“我生病了……”手被他攥得好紧,青森萤又是心疼又是害怕,下意识往后躲,解释道:“睡了好久,刚刚才清醒了一点,还、还撞到脑袋了。”


    “是吗?”苏格兰没有放开她,好一会才看向她额头的纱布,沉沉说道:“我知道了。”


    青森萤被他的语气吓得一颤,她知道苏格兰被关了两天,肯定很难受,变得有点奇怪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她不该害怕他,她应该道歉的……


    “呜……”少女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忍不住害怕得往水里钻了钻,好半天才说话,声音低低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hir,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怎么会?”苏格兰好像慢慢缓了过来,语气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温柔而又稳重:“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掉了,我又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刚刚、刚刚只是……”


    男人的话顿住,像是没有找到很好的理由,又像是不太记得自己刚刚的样子,青森萤看了看自己依旧被他攥着的手,忍着眼泪叫他。


    “苏格兰……”


    她总是还会下意识叫他的代号,就好像他还是她的训练教官那样:“我的手好痛。”


    “抱歉。”诸伏景光立即松开手,刚想站起来,就感觉自己视线有点发晕,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青森萤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也顾不上红红的手了,满脸担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饿坏了?大哥在外面,我现在不能带吃的进来……”


    “还好,只是缺水。”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像是之前那样拉上了门,青森萤愣愣地看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苏格兰,这样的苏格兰,她好心疼……


    诸伏景光撑着洗手台愣了愣,镜子里的男人这张憔悴的脸,并不叫他陌生,在组织里,苏格兰常常会变得这样憔悴,卧底的这段时间,每一秒钟都叫他身心俱疲。


    他身份暴露,已经是一颗废弃的棋子了,那zer呢?


    她或许知道zer的近况,但诸伏景光不敢问。


    缓了缓,诸伏景光回到她身边,就像小动物一样,这孩子有着天然敏锐的触角,他一靠近,她就瑟缩着往后躲了一下,动作幅度不大,但诸伏景光知道,这孩子在怕他。


    “不要怕我好不好?”


    诸伏景光看着她通红的手,有点心疼地捧进掌心揉起来,蹲着和她平视:“人类是可以被驯服的动物,禁闭在黑暗的环境之中,只有特定的人和时间会带来光明,久而久之,就会被驯化,本能地深深依赖上那个人,期待着那个时间,这个理论你应该听说过:巴甫洛夫的狗。”


    “成为卧底之前,我受过专业的训练。”


    诸伏景光用温水一点一点给她洗着手,从指缝到指甲,仔仔细细,娓娓道来:“那时候我的成绩还算不错,这让我高估了自己,以为在糖酒狗狗的肚子里住一段时间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但很显然,或许是你太可爱了,又或者我变得更加脆弱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我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对吗?我向你道歉。”


    她听完以后,愣了好一会,好像才消化掉他话里的信息,诸伏景光耐心地等着她,在心里想道:这个孩子,长


    长的一段话总是要过一会才能理解完的孩子,在这样的组织里生活,该有多辛苦?


    从前不可以心疼她,所以克制地不去想,但现在可以了,于是压抑了很久的心疼翻涌上来,叫诸伏景光的胃部也跟着翻涌一片,他好像也生病了,一句话都没法说出来。


    四目相对间,青森萤又慢慢哭出来。


    大哥说过,人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因为一旦被感情操纵,人就会一点点变成动物,变成属于别人的狗。


    她从前不明白,只觉得大哥说得难听又吓人,但看过刚才苏格兰的样子,她才知道,大哥没有在吓唬她。


    她不要苏格兰做她的狗狗。


    “呜……”


    付出秘密救了他的孩子,她此刻细细地哭着,满脸愧疚地看着他,好像她才是做了错事的那个人。


    “对不起……”


    少女向他道歉:“我没想到……我、呜……”


    诸伏景光抬头看,这孩子头上缠着纱布,面色苍白,连脸颊带着的婴儿肥都消瘦了下去,唇却十分红润,是被亲肿的。


    他眼神微黯,琴酒……


    这家伙还在哭,在心疼他。


    她好像不知道她有多可怜。


    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她在为他哭,于是她的泪也就掉进他心里。


    “hir。”她哭得伤心,双手扒着浴缸,断断续续,而又极其坚定地说道:“我、我要把你送出去,呃、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诸伏景光还来不及说话,黑色狗狗就嗷呜一声又把他吞了回去,下一刻,门被琴酒打开,男人手里握着木仓,冷淡地看着她。


    青森萤被吓了一跳,连忙心虚地低下脑袋,她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大声了,大哥是不是听见了……?


    知道她喜欢泡澡,医生离开前特地叮嘱过,泡澡的时间不能太长,琴酒掐着时间进来,就看见她扒着浴缸哭得乱七八糟,额头的纱布都被水打湿了,金色头发散在水里,瞧着可怜极了。


    “你是乞丐?”琴酒皱眉走过来,凶巴巴的:“起来。”


    “呜……”少女被吓得一抖,身体反而往水里缩,琴酒才不惯着她,单手把她揪起来,用浴巾快速给她擦干,然后套上睡裙,又把她按在沙发上,拿起一旁的吹风机。


    被伺候舒服了,小笨蛋又不怕他了,抬头看着他,


    一脸惊讶:“大哥要给我吹头发?”


    “不然?”琴酒瞥了一眼她细瘦的手腕,这小鬼看起来连筷子都提不动,自己之前是怎么想到要训练她,让她去杀人的?


    “谢谢大哥。”她瞥他一眼,语气很是乖巧。


    琴酒懒得理她,青森萤见他没有发现苏格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坐在琴酒对面,看着他银色的长发,有点好奇:“大哥。”


    琴酒不理她,她也习惯了他没回应,伸手抓住一缕他的银发,问他:“你用的什么护发素呀?”


    “……”


    琴酒没说话,她也不再问,专心玩起他的头发。


    琴酒还是第一次被人玩头发。


    从前不是没人在近身格斗的时候试图利用他的长发,长发的确会给近身格斗带来不便,但他足够强,所以那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死去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她细白的手指穿插在他银色的发丝间,正对应着他插在她金发中的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琴酒第一次感觉夜晚这样静谧而安宁。


    她有时候实在像个孩子,沉醉在某个世界自得其乐,完全不在乎周围的环境。不论在做什么,她都像幅画,叫人看着就心情愉悦——或许在法国的那段时间,每次催促他回去的,就是这一份愉悦。


    头发被她微微扯动,好像连着透明的丝线,让他的心也动起来。


    很想吻她,但也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琴酒关掉吹风机,低头看着她,第一次对人放松戒备。


    “看!”她捣鼓了很久,把成果举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叫琴酒想到春天:“我给大哥编了一个小辫子!”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青森萤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红着脸跑进了卧室。


    琴酒低头看了看那一缕小辫子,握住木仓,后仰着闭上眼睛。


    刚刚浴室有人进去过,她不想告诉他。


    青森萤跑进卧室,钻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她觉得苏格兰越早离开越好,自己根本就照顾不好他。


    苏格兰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是他现在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他好像也不会易容术,应该没办法赚钱,自己要给他准备点钱让他带走才行……


    可是来到这个副本这么久,青森萤几乎没有用过钱,钱……去哪里找钱呢?


    青森萤爬下床,在自己的房间翻了翻,又钻进衣柜挨个抖着自己的衣服,过了一会,还真的给她抖出来一叠现金


    ——是上次任务,和下野夫人打牌的时候用剩下的,她忘了还,波本也没要,就一直塞在她口袋里。


    少女笑起来,把纸币用衣服包起来,让狗狗吃掉,然后蹲下来摸了摸两只狗狗,悄咪咪说道:“你们要把hir送走哦,然后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直到他让你们回来。一定要记住他的气味,等我出去,你们再带我去找他。”


    两只狗狗汪汪着跑远了,青森萤看着外面的月亮,又露出惆怅的神色,狗狗们不在,她顿时觉得房子空荡荡的,她也孤零零的,连一个海胆抱枕也没有。


    她在床上慢慢用手指描着字,自从大哥看过她的一次日记以后,就勒令她改掉这个习惯,她反抗不了,只能偷偷地用手指写。


    写完日记,她的心情又好起来,看了看自己就差一点的进度条,想了想自由的苏格兰,满怀期待地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青森萤乖乖吃过药和午饭以后,就试探着和琴酒说要自己去东京玩,琴酒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把她的左轮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就先她一步出门了。


    少女站在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枪,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虽然大哥很凶,总是骂她,但从来没有骗过她,也从来没有对不起她。


    是她不好,她是背叛搭档的坏孩子。自从来到这个游戏,她变得越来越坏了。


    如果惠知道她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到他的身边,变成了一个会撒谎,会背叛搭档的坏孩子,一定也会很伤心的吧?


    不可以这样。


    等苏格兰好好地


    安顿下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她就去和大哥坦白,随便他怎么惩罚。


    做好决定以后,少女才慢慢压下了心底的羞愧,才有了握住左轮的理由,她换上漂亮的衣服,带上小包包走到楼下,就发现伏特加正等着她。


    “大哥让我护卫你。”说完,他给她拉开车门,略带担忧地问她:“你的病好了吗?”


    “差不多啦。”青森萤钻进车里,乖乖扣好安全带,伏特加问她去哪,她犹豫了一会,说要去米花町。


    现实里的东京没有这个地方,对总是在新闻里出现的米花町,青森萤实在是好奇极了。


    伏特加看了后座的她一眼,打着方向盘出去了,两个人聊了一路,下车的时候,青森萤不想让伏特加继续跟着,伏特加说什么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在东京闲逛。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青森萤还是妥协了,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带着伏特加这个小尾巴在米花町逛了起来。


    虽然很担心苏格兰,青森萤也没有打算去找他,一是因为伏特加虽然憨憨的,但是实力比她高多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甩不开他;二是因为大哥是个谨慎且多疑的人,明面上只有一个伏特加,背地里说不定还有十几个人在跟着她,她不想给苏格兰带去危险。


    来这个副本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不带任务地出门,自由自在地到处闲逛,伏特加虽然跟着她,但却不会管束她,而且十分健谈,她喜欢和伏特加聊天。


    在外面,他们不说组织的事,只说看见的风景,看见的人,青森萤在米花町逛来逛去,突然看见了波本。


    男人神色阴沉,插着口袋行走在人群之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眯着眼睛看过来,叫她有种被扼住了喉咙的错觉。


    少女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波本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c,苏格兰最喜欢的牌子,老伦敦的英式风衣穿在波本身上,更多了一种年轻潇洒的感觉。


    青森萤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回想着他们三个人在家里聚餐,约定着下次都有空的时候出来看电影的那些时光。


    电影的海报此刻就挂在对面大厦上,少女抬头看,冷风呼啸,卷起海报一角,她从未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入冬了。


    “在米花町逛了半天,本来很开心的,后来


    站着等了一会红绿灯,像是在对面看见了什么人……原地站了一会,不太高兴了,让我送她回去。”


    伏特加向琴酒汇报着她今天的行踪,电话那边的男人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夜色慢慢降临,青森萤一个人吃过晚饭,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呆坐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往波本那边走去。


    她有波本房子的钥匙,他不回来的时候,青森萤常常一个人在他家里玩游戏,波本总是会从外面给她带各种卡带,她还有很多没有玩完。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打开门,这里冷清一片,青森萤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沉默地走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拿起手柄,在黑暗里一个人玩起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脚步声,男人站在她背后,按着她的脑袋,不允许她回头。


    “来找我?”他的语调和以前一样,带着几分轻松。


    “嗯。”不知道为什么,青森萤觉得好难过,好想哭。


    他的语气给她一种悲伤的错觉,叫她也跟着低落下去:“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了。”


    “哈?”像是觉得好笑,波本捏捏她的脸:“你觉得这里是我的家?”


    她点头,想抬头看他,却被按着没法动,于是话里带上了一点委屈:“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哈。”波本笑了一声,拍拍她的脸:“怎么会这么想?”


    青森萤下意识皱起眉——大哥拍她的脸,从来没叫她觉得不舒服,但是波本做这个动作,青森萤却从中读到了一种攻击的意图,这让青森萤感到很不适。


    他从前即使语气轻挑,也从不会做这种带着攻击性的动作,像是在向她宣泄什么情绪。


    “波本。”青森萤捏紧手柄,轻轻问他:“你在生气吗?”


    “嗯?”男人轻轻笑:“被你猜对了。”


    “你气什么?”


    “真正的搭档回来了,就把临时的我丢到一边,说着要一起逃跑这种过分的话撩拨我的心,在危机解除以后,就再也没看我一眼。”


    波本低头看着她:“把我的浴巾扯掉,看了我身体又一走了之的人,对这种人,我不该生气吗?不负责任的这位小姐。”


    波本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的生气了,他总是这样,卡在一个微妙的节点,叫人琢磨不透。


    “……”青森萤猜不透他的意思,也不想去猜了,她只想快点把最后这一点时间刷满,这样才有底气去找大哥坦白。


    于是她抬起手扯扯他的袖子,顺着他的话道歉:“对不起嘛。”


    “嗯?”男人放开她:“道歉得很快嘛,带着任务过来的?”


    “什么呀。”青森萤抬头看他:“什么任务?”


    “你那位好搭档指派给你的嘛。”


    男人和她对视:“比如让你监视我,在我身上放放窃听器,打听打听我最近的消息,刺探情报之类的……”


    他顿了顿,笑着看她:“糖酒之前不就在做这种事情吗?不只是我,还有苏格兰。”


    “哼。”说到苏格兰,波本冷哼一声,不屑且厌恶的样子:“他竟然是卧底。想到这只老鼠竟然在我房子里呆了这么久,我就有点恶心,正打算换个地方住呢。”


    完全没给青森萤说话的机会,波本一句接着一句。


    “他被琴酒捉住,你也出了不少力吧?”他笑着问。


    “才不是!”


    少女好像还停留在他上一句话,她气得脸颊通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苏格兰!”


    “哦?”波本轻轻挑眉,看她:“我哪句话说错了?”


    “苏格兰才不是恶心的老鼠,才不是!”青森萤站起来,瞪着他,失望而又愤怒地看着他:“没错,苏格兰是卧底,但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恶心?他那样光明又伟大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恶心!明明坏家伙是你和我才对……”


    说到最后,她又哭起来,抬起手给自己抹眼泪,边哭还一边骂他:“混蛋……呜……最坏的家伙就是你了,不要理你了。”


    青


    森萤简直气坏了,在她心里,现在波本才是最坏的人,大哥本来就负责清理叛徒,和苏格兰也没有交际,但是波本他和苏格兰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在他失踪以后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可恶极了。


    降谷零盯着她的眼泪看了一会,没说话,青森萤又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睛红得像是小兔子。


    她哭的时候,hir常常唱歌哄她,他的那把吉他,现在还放在电视柜的右边,静静立在那里。


    连轴转了一个星期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浮上来。


    暴露身份之后,hir就这样失踪了。


    以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留痕迹地逃离,所以这要么是一场灵异事件,要么就是琴酒布下的拙劣陷阱。


    如果是前者,他根本无能为力,如果是后者,这一场攻心计,他只需要置之不理,就能平稳度过。


    不管以哪个角度思考,降谷零都应该放弃,上司劝诫,下属安慰,话里话外都叫他冷静,就当做hir已经殉职。


    但他不想,也做不到。


    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会真心实意地为一个代号是苏格兰的人难过,也或许只有他,会锲而不舍地追寻一个名叫诸伏景光的卧底的踪迹,哪怕是死讯。


    天涯海角,他们是唯一能够理解彼此的人。


    想到这里,降谷零的心就软成一片,他看了一眼房间,从门口的外套里找出一个遥控器按下,叽叽喳喳的儿歌突然响了起来。


    少女哭声一顿,顺着声音偏头看,床头柜上,她买的弱智玩具正在转着圈圈唱喜庆的儿歌,玩具身上红绿油彩浓重一片,滑稽得要命。


    “噗。”意识到自己被逗笑了,青森萤立刻咬住嘴唇,继续做出生气的样子,直到听见波本的道歉。


    “对不起。”


    他轻轻叹气:“让这么可爱的女孩掉眼泪,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道歉。”


    “所以……”


    他又笑,问她:“需要抱抱吗?”


    抱抱……?


    青森萤犹豫了一会,想着就差一点点的进度条,低下头,气鼓鼓地说道:“那你说,苏格兰是天底下最好最伟大的人,我、我就和你抱抱。”


    “苏格兰是天底下最好、最伟大的人。”


    他说的极其郑重,就像是发自内心,青森萤不由


    自主回头看他。


    男人倚着门,笑意缱绻,蓝眸一如少年般清澈:“败给你了,我亲爱的临时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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