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闭着眼睛,眼角处的血痕触目惊心。回溯时间,逆转生死,人类的血肉之躯不可承受如此庞大的神力,他现在暂时无法视物,可能要当一段时间的盲人。
卡尔玛从救援人员手中要来了一些绷带,并婉拒了对方送他们去医院的热心建议。他小心翼翼地包扎好织田先生的双眼,织田先生泣血的时候,他差点吓死了!太宰先生都没那么吓人!
五分钟的时间,能做些什么呢?安静地发呆,吃完一盘辣咖喱,哄摸鱼的太宰乖乖工作,乱步能破获好多场案件,给中也挑瓶喜欢的红酒,还能和兰堂喝杯下午茶。
五分钟前——
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上霓虹大桥,汇入车流之中。伏特加在安静开车,织田作之助和琴酒两个黑手党在闲话家常,准确的说,是织田作之助单方面在调侃友人。
“黑泽,你不觉得你的刘海太长,会扎眼睛吗?”
“……”
“而且,你帽檐压那么低,看得见路面吗?”
“……”
琴酒面无表情地瞟了小说家一眼,默默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香烟,塞进小说家喋喋不休的嘴巴里,示意其闭嘴。
织田作之助被强行堵住嘴也不恼,呆毛轻轻晃动,他轻声呼唤小伙伴的名字:“黑泽。”
琴酒凶狠地命令道,“闭嘴。”
织田作之助丝毫不畏惧杀手先生的冰冷杀气,呆毛摇晃地更加起劲,轻笑声,“借个火。”
琴酒也被恶劣的小说家治得没脾气,明明看起来很老实一小说家,私底下的性格却一言难尽。
火柴在火柴盒侧面快速略过,嚓,燃烧的火柴靠近小说家,点燃了其嘴中含着的香烟。织田作之助缓缓吐出一口烟,有些疑惑车辆为何突然停止不动了。他和琴酒对视一眼,命令前座的两人下车。
四人刚下车,桥身就距离晃动起来,剧烈的爆炸声从四周响起,吊着桥面的钢索一根根断裂,桥面断裂,坠入深海。
汽车成为新的爆炸源,爆炸像是瘟疫般快速扩散,火焰,浓烟,嘶吼,惨嚎,宛如人间炼狱。
织田作之助眼底燃烧着火焰,他的空间护住周围的人类,成为地狱中唯一的生还希望。其他人试图向他靠拢,却被爆炸和火焰阻拦。
黑色书籍浮现在虚空之中,红发青年以人类之躯强行逆转了时间。
“吾名森不律,以吾之名,时间回溯。”
时间开始回流,时钟逆行,亡者复活,爆炸消失,桥身复原,汽车倒退,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到五分钟前。
五分钟,只要中原中也能在五分钟内赶过来,就不会有任何牺牲,只要——军警能放黑手党离开。
信任黑手党有多难呢?难于上青天。
黑手党是邪恶的,贪婪的,狡猾的,犹如臭水沟里的老鼠,浑身上下都是刺鼻的臭味。
不可信任,不可结交。
熊熊大火在海风中招摇,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人类,红发青年倚着栏杆,无声泣血。
一天前——
军警以「询问苍王相关事情」的名义传召黑手党干部——织田作之助,被其无情拒绝。而后织田作之助派遣军警在黑手党的卧底——立原道造,前往与军警交涉。
双方在初步试探后,军警以「森氏企业以及旗下相关产业涉嫌走私」的罪名,控制住了港口黑手党的东京分部,并强行扣留了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
至于军警为何不直接冲进横滨的黑手党总部?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柿子要挑软的捏,落单的重力使自然要比群聚的天衣无缝好对付。
织田作之助收到中原中被扣留的消息,计划第二天动身前往东京,亲自与军警交涉。
三天前——
一对年幼的姐妹受到不知名人士的蛊惑,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袭击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国木田独步。
黑手党的织田作之助路过,阻止了那场悲剧,并将安室透送到武装侦探社。
五天前——
织田作之助在东京参加了拍卖行,以五千万美金的高价拍下了智慧女神的眼泪——墨提斯之眼。
日本公安卧底——安室透险些葬身于意外车祸。织田作之助路过并救下了他,为了杜绝「意外」的再次发生,以「9.9折优惠」的高价买下了安室透。
七天前——
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偶遇一对双胞胎姐妹,并与之讨论了「善与恶」的深沉话题。
一位无聊的宝石爱好者出于日行一善的理念,向苍王提供了乌鸦组织的罪犯——波本(安室透)的情报。
而后,两位兴趣相投的善良人士将目光投向了横滨,那里有位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少主——织田作之助。
黑与白,善与恶,谁能分得清?谁有资格能定义白?谁又有资格审判黑呢?
正义本身的军警,以暴制暴的苍王,还是——
黑发青年的瞳孔中映出青年眼角的血泪,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谲冰冷的笑容。
织田作,你的罪,由我来审判。
白色长发青年伸出苍白的手掌,血泪凝结而的宝石落入掌心。他将红色宝石对准阳光,以窥探其中奥秘,瞧,他发现了什么?
那是——于黑暗中绽放的纯粹光芒。
森氏私立医院中,红发青年眼睛缠着纱布,安静地半躺在病床之上,如同往常一样,边晒太阳,边发呆,像极了慵懒可爱的大猫猫。
中原中也单膝在织田作之助病床边,低着头请罪,自责和内疚几乎将他压垮。
织田作之助微微歪头,疼痛引起的暂时性耳鸣让他的世界寂静无声。眼睛好疼,像是眼珠泡在了辣椒水里。还好林太郎不在,不然他一定会痛得哭出来,那一定很丢脸。
艳红的围巾从中原中也身边匆匆掠过,红发爱德华出现在中原中也眼前,少年清朗的声音不辨喜怒,“中也,太宰在外面等你。”
重力使缓缓勾起嘴角,笑容扭曲如即将进食的狰狞野兽,“是,首领。”
森氏企业东京部,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大厅此时更加破烂,这座大楼已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废墟,任谁也无法辨认出这堆废墟曾经是座高耸的大楼。
中原中也慢条斯理地戴好黑色手套,他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然后将不存在的污垢弹飞,“呀,真是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些,军犬大人没事吧。”
“咳咳…你很强,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咳…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末广铁肠半跪在废墟中,青年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旺盛,那是铁血军人永不服输的斗志。
中原中也抱着双臂,不屑嗤笑一声,高傲地俯视跪在地上,伤势过重无法起身的猎犬,“哎呀,看样子你还能打呀,那就再来一场啊。”
太宰治制止了「污浊」的发动,“中也,该回去了,织田作会担心的。那边的两条狗,记得负责大楼的维修哦。”
“咳…侦探社的社员竟然会帮黑手党,请问银狼先生知道此事吗?”
条野采菊依靠着破烂墙壁,温和询问将他打成重伤的黑手党重力使的帮凶——太宰治。
太宰治瞪着圆溜溜的猫眼,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呀,我只是路过此地,好心劝架,怎么就成短腿狗的帮凶了呢?”
“初步统计,这场意外事故中有280人死亡,5名救援公安殉职,受伤人数暂时无法统计。”
太宰治收起做作的笑容,冷漠地看向军犬先生,“猎犬先生,这是场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这是一场残忍至极的人性实验。
苍王判决波本有罪,并且多次设计其死亡,都被机警的波本躲过。而后武装侦探社给予其庇佑。
苍王自行制裁「恶」,却险些害死日本公安。其自以为的正义,真的是正义吗?
织田作之助的预知异能力是预知五秒内的未来,其空间异能力完全可以自保。事实却是,织田作之助预知了五分钟后的爆炸,并且双目失明。
黑手党少主为了救人失去一双眼睛,谁又能审判他的罪恶?
中原中也是可挽救数百人性命的唯一希望,但他却是一名黑手党,目前正在被军警关押。
军警扣留了重力使致使百人死亡,那军警又该相信黑手党的一面之词吗?
罪魁祸首手执棋,以人性做棋子,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
织田作之助的状态不是很好,黑暗总是让人恐惧的,但盲人的世界连黑暗都没有,只有无尽的虚无。
什么是虚无呢?用手捂着左眼,睁开右眼,此时被手捂着的左眼就是盲人眼中的世界。
没有光,没有暗,只有空洞洞的虚无。
医生提着盏明亮的灯,照亮了青年虚无的世界。
森鸥外拆开青年眼睛上的纱布,仔细查看青年的伤势,而后又重新包扎好。他皱着眉头,如果是不可逆的损伤就麻烦了,“天依怎么说?”
青年摇摇头,轻声回答:“林太郎,我听不见。”
森鸥外牵住青年轻微颤抖的手,对不安的青年说:“不律,我带你回家。”
一双温暖的手掌,将深陷虚无的青年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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