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寄的东西啊?”
叶星宿看着那包裹,眼里露出羡慕,“我爸妈怎么不给我寄点东西呢?”
岑峥年的心里只有包裹,他拿着东西往宿舍里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听到叶星宿的话,他看他一眼说:“这是我妻子和儿子给我寄的。”
语气淡淡的,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叶星宿硬是从他话里听出来一股炫耀。
“你有妻子?还有儿子?”叶星宿一脸震惊:“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把一生都献给科研了吗?”
为了搞科研,叶星宿直接逃了家里所有的相亲,说他的媳妇就是工作,气得他妈差点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岑峥年:“以前我确实是。”
叶星宿正等着他往下说呢,岑峥年却不说了,他加快脚步进宿舍了。
叶星宿挠心抓肺地看着他被关上的宿舍门,恨不得推开门让岑峥年把接下来的话讲完。
说话说一半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而门里的岑峥年已经打开了包裹,将衬衫和西裤拿了出来。
他把衣服放在床上,拆开了初夏和岑淮安的信。
信的第一句便是:峥年,衣服这会儿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在裁缝店里看到这身衣服时,便觉得很适合你。衣服我按照你的尺码让裁缝改好了,应该是合身的。可惜我和安安看不到你穿这身衣服的模样了。
看到这里,岑峥年眼里流出思念,他摩挲着信纸,脑海里浮现初夏拿着衣服让裁缝修改的画面。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接着继续往下看。
安安要去参加围棋比赛了?
岑峥年心里涌上淡淡的遗憾,儿子第一次参加比赛,他做爸爸的却没能能陪同。也不知道他比赛时会不会紧张,会不会遗憾爸爸没陪着。
岑峥年叹口气,继续往下看。他看到了初夏写的成绩,家里养的小狗,还有她遇到的困难——找不到合适租的房子。
岑峥年眼里的情绪随着信的内容变化,一会儿眼里有笑,一会儿又拢起眉头。
他拿着信,开始想自己在梁州的人脉,有没有能帮初夏租到房子的。心里却忍不住浮出一个念头,如果初夏和安安现在在京城就好了,岑家在京城有房子。
房子不是他住的家属院这样的楼房,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原本是三进的,不过因为各种各样历史遗留问题,后院那进到他家手里时就已经让给别人了。
那房子里有大院子,小狗再怎么在里面跑,也不会影响到邻居家,初夏为难的问题就没有了。
不过岑峥年把自己的想法往下压了压,继续去看岑淮安的信。
结果开头又看到了小狗,岑峥年嘴角浮出笑来,看来这两条叫黑子和黄子的小狗,现在成了初夏和安安的新宠。
看到柳恬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心,男女平等被提出来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是有很多人的思想没法转变。
还好这个小姑娘最后能继续上学了,岑峥年的眉心松开了些。
直到看到最后岑淮安写的那句话。
初夏高考结束会带着安安来京城?
岑峥年反复去看岑淮安写的那几个字,确定没有看错,他站起来,在宿舍里来回走了两圈,依旧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拿着信,脑海里止不住涌出一个念头:初夏和安安现在其实就可以来京城。
安安的学校可以托大舅舅帮忙,他在教育部工作,初夏的学籍同样可以转过来,她可以在京城参加高考。
岑峥年已经开始想初夏和安安过来的可能性了,他很想立马出去给初夏打电话。
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门,他抑制住了冲动,这会儿天太晚了,初夏和安安估计已经睡着了。
如果来了京城,就不用担心黑子和黄子长大了没法养了。
岑峥年开始动笔写信,信里他并没有直接说让初夏和安安来京城,而只是说了他的想法,初夏是否愿意现在来,还是看她自己的打算。
如果她不愿意过来,岑峥年会帮她一起在梁州租房子,他在梁州还是有认识的同学的。
写完这些,岑峥年换上了衬衫和西裤,屋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穿上是什么模样,不过衣服很合身,也很舒适。
初夏拿到衣服后是洗过熨好的,不过这会儿放包裹里压得有点褶皱了。
岑峥年想了想,把衣服换下来,敲响了叶星宿的门。
“谁啊?”
“是我。”岑峥年在门外说。
叶星宿打着呵欠开门:“大半夜你不睡觉啥事?”
看到岑峥年,叶星宿心里就忍不住郁结,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岑峥年好似没看到他不好的脸色一样,语气平静地说:“我记得你这里有熨斗,我想借一下。”
叶星宿眼睛瞬间门瞪得老大:“这会儿熨衣服?”
岑峥年没多解释,只“嗯”了一声。
叶星宿把熨斗拿出来给他,又打了个呵欠说:“我睡了,你明天再还吧。”
说完把门“嘭”一声关上了。
岑峥年拿着熨斗回屋,将衬衫和西裤熨好挂起来,才上床睡觉。
翌日,岑峥年穿上衬衫和西裤,因为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他外面套上初夏送的大衣。
去给叶星宿还熨斗时,叶星宿正在洗脸,他让岑峥年随便放桌子上。
岑峥年放好熨斗后并没有离开,等叶星宿洗好脸后,一脸自然地问他:“你觉得我今天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叶星宿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皱眉看他:“和以前没差别,怎么了?”
岑峥年觉得叶星宿没什么眼光,决定不问他的意见了,不过还是和他说了句:“没什么,这是我妻子送我的衣服,她想知道我穿上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才来问问的。
叶星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就因为他媳妇一句话,他特意来问他穿上去什么样?
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这是什么?炫耀自己有个好媳妇吗?还给他寄衣服!
草!岑峥年一离开,叶星宿把毛巾狠狠往毛巾架上一摔,骂了句脏话。
不行,他也要给他妈写信,他愿意相亲了,他也要有贴心的老婆孩子!
工作的时候,岑峥年并没有过多去说他身上的衣服。
不过严和民一过来就发现了他今天精心打扮了,笑着和他说话:“峥年今日格外精神啊!衣服也很板正,以前没见过你穿这身?”
岑峥年唇角往上扬了扬说:“是。这身衣服是我妻子刚刚寄来的。”
严和民立马笑出来:“怪不得今天看着你状态都不一样,不错不错,你有个好妻子啊!其实我的衣服也都是我妻子帮我置办的。”
严和民和他说了几句他老妻的事情,能看出来两人的感情很深。
岑峥年想,以后他和初夏应该也会如此。
不过这就是科研之外的小插曲,一工作起来大家就忘了这些,忙碌着计算实验,解决研究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晚上回到宿舍,岑峥年继续给初夏写信,说他今天穿上新衣服时同事的反应。
还特意说了严和民的话:老师说我穿着板正精神,我觉得大致的模样应该也是如此。
你买的衣服我很喜欢,只可惜没法拍下来我穿着的样子寄给你和安安看,只能这样描述给你。
给岑淮安写的信,岑峥年大部分是夸他的话,也说了一些人生道理和经验,问他围棋比赛的事情,还有和岑淮安道歉他不能陪他一起参加比赛。
两封信写完,翌日岑峥年便连同他的工资汇款一起寄走了。
梁州。
岑淮安的第二场比赛此时正在紧张进行中,他这次很巧,抽到了和许灵灵同一个号码。
连郭林都觉得意外:“没想到我的两个学生居然要对上了。”
在外面,郭林也称许灵灵是他的学生,不会说她是他外甥女。
初夏知道郭林最清楚岑淮安和许灵灵的水平,她没忍住问他:“郭老师,你觉得安安和灵灵,这场谁会胜出?”
“安安。”郭林没一点思考说:“灵灵下棋急,又傲,平时没事,但是比赛最忌这些。”
比赛实力是一部分,心态又是一部分,要都稳才容易胜。如果情绪不够稳定,很容易就会走错步输掉比赛。
场上,许灵灵极为高兴和岑淮安是对手,她冲他一扬头说:“比赛的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岑淮安脸上没有害怕紧张,他语气冷静地说:“师姐,我不需要你让。”
许灵灵昂着下巴说:“你口气倒不小,等会儿输了可不要哭啊!”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我不会。”
许灵灵以为他说的是他不会哭,其实岑淮安说的是他不会输。
比赛开始,岑淮安执黑子先行,两人在棋盘上开始厮杀起来。
许灵灵下棋的风格是横冲直撞,她不讲究那么多策略,就是先占地盘。
岑淮安却不是,他看似被许灵灵步步紧逼,但其实他却游刃有余。
到时机了,岑淮安黑子落在他想要的位置上,棋局瞬间门一变,许灵灵成了处于下风的那个人。
许灵灵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占优势了,她下着下着就着急起来,不能稳住心态思考,棋越下越乱,到最后也没能把棋局扭转过来。
岑淮安又落下一子,看向许灵灵:“师姐,你输了。”
他面上的表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脸认真,没有什么变化。
许灵灵看着棋局,一脸不敢置信:她怎么会输?还是输给学围棋不到一年的新人!这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她输了,评委已经宣布了结果。工作人员请两人先下场。
岑淮安走到初夏面前时,嘴角才往上翘了翘说:“我赢了,妈妈。”
“真厉害!妈妈为你骄傲!”初夏毫不吝啬地夸奖他,摸摸他的头,岑淮安心里更开心了。
而许灵灵和他的模样截然相反,一脸备受打击,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了岑淮安,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他强多了。
郭林没有安慰她,让她站在他旁边自己去想明白。
如果许灵灵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输,调整不过来的心态。那她的围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管以后再怎么学,也不会学出来什么,只会学得怨气越来越深。
郑多平赢了比赛下来后,得知是岑淮安赢了许灵灵,他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
许灵灵虽说棋艺比不上他,可她学的时间门比岑淮安长一倍不止,怎么可能会是她输了呢。
郑多平看看师父,再看看岑淮安和许灵灵两人的表情,确定了就是岑淮安赢了,他看了一眼岑淮安,默默走到了许灵灵身旁。
“灵灵?”
许灵灵谁也不想理,捂住耳朵把脸扭到了一边。看她这模样,郑多平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岑淮安不在意许灵灵的心情怎样,他又不是感觉不到师姐和师兄对他的不喜欢。
没关系,他只是跟着老师学棋,她们的态度怎样影响不到他。
“妈妈,我们中午吃什么?”
初夏问他想吃什么。
岑淮安立马说:“想吃鱼。”
市体育馆就在市中心人民路的位置,而这条路上有一家老店做鱼做得很好。
初夏还是从臣臣妈妈嘴里知道的,只要梁州市的美食,就没有她不知道没吃过的。
她带着安安去那里吃了糖醋鲤鱼,这是安安最喜欢吃的鱼的做法,只要酸甜口的菜,都是他的最爱。
一条鱼很大,足够两个人吃,吃得还很饱。
岑淮安吃到了爱吃的菜,下午的状态更好了,不过现在比赛已经快要进行到最后了,剩下的都是厉害的选手。
这场比赛是四强比赛,岑淮安能一直赢到现在,郭林都没想到。
儿童比赛里他也知道有几个学棋学得不错的孩子,比如上周第二场岑淮安的对手,他的水平就不低。
在那一场,郭林本以为岑淮安赢不了了,没想到最后是他赢了。
复盘棋局的时候,郭林发现,岑淮安赢就赢在他心态够稳,如果他的对手和他一样最后稳住,谁输谁赢真说不准。
而上场和许灵灵对上是岑淮安的幸运,因为许灵灵上两场是侥幸没遇上厉害的对手,她比二场岑淮安那个对手的心态还不行,她还自傲。
输了比赛毫无意外。
不过四强岑淮安要想赢,难度就有点大了,郭林还和初夏说:“安安走到现在很厉害了,他就是这局比赛输了,也是这场儿童比赛最大的黑马。”
因为四强的选手现站在台上,其它三人明显看出来都比岑淮安大,他最引人注目。
初夏眼睛注视着场上的岑淮安,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一直都觉得安安是最棒的。”
就算他没走到四强,也是初夏心中独一无二的。
此时场上已经开始抽号码了。
岑淮安和郑多平都在四强选手里,郭林说:“他们俩个有可能对上。”
不过两人并没有抽中同一个号码,岑淮安的对手是一个圆脸女孩,郑多平和另外一个男生比赛。
比赛一开始,岑淮安就感觉到了圆脸的女孩的棋艺水平,和之前第二场比赛的男生不相上下。
而圆脸女孩比那个男生的心态稳,她和岑淮安下棋时不紧不慢,却步步都有陷阱。
岑淮安抿着嘴唇,所有心神都放在棋局上,见招拆招,自己还要想着怎么布局。
总之两人下棋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一时间门谁也奈何不了谁。
郑多平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人下得也吃力。郭林看似脸上平静,不担心自己的学生,其实他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攥着,都冒出来青筋了。
初夏倒是完全放平了心态,输赢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就像郭林说的,岑淮安能比赛到现在,已经证明了他学棋的天赋和实力。
时间门一分一秒过去,初夏不担心比赛结果,她比较担心岑淮安的身体。
比赛进行得太久了,下棋那么耗费精力和体力,岑淮安年纪还小,身体也是才养好不久,初夏很担忧他能不能撑下来。
初夏看到岑淮安对面的女孩子拿着棋半天没落下去,她拿起两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的右下角。
初夏虽然不懂下棋,但她看过岑淮安下了那么多次棋,也懂下棋的一些礼仪规则,知道这是投子认输。
放好后,女孩子直接站起来离开,圆圆的小脸冷着,走得飞快。
评委宣布岑淮安胜。他站起来时身子有些摇晃,初夏立马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很白,额上全是汗。
初夏赶紧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担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郭林倒是常见这种状况,对初夏说:“你不用担心,他就是耗费精力太多了,回家歇歇就好了。”
初夏已经悄悄握住了岑淮安的手腕,给他把了下脉。
确定他的确是和郭林说的一样,精力耗费太多,身体太累了,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她才放下心来。
最后的决赛和季军争夺赛在下周日,初夏和郭林说一声,便先带着岑淮安回家了。
在公交车上时,安安直接就靠着初夏睡着了。她心疼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
迷迷糊糊回到家,岑淮安也是爬上床继续睡觉,都没顾上和迎上来的两只小狗说话,直到天黑透了他才醒来。
岑淮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完全恢复了精神,满血复活地从床上下来,跑到外面喊初夏:“妈妈,我饿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锅饭,肚子里一直在叫。
初夏的晚饭也没吃呢,不过她做好了放在锅里。因为岑淮安下午下棋太累了,所以她特意熬了参苓粥给岑淮安补身体。
用白茯苓、人参和粳米熬制而成,有很好的健脾益气效果。
初夏给岑淮安盛了满满一碗,让他必须喝完,他今天下完棋后的状态真的吓到她了。
“安安,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岑淮安咽下去嘴里的粥,摇摇头说:“妈妈,没有。”
初夏摸了下他的头,看着他的脸,现在确实已经恢复了活力,她松口气,问他下午是什么情况。
岑淮安也不知道:“我下棋的时候只想着怎么下,没有注意。等我下完就觉得好累。”
两个小孩下了快三个小时了,而且围棋要经过大量的计算,下棋时也是一直坐着,岑淮安只有六岁,能不累吗。
“如果每次你下棋都这样累怎么办?”
岑淮安大口大口吃着饭菜,听到妈妈明显担忧的话,他摇摇头说:“不会的妈妈。以后我会长大,棋艺会进步,到时候就不会累了。而且前面我和其他人下棋的时候也没觉得太累。”
他喜欢下棋,下棋的时候沉浸在棋局里,努力思考破解的感觉是让他入迷的。
初夏摸摸他的头:“学的时候累吗?”
岑淮安:“不累。”
那就是这一次,他下得时间门太长,耗费太多心力才很累的。
初夏放下心来,不过对安安补身体还得继续,从今天看来,他看似身体很好了,但比其它小朋友还是弱。
正好她要去医院复诊了,家里的营养品也需要补充了。还有食补,吃得好了,自然而然营养就能跟得上了。
现在初夏和岑淮安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经常可以吃到肉。
但接下来的伙食更好,初夏买牛肉、各种各样的鱼、排骨、水果、新鲜蔬菜,每天换着花样喂给岑淮安。
去医院复诊时,李贯众给了初夏一个好消息,她身体已经基本调养好了,不需要再吃药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注意不要自己故意受凉,吃太凉的东西,不爱惜身体就没事。
当然,平时她也不能苛待了自己,李贯众对她说:“该吃吃,该喝喝,你身体虽说不用吃药了,但还是比平常人差,因此该补充的营养一定不能缺了。”
初夏明白,她和岑淮安一样,都是得多吃点好的。
不过初夏也没有买很多营养品,只从医院里买了鱼肝油。其它的就是每天两人喝牛奶,吃鸡蛋,肉,水果、蔬菜也要吃,这样营养均衡,而且无害。
这些日子,不止初夏和安安被养得精气神极好,连两只小狗都被养得油光水滑,长得很快,毕竟天天跟着她们吃肉。
随着它们身体越长越大,明显这二十来平米的小屋不够它们跑了,只要岑淮安一回来,它们立马奔过去,“汪汪”叫着要出去玩。
初夏发现了,以前岑淮安爱下棋,不下棋的时候就在家里做数独题,看电视,喜静不喜动。
这会儿每天牵着两只狗出去跑,他身体变得比以前更健康了。小孩子还是得出去多活动。
遛狗就很不错,黄子和黑子大了,非常活泼,一出去就要跑,岑淮安也得跟着它们跑,每天的活动量够了。
但小狗大了,初夏找房子的心更迫切了,再过段日子,带着小狗是真不适合住在家属楼了。
可惜还是没有合适的房子,她去看过两个,一个房子太破,搬过去前得大修整,一个距离纺织三厂太远,不方便岑淮安上学。
就在初夏很为难的时候,她收到了岑峥年的信。
看到岑峥年把他同事对他衣服的评价写上去,初夏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岑峥年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她完全无法想象。但看他对自己寄过去的衣服那么看重,初夏心里又忍不住涌上淡淡的甜意。
她继续往下看,看到最后,初夏印象最深的就是京城四合院!没办法,后世一说起京城,就会说到房子,一说到房子,就会说到四合院。
在未来,拥有一套四合院,特别面积大位置好的,真的是上亿家产。
不过这不是她的房子,初夏就希望自己以后也能买一套就行了。
但这会儿岑峥年的信对初夏来说是个及时雨。
他完全考虑了所有的问题,两人怎么去,小狗怎么过去,去了之后怎么安排,包括岑淮安到京城之后学围棋的事情,她要高考的事情,他都考虑到了。
这封信送过来,解决了初夏所有的后顾之忧,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特别是她在梁州找这么久都找不到合适房子的情况下。
初夏的学习是不用一直在学校学的,她有自己的复习计划,在梁州学习也是在家自己复习做题,只参加学校的统一考试。
因此她去京城也不妨碍学习,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复习做题儿子。而且京城没有罗家人,没有家属院那么热闹,可能她复习的状态还会更好。
但岑淮安要突然换个环境上学,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认识的朋友同学,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岑淮安放学回来牵着狗要出去玩时,初夏叫住了他:“安安,等会儿再下去,妈妈和你商量个事情。”
他看向初夏,大大的眼睛带着疑惑:“什么事?”
“你爸爸说我们现在可以去京城。”
初夏的话还没说完,岑淮安的眼睛里就蹦出来惊喜:“真的吗?妈妈。”
“真的。”初夏笑着点头肯定:“我考虑了下,我们可以现在去。但要是去京城的话,你就要离开家属院、离开附小、离开你的朋友们了。你舍得臣臣、邦子、猫仔他们吗?”
岑淮安犹豫了会儿,摇摇头:“妈妈,我不舍得。但我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在他心里是有一个地位排行的,妈妈最重要,其次爸爸,然后才是爷爷奶奶邦子这些朋友。
邦子对于岑淮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最舍不得的就是他。
“妈妈,如果邦哥能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就好了。”
初夏无情地打破他完美的幻想:“这是不可能的,安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可能两个都要。”
岑淮安困惑地望着初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什么意思?”
初夏给他讲了这个典故,岑淮安明白了,他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妈妈,我还是想去找爸爸。”
他喜欢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和邦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但那和爸爸妈妈一起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了,你去遛狗吧。等你后天结束围棋比赛我们就动身去京城,这几天你和你的朋友们记得告别。”
岑淮安本来听到很快去京城很高兴,但又听到妈妈说让他和朋友告别,他高兴的心情就像笼罩了一层灰雾,没有那么高兴了。
安安和两只小狗跑到邦子家里,他们这会儿正在数钱,是今天下午放学挣的。
看到岑淮安进来,邦子立马让他帮忙过来数。
钱很多,不过岑淮安数得又快又准确,而且几个小孩一起,没用多长时间门就数好记好账。
猫仔、筷子蹲下来去摸狗,邦子把钱放好,拉着岑淮安一起出去遛黄子、黑子。
等回来的时候,邦子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用嘴咬着问岑淮安:“小破烂,你咋了?从来我家就看着不高兴。”
岑淮安看着和黑子、黄子玩得开心的猫仔他们,声音闷闷地说:“邦哥,我和妈妈应该很快要去京城了。”
邦子皱眉:“去京城干嘛?那么远,你家有亲戚在那里?”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我们要去找我爸爸。”
邦子嘴里的狗尾巴草掉下来,他愣神了下,随即立马笑起来,看起来还是那么桀骜不羁:“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不高兴?”
他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我想找我爸,他还不在呢。”
岑淮安看着邦子的脸:“邦哥,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邦子笑得更大声了:“我哪里不想笑了,我是为你开心。”
岑淮安不说话了,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快到邦子家时,邦子突然说:“去了京城别把我们兄弟都忘了。”
“我不会。”岑淮安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邦子摆手:“写什么信,浪费钱。而且我和猫仔他们又不认识几个字。”
“邦哥,以后要是你们能去京城就好了。”岑淮安还心存幻想。
邦子倒觉得这梦想不错,他挑挑眉说:“这可说不一定,万一以后兄弟们发达了,就去京城找你了呢。”
岑淮安想到那种可能,也跟着笑起来。
夕阳西下,两个好朋友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而前面还有猫仔、筷子、灰毛他们开心和两只小狗玩闹的身影。
岑淮安回来时,心情不好也不坏,他心里是一股说不清楚的感受。他不懂那叫什么,只是觉得不是很舒服。
初夏看出来了,她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爸爸给我们留电话了,等我们吃过饭去给他打个电话。”
岑淮安的情绪好了些。
离别影响不了吃饭,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那个爱吃得安安,今天初夏做的糖醋排骨他吃了一大半。
晚上初夏去小卖部给岑峥年打电话,没有意外,他没有接到,但接电话的人告诉她,等岑峥年回来之后给她回电话。
等啊等,等到十点多,安安都睡着了,她听到了小卖部老板叫她去接电话的声音。
岑淮安立马惊醒,揉着眼睛跟她一起去小卖部。
老板还打着呵欠,不耐烦地说:“大半夜打什么电话,要不是一个家属院的,我这会儿肯定不会搭理。”
现在不像后世,晚上十点多大部分人都睡了,外面除了虫鸣狗吠,听不到其它声音。
初夏笑着和老板说抱歉,老板摆摆手进里屋,让她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和岑峥年接通电话,初夏听到了熟悉的温和声音:“初夏,是我。”
岑淮安贴在初夏身上,耳朵竖着,想听爸爸妈妈说什么。
“峥年,你的信我收到了。”
电话那边的岑峥年听到初夏这句话,呼吸屏起来,手不自觉握紧了电话筒:“那……”
他话还没有说完,初夏就说话了:“我和安安商量好了,我们现在去京城。不过我的学籍先不用转,我去九中问问校长,能不能同意我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
九中当初收了她这个学生,现在她不能就这样直接一走了之。
学校收她就是为了高考升学率,还给了她那么多方便,她现在直接走了,这不太道德,也不符合她做事的准则。
岑峥年听到初夏说来就很高兴了,他差点没控制住心里汹涌而出的喜悦情绪,现在自然初夏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听你的。”
初夏:“安安的学校确实得你来安排,还有他学围棋的事情。等后天他最后的比赛结束,我会带着他动身去京城。”
她告诉岑峥年这些,就是给他一个做准备的时间门。不能她和安安到京城了,发现房子不能住,那就太尴尬了。
岑峥年自然明白初夏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初夏又问了他在京城适应得怎么样,两人没说几句,她看天不早了,把电话给岑淮安,让他和岑峥年说话。
岑淮安迫不及待向岑峥年说他比赛的事情,他和别人下了四场棋,他都赢了!
对面的岑峥年听着岑淮安稚嫩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底全是笑意。
“安安,你真厉害!爸爸现在完全下不过你了。”
岑淮安犹豫了下说:“那爸爸,下次咱们一起下棋的时候,我让你几个子。”
岑峥年没忍住轻笑出声:“可以。”
挂断电话,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两人踏着月光回去,很快躺床上睡着了。
而远在京城的岑峥年,躺在宿舍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在想初夏和安安过来京城的事,还有怎么让两人毫无后顾之忧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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