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棋比赛决赛的时间到来之前,初夏先去了一趟九中。
之前是教务处主任同意她进行插班考试,把她收进来的,因此初夏准备去京城,到时候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的事情,也准备和他先说。
听完初夏的话之后,主任的眉心紧紧地皱起来:“罗同学,你真的是会给我找难题,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主任也知道,能弄到京城重点高中的卷子,初夏家里是有一定教育上的背景的,如果九中不同意,人直接就能把学籍转去京城高中。
可现在初夏的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一了,而且每次考试成绩还在提高,校长也一直关注着,他们都在幻想,高考的时候初夏会不会创造一个更大的奇迹。
九中高考可从来没出过市第一、省第一,哪个学校不想拥有一次这样的成就呢。
踱步想了一会儿,主任抬头看向初夏,好像下了决定一样,走出办公桌前说:“罗同学,你先在我办公室等着,我去找校长问问。”
他有些胖的身躯慌慌忙忙往外走去,眉心依旧皱着。
初夏坐在他办公室里,极有耐心地等待。她抬头,视线和对面墙上挂着的领导像、《论语》名句对上。
初夏开始去看那些句子,回忆着自己背过的《论语》,还有《论语》小故事,心里想着,今晚给岑淮安讲睡前故事就讲一件孔子周游列国时发生的事吧。
正想着呢,主任推门进来,擦了擦汗,笑着对初夏说:“好了,校长同意你的要求。但最近的考试就在下周,校长让你参加了考试再走。”
主任没有和初夏说他在校长室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校长听主任说完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看着他。
主任以为校长不同意,开始给初夏说好话,她这带着孩子,丈夫在外地,现在想带着孩子和丈夫团聚人之常情。
而且初夏家里肯定能帮她转学籍,以她现在的成绩,去哪里都会有人要她。她愿意留在九中,作为九中的学生参加高考,是对九中有好处的。
“校长,按罗初夏这一直往前猛冲的状态,到时候真有可能拿个市状元、省状元什么的,到时候谁还敢小瞧咱们九中!”
“更别说她给咱们这届高二分享了多少重点高中的内部试卷,咱不能让别人说九中无情无义,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主任当然是夸大的说法,他只是不想流失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
校长看着他,面上依旧严肃着:“我没有不同意罗初夏的要求。”
“校长,我觉得给……什么?您同意了!”主任还继续说着,等他反应过来校长说的什么话时,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我就说校长您是最体贴学生的人。”
校长眼神静静地看着主任,把他看得尴尬地笑,她才开口说话:“我只是在考虑下周的考试要不要让罗初夏参加。也没几天了,让她参加了再走。”
说完她低头让主任出去,这事交给他处理了,但罗初夏必须要留在九中。
能成为校长,眼光一定是长远的,她自然能看出来初夏的实力还能进步,高考的时候她成绩会多优秀,她已经能预想到那个未来了。
初夏不知道九中校长的想法,但已经知道她可以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了。
“谢谢主任。”初夏笑着,语气认真说:“主任,我去京城后,还会给学校寄卷子,到时候你记得收啊。”
主任心里还在可惜初夏走了之后,那些优秀高中的内部试卷九中就拿不到了,没想到她这样想着学校,他感动得不行。
“罗同学,九中有你这样的学生,是九中的骄傲!你也留下个地址,回头我把咱学校的试卷给你寄过去。”
初夏没去京城,不确定她去了之后住在哪里,因此她和主任说,到时候让主任按照她寄卷子的地址寄就行。
解决了学校的事情,初夏往学校外走的时候一脸轻松,不过在路过学校小花园时,她看到了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好像两人在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出去学校必经过这里,初夏没法回避,只能直接走过去。
结果路过时她看到了吵架女生的脸,是罗小妹,她正在尖声质问男生和xx什么关系,而男生疯狂解释。
罗小妹抬眼看到了初夏,她瞬间戒备地瞪着她,绷着脸没有说话。
初夏也没有理她,直接从两人身边走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等她一走远,罗小妹气呼呼地一甩手,扔下男生快步往前走,男生赶紧叫着她的名字追上去。
罗家的事情初夏一概不想参与,走到校门口就已经完全把罗小妹抛之脑后。
而在附小的岑淮安,也和臣臣说他要去京城的事了。
虽然还不确定哪天走,但明天就是周日,到时候比完最后一场比赛后,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学校,所以他选择今天和臣臣说这件事。
臣臣听完立即抱住岑淮安的胳膊开始哭:“安安,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岑淮安用力推着他的头,不让他把眼泪鼻涕擦他身上,嘴里还说着:“我们可以互相写信。”
臣臣哭得更伤心了:“我好多字不会写,怎么写信啊?”
“你用拼音,要不然画也行。”
臣臣格外的伤心,他为了和安安一个班级都跳到了学前班,现在安安又要走了。
呜呜呜,京城在哪里?听着就好远,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安安了。
“安安,为什么你要去京城?在这里不好吗?”
岑淮安语气认真地和他说:“我和妈妈要去找我爸爸。”
臣臣想到了自己爸爸,他也不想和爸爸分开。如果他爸爸在京城,妈妈也会带他去的。
但是还是不想安安离开啊!
臣臣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上课,班主任一到教室门口,他马上把眼泪一收,抽噎着擦擦脸坐端正,非常认真地望着班主任,听他讲课。
岑淮安暗暗吐出一口气:早知道就放学时和臣臣说了,他真的好能哭。
接近放学的时候,岑淮安犹豫了下,等班里所有学生都离开后,他走到第排的位置。
柳恬还在慢慢地收拾着书包,她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向来都是最后一个出班门。
“我可能过几天就不在附小上学了。”
柳恬往包里塞书的动作瞬间停下来,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岑淮安,不过她又很快低下头,声音很小却很着急地问:“你妈妈也不让你上学吗?”
岑淮安摇了下头:“不是,我要去其它地方上学。我妈妈说,读书很有用,你的坚持是对的。以后你要是遇到困难,记得找老师、找其他人帮忙,一个人躲起来哭是没有用的。”
岑淮安想了一下午,还是过来和柳恬说了这些话。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看到柳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着淡淡的难过。
翌日,初夏带着岑淮安去参加最后一场比赛。
岑淮安是上场胜出的选手,而郑多平也是,因此两人争夺围棋比赛的冠亚军。
另外两个输了的选手今天也会进行比赛,决出来季军和第四名。
郭林是场上最放松的围棋老师了,有和他关系不错的评委老师,笑着恭喜他:“不管你那俩学生谁输谁赢,这冠亚军都是你教出来,果然不愧是梁州市最厉害的青年围棋棋手啊!”
郭林笑着摇摇头:“不要这样说,比我水平高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两个小孩儿能赢,是我幸运收了两个好学生。”
评委笑着拍拍郭林的肩膀:“你怎么还是这么谦虚?”
郭林笑笑没有说话,看着场上的自己两个学生,等着比赛开始。
初夏比郭林紧张,上一场比赛的情形还让初夏心有余悸,冠亚军的比赛比上场更难打,她怕岑淮安体力撑不住硬撑。
但她也说不出让岑淮安不比赛的话,他对最后的决赛那么期待,他也想得第一名,而且他热爱围棋,以后也会参加其他的比赛。
初夏叹口气,看来还是得在补身体上下功夫,岑淮安的身体强健了,任何比赛都不用害怕体力不支。
而此时场上的岑淮安,并没有初夏想的那么多。他看着郑多平,心里计算打败他的可能性。
郑多平也在看岑淮安。他想起来昨天灵灵和他说的话,这次比赛,不仅是他自己下,也是为了灵灵下,他不能输!
比赛开始,这局郑多平执黑子,他先下第一手,岑淮安根据他的落子,脑子里瞬间想了好几种棋局的布局。
不过这仅仅是几秒的思考,他很快也跟着落子。
郑多平下棋的风格和岑淮安、许灵灵都不同。他棋风很稳,一步一步走,一点不着急地让棋局按他的想法来。
岑淮安的棋风依旧很凶残,他下棋犹如猛兽出笼,但又不是许灵灵那种没计谋的勇,是埋着各种陷阱地攻打敌军。
如果一开始压不住他的凶猛,后面你会被他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郑多平是了解岑淮安下棋的风格的,同样岑淮安也知道他的,毕竟两人都是跟着郭林学棋,看过对方下棋。
所以郑多平知道自己对手会是岑淮安时,就想了很多应对的方法。
和他一样,岑淮安也在家里一直练习下棋,他们的目标都是获胜!
两人你攻我打,在棋盘上疯狂厮杀着,一凶一稳,棋局非常精彩,慢慢地,许多评委站到了两人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棋局,时不时点头皱眉。
而此时的季军和第四名,只有两个评委看他们比赛。
其实两个评委也想和其他评委一样站过去,奈何他们的动作太快了,现在如果他们两个走了,这里就没评委了。
季军和第四名虽然用时不短,但比岑淮安和郑多平结束得早,是上场和岑淮安下的那个圆脸女孩儿赢了比赛。
她得了季军,脸上也没有多少高兴,眼睛看向岑淮安下棋的方向,拳头紧紧攥着,眼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神情。
岑淮安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的环境,他全身心都在棋局上,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都没注意。
郑多平却是越下越吃惊,额上都是汗,下得并不轻松。
他没想到学了不到一年围棋的岑淮安水平会这么高,他可是学棋年了,而且之前也一直被老师夸有天赋。
如果他没有一点天赋,郭林也不会收他当学生。
但有天赋和真正的天才,是不论学棋时间长短的。
围棋比的是思维,是脑力的快速调动,是下一手想十手、二十手甚至猜透对手的所有想法,把他的后路都堵完。
岑淮安就是围棋上的天才,这局比赛虽然时间久,不过岑淮安对郑多平很了解,他下的每一步都在他预想当中。
当你摸清了一个的性格,也就摸清了他会怎样下棋。
岑淮安在郑多平意想不到的位置落下一子,他的棋瞬间形成一个牢笼,到处都是陷阱,把郑多平困得死死的,不管他怎么下都是死局。
他执着黑子手抬起来半天,最后还是颓丧地低头,将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
“我输了。”
郑多平看着棋局,还是无法想象他就这样输了比赛。他此时的心情就和许灵灵一样。
甚至他还很懵,因为两人刚刚明明还是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怎么一子之差,棋局忽然就变了呢。
岑淮安这盘棋下的方式,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想过能这样下。
他越看心里的诧异越大,也越来越失落。郑多平此时终于体会到了老师说的“为围棋而生”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了,但和真正的天才比,再勤奋差距也越来越大,更何况岑淮安还很努力。
岑淮安下完棋之后尽管依旧是满头汗,但他面色还可以,而且因为赢了比赛,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起来很精神。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郑多平一脸灰心丧气,一点都没高兴他获得了亚军。
安安很想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妈妈,可他要站在领奖台上领奖,现在还不能下去。
岑淮安看向场外妈妈在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正对着他笑,朝他竖大拇指。
安安的嘴角也没忍住跟着初夏的笑往上扬了扬,心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所有人都诧异是岑淮安这样一个看起来那么小的小孩赢得了比赛,那些大孩子的家长更是震惊。
不过围棋比赛的每场都是在这些家长的注视下进行的,做不得一点假,大家也只能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岑淮安了。
评委给岑淮安颁奖时,笑着和他握手,夸他:“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好好努力,我期待你未来走得越来越高!”
岑淮安伸出双手去接奖杯和证书:“谢谢老师。”
报社的记者记录下了几个小孩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她一直让个小孩笑一笑,但没有一个人笑的。
岑淮安是不爱对外人笑,郑多平是没心情笑,圆脸女孩也是不满意自己的名次。
总之今年的儿童杯围棋比赛,得奖的选手都像是输了比赛一样,让记者觉得不愧是下围棋的小孩儿,真个性。
岑淮安抱着奖杯和证书下来后,直接朝初夏跑过来,他最想分享喜悦的就是她。
“妈妈,我得冠军了!”
初夏接过来奖杯,上下看了看说:“我儿子真厉害!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岑淮安抿嘴笑了下,心里的喜悦就像春天到了一样,瞬间百花盛开。
郭林看看岑淮安,见他还在和初夏说话,便转头看向了从下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郑多平。
“多平,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气我夸安安,觉得我是偏心。但其实我都是一样教你们的。围棋最看天赋,九分的天赋和十分的天赋,中间隔着的都是一个巨大的鸿沟,无法跨越。而安安的天赋,远远不止十分。”
郑多平看向郭林,眼里甚至有点绝望:“那我呢?老师。是不是我根本没有下棋的天赋,就只有勤奋?”
郭林眉头皱起来,不赞同地看着他:“只是输了一场比赛,你就这么看轻自己吗?你要是一点天赋没有,我不会收你的。你比赛能得亚军,就证明你的天赋也很强。”
但和真正的天才比,郑多平的天赋就够不上了。不过郑多平已经被打击得很厉害了,郭林这句话没有说出来,怕真的把他打击得一蹶不振,到时候直接放弃学围棋。
郑多平听了老师的话,心里没有那么绝望了。虽然对于比赛输给岑淮安还放不下,可也不会产生他是不是不适合学围棋的想法了。
初夏问完岑淮安的身体情况,又悄悄给他把了脉,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身体状态还不错,她拉着他走到了郭林面前。
岑淮安的奖杯和证书都被初夏拿着,他恭敬地朝郭林鞠躬行礼:“老师,谢谢您的教导。”
没有郭林用心的教授,岑淮安的围棋不会有现在的水准。
郭林笑着把他扶起来:“你赢比赛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他见过很多有天赋的小孩,第一次参加比赛明明有实力,却因为太紧张发挥不出来,导致输了比赛。
岑淮安能赢比赛确实有他教导的功劳,但如果他心态不够稳,应对棋局不会灵活变化,他教得再多也没用。
“郭老师,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郭林跟着初夏走到一边人少的位置,岑淮安站在郑多平、许灵灵身旁和他们说话。
“安安妈妈,什么事?”
初夏看了眼安安,收回目光说:“郭老师,我和安安马上要去京城了,他没办法再跟着您学习了,我很抱歉。我知道您教安安非常用心,为他付出了很多,可家里确实有特殊情况。”
郭林心里还在高兴自己收了个天才学生,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教安安才能不浪费他的天赋,就被初夏说的这个消息砸懵了。
“这事……”郭林叹口气,还抱着希望问:“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初夏歉意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郭老师,对不起,辜负您的心意了。”
郭林心里郁闷了会儿,然后他摆了摆手说:“没事,这也是没办法。”
如果初夏和岑淮安不是必须搬到京城,她也不会和他说这事。
郭林甚至都有股冲动跟着去京城了,毕竟安安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未来会怎样在围棋界大放光彩,他作为发现并教导他的老师,每个围棋界的棋手未来都会羡慕他。
因为每个棋手都有一个想要发现天才的梦,他们到了这个年纪,更希望看到围棋界未来后继有人。
可惜他有自己的理智,他的家和事业都在梁州,他不可能拖家带口搬去京城生活的。
而且他是梁州的棋手,他以后是要代表梁州出去比赛的。
郭林面上露出遗憾,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很不舍。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说:“我能发现安安的天赋,带他进入围棋这个世界,我也满足了。希望以后安安不会忘了我这个启蒙老师。”
初夏马上肯定地说:“不会的。”
说着她提高声音叫岑淮安的名字。岑淮安已经和郑多平、许灵灵说过了他要离开梁州的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岑淮安听到初夏的声音,已经跑到了她和郭林的身旁。
初夏揽着安安,语中带笑问他:“郭老师怕你会忘了他,你告诉他,你会不会忘了?”
岑淮安眼神格外认真地望着郭林,语气十分坚定:“老师,我不会忘了你的。”
他永远都会记得是郭林问了他一句“喜欢围棋吗”,带他进入了围棋这个千变万化又极有意思的世界,他怎么可能会忘了郭老师。
郭林听到岑淮安这句话,心里极为熨贴:这就够了。
他问工作人员借了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说:“我老师和师兄都在京城,我会给我老师写封信,安安到了京城想继续学围棋,你们就去找他。”
初夏拿着那个地址,感觉到他心意的沉重:“郭老师,安安的太姥爷说过想教他。”
不说岑外公是长辈,就冲他经常给她寄卷子,安安到京城学围棋的事情,初夏都要先问过他再说。
因为他说过想教安安,不管是玩笑话还是认真,初夏都不能当没听过这句话。
“没事。”郭林硬把地址给初夏,不在意地说:“好学生本来就是很多老师抢的,你让安安挑他最喜欢的,最合适的老师才能让他的天赋完全发挥出来。”
初夏真心地谢过郭林,又让安安把准备的离别礼物给他。
她知道自己送礼的话郭林不会收,但安安亲手准备的礼物,郭林不会拒绝。
果然郭林面上带着笑接过来,还说他回家后一定好好放起来,这可是学生对他的心意。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初夏和安安跟郭林他们告别。
今天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安才会和郭林他们再次见面,郭林看着初夏和岑淮安走远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伤感。
郑多平和许灵灵也都变得沉默了许多,和分别一比,围棋比赛输给岑淮安的事都暂时忘了。
回去的路上,安安的心情同样很低落。
“妈妈,为什么分别的时候,我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就是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样,让他感觉难受。
“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感情。不管和谁相处久了,分别的时候都不会好受的。而随着你慢慢长大,分别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这就是成长啊。”
岑淮安想了会儿,声音有些发闷地说:“那妈妈,我不要长大了。”
初夏没忍住笑出来,揉了揉岑淮安有点长长的头发:“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岑淮安是真的好奇,以前他盼望着自己长大,现在他又不希望自己长大了。
“因为时间是永远往前走的。我们没办法让时间可逆。”
初夏给他稍微解释了下时空的概念,还有物理上关于超光速的一些理念。
岑淮安陷入自己的思考中,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妈妈,以后我要是研究出来超越光速的机器,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小时候了?”
初夏说:“可能会回去,也可能你看到的只是过去的画面,那里还有一个你。超越光速现在的人类的科学还没有办法做到,因此究竟会发生什么,都是科学家们推测出来的。”
岑淮安听得很用心,他努力把初夏说的话记下来,等以后人类科学做到了,他就知道答案了。
初夏和他又说:“你爸爸对物理研究更深刻,你以后见了他,可以问问他这个问题。”
岑淮安“嗯嗯”点头,心情好了很多,对于去京城也更期待了。
周一的时候,初夏到岑淮安的学校给他处理退学的事情。
他才上学前班,回头到了京城,只要有学校接收他,他就可以继续上学,不像后世一样必须有京城户口,必须转学籍。
而岑淮安京城上学的事情,初夏准备全部交给岑峥年去处理。
这时候学前班的班主任才知道岑淮安要去京城了。他很遗憾,因为岑淮安这样聪明听话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附小的老师是从学前班带到五年级,如果岑淮安一直在附小上学,那么就一直是这个班主任带他,他怎么会舍得岑淮安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离开呢。
可人家要搬家,他一个老师,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叹口气和岑淮安说:“到了京城也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
岑淮安的班主任尽管是个严肃的老头儿,不过初夏知道他的人品很好,从他帮忙解决柳恬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而且岑淮安也和她说过喜欢班主任讲课,讲得清晰明了不啰嗦,就算他本来看看书都能学会,他也喜欢听他讲课。
“老师,安安上学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初夏和班主任说。
也不知道以后去京城后,安安的新老师会不会和面前的班主任一样尽责又正直。
班主任不在意地摆手:“麻烦什么,安安又不是过分调皮的小孩。”
当然安安也有调皮的时候,只不过对比其他人,是真的很让老师省心了。
走出班主任办公室时,初夏问安安:“你还想去教室看看臣臣和邦子他们吗?”
岑淮安摇摇头:“他们在上课,妈妈我们回家吧。”
如果他去了班里,会影响老师上课。臣臣一定会哭,邦子和猫仔他们这一天也都不会高兴,他还是不要去了。
他已经和他们都告过别了,现在不要打扰他们上课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岑淮安和初夏往学校外走时,头一直时不时往后看着,眼睛里带着不舍,看的方向就是学前班上课的教室。
在校门口,岑淮安的目光又落在他和邦子他们经常做生意在的地方。他眼前好像又浮现了几人一起忙碌卖东西的场景。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和邦子他们再一起卖东西。
初夏知道岑淮安的心情不好,她这一路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家,初夏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离别的难过里,指挥着他开始收拾东西。
当然两人去京城不可能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带走,以后初夏还要回来考试,因此两人只收拾衣服和必带的东西。
还有家里的食物也要处理了,不然等她们走了,那些东西都得坏。
初夏把那些蔬菜、水果、点心什么的,留够这两天和上车吃的,其他的全都送去给李大姐还有以前帮过她的邻居。
两只小狗围着初夏打转,也想吃点心。
“哎呦!初夏你这是干嘛,怎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李大姐一脸惊讶地问,然后就是拒绝。
“我不要,你带回去给安安吃。”
这会儿也没必要瞒着李大姐她去京城的事,毕竟等她走了,大家也会都知道。
“大姐,我和安安要去京城找他爸爸了,这些东西带不走,放家里也是放坏,你留着吧。”
李大姐闻言,更加的震惊,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了:“咋说走就走?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事啊?”
初夏给两只小狗各自扔了一块肉,脸上带着笑对李大姐说:“我们也是突然决定的,之前没这个打算。”
李大姐又高兴又惆怅,但总体还是为初夏高兴的。
“团聚好!你和安安爸爸一直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这多好啊,直接一起去住了,去的还是京城。我说你之前为啥把工作给别人呢,是不是那会儿就做好打算啦。”
初夏笑笑没有解释,就让李大姐这样以为吧,毕竟她这会儿的一些想法不是常人会理解的。
李大姐把东西放好,就过来帮初夏一起收拾,一边整理着东西,她一边和初夏说:“咱们做了那么些年的邻居,你们这一走,说实话我还挺不舍得的。”
初夏也舍不得李大姐,像她这样直爽心地好,事还不多的邻居,真的是最理想的邻居,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幸运地再遇见一个。
不过初夏也知道自己这是奢望了,她只希望未来的邻居不要事太多就行。
但这也无所谓,反正是邻居,不好相处就不相处,只要强势点不软弱,比罗家人好解决。
家里的一堆东西都要收起来,初夏和岑淮安再精简,行李也不少,从西北带过来的皮箱都装满了,另外还装了一个行李袋。
“被褥你不带过去啊,到地方有盖的东西没?”李大姐指着床上的被子说。
“这些峥年会准备好的。而且你看我和安安这力气,收拾东西多了也带不走。”
李大姐看看两人,非常赞同地点头:“也对也对。我就是可惜你新打的被子,放这里回头也没人盖。”
初夏:“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继续盖啊。”
李大姐想想也是这个理,初夏娘家在这里,岑峥年老家也在这里,两人不可能完全丢下这边不回来。
收拾好东西的第二天,初夏去九中考试,依旧是连续考两天。而岑淮安就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有陪同他的两只小狗。
考了两天试后,初夏最后一场走出考场,找她的班主任说她要去京城了。
其实班主任已经从主任口里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初夏亲自过来说一声,她感觉很欣慰,这个学生心里不是没有老师的。
和班主任还有任课老师说了一会儿话,初夏准备离开学校。谁知道出校门的时候又看到了罗小妹和她对象。
两人不是之前吵架的模样了,亲亲密密地拉着手,罗小妹一脸的笑容。
初夏依然没理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快速离开了。
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初夏用布把家里能盖的东西都盖着,和岑淮安一起提着行李准备出发去车站。
她之前已经和岑峥年打过电话说她和安安今天去坐车。
岑峥年让她放心,车票他专门用了人情托他同学买好了,小狗的托运票也都买好了。
这会儿火车是有托运的,只要买托运票就行,火车最后一节车厢,就是托运的各种活物,还有人托运牛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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