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蒋知观答应了章麓学武的要求,她高兴得不行,跑到院子里兴奋地大喊,屋里都能听到她快乐的声音。
初夏眼睛看向蒋知观:“表姐,你对我和安安太好了。”
蒋家里的人,只要她见过的,没有一个不重视她和安安的,特别是对安安,好得让她心里都有压力。
蒋知观面上还是大大咧咧,不是很在意地说:“我们是一家人,对你们好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她爽朗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有私心,麓麓求我那么久了,就让她跟安安蹭个学武的机会吧。”
蒋知观对把女儿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温柔才女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就随她吧。
中午是在蒋家吃的饭,李阿姨做饭的手艺不差,做的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味道都很好。
特别是其中的一道香椿拌豆腐,香椿鲜嫩,豆腐软滑,二者调和在一起,加点盐和香油,好像把整个春天吃在了嘴里。
蒋外公看出来初夏喜欢这道菜,极为高兴:“春天吃春,一定要吃香椿,现在正是香椿嫩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就没了。初夏和安安多吃点,知观和麓麓也吃。”
蒋知观什么都吃,吃香椿也吃得津津有味,还给章麓夹着吃。
章麓皱着鼻子,身子往后撤,她不喜欢吃香椿啊,这个味道太怪了。
岑淮安不挑食,只要能吃的东西他都会吃,而且他不觉得香椿拌豆腐难吃,吃着还觉得很鲜,是和其他青菜不同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
章麓不想浪费粮食,从小爸爸妈妈和老师都和她说不能浪费粮食,妈妈说她小时候想吃这些东西都没有呢,不挨饿就不错了。
她看看,不想把菜给妈妈,不然她又该说自己挑食了。她目光移向了岑淮安,他吃得好香啊!
章麓小眼睛转了转,头靠近岑淮安,小声问他:“安安弟弟,我可不可以把香椿豆腐给你吃?”
岑淮安看她一眼,没说话,章麓以为他不愿意,眉毛紧紧皱着,正准备憋气自己吃了。
岑淮安伸过去筷子把她碗里的香椿拌豆腐夹走吃了。
章麓眨眨眼睛,脸上立马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安安弟弟你真好!”
初夏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她眼里掠过笑意,筷子去夹菜,就当没看到。
蒋外公也是乐呵呵的,还恶趣味地继续给章麓夹香椿拌豆腐:“麓麓都吃了,看来很喜欢吃,多吃点!安安也吃,太姥爷疼你们吧?”
章麓一脸认真地看向蒋外公:“太姥爷,现在你可以只疼安安弟弟吗?”
她不想要香椿拌豆腐的疼爱。
蒋外公和蒋知观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初夏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岑淮安一心只吃饭了,望望妈妈又望望太姥姥和表姑,不明白在笑什么。
不过他看到章麓碗里的香椿拌豆腐了,又重新夹过来吃掉,低头专心扒饭,饭桌上,永远吃饭最重要。
章麓不用吃香椿拌豆腐了,喜笑颜开,觉得安安弟弟最好了,以后她一定保护好他,谁也不能欺负他!
初夏三个大人乐于见到两个小孩关系好,不管两姐弟怎么相处的,蒋外公是最开心的,他喜欢小辈之间和和睦睦的。
下午岑淮安没再学棋,他和章麓中午睡了会儿都被她带着出去玩了。
章麓不仅对自己家附近熟悉,在蒋外公这里也是如鱼得水,有很多小伙伴。
她带着岑淮安在胡同里疯玩,捉迷藏、打鬼子、斗鸡……
因为岑淮安受伤,他很多游戏不能玩,但章麓根本不嫌麻烦,捉迷藏的时候先把他藏好。
打鬼子的时候他就是被看着的俘虏,斗鸡的时候他是裁判,反正都能让他坐着参与到。
一开始岑淮安还觉得这没意思,不想玩,但后来他就加入了其中,尽管是边缘人物,也玩得很认真。
等章麓带着岑淮安回来时,两人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很开心。
过了个愉快的周末,第二天周一初夏送岑淮安去学校,他现在脚虽然没之前那么肿了,但还没有完全消肿。
而且崴脚没有一两周是没办法好的,这期间不能碰到,初夏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去学校。
一直送到他座位上,初夏和他说:“上厕所的时候你请同学帮忙扶着,不要逞强,也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岑淮安点头“嗯”了一声,初夏揉揉他的头离开。
初夏一走,岑淮安的同桌看着他脸上的青肿还有肿着的脚踝,一脸的不忍直视,看着就好疼啊。
“我不是让你跑吗,你放学怎么不跑啊?你跑了赵银找不到你,你就不会被打了。”
他同桌还小心看看赵银来没来,确定后面没有人,才和岑淮安说话。
岑淮安皱了皱眉心:他不记得同桌告诉过他让他跑啊?他认真回忆了一遍当天的事情,确定没听到同桌说这话。
“你什么时候让我跑的?”
同桌瞪大了眼睛:“那张纸条啊,我画了让你放学赶紧跑。”
岑淮安从桌斗里摸出来那张纸条,又看了一遍,还是看不出来这上面哪里画了让他跑了。
他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指着那两个小人:“哪个是我,哪个是跑?”
他同桌手指放在那个前面被画了一条线的小人说:“这个是你啊,这条线就是让你放学赶紧跑,像风一样不要被抓住。这个胖点的是赵银。”
岑淮安看着纸条:……
他同桌要是不说,他以为是那个胖小人准备绑那个瘦小人呢,根本看不出来跑的意思。
同桌还在说着,“幸好我看你走得太慢没先走,不然也不会看到赵银他们打你,要不是我聪明去叫了老师……”
同桌同情地看一眼岑淮安:“你会被打得更惨。”
岑淮安这个就不知道了,他以为方老师是正好放学回家看到。
“谢谢。”他把纸条收起来,夹在书里。
同桌还说着:“以后你不要再惹赵……”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赵银进班级门了,立马坐好身子往后缩一缩,用书挡着脸,不停动鼻子让岑淮安也赶紧这样。
岑淮安没有动,看了一眼赵银,不紧不慢地掏出来书准备读书,根本不在意赵银怎么样。
倒是赵银看到岑淮安,身子僵硬了下,想起来打架时候他的凶狠,还有他那可怕的妈妈和叔叔,眼里浮现惧怕。
他妈妈回家还揍了他和哥哥一顿,说岑淮安叔叔是混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惹岑淮安,也不要再在学校打架,不然回家狠狠揍他们!
赵银僵硬着走回自己座位,头低下去趴在桌子上,都不敢看岑淮安,他现在好想让老师给他调座位。
岑淮安同桌观察了好久,居然发现赵银在躲岑淮安,他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同桌,赵银居然怕你了,你怎么做的?”
岑淮安话很少:“和他打一架。”
同桌想想,还真的是这样,当时岑淮安和赵银打架的时候好凶,他看着都害怕。
这个办法他不能用,但是岑淮安是他同桌,赵银以后应该不会欺负他了吧。
岑淮安同桌心里突然高兴起来。
打架的事情过去,岑淮安在学校的生活平稳下来。
经过他和赵银打架这件事,班里的同学非常敬佩他,还喜欢找他玩,他去上厕所都很多人帮忙,他说下棋好多同学抢着和他下。
不过很快就没人再抢了,因为下不过他。
初夏在家除了外出买菜,就是闷在家里学习,因此邻居认识得也不多,只认识了方老师一家人。
过了两三天,蒋知达来了初夏家里,这次他没有小汽车了,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表嫂,我找到愿意教安安学武的人了!”
这会儿没什么跆拳道班、柔术班什么的,想要学点强身健体的武术,你要么认识家里有传承的,要么自己去找路子。
“什么人啊?”
初夏也对蒋知达找的人很感兴趣。
“先让我喝口水,骑一路的车渴死我了。”
初夏赶紧给他倒水,桌子上的茶壶里的水是她冷好的,正好温热。
连喝了两大杯水,蒋知达才一擦嘴说:“是个退伍的军人,还是小姑父介绍的。”
蒋知达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去问了我朋友,他们认识的那些说会武术的,都是花拳绣腿,不实用,真的厉害的人他们也不认识。有个朋友就和我说,想学防身的本事,还不如找那些经历过实战的厉害的退伍军人,人家的本领都是真枪实弹练出来的,我就找小姑姑问了下。”
蒋知达没瞒着初夏,把他找武术老师的经过都说了。
“小姑姑告诉了小姑父,我按小姑父说的去找了在京城的孙丰,他答应我一周教一次安安,时间定在周日的下午。”
初夏听蒋知达的话,好像还没人和他说章麓也跟着学的事情,她以为蒋外公或者蒋知观会和他说呢。
“达子,不仅安安,麓麓也想跟着一起学。”
蒋知达还真不知道这事:“我姐没和我说啊。”
“那你问问表姐,老师愿意多带一个孩子过去吗?”
蒋知达一笑:“多教个多收钱,有什么不愿意的,正好我再去问问我堂哥要不要送为先过去。”
家里就这三小孩,两个去学武了,那一个也跟着吧。
蒋知达送了消息之后,在初夏家里蹭了一顿午饭,又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走了。
岑淮安这会儿心里很开心,他和初夏说:“妈妈,我上午和外公学完围棋,下午是不是就可以去练武了?”
初夏“嗯”一声:“到时候你可能会和你麓麓表姐、为先表弟一起学。”
岑淮安心里对章麓这个表姐还是挺喜欢的,她会带着他玩各种好玩的,为先表弟他也不讨厌,一起学武他心里升起期待,主要还是他自己想学。
下午的时候天有点阴沉,初夏给岑淮安多穿了件外套,书包里也塞了件雨衣,送他到学校的时候还嘱咐他:“放学的时候如果下雨了,你就在教室里等妈妈。”
下午果然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不大,就像细细的丝线一样,让外面变得雾蒙蒙的。
春天的雨大多是这样,不撑伞也不会淋得很湿,而且随着一场场春雨过后,天会变得越来越热。
初夏撑着伞去学校接岑淮安,他乖乖坐在座位上,很多学生已经冲进了雨里,开心地笑着闹着往家里冲。
“安安。”
“妈妈!”
岑淮安的同桌还没有走,他看到接安安的初夏,腼腆地朝她笑笑,初夏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提着书包跑出去了。
“他是你同桌吗?”初夏扶着安安问他。
“嗯,他叫孔一林,刚刚是陪我在等你。”
虽然孔一林没有说,但岑淮安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一放学就走,之前他也是都等到初夏来再走的,只不过那时候教室人很多,初夏没有注意到。
初夏给岑淮安穿着雨衣,有些懊悔地说:“刚刚我应该快点出声叫住他,和他说句谢谢的。而且我看他没有带伞,我们还可以送他一程。”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你不要这样做,他胆子小,你和他说谢谢会吓到他,我和他说就好了。”
初夏想了下,点头,孩子的事还是孩子去处理吧,大人插手了小孩子会不自在。
她撑着伞,让岑淮安抱着她的胳膊,两人走进雨里。
雨丝细细密密好像织成了一块巨大的雨幕,初夏呼吸着带着雨汽和新鲜泥土味道的空气,问岑淮安:“安安,这雨好看吗?”
岑淮安抬头看看那雨,再看看天气,没有太阳,阴沉沉让他不喜欢。
他摇摇头:“不好看。”
岑淮安只想快点回家,有风把雨吹到他脸上了,湿漉漉的很难受。
初夏也没勉强岑淮安非说雨好看,毕竟每个人对事物的感受不同。
“觉得不好看那安安你就写个为什么不喜欢下雨的日记吧。”
岑淮安:……
妈妈又强制给他布置日记,他还不得不写。
回到家,听着外面不大的雨声,初夏和岑淮安在客厅吃着饭,抬头便能看到外面雨下在院子里的景色。
而屋里岑淮安正悄悄把手中的馒头揪了两小块喂黄子和黑子,余光还注意着初夏的动静。
“妈妈,老师说清明节快到了,我们要一起去烈士陵园扫墓。”
初夏在家里只顾着学习,都忘了时间。
岑淮安说起清明节,她愣了下,抬头去看客厅里挂着的挂历,确实快到清明节了,怪不得会开始下雨呢。
初夏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去,她也想去给爷爷扫墓,但她连去扫墓的地方都没有。
过年的时候,她在西北住着不方便,因此她只是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心里悄悄和爷爷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让他不用担心。
回到梁州的家里,她才在家给爷爷上了一炷香,烧了些纸钱。
“妈妈?”
岑淮安的声音拉回了初夏的思绪,她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面上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老师有没有说去扫墓的要求?”
岑淮安摇头:“没有。”
学前班的孩子不是少先队员,没有红领巾,所以他们不需要准备什么,只需要注意不要穿鲜艳的衣服,还有胸口记得戴一个用白纸做的小花就好了。
晚上睡前,初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很想给爷爷扫墓,也想在逢年过节祭拜爷爷。
她叹口气,心情有些郁结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的天依旧不好,雨下得时断时续,初夏也没心情欣赏雨了。
再加上她一早醒来发现姨妈来了,所以一整天,整个人都是蔫蔫的,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虽然身体被调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姨妈期间,初夏整个人还是很不舒服。
肚子不是剧烈的疼,可会有阵阵的疼,疼起来她只能躺在床上才好受点,而且腰还会酸。
这时候初夏就很想念前世的暖宝宝,贴一个在肚子上会舒服很多。
姨妈期的痛苦,让初夏想不起来其他的,只想姨妈快点过去。
接送安安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了,初夏拜托给了隔壁邻居方老师。
身为女人,对这种事最能感同身受,方老师本来人就不错,她又对初夏安安有好感,安安还是她班里的学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周日,过了艰难的第一天,初夏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疼了。
但是她依旧精神状态不太好,蒋外公第一眼见到她还以为她病了呢,初夏只说自己没事,就是没睡好。
蒋外公看初夏不愿意多说,他没有再多问,但蒋知达和蒋知观过来时,让他们小辈之间关心一下。
面对蒋知观,初夏就没再瞒着,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
她一听,立马把想多问的蒋知达赶走了:“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出去出去!别影响我们说话。”
蒋知观没有痛经的毛病,她看着初夏脸色苍白的模样,担心地问:“你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不是没见过同事有疼晕过去的,有人严重的时候很可怕。
初夏摇摇头:“不用,我没有那么疼,就是不舒服没什么精神。”
蒋知观点头:“我虽然不疼,但来的时候也不畅快。”
她去厨房找了红糖,给初夏沏了杯红糖水喝。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舅家大儿子蒋知节带着他儿子蒋为先过来了,吃了饭蒋知节就走了,把儿子交给蒋知达。
“我还有其他事,达子你带为先过去就行,到时候多少钱和我说。”
然后匆匆忙忙跨上自行车离开了,都没等蒋知达说话。
“堂叔。”蒋为先说话奶奶的,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比岑淮安小,不过也只小两个月,他六岁生日是刚刚过。
蒋知观没有蒋知节那么忙,她周日是正常休息,所以跟着蒋知达一起去武学老师孙丰家里。
孙丰家距离蒋外公家不算很远,不过他住的是个大杂院,里面住着很多户人家。
而孙丰一家子住在倒座房的位置,采光并不算太好,一家子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现在普通人家大多数都是这样住,单位分的房子也不会很大,初夏在家属院的时候,整个家属楼每间房空间同样很小,也是一家子住。
今天并不是正儿八经学,只是来见见老师,毕竟大杂院的环境也不合适教。
孙丰家里空间小,那么多人站不下,他自己出来和初夏她们说话。
一见到孙丰,初夏就知道他为什么退伍了,因为他左胳膊衣袖空荡荡的。
见三小孩都看他那个没有胳膊的袖子,孙丰声音浑厚地说:“这条胳膊在部队没的,放心,少了条胳膊也不影响我的本事。”
初夏几人听到他这话,心里升起敬佩,孙丰这样为了国家的退伍军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孙丰家里是有点武学渊源的,奈何因为战乱还有时代原因,家里人都没的差不多了,家里也一度穷的饿肚子。
本来以为他进部队就好了,他有本事,在部队里能吃苦,在军营里,没多少人能打得过他。
谁知道炮弹无情,他能捡回这条命就不错了,胳膊少了就少了,退伍也就退伍了。
但退伍后他性格根本不适应平常的单位,被排挤得不受重视,工资不高,家里又一堆孩子,和爸妈挤一个房子里矛盾也多。
孙丰正愁着怎么挣钱的时候,蒋知达找上门了。
不就是教个小孩吗,太简单了。
家里那什么不教外人的祖训早被他扔一边去了,祖训没养家糊口重要,等他死后再给老祖宗解释吧,他们会理解的。
孙丰一看多了俩小孩,也不在意,甚至还挺高兴,能多挣钱。
不过三个小孩都是细皮嫩肉,看着不能受苦的,他丑话说前头:“练武很辛苦,并且要能坚持。”
这个不用他说,三个小孩都知道,岑淮安和章麓马上点头说自己会坚持。
蒋为先犹犹豫豫,他不想吃苦,可是姐姐哥哥都回答了,而且他们都看着他。
蒋为先扁扁嘴,很不坚定地说:“我也可以坚持的吧。”
孙丰没管那么多,他只是确定三个都能学就好了。
至于根骨什么的,又不是练成什么武学大师,只是为了强体防身,天赋再差也能学会。
因为岑淮安的脚还没完全好,初夏她们只是和孙丰约定好练武在周日下午哪个时间段,在哪里学,还有交学费。
初夏一行人刚离开,孙丰在的大杂院很多人就开始打听消息,问他是不是要发达了,突然认识这么多看着不一般的人。
孙丰不乐意搭理他们,一个冷脸看过去,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煞气就把那些人吓住了,也不敢再问了。
不过窃窃私语肯定是有的,大杂院就是这样,没有秘密。
孙丰家里倒是很高兴,又多了一笔收入,攒攒钱看能不能解决这一大家子房子的问题。
初夏对孙丰很满意,尽管看上去他有点凶,话也不多,但是他的眼神正,而且身上带着一股部队中的正气,退伍了也没有消散。
她毕竟在部队家属院里住过,见过不少军人,自然能看出来军人身上的一些特质。
况且孙丰还是岑父推荐的人,不会有差的。
“安安,你喜欢刚刚的武学老师吗?”
初夏和安安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问岑淮安。
安安想了一会儿点头:“喜欢。”他觉得孙老师很强,虽然没看他做什么,他就是莫名有这种感觉。
“那你好好学,不仅可以保护你自己,以后长大了还能保护妈妈。”
初夏往椅背上靠了靠继续说:“妈妈这么柔弱,遇到坏人肯定跑不快,到时候就得靠安安了。”
岑淮安立马感觉心里升起了一股责任感,他抱住初夏的胳膊,抿抿嘴唇,眼神坚定地说:“妈妈,我会保护好你的!”
初夏听着他这话笑出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不过你也不要逼自己太狠,等你长大了,就是不会武,妈妈也相信你能保护我的。”
岑淮安“嗯”一声。
回到家,初夏给蒋胜男打了个电话,谢谢她和岑父帮岑淮安找老师,孙丰很好,安安很喜欢。
蒋胜男听着初夏说话就高兴:“谢什么啊,安安是我孙子,我这个奶奶为他做这点事不是正常的。”
初夏又和她说了几句,讲讲自己来京城后生活,又讲讲岑峥年和岑淮安,知道蒋胜男想孙子,便把电话给安安让他和蒋胜男说话。
结束电话,天已经不早了,但天还没有完全黑,初夏回家准备给安安剪头发。
小孩儿的头发长得快,两只狗狗的毛都已经长出来了,岑淮安的头发也长得要遮眼了。
这些天一直忙,没有给他剪,正好现在给他剪了。
初夏给他围上一件岑峥年的大衬衫,然后开始动手。
这个活她干得很熟练了,因此剪刀剪得很快。
成簇的黑色头发从岑淮安头上落下来,两只小狗好奇那是什么,嗅着鼻子去闻,还想去舔,岑淮安赶紧赶它们:“黄子!黑子!不能吃!”
他话音刚落,小狗还没跑,门外响起了岑峥年的声音:“初夏!安安!”
初夏猛地听到他的声音,心一跳,手一抖,多给岑淮安剪掉了一簇头发。
看着后脑勺出现的那块儿参差不齐露出来头皮的头发,初夏有些心虚地比划了下:还好,不是不能拯救。而且在后面,不影响。
“妈妈,爸爸!”
初夏把剪刀给岑淮安拿着,在围裙上拍拍手说:“我听到了,你坐着,我去给你爸爸开门。”
她转身往外走。
初夏打开大门,岑峥年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外,看到她,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的笑。
“我回来了。”
初夏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来笑:“你怎么现在回家了?”
岑峥年把自行车推进来,关上门说:“明天是清明节。”
初夏“嗯”一声,她知道这个,今天天也不好,一直阴着,中午的时候还下了会儿小雨呢。
岑峥年锁上门已经转过了身,目光落在初夏的脸上,发现她面色并不是很好看,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他放下手,自如地牵起初夏的手,手有点凉,他把她的手包裹在他手里暖着说:“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初夏点头:“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几天。”
岑峥年一开始没明白,但是他仔细一想,耳朵瞬间红了起来,知道初夏说的什么意思。
他轻咳一声:“那……我应该怎么做?”
初夏郁闷地看他一眼,他做什么她都要痛苦这几天。
“要是咱俩能互换身体就好了,你就可以代我忍受这些痛苦。”
岑峥年嘴角没忍住扬了扬:“我也想。”
他不是哄着初夏说假话,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的。他是个大男人,皮糙肉厚无所谓,初夏本来就身体弱,再经受这些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
“唉。”初夏叹口气,这种事想想也不可能,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还没说你回来做什么呢?是要去给外婆扫墓吗?”
今天外公和她说了,明天清明节蒋家一家人都要去祭拜外婆,给她扫墓,初夏也要去的。
岑峥年收了脸上的笑,眼里浮现一丝悲伤:“是。我很久没去看看外婆了,我妈妈也是。”
他和蒋胜男之前一直在西北,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去外婆墓地给她扫扫墓,看看她。
虽然每年逢年过节都会给外婆上香烧纸钱,但还是想来墓地看看,和外婆说说话。
初夏拍拍他的手,正想要安慰他几句,院子里等着急的岑淮安喊她们了:“妈妈!爸爸!”
她赶紧拉着岑峥年快速走过影壁进院子。
“来了!我继续给你剪头发。”
初夏放开岑峥年的手,走到岑淮安身后,拿着剪子开始想怎么把她剪坏的那里修好。
倒是岑淮安看到爸爸眼里露出开心,想让爸爸抱他,被初夏按在了椅子上:“别动!不然把你头发剪坏了怎么办?”
岑淮安一抬头,岑峥年看到了他脸上还没有完全好的伤,他眉心瞬间拧了起来,蹲在安安面前仔细去看。
“安安脸上的伤?”
初夏剪着头发说:“和别的小孩打架弄成这样的。”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三言两语讲完了:“就是这样,还要谢谢达子帮忙。”
岑峥年的心里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心疼愧疚交织在一起,他轻轻碰了下岑淮安的脸:“安安,疼吗?”
岑淮安摇头:“爸爸,不疼。”
岑峥年又去看他的脚踝,看完之后许久没有说话。
初夏注意到了岑峥年情绪的不对,她停下剪刀,伸手把他拉起来:“你看看左右两边我剪的一样吗?”
岑峥年知道初夏是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愧疚里,他配合着她把情绪压在心底,往后退退弯下腰认真看岑淮安的头发。
“一样的。”
岑峥年还是第一次看初夏给安安剪头,他眼里露出些好奇:“以前你也是这样给安安剪头发的?”
初夏和安安给岑峥年的信里写过她给岑淮安剪头发的事情,具体情形当然没说了。
“对。”
初夏想好了怎么剪,开始下剪子,“咔嚓咔嚓”,头发从岑淮安头上滑落。
岑峥年就这样看着初夏给岑淮安剪了个寸头,头发长度不超过一厘米那种。
他沉默了一下说:“会不会太短了?”
“不会!”初夏一脸自信地说:“这样正好,显得安安精神又好看。”
岑峥年“嗯”一声:“确实挺精神的。”
初夏:“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我亲手剪的。”她加重亲手两个字。
安安在旁边跟着点头,眼里还带着小骄傲。
岑峥年刚刚那些难受的情绪被两人冲淡了许多。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再看看岑淮安的头发,这样的寸头也不难看。
“初夏,我觉得我头发也有点长了。”
初夏抖着岑峥年那件当剪发围裙的衬衫,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安安,只给他一个人剪头发。”
岑淮安重重“嗯”一声,岑峥年只能收起自己的想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初夏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涂雪花膏,岑峥年在一旁突然开口:“初夏,现在安安睡着了。”
初夏疑惑地看向他,她现在身上来着大姨妈,什么都不能做,安安睡不睡着都一样,他提这个做什么。
岑峥年眸中含笑说:“你现在给我剪头发他不会发现的。”
初夏手停顿了一下,看他一眼:“明天一早他看到你的头发不就知道了。”
岑峥年:他忘了这事了。
“那就算了吧。”
初夏涂好雪花膏,拿起来她的卷子说:“答应了安安就要做到,你的头发以后还是找剃头师傅吧。”
能找剃头师傅对岑峥年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奢侈的,以前忙起来哪顾得上头发,要么互相剪剪,要么自己剪剪。
晚上的时候,岑峥年依旧给初夏讲了不少她有疑问的题,结束之后,初夏好奇地问他:“有你不会的东西吗?感觉你什么都会。”
“有。”岑峥年说,帮着初夏收拾东西。
“什么?”
岑峥年:“做饭,剪头发,还有生孩子。我不会的很多,我不是万能的。”
初夏:“也是,你做饭除了煮饺子,其他的安安都不爱吃。”
岑峥年轻笑出声。
两人躺在床上,初夏感觉小腹还是不太舒服,腰也酸,她拿过来岑峥年的大手,让他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手热,帮我暖暖。”
岑峥年眉心皱了皱:“难受得厉害吗?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初夏:“不用,你给我暖着,这只手……”
她又拍拍他另外一只手说:“帮我揉揉腰。”
岑峥年此时没有一点邪念,完全按照初夏说的做,还问她力道可以吗?
初夏斜躺着,小腹和腰都被温热的大掌包裹着,让她觉得很舒服,比昨晚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舒服太多了。
她“嗯嗯”应着,不让岑峥年的手离开,热源从小腹传到全身,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且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而岑峥年的手掌,也是一夜都没有离开她的小腹,在她身后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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