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也看到了岑淮安脚踝上的伤,她惊呼一声:“肿这么厉害!安安你怎么做到一声都不吭的?”
想到岑淮安一瘸一拐地回来时,她居然真的听他的话没有扶他,也没有去看看他的腿,方老师心里的愧疚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班主任当的真失职。
初夏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岑淮安在她面前终于变得像个小孩子,“嘶”一声脸皱成了一团。
“妈妈,疼。”
初夏没说话,检查完之后确定他只是崴了,并没有伤到骨头,她这才放下心,不过面上仍然不好看。
“现在知道疼了?”初夏看着岑淮安,心里又生气又心疼:“脚都崴了还走路,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脚了?你想变成瘸子吗?”
岑淮安眼里露出无措,手捏着衣角摇了摇头:“妈妈,我不想。”
他低下头:“我没有觉得很疼。”
他以前和人打架也一样受伤,崴脚是第一次,他都习惯了。饿肚子是最难受的,比打架受伤的时候还要难受。
初夏听着他这话,心里就要被不知名虫子突然咬了一口,酸涩麻疼。
“傻。”她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还是严肃着脸说:“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管能不能忍疼,受伤了你都可以哭,可以求助老师帮忙,不用自己忍着,你还有妈妈在呢。”
以前的岑淮安打架了都是自己舔舐伤口,上次和臣臣打架他占上风,妈妈是以教训他为主。
直到此时,岑淮安发现他也是有依靠的,就算是打架受伤了,妈妈也会爱护他。
身体的疼痛这一刻他都感觉不到了,就感觉心里很温暖很温暖,仿佛在寒冷的冬天喝了一杯暖洋洋的热水,一下子热起来了。
岑淮安没忍住抱住了初夏,头在她身上蹭了蹭:“妈妈。”
初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方老师沉浸在歉疚里,蒋知达心里的火没处发,车内一时间没人说话。
抱了一会儿,初夏松开岑淮安,问他哪里还疼。
这会儿岑淮安不再是之前坚强的模样了,除了必须脱衣服才能看到的伤,其他的伤他都给初夏看。
“妈妈,脖子是赵银用指甲挠的,左边的嘴角是赵金用拳头打的,胳膊是赵金压着在地上蹭的……”
他说一个,初夏的脸色就沉一分,前面开车的蒋知达也不遑多让。
等到岑淮安全部说完,初夏也都检查了一遍。小孩子没有那么大力气,看着严重的伤其实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脚踝那里了。
初夏松了口气,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蒋知达却是脸全黑了下来,身上释放的气势让方老师往后又躲了躲。
他虽然看上去好说话,没什么心眼,那是在没惹到他的情况下。蒋知达之前家里不好时,经历了很多,他要是不够狠,怎么护得住他自己,护得住家里人。
“那两个小孩这么欺负我侄子,方老师你怎么说?”
方老师虽然觉得蒋知达的气势有点可怕,但她还记得自己是老师,咽了口口水说:“安安叔叔,我已经让赵金赵银下午叫他们家长来学校了,到时候肯定会对他们做出处罚。”
蒋知达“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而初夏看着窗外,只觉得去医院的路怎么这么长。
车子终于抵达医院,医生给岑淮安又检查了一遍,和初夏得出来的结果一样,除了脚踝那里最严重,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给岑淮安处理着他脸上身上的伤口,该上药的上药,该用药揉开的揉开。
岑淮安整个期间都很能忍,上药肯定疼,特别肿的地方还得揉开,更疼。但他一直咬着牙没吭声。
初夏让他拉着自己的手,皱着眉说:“疼你就叫出来。”
岑淮安没有叫,只有特别疼的时候才会哼一声或者“嘶”一声。
初夏脸上既心疼又无奈:“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妈妈,不疼。”岑淮安还出声安慰初夏,让初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医生在他脚踝那里最后贴上膏药说:“这个脚肿得太厉害了,在完全好之前一定不能用力了。”
接着他又笑道:“我还没见过像你家小孩这么坚强的小孩呢。”
之前他看的小孩受伤了,哪个不是哇哇大哭,全程能配合就不错了,不哭是不可能的。
初夏笑了笑没说话,她情愿岑淮安没有那么坚强。
蒋知达也是第一次见岑淮安这个模样,他根本没看完就出去了,心里难受得厉害。
方老师刚刚就知道了岑淮安的能忍,现在看到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震惊。
怎么会有岑淮安这样一点不怕疼的小孩呢?他妈妈是怎么把他养的这样懂事坚强呢?
方老师想不明白。
缴费的时候,方老师还想掏钱,被初夏拒绝了,连蒋知达想出初夏都没让他出。
“你们不要给,安安是我儿子,这个钱该我给。”
初夏强势地压下来了两人的想法,把费用缴了,她本想背着岑淮安离开医院,但蒋知达率先把他抱了起来。
“表嫂,钱不让我给,安安总舍得让我抱一下吧。”
初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人也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舍得,抱吧。”
方老师见初夏和蒋知达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她也稍微松了松气。
等从医院回到胡同口,初夏问方老师:“方老师,你家在哪里?”
方老师指了下胡同里面:“我家就在这条胡同上。”
车子继续往胡同里开,没走多远,方老师赶紧趴到副驾驶的背椅上说:“停一下,停一下,我家到了。”
初夏看着方老师下车,站在那个和她家差不多构造房子的前面,抬手笑着和她们挥手:“我家到了,下午你们别忘了来学校啊。”
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停下来,初夏先下来,随后蒋知达把车子熄火也下来,从车上把岑淮安抱下来。
而准备目送车子开走的方老师挥着的手僵在那里,眨眨眼睛,面上露出困惑:“安安妈妈,你们怎么不走了?”
初夏指了指她面前的大门说:“我家就在这里。”
方老师眼睛蓦地瞪大,一脸惊诧地看看初夏三人,再看看那房子。
“这房子不是一直空着的吗?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
初夏一家人搬过来的时候,方老师在学校上课,平时回来吃个饭收拾一下她就去睡了,也没听她妈说什么邻居的事,因此她并不知道隔壁院子住人了。
初夏说:“搬来两三天了。”
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方老师还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初夏三人进去,才晃晃头赶紧回家。
“妈,咱家隔壁住人了?!”
初夏在岑淮安放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饭,饭放在锅里就等着他回来吃。
结果发生了他打架受伤的事情,这会儿坐在饭桌上,不止初夏饿了,岑淮安和蒋知达更是饿得不行。
其实初夏的手艺也就是做家常菜的水平,复杂的她也做不出来。
因为有蒋知达,她多做了个菜,平时她和安安两个人,都是只做一个菜,做多了也吃不完。
一道番茄炖牛腩,一道清炒青菜,这会儿正是各种时鲜青菜多的时候,春天就吃个鲜嘛,初夏自然不会错过那些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青菜。
蒋知达一边吃还一边说:“表嫂,你手艺太好了,比我妈做得好吃太多了!”
蒋知达的母亲杨梅女士,你问她各种书籍典故难不住她,考她几种外国语言也难不住她。
唯独厨艺这一门,她是一点窍都不开。蒋大舅做饭也是只能把饭做熟,因此蒋知书和蒋知达渐渐长大后,家里的厨房就交给了两人,他们俩实在不想吃比猪食还难吃的饭菜。
但蒋知达主要负责打下手,蒋知书负责做。后来蒋知书结婚后,蒋家就是他和蒋大舅做,有时候他妈兴趣来了做一回,反正再没有一顿好吃的。
蒋知达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岑淮安童言无忌:“舅奶不会做饭吗?”
蒋知达看向岑淮安,长长叹口气说:“不是只有不会做饭的人才会把饭做得难吃。”
岑淮安脸上露出不解,会做为什么会把饭做得难吃?不会做才会难吃啊,比如他爸爸做的饭就不好吃,因为爸爸不会做饭。
蒋知达没有解释这么多。初夏给岑淮安夹了块牛肉说:“快吃饭,多吃才能长高。”
岑淮安立马忘了刚刚的问题,专心吃肉。
吃过饭,岑淮安受伤了,蒋知达是客人,只能初夏收拾碗筷。
当然蒋知达也没有干做着,看她忙活赶紧站起来说:“表嫂我帮你。”
初夏没拒绝,让他把剩饭倒进狗盆子里,帮她一起把碗筷端去厨房。
等一切收拾好,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而学校是下午两点半上课。
初夏问岑淮安困不困?
他一向有午休的习惯,初夏也有。
岑淮安揉揉眼睛说:“妈妈,有一点。”
“那就睡会儿吧。”
总归下午要解决安安被赵金和赵银拦住欺负的事情,课估计上不成了,而且她还和方老师打了招呼,学校去晚了也没事。
看着岑淮安躺床上睡着后,初夏走出来,看到蒋知达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那棵枣树长出来的嫩叶。
“表嫂,你没吃过这树结的枣吧?可甜了。”
初夏也抬头去看枣树,只看它新发出来的叶子,就知道它生命力很旺盛。
“那到枣子熟了的时候我得好好尝尝。”
蒋知达看过来,眼睛看了眼岑淮安睡的房间,摸着下巴问初夏:“表嫂,那两个打人的小孩你想怎么办?”
“赔礼道歉,还有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打人。”
蒋知达说:“这是肯定的,还要不要其他的?”
只要初夏说出来,他都能做得到。他是京城土著,别的不说,就是朋友多。
“下午去了再说,如果他们不认为自己错了,我们再用其他方法。”
“好。”蒋知达点了下头。
两个小孩,初夏之前非常生气的时候,也想揍他们一顿。这会儿理智回来了,也知道不可能,那她便要想办法让那个两个小孩害怕,以后不再敢欺负人。
初夏把这样想法也和蒋知达说了,蒋知达点头,明白初夏的意思。
下午三点的时候,初夏才把岑淮安叫起来,提上包,三人去学校。
而赵金和赵银的妈妈已经在方老师办公室等急了,一脸的不耐烦:“老师,那打人的小孩儿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们在这儿都等半天了,他们还来不来了?把赵金的胳膊咬成那样,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办公室外初夏的声音响起,蒋知达背着岑淮安,初夏跟在旁边,三人走进了办公室。
赵金妈妈是个和他们长得一样壮硕的妇女,眼睛很小,往上吊着,看着初夏时一脸的凶相。
“就是你儿子把我儿子咬成这样的?你怎么教的小孩,跟狗一样随便咬人!”
初夏没有示弱地看过去:“你怎么有脸和我说这样的话,就是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妈,才教出来这两个随便欺负同学的熊孩子!”
“你说什么呢?你……”
壮硕女人紧接着就是一长串不堪入目骂人的话,要多难听多难听,要多低俗多低俗,甚至还走过来想动手。
蒋知达已经把岑淮安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听着壮硕女人那些刺耳的话,整张脸已经阴沉下来。
看她还想动手,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劲。
“哎!疼疼疼!你给我松开!”壮硕女人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往蒋知达脸上抓,蒋知达动作很快地一松一推。
壮硕女人不仅没打到蒋知达,还被推得坐在了地上。
她还想继续骂,抬头对上了蒋知达带着狠意的眼睛,那眼神就和每个月来她家摊子前收保护费的那些街头二流子一样,不,比那些二流子还可怕,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赵金妈妈瑟缩了下,转头看向方老师:“老师,他……他打人。”
刚刚赵金妈妈的骂人已经让方老师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家长在办公室里这样撒泼,她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没处理过学生的事情,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这会儿看赵金妈妈恶人先告状,心里对她更没什么好感了,她皱着眉说:“赵金妈妈!你想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好好解决问题,那你就领着小孩走,以后别再进我的班!”
这会儿家长对老师是很敬畏的,甚至老师体罚学生都很常见,家长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让老师随便打。
而且现在《义务教育法》还没有颁布,九年义务教育没有实施,老师说不要学生就可以不要,校长说开除你就能开除,就算你是小学生也一样。
因此方老师一说话,赵金妈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老师,我没有不想解决问题。”
她这会儿再看蒋知达的打扮,就是街头二流子的模样,她怕了。
以前她也不想交保护费,但那些地痞流氓直接砸她摊子,不仅砸还打她,她被打了几顿就开始乖乖交了。
那群人根本不和你说那么多,不交钱就是打,往死里揍你,不是没人被揍残疾的,她也怕。
方老师继续说:“那你就不要再骂人,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赵金和赵银整天在学校欺负人,这其中你作为家长没管教好占很大的原因。况且他们打架这件事的起因也是赵金和赵银先欺负岑淮安的。”
赵金妈妈脸上并不认同方老师的话,但她又怕方老师,又怕蒋知达,站在一旁小声说:“那我两个儿子被打得身上也都是伤。”
初夏看着她,突然从背着的包里掏出来几张大团结,笑着说:“受伤了是吧,我们赔,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赵金妈妈眼睛迸发出贪婪,想去拿钱,又害怕旁边的蒋知达:“你早这样说,事情不就很好解决了吗。”
“安安妈妈。”方老师在旁边皱眉:“不是……”
初夏伸出手,让方老师不用急,她又掏出来几张大团结,看着赵金妈妈说:“赔钱可以,但钱不能就这样赔。”
“达子,你抓住赵金赵银。”
然后她语气温柔地和安安说:“安安,他们打你哪里了,你就打他们哪里,打完了我们再赔钱。赵金妈妈,只要不打残打死都行吧?”
赵金妈妈被初夏这番话说得愣在了那里,看蒋知达真的一手抓一个小孩,轻而易举控制住了赵金和赵银,她两个儿子吓得脸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大声喊“妈”。
赵金妈妈赶紧扑过去疯狂摇头:“不!我不要钱了!不要了!”
“没事,我们会赔钱的。”初夏还笑眯眯的:“我们不会打得很过分,我家孩子受什么伤,你儿子就受什么伤,绝不会多打一下。”
方老师在旁边也赶紧拦住:“安安妈妈,理智,咱们理智啊。”
初夏有些遗憾地看着赵金妈妈:“看来你是不想要我们赔钱的方案了,那就走第二个方案吧。”
赵金妈妈赶紧点头,她从来没见过初夏这样疯的女人,笑眯眯地就说出来“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的话。”
她旁边还站着个二流子一样的男人,两个人一看就是真的会打死人的狠人,她真的怕了,跟着自己孩子哭起来说:“你说,第二个方案是什么?我不要赔钱的方案。”
初夏把钱不紧不慢地收起来,脸上依旧笑着:“很简单,赵金妈妈,让你家小孩在全校同学面前给我们赔礼道歉,还有,别忘了赔我们看医生的钱。你们家小孩儿看伤的钱是多少,我也给,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用了!不用了!”赵金妈妈疯狂摆手,生怕她答应了要初夏的钱,她自己的儿子哪天回家真的会缺胳膊少腿。
方老师在旁边目瞪口呆,没想到初夏妈妈看着温和有礼,处理事情却这么让人意想不到。
但不得不说,赵金妈妈现在的模样,她自己看着心里都很舒坦,恶人就得用恶的方法磨。
赵金妈妈服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初夏也没多要,安安看病多少钱就只要多少钱,还估算着赵金赵银身上的伤,给了赵金妈妈钱。
赵金妈妈死活不敢要,初夏把钱给了方老师,说充当班费。
其实小孩子打架很常见,方老师也不是每次都叫家长,主要是赵金和赵银经常欺负其他同学,方老师想让他们家长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还有就是他们和安安在校门口打架,都受了明显的伤,虽然只是不严重的皮外伤,可家长会在意的,而且影响也不好,其他同学都看到了。
这会儿距离放学也没多少时间,赵金赵银灰溜溜地被他们妈妈骂着领回家了。
并且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他们还得在全校师生面前给岑淮安赔礼道歉,念检讨书的那种。
方老师也没有让岑淮安继续回班里上课,他现在这模样,脸上涂着药水,脚踝还肿着,她看着就于心不忍,让初夏带他回家好好养伤。
回去的路上,初夏和岑淮安说:“知道刚刚妈妈为什么拿钱说让你去打赵金赵银吗?”
岑淮安在蒋知达背上“嗯”一声:“妈妈是为了吓唬赵金妈妈。”
“答对了。”初夏眼角露出笑意:“还有,赵金妈妈一看就不是会乖乖认错的人,我们就要用其他办法来让她和赵金赵银知道错误。但刚刚我说的吓唬赵金妈妈的话,安安你不能当真,不管再有钱,都不能因为你赔得起随便打人!这种行为和赵金赵银他们没有区别,甚至更恶!”
岑淮安重重点头,他其实知道妈妈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因为以前妈妈就和他说过,不能随便动手打架。
初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他继续说:“这世上人有千百种,对付不同的人可以用不同的办法,但安安,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初夏就从打架这件事上,从赵家母子的行为,还有安安的做法上给他分析了一遍,告诉他哪里做得对,哪里做得不对,他以后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办,怎么做一个正直但不会被欺负的人。
“我们不欺负人,但我们也不怕人。”
蒋知达听完之后,心里对初夏更加佩服。
从刚刚初夏解决事情的行为中,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表嫂完全不是她外表看着的那样温柔大方,想到的那办法真的绝。
再听她一点点教安安为人处事时,甚至都有点羡慕安安了,他妈以前对他可没有那么耐心,而且他小时候他妈工作忙,他很多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带的。
“表嫂,刚刚那个赔钱打人的法,你怎么想到的?”
之前初夏完全没有和他说,当时他听到那些话,也惊了一下的。
还好他机智,完美配合了表嫂。
“没什么,那种人就得用比她更恶的办法,她才会服软。”
蒋知达非常赞同地点头,他和他哥不一样,他就喜欢混迹于街头市井,他见过太多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了,就像初夏说的,你比她更恶,她才会怕你,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表嫂你有没有想过让安安学点防身的东西?”
岑淮安现在的年纪正好,也不用像那些专门学习武术的人一样,整天都练武锻炼,高强度的练习对小孩也不好,身体承受不住。
找个懂这方面的老师,合理地安排,既强身健体能自保,又不会损害身体就可以了。
初夏有想过让安安多锻炼一下,因为他真的很不喜欢跑跑跳跳的活动,不过蒋知达说的学习防身之类的,她还真没有想过。
“安安,你想学吗?”
既然蒋知达说了这话,初夏想想,其实安安学点也没有坏处,最起码再遇到这次的情况,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的伤,脚也崴了。
岑淮安没有犹豫点头:“我想。”
这会儿有部电影叫《少林寺》,正是热播的时候,而且非常火。
在梁州的时候,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就一起去看了,当时他们所有小孩子看完之后,没有一个不想学少林功夫的。
现在走在街头巷尾,还能听到有小孩子说《少林寺》,说以后要去少林寺学武术,像觉远那么厉害!
但学功夫哪有那么简单,岑淮安和邦子他们也就是脑子里想想,从来没想过真的可以去少林寺学武术,都没想过自己能学上武术。
而且岑淮安更喜欢下棋,功夫梦就只有看电影的时候最强烈,看完之后,时间一过去,就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听到表叔说他可以学武,岑淮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他和邦子他们那会儿的想法,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蒋知达立马笑着说:“好,不愧是我表侄,是个小男子汉!”
初夏听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担忧,她问蒋知达:“安安还要学围棋,学武会不会太累?”
蒋知达摆摆手说:“也不是每天学习,就是每天练,也不会练太久,不影响的。”
蒋知达认识的三教九流多,认识真正学武的人,也认识上层只学些防身健体的,他还学过呢,自然知道里面的道道。
初夏放心了。
蒋知达对安安这样费心,初夏一直在想怎么感谢她,她想来想去,发现他什么都不缺,也没有表现出来需要帮忙的地方,只好多送给他吃的。
比如西北的牛肉干,比如她带来的梁州特产。
蒋知达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喜欢安安,喜欢二表哥一家人,而且都是亲戚,本来举手之劳的功夫,不费什么事。
但初夏记他的好感谢他,他心里不是不高兴的。
蒋知达回家之后就开始寻摸合适的老师了。
蒋外公还不知道安安受伤的事情,但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安安要去蒋外公家里学棋,初夏带着他坐公交过去。
虽然两栋宅子的位置在东城区不同位置,不过坐公交用时并不长,二十分钟左右便到蒋外公家的胡同口了。
初夏扶着安安,安安单脚跳着,两人很慢地往蒋外公家里走。
蒋外公知道今天初夏和安安要过来,他在家里坐不住啊,因此一大早吃过饭就开始在门口溜达。
这条胡同住着很多和蒋外公差不多地位的学者,大部分和他都是朋友,看他一大早在门口,有朋友请他来家里喝茶下棋。
蒋外公拒绝了,脸上带着炫耀的笑容说:“今儿我外孙媳妇还有曾外孙过来,我等着接她们呢,没空下棋喝茶。”
这一说,那些老头儿都好奇了,纷纷问他曾外孙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他寄书签还有各种练的字的?
“就是他。这不是他爸妈带他来京城了,他虽然年纪有点小吧,但在围棋上还有点天赋,想跟着我学围棋,我就让他每周末过来。”
蒋外公语气里没有多炫耀岑淮安,还带着老师的严厉,但那些老友谁听不出来他的炫耀啊!
主动学围棋,找遍他们身边的小辈,也没这样要求的,都是被他们要求学习棋书画。
这个蒋中民,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蒋外公正炫耀着,抬头看到了初夏和岑淮安的身影,甚至岑淮安还单脚跳着。
他立马没了和好友说话的心思,赶紧往两人那里走:“初夏!安安!”
“安安这是怎么了?”
虽然蒋外公年纪不小了,可身体不差,走路也不慢,甚至比初夏和安安还快点呢。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安安脸上的伤,还有肿起来的脚踝,毕竟那里的裤腿都盖不住了,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蒋外公脸上的担忧毫不作伪,眼里带着心疼,想伸手看看岑淮安的伤,又怕碰到他。
“昨天达子过来的时候,没有和我说安安受伤!”
初夏也知道这事蒋外公迟早会知道,便把昨天的事和他大致说了一遍。
蒋外公眉头皱起来,眼里露出生气:“那家长和小孩道歉了吗?”
初夏点头:“道歉了。”
蒋外公看向岑淮安问他:“安安,疼不疼?”
岑淮安摇头:“太姥爷,不疼了。”
语气稚嫩又乖巧,听得蒋外公对那两个欺负人的小孩更加讨厌。
第一天去学校就碰上这事,蒋外公甚至在想,那学校是不是不太好,还问初夏:“要不要把安安转去其他小学?”
初夏哭笑不得:“外公不用了,安安班主任挺好的,是个明是非的老师。”
蒋外公这才说:“行吧,要是再有人欺负安安,你让安安去找他们校长,我认识小钱的老师,他不会不帮忙的。”
初夏顺着他的意思说“好”,但背后却给岑淮安示意,让他不要轻易去找校长。
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交给班主任解决就好了,方老师不是那种势利眼不明事理的,如果她不能处理,再找校长不晚。
跟着蒋外公到门口,之前站在那里的蒋外公的那些好友也看到了岑淮安的伤,纷纷关心地问怎么了。
岑淮安被看得低下头,眼里露出羞囧。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他打架受伤了,好丢人啊,他看着太姥爷家院子的大门,想赶紧进去。
蒋外公不想和好友解释很多,只说“出了点意外”,这让岑淮安耳朵没有那么红了,不用被人知道他打架了!
然后蒋外公看一眼岑淮安说:“安安一直站着不舒服,我们先进去了。”
岑淮安脚受伤了,手没受伤,不影响他学围棋。
他们下棋,初夏也在书房里做自己的题,三人互不打扰,她和安安学得都挺好的。
初夏做了一小时题,出来准备歇歇眼睛,发现蒋外公外面种的花草补了好几盆,而且都是刚刚发芽的花草。
她正端着茶喝水看花,门口响起来熟悉的章麓的声音。
“太外公!我和妈妈来看你啦!”
蒋大舅的大女儿蒋知观站在她旁边笑着,眼里十分无奈:“麓麓,你慢点跑!”
蒋外公听到了声音,但他正教安安下棋,没有动。
初夏站在院子里和她们说话:“表姐,麓麓,外公在和安安下棋呢。”
蒋知观这会儿看到了初夏,她是个和她妈妈不一样的人,外表看着没有那么温柔,剪着短发,看着很是利落。
“弟妹!哎呀,下棋好啊,我也想让麓麓跟着爷爷学学书法画画下棋什么的,谁知道她最讨厌这些,死活不肯学。”
蒋知观抹了下头上的汗,刚刚下了公交车她就跟着自己闺女跑,跑了她一头的汗。
因为她自己不够温柔淑女,她便想培养个温柔的女儿出来,谁知道她女儿比她小时候还皮,上房揭瓦,爬树捉鸟,就没她不干的。
“妈妈!我才不要学那些呢,好无聊!我想去学打球游泳!”
章麓都已经跑到了屋里面,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又趴在门口伸出来头大声说。
“你弟弟下棋呢,你小点声!”蒋知观说她。
“知道了知道了。”章麓如小泥鳅一样,又飞快钻进了屋子里。
初夏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章麓:“我觉得麓麓这样挺好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有活力,我平时还嫌安安太安静了呢。”
“那她姐弟俩中和一下就好了。”
蒋知观走到了初夏旁边,和她一起看那些花:“达子送来花了?他每次惹爷爷生气了总有办法再哄他开心,然后下次再惹他生气。我怀疑他都是故意的。”
初夏对于蒋家的事还没有完全了解,因此她不发表看法,只是笑。
蒋知观也不是非要个答案,拉着她进屋:“太阳越来越高,还是爷爷家里舒服,树多,更凉快。初夏,我听说你还要考大学,选好学校了吗?”
初夏就知道,她考大学这事那天说完后,是瞒不住蒋家人的。
她没有和蒋知观说她想学医,预考还没有考,参加高考名额没出来,说这些都太早了,因此初夏摇了摇头说:“我想等预考成绩出来再说。”
蒋知观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也是,现在还有个预考,过不了预考想太多也是白搭,当年我……”
蒋知观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章麓一声非常惊讶的声音:“安安你居然会和别人打架?”
蒋知观一听这个,立马起身去书房,初夏也跟了过去。
安安那个模样,蒋知观瞬间看到了:“这是谁打的?无法无天了!初夏,是不是有人故意欺负安安!你和我说,我这就找朋友帮你们!”
蒋知观脸上十分生气,敢欺负她们蒋家的人,也要看看她们蒋家人同不同意!
蒋知观捋起袖子,章麓和她的动作一模一样,还气呼呼地说:“安安弟弟,你放心,我很多好朋友,谁欺负你我带着他们去帮你,你不用害怕!”
这么乖的安安弟弟,居然被人欺负了,她这个姐姐一定帮他找回场子!
章麓也没说错,在她们学校里她就像小太阳一样,热情又仗义,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就是她们家附近的小孩,也都是她朋友,没人敢欺负她的。
“表姐,不用,不用,已经解决了。”
初夏看这两母女都要去打架了,赶紧拦住两人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们。
而岑淮安这会儿居然还能一心沉浸在下棋里,一点不为外部的环境所影响。
安安受伤打架的事,还是蒋外公说的呢。
蒋知观听完更生气了:“这种人,就不能轻易放过她们,你做得很好!”
初夏看着暴脾气的蒋知观,再看看和她一个模样的章麓,心里暖暖的,这样的蒋家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章麓小嘴还在说着:“不行,我要帮我安安弟弟。妈妈,你让我和安安弟弟一个学校吧,我护着他,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看蒋知观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初夏赶紧说:“表姐,不用这样,安安已经决定要去学武了,以后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蒋外公在旁边开口:“知观,听初夏的。”
章麓听到安安学武的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表舅妈,安安真的要去学武吗?《少林寺》功夫那种?”
初夏:“是学武,但没有《少林寺》功夫那么厉害。”
这样也很让章麓向往了,她抱住蒋知观的胳膊说:“妈妈,你让我和安安弟弟一起学武吧,这样我可以更好地保护安安弟弟。”
章麓从看完《少林寺》后,就非常想学功夫,甚至还闹着去少林寺当和尚,被蒋知观给揍了一顿,也没同意她学武。
但这会儿蒋知观听了章麓的话,居然真的开始思考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