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峥年摸摸她的头:“你毕业这么大的事,一生只有一次,我不想你有遗憾。”
初夏没有要求岑峥年一定要过来,只和他说自己要毕业了,分配到了研究院附属医院。
岑峥年知道她毕业典礼的时间门,提前和严和民他这天要请假,加班把自己的这几天的工作做完,就是为了腾出来今天。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和初夏说了,她今天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毕业就行了。
这会儿天已经开始热了,今天的天气又好,太阳升高了,岑淮安和章麓她们也热得受不了了,停止拍照赶紧跑树荫底下喝水。
岑淮安大口大口喝着水,最近都不想再听见拍照这个词,他现在只怕章麓又要说这里好看,拉着他去照相。
章麓喝完水壶里的水,还觉得热得难受,用手给自己扇着说:“我想吃冰棍。”
“学校里有卖的,前面就有一家。”
初夏站起来,给几个小孩带路,她也想吃冰棍了。
从小卖部里出来,一群人手上都拿着个冰棍,初夏和岑峥年手里还捧着许多花。
没有伞,初夏怕晒,专门挑有树荫的地方走,一会儿走到这边的路边,一会儿走到那边的路边。
章麓不解:“舅妈,你做什么呢?”
“躲太阳,太晒了。”
章麓:“我也要躲!”
蒋为曦跟着学:“我要躲!”
只见初夏在前面走着各种不规则路线,章麓和蒋为曦嘻嘻哈哈笑着跟着,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特别快乐。
初夏宿舍里还有行李,尽管不多,但也要收拾一下拿家里去。
岑峥年、岑淮安一群人跟着上楼去收拾。此时的女生宿舍非常乱,到处都是抱着行李或者各种要丢的东西,在楼梯间门走来走去的女生。
今天宿管不禁男生进来,只在一楼楼梯下那个空地上,和保洁忙着找各种有用的东西。
整栋宿舍楼女生不要的东西,都扔那里去了。
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也在收拾东西,每个人看起来都是笑着说着话,但眼里有着即将分别的悲伤。
初夏和岑峥年把她的东西收拾好,提着东西放在门口,因为宿舍太小东西太多,其他人并没进来。
初夏又转身回宿舍,和宿舍的其他人一个个告别。她们宿舍八个人,平时也会产生摩擦,但此时要分别了,之前的那些矛盾,这会儿好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那都是一些小的争端,宿舍里真有人品不行的人,大家也不会一笑泯恩仇。
“以后,大家都要前程似锦,有缘再见了!”
初夏朝杨金她们挥挥手。
杨金几人也抬起手:“有缘再见!”
毕业之后,便要去附属医院报到。
不过也没那么急,报道时间门还没到,初夏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
夏日里吹着风扇,初夏靠在沙发上,吃着西瓜看着电视,日子好不自在。
自从决定要上大学之后,包括上大学时,初夏就一直用功学习,不敢懈怠,现在毕业了,她终于可以喘息一会儿。
“妈,我回来了。”
中午岑淮安放学从学校回来,一开门一股暑气从屋外进来,他换上拖鞋走进屋里,看到初夏正吃着西瓜,问她:“还有西瓜吗?”
“厨房呢,你自己去切。”初夏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又说:“你满头的汗,不要对着凉水直接洗脸。”
“我知道了,妈!”岑淮安在厨房里高声应着。
没多久,他也抱着一半西瓜出来,手上还拿着勺子,坐在初夏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里演的历史剧情说:“妈妈,我们老师说联赛二等奖以上的学生可以参加京华大学的夏令营。”
初夏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眼睛从电视上移到岑淮安的脸上:“这是好事啊,你可以参加,去里面长长见识。”
岑淮安早知道他妈妈爸爸不会阻止这件事,只会赞同他,但听到初夏支持他的话,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愉悦。
“老师说夏令营不用交费用,但食宿和交通费用需要自理。这些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参加的只需要把钱交给老师就可以了。”
说着,岑淮安抬头看向初夏,神色认真:“妈妈,你带我去取我存折里的钱吧,我参加夏令营的钱,我自己出。”
岑淮安的小金库存了不少的钱,每年光压岁钱他都能得不少。平时他花钱也不大手大脚。
家里的小红花制度还进行着,岑淮安想得到的东西,用小红花兑换足够了。
所以初夏也没有硬要给他出钱,点头说:“好,明天带你去取。”
四中。
章麓的老师也说了夏令营的事,她最爱参加这些活动,一来可以见世面,二来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
就是不知道安安去不去,如果他也去的话,她们就又可以结伴了。
章麓填着夏令营意愿表,唐颂的位置在她后面,看到她的动作,他把扔进桌斗里的志愿表又拿了出来,拿起钢笔认真填写上面的每一项。
章麓填完一整张表,站起来就要交给老师,身后的唐颂拉住了她后面的衣服。
章麓一脸疑惑地回头:“什么事?”
唐颂把手中的表给她:“帮我也交了吧。”
章麓脸上瞬间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也准备去夏令营啊!我也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啊!”
她拿过唐颂手中的志愿表,抬步走向讲台,没有听到唐颂低声“嗯”了一声。
章麓回来,刘宏禹坐在唐颂的旁边,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你们可真幸运!”
章麓回身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你这话不对,我们不是幸运,是实力!刘宏禹,从市赛结束你就阴阳怪气,你自己再不努力,以后别说市赛二等奖了,到时候连校内的选拔你都通不过去!”
刘宏禹被说中了心思,他确实因为市赛对章麓和唐颂一直心生嫉妒,还有一种凭什么她们能进全国数学竞赛,他却进不去,懊悔他考试那天发挥不好。
他看到章麓清晰的眼睛里映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忽然就感觉这时候的自己真丑陋,羞愧地趴在了桌子上。
章麓“哼”一声,在唐颂的桌子上拍了拍说:“以后他再说那些话,你不要忍着他。”
唐颂仰头望着章麓那张肆意洒脱的脸,点点头:“好。”
初夏拿着各种报到需要的文件去附属医院报到时,正巧赶上一个雨天。
还好附属医院距离家属院近,她穿着雨衣,把文件又用一层雨布包裹起来,再打上一把伞去的医院。
初夏走到医院时,除了穿着凉鞋的脚和小腿处都被雨水打湿了,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干的。
她站在医院门口处,合上伞,脱掉雨衣装起来,正收拾着自己,一个打着一把大黑伞的男生忽然急急忙忙跑进来,又大开大合地把伞一抖,那伞上的雨滴,全都飞向了一旁站着的初夏。
饶是初夏看到他动作赶紧躲了,身上也被洒上了雨水。
她赶紧去看手中的文件,幸好她还没有拆雨布,不然这会儿雨布上的水全都洒到文件上了。
初夏掏出来手帕,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皱眉看向男生:“同志,你收伞的时候可以小心点吗?雨水都洒到我身上了。”
男生看向初夏身上脸上的雨水,立马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来医院有急事,没注意看人。”
说完,他不等初夏说话,就提着伞直接进去了。
初夏看着他这动作,还有刚刚说话的神情,明显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她对这个男生的印象不太好。
不过初夏着急去报到,低头赶紧擦掉雨布上的水,进医院找人事科去办理入职的事情。
初夏不了解医院的结构,等她终于问护士找到人事科,敲门进去后,刚刚洒她一身水的男生也在里面。
初夏脸上的笑容瞬间门收起来,男生看到她,眼里也露出意外,不过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对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视线。
“你也是来报到的?”
人事科的人看到她,朝她伸手:“把材料给我吧。”
初夏脸上又挂起笑容,把手中的各种文件递过去。
“罗初夏。好了,人齐了,这次分来医院的人,就剩你们俩了,还都是中医科的,跟我来吧。”
初夏看一眼男生,心里只有一个词:倒霉!
人事科的职员检查完两人的材料,带她们进入一个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门,里面已经到了很多人。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院长等会儿过来给你们开个会。”
这是新入职的员工要走的流程,初夏之前就问其他人了解过,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了好一会儿,院长才过来。他没说什么话,只讲了几句,鼓励她们好好干,就被护士急急忙忙叫走了。
接下来还是人事科的那名员工,带着初夏她们熟悉医院,还有把这些新分配下来的医生,交给她们科室的主任安排。
初夏和那名男生,被交给了一名看起来年纪五十岁左右的男医生,姓林,中医科的主任。
林主任看到两人,神情淡淡的:“你们接触中医多久了?”
初夏这一世只有大学和大学期间门正统学过中医,之前都是自己看书,她也是这样和林主任说的。
男生带着满脸的笑说:“我和她一样,也是大学开始学的。不过主任我在大学期间门的成绩……”
“这个不用说,大学的东西到这里不作数,我只看你们的个人能力。罗初夏,程军,你们都跟着严医生实习。”
新入职医院的员工肯定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你去给病人看病,必须经历实习,根据你实习的表现再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
严医生和林主任相比,就和蔼很多,看到初夏和程军也是一直笑呵呵的:“哎呀,终于给我送来了两员大将,你们都是正经中医专业毕业的,都是有潜力的,好好努力啊。”
初夏点点头:“嗯。”
程军明显是比较喜欢讨好上级的,脸上的笑容格外大,看着严医生说:“老师,您放心,以后您说什么我听什么,保证在实习期间门认真努力学习,不辜负您和院领导的期望。”
严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好,觉悟很高。”
初夏在医院实习的经历就这样开始了,和一个一见面就不喜欢的同事一起。
程军很想往上爬,他每天最早来科室,把诊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打开窗户,给严医生倒一杯热水。
初夏做不到他这样,如果不是一开始报到时在医院门口的那场不愉快,她还会佩服他这样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每天日复一日早起讨好人的,就算他带着目的性,也不会让人觉得非常讨厌。
可有过那样的第一次见面,初夏和他一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上班时间门除了必要,绝不进行过多的交谈。
严医生每天接待的病人挺多,不过大多数都是来调理身体的,其他的病症,人们现在更喜欢去看西医。
严医生平时相处的时候很好说话,但涉及到中医方面时,对初夏和程军都很严厉。
“平时怎么样无所谓,可看病救人这个不能有一丁点差错。人命不能儿戏。初夏,你给病人开的这个药方就很好,看来你的基础知识学得比较扎实。程军,你为什么这样开药方?”
程军脸上露出难色,挠挠头说:“我以为那个病人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咳嗽。”
“你以为你以为!你认真去看了吗?仔细问病人病状的特征了吗?把脉的时候你想什么呢?”
程军好像没看出来严医生生气一样,依旧笑嘻嘻的:“老师,这次是我粗心大意,下次不会了,您再给我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严医生眉毛拧起来,重重拍一下桌子:“程军,别给我嬉皮笑脸!你知道你刚刚开的方子会让病人越吃咳嗽越厉害吗?你这是一点都不尊重病人,也不尊重你这个职业!如果你这点没有想明白,那你不适合做名医生。”
程军这才收了脸上的笑,不停弯腰朝严医生道歉,脸上露出来恐慌:“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会改的,没有下一次了。”
严医生又说了几句,看程军认错的态度很好,这才停止用严厉的语气骂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你把刚刚那个病例相关的所有知识,回家好好看看,我过两天会再提问你。”
程军低着头,一副严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乖顺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初夏就站在一旁,听完严医生训程军的全过程,一点都不同情他。
别看现在程军认错认得又快又诚恳,可初夏总觉得,他并没有真的认识到严医生的苦心。
下午医院下班,初夏提着包从医院门口出来,正要回家,路过医院侧边的那跳路时,看到程军狠狠地踢了下墙。
“d,背背背,提问提问,有什么好提问的?我不就是错一次,至于抓着我不放吗!死老头!”
初夏脸冷了下来:“程军。”
程军被吓得跳起来,转身看到初夏,他脸瞬间门变得惨白:“你……刚刚……你没听到什么吧?”
“程军,你那些话,你可以和老师直接说的,免得浪费了老师的一番苦心,教一个不知感恩的玩意儿。”
“你说什么呢?”程军的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拳头高高举起来:“别以为老师喜欢你我就不敢打你,再多事小心我揍死你!”
他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点不像治病救人的医生,倒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暴力狂。
初夏往后退了两步,做出戒备的模样:“这里是研究院附属医院,隶属于军队,不远处就有军人巡岗,你敢动手吗?你敢动手,你以后也别想在医院待了!”
程军当然不敢,他来研究院附属医院就是想升职的,这家医院虽然偏,但背后有研究院和军方的关系,在这里干得好,可以去更高层次的医院。
他放下手,“哈哈”笑了两声:“别这么严肃,我和你开玩笑呢。刚刚我也是因为需要背得太多,一时脑子发热说了两句气话,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初夏你不要当真。”
初夏看着程军,他脸上尽管笑着,可眼里的阴狠还没有压下去,笑容非常违和。
毕竟是个大男人,初夏不想再和他正面冲突,只说:“随便你怎么说,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等走出程军的视线范围,初夏才松口气,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刚刚过于冲动了,不过也是一时气不过,再加上知道这附近都有军人,初夏才过去的。
程军这种人,想升职完全可以去其他行业,医生这样的职业,他不专业就是害人害己。
初夏想让他离开医院,也不可能等着看他真治死一个人,被强制辞退。
因此回到家后,初夏还在想这个事情,眉心紧紧锁着没有松开。
岑峥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初夏,他走过去,倒杯水递给她:“怎么了?是在医院里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坐在初夏的旁边,眼睛看着她,目光里流露出担心。
初夏双手捧着杯子,转身看向岑峥年,把程军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一遍。
听到程军威胁初夏时,岑峥年眉心重重皱起来,伸手握住了初夏的手:“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动手?”
“没有,你听我说完。”
岑峥年脸上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和这样的人正面冲突。说我自私也好,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情,都必须在你平安的情况下,不然我情愿你不去做。”
初夏抿了抿嘴唇,抬眼定定地看着岑峥年。
岑峥年回望着她,眼里的神色很认真。
初夏靠近他怀里:“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冲动了。”
岑峥年拍拍她的肩膀:“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冲动。”因为他会保护她。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万一那人真和你打起来,你打不过人家被揍了怎么办?”
岑峥年叹口气:“那也没办法,只要你没事就行。”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笑了一会儿,继续和岑峥年讲之后的事情,问他该怎么办。
“后面你做得很好。程军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记仇,你那样说可以保全你自己。这种人你不用多管,他过不了实习期。”
初夏在他怀里仰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她没忍住摸了下:“为什么?”
初夏其实也明白程军这样的人走不远,想达到目标,但又不够隐忍,严医生见过那么多人,不会看不出来。
她只是想再听岑峥年的解释。
岑峥年抓住她的手,喉咙又上下滚动了下,磁性平稳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程军在医院门口就直接发泄不满,这样忍不住本性的人,再会讨好人也会很快露出马脚。”
初夏点点头,“嗯”一声。
“妈!”她正要说些什么,开门声和岑淮安说话的声音同时响起。
初夏立马一个使劲推开岑峥年,她坐正身体,用空着的手理了理头发,喝一口水,若无其事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安安,放学了?”
岑淮安低垂着眼眸换鞋,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嗯。”
“妈,我们老师说,志愿表和材料已经交上去了,等到了暑假我就可以去夏令营了。”
“好啊,等过两天你周日了,我带你去百货大楼买点你去夏令营需要带的东西。”
“嗯。”岑淮安点点头,这才抬起头。
被初夏推得倒在沙发上的岑峥年,此时已经坐直了身体,他和初夏脸上都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晚上,岑淮安拆开西北和梁州送来的信。
西北的小伙伴岑淮安之前还见过,但和邦哥他们,他真的很久没见了。
邦哥比他大,现在也在上初中。
他现在成绩提了上去,虽说不是拔尖,不过考高中是没有问题的。
“安安,我们这边学校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游戏机店,我许多同学每天都要去里面打游戏。我也进去打过一次,没什么难的,但老虎机里老板调整的难度很有意思,这完全可以自己控制挣钱的多少,你们那边有这种游戏机吗?”
邦子的信里,对老虎机有很大的兴趣,不是感兴趣玩它,而是感兴趣怎么用它挣钱。
岑淮安皱了皱眉,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这边也有。不过我没有去过,但我知道,能用来操纵赔率的老虎机,是赌博。邦哥,这不是正道,我知道你想要快速挣钱,但如果用这种方法挣钱的话,你以后会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最后想出来的时候,也没法出来了。
我们现在年纪很小,以后的机会会更多,你不要被眼前的迷障遮住了眼睛。邦哥,我还等着你来京城和我一起上大学。未来很美好,可如果走错了路,那一切都不一样了。邦哥,我希望我们未来都好好的!”
岑淮安生怕邦子真想办法弄台老虎机放在学校门口,他从小被初夏耳提面命,黄du毒是刻在骨子里不能碰的东西。
他也生怕邦子会沾染上这些。
现在的游戏厅,能开的人,大多背后都是硬茬子,干的不止这一个生意。
岑淮安自从寄出去信之后,就一直等着邦子的回信。这么些年没见过面,他也怕邦子变了模样,不愿意听他说的那些。
而此时,梁州的邦子他们拿到了岑淮安的信。
邦子现在已经初具少年的模样,剃着个板寸头,眉毛一扬,整个人带给人一股不好惹的气场,明明长相挺好,却让人无端害怕。
“小破烂的信,一起看看?”
邦子甩了甩信,单手抽出来,一甩打开,猫仔他们瞬间门围过去。
看完信之后,猫仔脸上露出来疑惑:“那老虎机有安安说得那么可怕吗?不就是个游戏机。”
猫仔没有邦子那么有自制力,要不是每天做生意,他天天都要去游戏厅玩几局。
邦子一脚踹他屁股上:“小破烂在京城,你在梁州,你见识多他见识多?”
猫仔被踹得往前跑了几步,揉揉屁股再跑回来,嘟囔着说:“邦哥,就算我没有安安见识多,你也不用每次都踢我屁股吧,很疼的。”
邦子抬抬眼皮,看他一眼:“以后你再去游戏厅,我可以让你更疼。”
声音不大,猫仔却听得一激灵,立马摇头:“邦哥,我以后都不去了。”
他尽管喜欢打游戏,但他能听出来邦哥的意思。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改,等待他的,是邦哥更严酷的手段。
邦哥不会放弃兄弟,可他会用各种方法,把歪了的兄弟重新掰回来。
“以后游戏厅老虎机的事都别提了,我们就做我们的小生意。”
京城这个地方,邦子看向远方,他是一定要去的。和岑淮安的约定,他不会失约。
京城。
岑淮安收到了邦子的回信,看到信的内容,他终于放下了心。
初夏和程军在医院里的关系更加冷漠了。他发现初夏没有和严医生说那些话,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想多和初夏说几句话,初夏不想理他,只说:“我只想在医院里好好工作,你不用和我说什么。”
不过初夏在医院里表现得越优秀,程军就被严医生骂得更多,他身上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初夏感觉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准备爆炸。
“老师,程军的情绪有点不对。”
程军又被严医生骂了,他手紧紧攥着,面上虽然认了错,但他也没有在诊室多待,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我知道。”严医生依旧笑呵呵的:“初夏,好好学你的,我有分寸。”
初夏看向严医生,正好对上他睿智的眼睛,里面带着着洞察一切,她怔愣了下。
确实,严医生到现在这个岁数,什么人应该都见过,在医院实习也有段时间门了,他不会看出来程军的本性。
初夏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七月初,岑淮安考完了学校的期末考试,他也开始准备去夏令营的事情。
夏天需要带的衣服不多,而老师也提前说了,夏令营里提供铺盖,初夏就给岑淮安带了床单和被罩,夏天本来也用不到厚被子。
行李箱是蒋知达送来的,他特意托钱然在羊城买的,章麓和蒋知达一人一个,拉杆箱,现在只有羊城有厂。
他知道两人要去夏令营后,特意买来送给两个孩子。
“咱们蒋家的后辈,有出息的我这个做长辈的,表示表示多正常啊。”
初夏拒绝的时候,蒋知达直接这样说,硬把两个行李箱送到了章麓和岑淮安手上。
“妈妈,我围棋需要带上。”
岑淮安把围棋放进行李箱里,他又拿了几本书。之前买的那些灵异志怪小说,他全送给章麓,自己一本都不想再看。
衣服大多也是岑淮安自己收拾,初夏只是检查他有没有忘记带东西。
确定什么都带上了,包括她做的防暑的药材包,可以直接泡着喝的药茶、还有风油精蚊帐都有,初夏才放心让岑淮安合上行李箱。
附中除了岑淮安之外,还有一个初三物理竞赛的二等奖,和他一起参加夏令营。
京华夏令营不止收数学这一个科目,还有高中生和其他科目优秀的中学生。
张老师亲自送这两个学生过去夏令营,学校报销。这是为学校争光的事,学校当然不会客气。
因为是送到京华大学,就在京城,初夏这天特意问严医生请了一天假,也亲自送岑淮安。
安安和她说:“妈妈,我可以自己去,你去工作吧。”
初夏揉揉他的头:“我也想去京华大学看看,不单单只送你。”
岑淮安望着初夏没有说话,他明白这是妈妈的借口,去看京华大学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用专门请假去。
不过岑淮安没有说话,只看着初夏,心里暖洋洋的。
翌日,初夏和张老师一起带两个学生坐上了公交车,从研究院去京华大学距离不近。
章麓和唐颂还有她们学校其他去京华大学的学生,也都出发了。
京华大学很大,校门也好几个。
初夏和岑淮安他们是在西门下的车,一下车,便看到头顶上灰白色大理石上雕刻着四个大气的毛笔字——京华大学,高大雄伟,扑面而来一股恢宏的气势。
她来京城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来京华大学。
之前初夏带安安时不时就去逛京城著名的景点。长城、香山枫叶、颐和园,这些地方他们两人都去过。
她本来有打算带安安来看看这些大学的,还没等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的机会就挺好。
岑淮安也仰头看着京华大学的大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豪情,这个地方,以后他想再来。
张老师和另外一个学生也一直看着大门,四个人站在大门口,像是四个仰头的雕像,动作都一模一样。
正好一辆公交车又停下来,一群学生和老师下来。
“安安!”
章麓看到岑淮安,一脸兴奋地奔跑过去,手中的箱子拉得“哗啦啦”地响,引得学生们都看过来。
“姐姐。”岑淮安扭头看到章麓,眼里的神情柔和下来。
章麓跑过来,仰着头叫初夏,十分惊喜:“舅妈你也来了!”
“来看看京华大学,当年我也是差点就进来的人。”
岑淮安和章麓都记得初夏当年的高考成绩,如果她填京华大学,百分百可以来上。
章麓“哈哈哈”笑起来:“舅妈,你现在后悔了吗?我妈那会儿在家天天可惜你没报京华大学。”
“不后悔,就是感慨下。”
张老师好奇地看初夏,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差点上京华的人,那成绩可不是一般的高。
怪不得能培养出来岑淮安这么优秀的苗子。
一群人肯定不能一直待在大门口看人家的大门,他们进入京华大学去找夏令营的接待处。
京华大学都安排好了,每个门设有专门的学生负责这事,进去之后就会有学生引领着这些参加夏令营的中学生进入学校,安排住宿,告知接下来的活动。
初夏跟着岑淮安,蹭着听京华大学的学生讲京华大学的各处建筑,还有这些建筑的来历。
夏令营的学生住的也是学生宿舍,女生在一栋楼,男生在一栋楼,隔得还挺远的。
章麓不开心地嘟起嘴巴,对岑淮安和唐颂说:“唉,我和你们最熟,还想和你们天天一起吃饭呢。离这么远,只能自己吃自个儿的了。”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想了下说:“我们中午、下午可以一起吃。”
唐颂看看章麓,听到岑淮安的话,张起嘴巴又合上了。
今天是夏令营报到的日子,没有其他安排,学生们可以自由在学校里逛。
因为交过食宿费了,因此岑淮安他们都被发了食堂的粮票,可以拿着在食堂买饭吃。
初夏说来逛京华大学,就真的和岑淮安、章麓、唐颂逛了一下午,不过她逛的都是室内的建筑,外面又晒又热。
直到初夏累了,才和岑淮安、章麓他们告别:“安安,想我了就打电话。麓麓也是,有事打电话,我走了。”
岑淮安目送着初夏的背影走出京华大学的大门,眼里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章麓看看初夏的背影,又看看岑淮安,伸手拉住他的手开始跑:“安安,听说今天食堂有好吃的,我们得赶紧去,不然抢不到了!”
岑淮安心里那些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
这个夏令营面对的是全国优秀中学生,所以不止京城一个城市的中学生。
岑淮安了解过这些,可他在夏令营里看到小河时,还是没有忍住眼里的惊讶和喜悦。
晚上是夏令营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举行的一个开班会,有老师来主持,安排夏令营接下来半个月所有的事情。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来得不早,去的是数学科目的划分位置,旁边就是物理科目的学生。
他只是随意地一看,就看到了端正坐在那里的小河,眼睛正认真看着前面。
岑淮安拉住还想往前继续走的章麓:“姐,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谁啊?”章麓四处望着,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是我在甘州的朋友,我去和他说句话。”
“我和你一起!”章麓也赶紧跟上。
“小河。”
岑淮安走到小河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河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立马看过来,脸上却没什么意外:“我猜你就会来夏令营。”
岑淮安看着他:“你没和我说你参加了物理竞赛。”
小河点头,抿着嘴唇笑了下说:“我想看看我突然来京城,你会是什么反应。而且我也一开始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过来。”
章麓好奇地看着两人,说是朋友,但他们之间门的氛围好奇怪啊,她眼里露出困惑的目光。
岑淮安和小河介绍章麓,章麓收起来心中的想法,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你好,我是章麓,安安的表姐,和安安一样,参加的数学竞赛。”
“姐姐好,我是小河。”
岑淮安只和小河说了几句话,看时间门快开始了,便和章麓一起回到自己座位上。
唐颂把两人座位上的书拿开,他帮他们一直占着座位。
开班会结束之后,小河和岑淮安一道回宿舍,路上,他问岑淮安:“你带着围棋吗?”
“带着呢。”
“回宿舍我们下一局。”小河脸上露出战意,是岑淮安非常熟悉的神情。
唐颂看看两人,围棋?他没有学过。
岑淮安:“好。”
小河跟岑淮安下棋从来没赢过,可他每次见到岑淮安,都要和他下,就希望哪天能赢一次。
唐颂、小河和岑淮安不一个宿舍,岑淮安的室友都是他不熟悉的其他学校的学生。
小河、唐颂跟着岑淮安进来时,他们脸上还露出来疑惑。
直到两人铺开纸面的棋盘,拿出来围棋,室友们感兴趣地围了过来,唐颂也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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