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会围棋的不多,这项爱好如果不是自己喜欢,家里人支持,是很难支撑下来的。
岑淮安和小河在宿舍里摆好棋局,两人行礼坐下,岑淮安把黑子给小河:“我们不用猜先,你先下。”
小河没有和他客气,不管谁先下,没有本事都赢不了。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岑淮安宿舍的房门,其他宿舍的学生也都慢慢进来,整个宿舍站满了夏令营的学生。
他们看不懂棋局,但能感受到岑淮安和小河之间紧张激烈的气势。
“谁看得懂啊?”
有人小声问,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们下棋。
被问的学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不过这围棋看起来还挺刺激的。
小河下棋的水平进步了很多,在其他人眼中也是有天赋的表现,不过岑淮安进步更多,他本身就比小河棋艺精湛,所以小河想下赢他,现在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平时下棋,岑淮安会放慢速度,让小河好好感受一下棋局的变化,能通过这盘棋学到一些东西。
但现在时间就挺晚了,明天还有课,所以岑淮安不准备和小河慢慢下。
一开始的棋局,还算风平浪静,小河感觉和之前一样,尽管有点难,但还有希望。
可是下着下着,他就感觉到吃力,震惊的目光看向岑淮安:“你的棋艺,为什么进步这么快?”
岑淮安怎么告诉他,他之前和他下的时候隐瞒了实力,他只能朝他“嗯”了一声:“我太姥爷对我要求比较严格。”
小河的脸上露出吃力,眉心紧紧拢在一起,看着棋局,努力思考着该下在哪里。
而周围其他的学生,心也跟着提起来,这时候他们的目光才都看向模样显得有些稚嫩的岑淮安。
这个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小好几岁的小孩,真厉害。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年纪能参加全国竞赛还能来夏令营,本身就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这场棋局,就像岑淮安第一次和蒋外公见面时的那局棋一样,只不过双方的身份互换了,岑淮安成了那个掌控棋局的人。
他并不催小河,只要他还想继续下,岑淮安就耐心等着。倒是周围的同学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替小河下,尽管他们不懂怎样下。
小河最后还是选择了认输,他坚持得挺久的,可他也知道,自己下不过岑淮安。
他把棋子放在右手下的棋盘上,望向岑淮安说:“我虽然这次输了,但我不会永远都是输,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
岑淮安收拾着棋子,抬头神色认真地说:“我等着你。”
他不会给小河机会,让他赢了自己的。
“安安,你的棋艺又进步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岑淮安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门旁边,温和笑着看着他的洪佑轩。
“佑轩哥?”岑淮安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他没想过夏令营里会碰到这么多熟悉的人。
洪佑轩在上高中,他参加的是高中生的夏令营。高中和初中的男生,都住在一栋楼里。
“我听人说有人在下棋,一想觉得可能是你,就过来看看。”
洪佑轩眼睛还放在岑淮安收了一半的棋局上,思考自己和岑淮安下能不能赢。
答案是不行,在围棋这条路上,岑淮安越跑越远了。
“我们很久没下过棋了。”岑淮安看着洪佑轩说。
洪佑轩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咱们两个想到了一处,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小河对洪佑轩露出来好奇神色,他望着他,心里想着:京城果然卧虎藏龙。
棋局结束,别的宿舍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洪佑轩和小河也走了,岑淮安宿舍的人关上门,一个学生立马没忍住问他:“你会下围棋啊?真厉害!”
岑淮安记得他,王爱华。他在开班会上的自我介绍很有趣,用他爸妈的性子开玩笑,和其他人的一板一眼不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岑淮安朝他点点头:“只是一个兴趣。”
王爱华头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可不仅仅是兴趣,水平也不低。我记得你介绍的时候说,你十一岁对吧?”
过了元宵节的生日,岑淮安就十一岁了,他比正常年龄入学的初中生,小了三四岁。
岑淮安点头,不说年龄,就是样子也能看出来他小。
王爱华眼里立马露出敬佩,朝岑淮安竖大拇指:“厉害!你绝对是天才!你知道少年班吗?”
这些优秀的学生,家里消息向来很灵通,能同意把孩子送来夏令营,都很重视孩子的未来,对孩子好的东西自然都会去打听。
岑淮安知道,蒋外公和他说过。他还看过名校少年班的招收要求,他当时也犹豫要不要去试一试。
不过初夏不同意他现在去。
岑淮安太小了,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过早接触超前的教育,对他并不是好事。
天才最容易出心理问题,而现在的少年班也是在摸索怎么培养这些孩子,岑淮安的性子没有定下来,他这个年纪去少年班,利大于弊。
现在岑淮安生活得很快乐,课堂上的知识简单,他可以自己去学奥数,学围棋,老师不会管他,他对学校生活没不满意的。
岑淮安自己想想,要离开家里,离开爸爸妈妈去少年班,他也不愿意。
他看向王爱华:“我知道。”
王爱华随手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岑淮安旁边,捞起一个苹果啃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参加少年班的选拔?”
岑淮安:“我不去少年班,我喜欢我上的中学。而且我也不觉得我自己是天才,我只是上学早。”
岑淮安小学跳级的事在外面没有说过,他初中都是按部就班上。
他不觉得在学校无聊,初夏就没有让他继续跳级。
王爱华毕竟不了解岑淮安,他啃着苹果“嗯嗯”点着头:“少年班里听说都是天才,我妈想让我去试试,我拒绝了,我过去就是自己找虐受,我才没那么傻。”
同宿舍另外两名男生听到这话,看了过来,其中一个胖一点的男生说:“我去试了,被刷了,嘿嘿。”
他憨厚地挠挠脑袋:“说明我不是天才。”
瘦一些的男生说:“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天才,才不会去做明知道没可能的事,做不成多丢人啊。”
岑淮安的眉毛皱了皱,这话听着让人很不舒服,他看向胖胖的男生,果然他脸上露出来些尴尬。
“如果什么都怕做不到不愿意尝试,那人永远会裹步不前,怎么取得进步?”岑淮安说完这一句,端着水盆去洗漱。
王爱华嘻嘻哈哈笑着也端起水盆:“英雄所见略同。岑淮安,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胖胖的男生端上水盆也赶紧跑着跟上,只留瘦瘦的男生在宿舍里,心里升起一股子火,咬牙说道:“你们都上进,做不到有你们丢人的时候。”
胖胖的男生叫李连渔,他把水盆放在岑淮安的旁边,朝他憨厚地一笑:“岑淮安,刚刚谢谢你啊。”
岑淮安正刷着牙,没办法回他,摆了摆手。
等他刷好牙,才和李连渔说:“我只是说我自己想说的,你不用放心上。”
岑淮安不喜欢侯永进说的话,所以他随着自己的心意怼他,并不全是因为李连渔。
李连渔却觉得岑淮安就是帮他,他和王爱华一起,之后就喜欢跟着岑淮安一起上课吃饭,也认识到了章麓、小河、唐颂、洪佑轩。
不过洪佑轩在高中生的训练营,上课和其他的活动都不一样,他和岑淮安他们能碰面的时间不多。
京华大学除了安排学校有才能的教授给他们讲课,还安排了各种实践活动。
岑淮安在第一天时,就没办法藏住他的能力了。
教授讲着讲着,不注意就会说一些超出初中生所学数学范围的知识。有些同学学得深,能回答出来,但更深层次的问题,大家都做不出来时,岑淮安还能继续做出来。
大家就发现了,这个比他们年龄都小的学生,原来不止围棋上厉害,数学方面居然比他们强这么多。
当初在数学联赛一等奖颁奖时,数学班的这些学生就认识了岑淮安,现在对他更是印象深刻。
岑淮安的同班同学,背后悄悄称呼他:那个可怕的存在。
岑淮安不在家,只有初夏和岑峥年还有三条狗,初夏突然感觉家里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不过每天初夏照常做饭,岑峥年回来早了就他做饭,没有安安,岑峥年和初夏两人在家里没有那么多顾忌,倒是感情更好了。
叶星宿都发现这几天的岑峥年心情格外好。
结过婚的男人都懂,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岑峥年,压低声音挑着眉问:“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过得爽吧?”
岑峥年看他一眼,把他往外推推说:“你和你媳妇天天过,我没你有经验。”
说起这个,叶星宿就愁眉苦脸的:“不知道为啥,这段日子我媳妇总不喜欢我碰她。”
他真的想不明白,之前两人不是过得好好的,蜜里调油谁都羡慕,现在他真怀念刚结婚那会儿。
岑峥年:“你自己的媳妇,自己找原因。”
正好严和民进来,岑峥年拿着计算好的数据找他讨论,愁得不行的叶星宿被丢在了一边。
“初夏,你帮我看看我身体好了没?我药都吃完了,现在没感觉到再难受了。”
初夏现在进了医院,而且她这次不用开药方,抬手便给叶星宿的媳妇施沁把了下脉。
放开施沁的手,初夏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你的病好了,以后注意我和你说的那些事项,你的健康还得你自己注意。”
施沁肩膀上压的大石头忽然就没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明朗起来,握着初夏的手极其高兴:“谢谢!谢谢你初夏。”
初夏拍拍她的手,心情也很好,这是久违的治好病人后为病人喜悦的心情。
施沁和她说:“你不知道,我的病再不好,我都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叶星宿了,你说他们天天搞科研那么忙,咋每天还有心思想那事?”
初夏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起昨天晚上的岑峥年,哄着她非要在客厅里,要不是她死活不同意,而且客厅里还有狗,岑峥年真要试了。
她和施沁的想法在这会儿,一下子就重合了。
初夏点点头说:“可能还是不够累吧。”
施沁非常赞同:“回头家里的地我也让星宿拖,免得天天想着把那比狗还充沛的精力往我身上使。”
初夏吃着葡萄,在心里默默说:我家的地已经是岑峥年在拖了,还不是一样。
章麓是自来熟的人,王爱华和她一样,两人通过岑淮安认识后,简直一见如故,岑淮安都插不上他们的话题。
今天吃饭的时候两人说起来现在最流行的歌星。
“我超级喜欢费翔!又帅唱歌又好听,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章麓激动地站起来,模仿着费翔的样子唱起来,引来好几些人的目光。
她没觉得害羞,唱了几句坐下,还问岑淮安和唐颂:“怎么样,我模仿得像吧?”
岑淮安:“很像。”
唐颂点头,眼睛里好像只有章麓明亮的身影:“很好听。”
王爱华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张学友的歌也好听……”
两人拿这两个歌星比较,一个说这个好,一个说那个更好,差点没吵起来。
不过也就是这上面,学习做题的时候,大家又都是互相友爱的好同学了。
夏令营的生活,对岑淮安来说他整体都是享受的。
可以和天南地北的同学交流讨论,遇到特别难的问题,有专业的教授解答,还有小河、王爱华这些朋友的陪伴,他心里庆幸自己来了这个夏令营。
不过也有不开心,就是岑淮安的室友侯永进。他自尊心强又敏感,因为第一天的不愉快,他经常在宿舍里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意找事。
洪佑轩和小河来找岑淮安下棋,他觉得吵,一拍桌子站起来冲几人发火:“你们不想学习我还想学习呢,这又不是你们宿舍,天天来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岑淮安的目光立马看过去,皱着眉,让侯永进不知道为什么,脖子缩了下,心里居然升起了害怕。
“你……你看我干什么?怎么,你想打我!”
岑淮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对洪佑轩和小河说:“我们去外面。”
宿舍确实不是他一个人的宿舍。
侯永进以为岑淮安怕了他,更加得寸进尺了,只要他学习的时候,别人不许弄出来一点动静,一有动静他就大声吵嚷。
但是别人学习的时候,他就丝毫不顾忌别人。王爱华和李连渔脾气好,不想和他说那么多。
岑淮安一开始也没理他,但他越来越过分。
在岑淮安又一次做题时,侯永进搞出来很大的动静,岑淮安站起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地,不紧不慢走到侯永进面前,一把把他按在桌子上:“你很喜欢这桌子?天天拍。”
“岑淮安,你做什么?!”
“帮你、和你喜欢的桌子更亲密。”
岑淮安拉起来他的头,看起来非常用力地朝桌子上撞去,那力道和动作,就是准备把他撞死的模样。
侯永进瞪着越来越近的桌子,吓得“哇哇”大叫:“啊!不要不要!我错了!”
在距离桌子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岑淮安停下来,松开侯永进的胳膊和头:“忘了和你说了,我从小练武,而且……还给死人收过尸。”
其实是岑淮安小时候,看到街边冻死的老头流浪汉,给流浪汉身上盖了个破麻袋而已。
不过就是这样,也把侯永进吓坏了,他吓得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身体抖得像筛子:“我……我要去找老师。”
王爱华和李连渔同样被岑淮安的行为惊到了,但不得不说,他们很爽,因为他们想揍侯永进不知道多少次了。
“去吧。”岑淮安丝毫不在意,坐下来继续做题。
侯永进跑到了负责他们这些学生的老师那里,刚想告状,脑海中浮现岑淮安准备打他时的眼神,好像真的要把他杀死一样。
他害怕了,抱着老师哭,他要换宿舍,说他宿舍的人排挤他。老师问他怎么排挤的,他又死活不肯说,就是要换宿舍。
本来也不是学校里正式的学生,老师看侯永进哭得厉害,连宿舍都不敢进,只能同意他的要求。
正好有宿舍是三个人,侯永进就搬过去了,岑淮安三人的宿舍也没有再住进来人。
王爱华可高兴,要不是岑淮安不喜欢太亲近的动作,他能直接抱着他跳起来。
“还是你有办法,你真学过武啊?”
岑淮安:“嗯。”
王爱华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还以为你吓唬侯永进的呢。”
岑淮安把试卷翻过面说:“我刚刚确实在吓唬他。”他不会在夏令营打人的,而且妈妈也不喜欢他随便打人。
李连渔也在旁边说:“淮安,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好佩服你。”
王爱华对岑淮安学武的事感兴趣,问了岑淮安很多。
岑淮安看做不了题了,把卷子收起来,和王爱华、李连渔说话。
“我六岁开始学的。”
“不辛苦。”
王爱华一拍手说:“怪不得天天早上你去跑步,是不是你武术老师布置的任务?”
岑淮安点头:“不止有跑步。”
这些任务除了刮风下雨,他会在室内进行,其他时候都会去外面。
半个月的夏令营,岑淮安和章麓他们收获很多,认识了新的朋友,也增长了见识。
分别的时候,小河和新认识的王爱华、李连渔对他很不舍。
王爱华上车的时候还在不停和岑淮安说:“我家地址你不要忘了,记得给我写信啊!”
岑淮安是自己回家的,没有和初夏她们说,直接拉着行李箱坐公交车就到家了。
中途还和章麓、唐颂一起坐了一段路。
家里毫无意外,没有一个人,只有黄子、黑子还有斑点在家。
斑点长得有半大了,看到他回来,立马激动地摇着尾巴朝他奔过来,“哈哈”吐着气围着岑淮安转。
黄子和黑子也跑了过来,不停依恋地蹭着岑淮安的腿。
岑淮安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一个个摸着它们的头。
在家和狗友好玩耍的岑淮安不知道,初夏科室今天并不太平。
“老师,您为什么不同意我的申请书?”
程军想调出中医科,他都找到接收他的科室了,但卡在了严医生这里。
“你在中医科这里什么都没有学会,调你去其他科不是救人是害人。”
“老师,中医我是真没有天赋,您就同意我调走吧,我在这里学不会也是浪费您的心血不是。”
严医生还是不同意:“你没有在我这里过关,我不可能同意的。”
严医生不同意,程军的申请书中医科主任就不会同意,他就去不了其他的科室。
他用力地挠了两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暴躁:“老师,究竟怎么样您才能同意我的申请书,我给您跪下了成吗?”
程军真抱着严医生的腿跪下了,重重在地上磕头:“老师,我求您了!”
严医生看着他这模样,重重叹口气,一向和蔼带笑的面孔上露出了挫败的疲惫感。
他拧着眉说:“你先起来。”
程军不肯起来,还在磕头说:“老师,您不同意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您又不看重我,有罗初夏在,您放我离开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初夏没想着自己躺着也中枪,她可不当程军离开的借口:“老师对我俩向来一视同仁,程军你是自己想走,别把脏水泼我和老师身上。”
严医生阻止初夏继续说话,深深看程军一眼:“你真的下决心了,非要离开中医科?”
程军异常坚定地点头。
“好,我同意了。”
程军喜笑颜开:“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而初夏则皱起来眉,严医生不是会这样随便改变主意的人。
看着程军拿着严医生同意的申请书,眉飞色舞地离开,初夏不解地看向严医生:“老师,你真的放心放他去其他科室?”
严医生说:“他心不在这里了,留着也没用。他现在还是实习生,即使去了其他科室,和现在也一样。”
严医生没说的是,程军在他这里闹一出,其他科室的医生对他也会心生警惕。
他不知道程军找的谁的关系,不过严医生已经想好了要去找院长说说话。附属医院不能有害群之马。
看病治人的医生,首先心就得是正的。
附属医院挺大的,不一个科室,不一层楼,经常见面没可能的,已经离开的人,初夏没关心程军的后续。
倒是回家时看到岑淮安,给了初夏很大的惊喜。
天气越来越热,外面一直响起来的蝉鸣让人心情越发烦躁。
初夏下午打着伞进医院时,和她交好的护士跑过来和她说:“程军是你们科室调走的吧?”
初夏正往身上套着白大褂,闻言点头“嗯”了一声:“怎么了?他调走后我都没见过他。”
护士左右看看,悄声和她说:“他摊上大事了,给病人开错了药,要不是病人拿药时被拿药的医生发现了不对,病人真吃了那药,会吃死人的!”
初夏手上的动作一僵,从心里升起一股后怕,伸手抓紧了护士的手:“他不是还在实习吗?怎么会有权限给病人开药呢?”
实习的医生没有自主治疗病人的权利,他只能跟着医生学习,不能单独给病人开药方。
护士的消息很灵通,抓着她和她说:是带他的医生让程军写方子,他写错了。”
初夏松口气,她就想,附属医院的医生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程军也不敢做出单独开方的事,毕竟他还想要前途。
“你说程军是医学大学毕业,怎么能写错药方呢?”
护士百思不得其解,医生念着,让她写她都不会写错。
初夏都没看到具体的事情,她不知道。
不过过了两天她知道了,医生说药方时他走神了,又怕医生怪他,他刚刚也听了病人的病情,还听了医生说怎么治,就自作主张写了个药方。
但他听话只听了一半,背的药方也不对,这才差点酿成祸事。
程军本来就还没有转正,发生这事直接就被医院辞退了,他们附属医院不要他。
而且他因为什么被辞的就写在他档案上,当医生这条路,对于程军来说是彻底断了。
初夏回家和岑峥年说这事时,眼睛看着他的脸,靠近他笑着说:“让你说准了,不用我做什么,程军自己就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岑峥年望着初夏近在咫尺的脸,喉咙滚动了下,眼里含笑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程军这种人,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初夏靠近了看他,岑峥年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瑕疵,和几年前比还是一个样,俊逸得让人只想盯着他的脸看。
初夏没忍住诱惑捧住他的脸,笑弯了眼睛问他:“那什么值得我放在心上。”
岑峥年托抱起来她,声音低沉沙哑地说:“我,和安安。”
灯关上,夏季的风扇呼呼吹着,也抵挡不住床上不停散发的热意。
没有程军,初夏在医院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心。跟着严医生学习,她学到很多东西。
严医生是和唐老太完全不同风格的中医,在治病他们是一样的严格,但治疗方案却有差别。
严医生遵循的是养,不求快,治病的同时一定要把病人的身体养好。而唐老太是讲究先治好病,再养身体。
所以两人开的方子有不同。
初夏吸取两人医学上的精华,形成自己的治病方式。不管怎么治,在救助病人上,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初夏周日照常带岑淮安去蒋外公家里。胡同这里树木多,倒是显得凉快了些。
不过现在正是盛夏,凉快也凉快不到哪里去。
蒋知达这会儿没守在他那个施工到一半的娱乐场所上,也在蒋外公家里蹭风扇,顺带问初夏一点事。
洛澎在旁边听着,不发表意见。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四个小孩,一人抱着一半小西瓜挖着吃,蒋为曦吃得脸上衣服上都是,还笑得一脸开心。
正说着话,蒋二舅和周华颖一脸慌张又带着怒气地跑进来:“爸,知仪太大胆了,她居然只给家里留封信,就一个人偷偷跑去羊城了!”
周华颖把信给蒋外公,胸口气得上下起伏:“这孩子我说得好好管吧,你们非说要和她商量,不能搞一言堂。现在好了,把她的心养大了,直接跑了!”
这话就是在指责蒋外公多管闲事,蒋二舅哪能让周华颖这样说自己爸,他眉毛一竖:“华颖!你少说两句,知仪的跑咱俩也得检讨。”
蒋外公看完信之后,重重拍了下桌子,瞪向蒋二舅和周华颖:“我和你们说了不要逼知仪,你们就是这样不逼的?不让她去找好的单位工作,把她带家里锁房里让她必须学习考研,周华颖,你咋不把你自己锁房里试试?要我说,知仪该跑,跑得好!”
“爸!”蒋二舅和周华颖大喊,两人一个阻止的语气,一个愤怒的语气:“我管我自己的女儿,我一心为她好,我有什么错?那个单位要跑乡下,吃不好住不好还可能遇到危险,爸,我怎么可能同意知仪去?”
蒋外公:“那你也不能把知仪锁房里,她是人,不是你手里的木偶。”
初夏站在蒋外公身旁,眼睛一直注意着蒋外公的状态,他年纪大了,不能生气。
蒋二舅也怕气到蒋外公,赶忙拉住周华颖:“行了,别说了。爸,我们知道错了,现在的重点是怎么找到知仪。她一个人跑去羊城,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啊。”
周华颖却突然看向蒋知达,眼里带着怀疑:“达子,知仪要去羊城的事你知道吗?”
蒋家只有蒋知达一个人在羊城来来回回跑着做生意,周华颖一看蒋知仪信上写的是羊城,就想到了他。
蒋知达一笑,身上的痞气完全露出来,整个人一副不羁的模样:“二婶,你也知道我现在都忙着西单那家店的事,吃住都在那里,我都没见过知仪,怎么会知道她要去羊城呢?”
周华颖最看不上他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模样,拧着眉说:“你真的不知道?”
蒋知达摊手:“真的。我要是知道了,哪会让二叔二婶你们现在这么着急上火。”
但初夏没看出来蒋知达一点关心蒋二舅两人的神情,他对于蒋二舅两人,也是心里不喜。
周华颖又看向了初夏:“初夏,你和知仪关系好,她和你说过要去羊城的事吗?”
初夏摇头:“二舅妈,我在医院里同样很忙。”
周华颖看看蒋知达又看看初夏,眼里带着不信任。
蒋外公看到她这模样,又重重拍了下桌子:“行了!知仪跑都是你们两个父母的原因,华颖你别找其他人。”
周华颖刚想反驳,被蒋二舅拉住了:“爸,现在得先想办法找知仪。羊城那么远,火车上什么人都有,我和华颖现在真的很担心。”
蒋知仪具体火车的班次大家都不知道,尽管被周华颖怀疑蒋知仪和初夏都不高兴,但她们也不想蒋知仪出事。
蒋知达站起来说:“我和小然打个电话,让他现在找人去火车站附近蹲着接人。”
不过能不能接到人蒋知达也不能保证,而且蒋知仪说是奔着羊城而去,可她并没有必须要去的目的地,所以中途下车也有可能。
初夏在羊城没有朋友,她也去问了问岑峥年有没有认识的同学,总之不管蒋知仪要做什么,大家得先找到她,确定她的安全。
现在大家没办法,只能等消息。
初夏给蒋外公把了个脉,嘱咐他:“外公,你不能再生气了,你身体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
说这话时,初夏的目光落在蒋二舅和周华颖身上,谁都能看出来她在说的是蒋二舅两人。
其他人都没有气过蒋外公,只有他们两个经常过来,因为蒋知仪的事让蒋外公每次都忍不住生气。
蒋二舅脸上露出羞愧,低下头和蒋外公说:“爸,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听你的,不会再让你为我家的事操心。”
蒋外公一摆手,明显不信他的话:“你们逼迫知仪那个劲儿,让我怎么放心。”
周华颖不说话,蒋二舅挠头,脸上带着愁:“我们也是为她好。”
蒋外公“哼”一声:“得了吧,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其实你们让孩子活得更痛苦。”
蒋二舅不吭声了。
蒋为曦突然跑到蒋外公面前,仰着头看着他:“太爷爷,吃糖,不要生气。”
蒋外公对上蒋为曦甜甜的纯粹的笑容,心里的气终于顺了,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拿过来蒋为曦手里的糖说:“谢谢曦曦,爷爷不生气了。”
到了傍晚,羊城的钱然也没有传来接到蒋知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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