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霭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不回消息就会胡思乱想,只要回消息又一下子什么都忘了。
一会矫情,一会乐观,变得非常不像自己。
心拴在那个人的身上,被轻而易举地影响,想画他,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想要拥抱,想要在冷冷冬日里热烈接吻。
许青霭几乎要按捺不住雀跃,看着校园都觉得,他藏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他取下午茶的时候都没忍住多和快递员说了两次谢谢,搞得对方也很不好意思,说:“应该的,希望您喜欢。”
许青霭按着语音,语速轻快地说:“奶茶想分你一半,蛋糕也想分你一半。”
把一切都分s一半!
许青霭哼着歌上楼,将蛋糕盒拆开。
粉色蔷薇花与铃兰交错共生,□□花絮饱满,绿色叶片晶莹鲜嫩,柔软而温柔的蓝紫色如烟雾般浪漫。
蛋糕中央点缀着一颗糖渍樱桃,如窝在花序中央,不像蛋糕更像是个质感绝佳的油画,艺术品一样让人舍不得下口。
许青霭放下叉子跑进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手,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搁进嘴里,绵软不腻,清甜的桂花乌龙茶味在口中化开。
他一口蛋糕还没咽下去,s便发来了消息:好吃么?
许青霭舔干净手上的奶油,说:很好吃,谢谢。
s说:那就好。
许青霭抵着舌尖和他轻声说:“你怎么买那么好看的蛋糕啊,我都舍不得用叉子。”
s说:有多好看?我还没看过。
许青霭用手指“摘”下一朵蔷薇拍给他,问:你想不想尝尝?
陆黎书看着白皙的指尖,还有嫩红指腹上那一小片“花瓣”,隔了一会才说:有机会再尝。
他现在要去处理一下“女朋友”的谣言,免得有些小朋友在那里“自作多情”地祝他百年好合。
许青霭说:“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啊?这种蛋糕放不了多久的,你要是不快一点儿我就吃完了。”
陆黎书说:我尽快。
许青霭猜测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不知道这个尽快是指尽快处理事情还是尽快和他见面呢?
按照s的性格和排斥与他见面,应该指的是尽快处理事情。
许青霭说:“那你有多快啊?”
陆黎书沉默片刻,说:……换个方式问。
许青霭茫然两秒,换什么啊?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又点开自己的语音听了一遍,脸颊猝然红透。
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许青霭努力跟他解释:“我、我意思是说你尝蛋糕,别想歪了。”
几秒后,s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带着笑:“嗯?我想什么了?”
许青霭被他装傻充愣地倒打一耙弄得耳朵更红,更显得刚才那句话此地无银百两,便忿忿戳着键盘说:你明明知道。
s轻笑一声:“嗯,我都知道。”
许青霭脑袋里更热,不是,他知道什么了啊?
啊?
他到底知道什么了?!别乱知道啊!
陆黎书到谢家的时候谢老正在看财经新闻,谢太太坐在一旁插花,见他来便笑着起身:“呀,黎书来啦?快请坐。”
秦缨才将东西搁下,谢薇宁便从楼上下来了,笑意盈盈道:“二哥。”
“陆总,我先出去等您。”秦缨说着,朝谢太太微微笑了下示意。
谢太太挽着披肩过来,笑眯眯说:“可巧,晚上还听宁宁说跟你一块儿参加校庆呢,虽然不是同学,但总是一个学校。”
陆黎书没打算客套,看着朝他走过来的谢政君开门见山道:“谢老,两家的婚约当年定的是陆臻,不是我。”
谢政君脚步一停,和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谢薇宁快步从楼梯上跑下来,优雅也忘了,急急道:“二哥你、你是什么意思啊?”
陆黎书站在客厅中央,身形挺拔如松眸色清冷淡漠,“我不是你的二哥,谢小姐大可不用这样称呼我。”
谢薇宁脸上血色褪尽,苍白着嘴唇抖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陆黎书一点面子也没给,看向谢政君直截了当道:“陆臻已经不在了,即便还在这个婚约也早已经在他结婚那日作废。我没听过婚约还有顺延的说法,他不肯履行便要落在我头上。我敬重您,这些年一直留着体面,望您体谅。”
谢太太被他吓住,张了张口说:“你怎么这样说呀。”
陆黎书眸色清冷,语气也很淡:“您是长辈我是晚辈,这个婚约本不该由我来说,但现在陆家没人能出来解决,我只好亲自来同您说一声。”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这个不属于我的婚约。”
谢太太蹙起眉,轻声说:“宁宁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即便是……”
陆黎书说:“因此我十分困扰。”
谢薇宁浑身发抖,踉跄了两步才被谢太太扶住,接着便捂脸哭起来。
“陆黎书!”谢政君沉声低喝,一张老脸气得肌肉乱颤:“你别太放肆了!你别仗着宁宁喜欢你就这么作践她!你不肯娶她就不娶,我们也不稀罕!”
“看来您已经清楚我的意思了,告辞。”陆黎书说完便转身离开。
谢政君恍然,他今天不是来商讨也不是拜访,根本就是先礼后兵,先通知一声,下次就不会留情了。
陆黎书这些年的内敛与低调,让他忘了这人的性子是最烈不过,真正动怒谁的面子也不给。
秦缨在车里等,正盘算怎么又不惊动人又能仔细查清楚许青霭当年的事,新闻倒是好删,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但……
车门忽然被拉开,秦缨下意识回头一看,“嚯,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黎书瞥她一眼,凉道:“不然留你吃顿饭?”
秦缨:“……这倒霉饭谁吃的下去。”
她启动车离开谢家,上主道时侧眸看了眼。
陆黎书性子冷淡不爱交际,酒会除非必要否则不去。
即便去了也只是匆匆露个面便离席,她跟着的这些年里,他从未私下见过谢薇宁。
早些年她还算安分守己,这两年大概是见陆黎书没有那意思便有些急了,有意无意地透露两人的“婚约”,明里暗里地逼婚,今天甚至追到了校庆上。
秦缨“啧”了声,她高估了陆黎书的容忍度,也低估了他对许青霭的偏宠程度。
这人眼里只装得下一个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漂亮小朋友。
想到这里她就憋得头疼,也顾不上衣食父母,当即咬牙切齿骂道:“下回您能提点儿简单容易执行的么?我今天被半江月的甜点大师傅骂了个狗血淋头,他那个蛋糕做整整四个多小时就骂了我四个小时,说我想一出是一出,那是我想的吗?我就是个臭打工的,我造了什么孽。”
陆黎书说:“他骂你?那下次再给他添添堵。”
秦缨恨不得把人从车窗踹出去,但她不敢,她只敢恶狠狠嘲讽:“我给他添堵?我都怕他拿刮刀把我削了,您也稍微体谅一下我,凡事想一想这真的值得吗?”
陆黎书唇角微勾,笑了声:“小朋友喜欢吃,值得。”
秦缨吼道:“我不值得!”
-
许青霭没舍得把蛋糕一口气吃完,留了一半当晚上的宵夜。
费于明伸手拨了下蛋糕托,叹了口气说:“油画下岗工人再就业,以后这不会也是我的下场吧。”
许青霭撑着下巴帮他想了想:“也不失为一个新路子,卖不出去自己吃,至少不会饿死。”
费于明伸手冲他脑袋敲了下:“说两句你还喘上了,对了,下周就是寒假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许青霭一顿,隔了几秒后才说:“先留在平洲把夜下花那个墙画画完,放假哪有赚钱重要,我配放假吗?我不配。”
“……你就掉钱眼儿里吧!”费于明扯过睡衣洗澡去了。
苏希等他进卫生间了才转过头,低声说:“你过年要不要去我家?反正我妈也挺喜欢你,就你爸跟你那后妈……”
“苏希。”许青霭打断他的话:“我是真的要留下画画,和别人没关系。”
苏希拧眉道:“你拼了命的赚钱是为什么,两个月画完,把你半条命都画完。”
许青霭说:“我画的完才会接。”
苏希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他的表情俨然是不想说了,便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那行,过完年我早点回来陪你,墙画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许青霭说:“知道知道,你好像老妈子。”
苏希“嘶”了声,“欠揍。”
许青霭躲了下他虚张声势的拳头,扭头回书桌时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过年是每个人都期待的日子,能得到礼物、祝福,见到想要见的人,可以许愿。
许青霭敛下眼,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会想要听他的愿望,也没有人要给他祝福,他也没有想要……许青霭思绪倏地绷了一下,想起一个人来。
不对,他有想要见的人,他想见s。
许青霭拿起桌上那张随蛋糕而来的小卡片,上面用花体字写着四个字:望及青霭。
很含蓄却又很明目张胆,带着独一无二的热烈与专注。
许青霭喜欢这种细微之处的浪漫,珍重地将它夹在了书里。
一想到s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也会做这么浪漫的事,他就觉得特别可贵。
许青霭的开心一直维持了几天,险些把周六跟梁长青的约都忘了。
接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茫然,梁长青嗓音温柔,带着些玩笑意味,“我在你学校门口了,要我去你寝室楼下等你么?”
许青霭下意识去看日历,后知后觉想起他和梁长青约好去看画展!
“您稍等五分钟,我马上下来!”
他挂掉电话火速换衣服换鞋,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扯过围巾下楼,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梁长青的车停在路边,颇为矜持地放慢脚步走过去敲了下车窗。
梁长青打开车门锁。
许青霭拉开车门上去,摘掉围巾先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梁哥,让你久等了。”
“没等多久,何况是我约你,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梁长青身上完全没有艺术家的清高劲儿,有着在国外待了许多年的幽默爽朗,还有温柔的书卷气,让人觉得很舒服。
许青霭发觉梁长青朝他靠近,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躲开。
梁长青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防备神色,也没再靠近,伸手指了指他的肩膀笑着提醒:“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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