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珞秋指了指茅厕方向,婶子垫着脚看了看,很想知道这个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长什么样,结果没想,一来就发现大户人家公子遇到三急,还是得像他们一样蹲茅坑,心中光辉形象瞬间矮了一截。
傅以恒从来未上过这样脏的茅房,从里面出来他都感觉自己不干净了,而且没有洗手的地方,里面味道也是直辣人眼睛。
早知道吃多了红薯会这样,他便不吃了。
“呐,我夫君来了。”宋珞秋见他提着长衫一脸嫌弃的出来,给婶子努了努嘴。
村里得大婶哪里见过傅以恒这般的公子,长身如玉,清俊贵气,哪怕是现在有几分失了形象,也是发着光的。
“哎呀,珞秋,你这命好啊,嫁得如此好儿郎,这只怕是天人下凡吧。”婶子双眼都发了光,甚至还想,自己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这般公子说不定也能看上自己,自己可比宋珞秋苗条多了。
宋珞秋哪里知道婶子内心的想法,只觉得是在夸自己,心里便有几分得意:“都是缘分嘛。”
说着,傅以恒已经走了过来,他见着宋珞秋正在跟一大婶说话,想是村里熟识的人,因着不知道具体怎么称呼,便点了点头。
婶子老脸一红:“宋家女婿好,珞秋嫁给你真是大福气啊。”
傅以恒笑了笑:“是我的福气。”
“哎哟喂,瞧着会说话的呢,我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先走了啊,珞秋空了带你郎君到我家啦吃茶。”
宋珞秋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回应,毕竟以往交集也不算多,倒也不必现在热情如此。
婶子走后,傅以恒与宋珞秋慢慢的往傅家老宅走去,路上傅以恒道:“其实,这村里的人都挺纯朴,热情的,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你才少了许多京城闺秀的娇气,矫情。”
宋珞秋笑笑,其实哪里没有人情世故,只是人惯是捧高踩低的,若不是因着她现在嫁了好人家,她在村里不受待见,就算找个正常人家都不好嫁,那些闲言碎语更是不绝。
只是现在宋珞秋没想跟傅以恒说这些,反正以后也不会在村里多待,让他对村里人保持一个不错印象就好了。
“我本是普通人,哪有条件给我娇气,只想着怎么能填饱肚子,穿着暖和,日子平淡快乐便好。”
傅以恒低头看着胖乎乎的宋珞秋,眼眸渐渐深邃,她虽然外表稍欠人意,可说话软糯,性子温和,也没有虚荣,更多的是知足常乐与实在,不知为什么,只要跟宋珞秋呆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很放松愉快。
“小时候你可是个爱哭鬼,经常挂着鼻涕眼泪,还怕虫子,怎么现在不怕虫子,也不爱哭了?”傅以恒打趣道。
宋珞秋抬起头突然对上傅以恒的眼眸,扬起笑,脸上的肉肉好看的皱在一起,竟有几分可爱:“跟虫子相处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
傅以恒眼神越发柔软,手竟控制不住捏了捏宋珞秋的脸蛋,只觉得触感柔软有弹性,很好捏:“很软。”
宋珞秋没想到傅以恒突然上手,自己的肉肉被捏住了,脸颊一红,挣脱掉他的手:“说话就说话,干嘛上手。”
傅以恒低笑一声:“其实,你现在长胖了也不是全无用处,还是可以捏一捏的,放松心情。”
宋珞秋:我是工具人吗?
两人打闹间,已经到了傅以恒家的祖宅。这处宅子他们虽然已经很久没住了,但因着是祖宅便没有变卖,只是任它在那,偶尔还会找人来维护保养。
所以看着也不算太过破旧,只是因着长期没有人住显得没有生气。
傅以恒站在祖宅院子中,脑中的回忆蜂拥而至,小时候他身子弱,便只能在这宅院中活动,若不是宋珞秋经常跑来陪他玩耍,跟他讲故事,他只怕会闷死。
他记得小时候他便搭一根藤椅坐在院中,身侧是一颗桂花树,桂花每到初秋香气便漫了整个院子,傅以恒坐在树下,看着门口,宋珞秋扎着小丸子头一蹦一跳的就会跑来寻他:“恒哥哥,我来看你了。”
傅以恒回想起以前,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甜滋滋的:“珞秋,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便常来这里找我玩。”
宋珞秋是穿越过来,虽然继承了原身的一些记忆,但可能是太过久远,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看着傅以恒很想跟她回忆往昔的模样,
宋珞秋嗤笑一声:“记得,那时候你身子不好,你每天坐在这等我。”
两人走近些,见那棵桂花树因着常年无人照料,早已枯死,宋珞秋便道:“这颗桂花树我很是喜欢,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再种上一棵可好?”
其实傅以恒也有此意思,于是两人又不辞余力的去县城买了一棵桂花树苗,只是回来时,宋珞秋瘦了多了一堆东西。
红糖饼,肉包子,绿豆糕。
傅以恒一个人在挖坑铲土,宋珞秋却在一旁往嘴里塞着绿豆糕,还时不时包着绿豆糕嘟囔:“胡均.....再瓦森点....”
傅以恒满头大汗的,有些好笑的转头看了宋珞秋一眼,只见她腮帮子鼓鼓的,很是认真的“监工”。
“吞下去再说话,别噎着。”
等着傅以恒将桂花树小苗种好后,天色已经渐晚了,傅以恒拍拍手:“走回家。”
宋珞秋吃的饱饱的,很是幸福满足:“今天真是好辛苦的一天,回去要多吃两碗米饭。”
傅以恒:“你一直在吃,哪里辛苦了?”
“我跟着你跑前跑后的,辛苦得很,还有吃东西也是需要力气的。”宋珞秋强行狡辩。
傅以恒看着她小无赖的样子,心中想着不与小女子做口舌之争。
回到家,魏氏依旧好酒好菜的招待,还特意杀了只鸡,炖了汤。宋珞秋胃口还不错,吃了不少,倒是傅以恒想着吃红薯吃的难堪,不敢再多吃,一家人用过饭后,村里夜晚没什么活动,便只能早早歇息。
宋威堂特意将主卧让出来给宋珞秋他们睡,主卧不大,地又是土胚地,不像京城的宅子以石砖铺就,光滑明亮。
这土胚地,总归是不能打地铺的。
宋珞秋倒觉得没什么,抱着被子就准备开铺,傅以恒忙道:“这....今晚能不能不睡这里,这地......”
他们成婚以来一直是分床睡,现在突然说一起睡,傅以恒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宋珞秋笑道:“没事,我知道你肯定睡不惯这里,今晚就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便是。”
让宋珞秋睡这样的土胚地,傅以恒心里哪过得去,他抬手一把抓住宋珞秋的胳膊:“你也别睡,晚上万一有虫子老鼠什么的钻你被窝怎么办?”
“那....我们总不可能一起睡吧?”宋珞秋看了一眼床,也有些许不好意思。
傅以恒正儿八经道:“非常之时,便只能忍耐,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不轨举动,我们合床分被,各睡各的便好。”
如果说以前住惯了这里,宋珞秋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是在京城里住了一段时间,便觉得睡土胚地确实有些不舒服了,她心里没多想,反正分了被子的,两人各睡一边倒也不影响。
于是宋珞秋也不扭捏,将被子放在床上:“好吧,那今晚就将就一晚,我睡外侧,若是你要喝水什么的,我也方便去给你倒。”
傅以恒心中感动,就算是这样,宋珞秋总归是为着他着想的,就连他半夜喜欢起来喝水,都还记得清楚。
两人躺在床上,宋珞秋忙了这一日没一会儿就缓缓入睡,傅以恒却在静静的感受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
温暖,踏实。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两个人这样并排躺着,心底都是满满当当的,傅以恒侧过脸看了一眼宋珞秋胖乎乎的脸和累积成三层的下巴,笑了笑。
弥勒佛多喜气,不是人见人爱嘛,宋珞秋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喜气样子。
这一晚傅以恒睡的格外香甜,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当他起身时,宋珞秋已经在外间让人收拾东西了。
今日他们便要回京城,于是傅以恒翻身起床,见着宋威堂:“兄长晨安。”
“诶!妹夫,你们怎么不多待几日。”傅以恒其实想过再待几日也不是不行,刚想开口就被宋珞秋将话接了过来:“夫君不日便要授官,需得早些回去准备。”
“那这事更重要!莫耽误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回来。”
在告别宋威堂夫妇后,坐在马车里的傅以恒才开口:“你好像不怎么想在家呆。”
宋珞秋本与宋威堂他们感情不深,穿过来后魏氏对她也不好,在这待着总归是不方便,就连睡觉都必须跟傅以恒睡一张床,吃的东西也没京城好吃,宋珞秋自然不想多呆。
“嗯,我吃惯了细糠怎么还能吃粗粮呢。”宋珞秋笑嘻嘻的自嘲,说的随意。
若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傅以恒会觉得别人忘本,嫌贫爱富,可他了解宋珞秋,想是这些年的确在家没有受待见,日子也不好,便不愿意呆,还说出这些话来自嘲。
傅以恒也不揭穿,只顺着话道:“以后我只让你吃细糠。”
宋珞秋:细糠前一句话好像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那她将自己形容成山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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