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最近回来得都很晚。
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看得出来,他的眉眼间其实很疲惫,虽然每天的早安和晚安吻都还在,可是他居然选择主动分房睡了,对她的主动贴贴也装作不懂的样子,而且回来的时候总是穿得严严实实,好像想要遮住什么痕迹似的。
就连妹妹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夜袭,结果反而被捞了个正着。
她本来是想扒开他的衣领,看一下里面是不是像搜索显示的那样出现奇怪的咬痕,但是他睡着时的敏锐度也出奇得高,让人怀疑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装睡,她的手指头才刚碰到衣领,就感觉手腕被整个抓住,身体也受到了轻轻的拽力。
妹妹倒在了他的胸膛上,一只温热的大手怀上了她的腰,牢牢将她锁住,简直像被铁石焊住,徒劳挣扎。
“逮捕夜袭罪犯一名。”
他声音里隐含笑意。
罪犯嚣张非常,明明罪行被当场识破,还不肯认罪,甚至还想袭警,结果被轻轻松松地反制。
“罪犯不肯配合的话,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
妹妹扭扭捏捏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他转过头,把手插进她的发间,稍稍用力,按向了自己的颈肩,又把拉开的被子重新盖好。
妹妹狠狠的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以此泄愤。
“波本好讨厌。”
波本还有点没睡醒,顺着她的话说:“嗯嗯,确实好讨厌。”
态度之好,如同和她一起愤愤骂渣男男友的好闺蜜。
“从现在开始,”妹妹宣布,“我不喜欢你了。”
那可不行,他眼睛都没睁开,“无效发言。”
“凭什么你说无效就无效,”妹妹伸出指头生气地在他胸膛上戳戳,“不讲道理的人超级惹人讨厌哦,波本你要做让人讨厌的人吗?”
波本嗯了一声,鼻音很重,倦意也浓厚,说话好像用胸腔共鸣,她贴在上面的半边脸都被震得微微酥麻。
环在妹妹腰上的那只手像在哄小孩似的,轻轻拍打,“那你说,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
“你最近,”妹妹狗狗祟祟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拨弄他颈边的扣子,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明说,“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
“嗯?”
虽然搜索引擎上显示这种情况多半是在外面养了小野花,但是,她还不至于怀疑波本在外乱搞,虽然组织的人在这方面玩得很开,尤其是行动组——毕竟是朝不保夕的职业,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临,所以当下享乐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不情爱不爱的,没有太大意义。
波本虽然是情报组,不过也不是完全的文职工作者,他的身手甚至胜过了组织里绝大多数的人,但是这么久以来除了他和贝尔摩德搭档过以外,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艳色新闻,如果有的话,早就被好事的人想办法送到她面前了。
哪怕身处在组织的淤泥里,他也相当的自律,不纵情声色犬马,也许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一次horap,只用在了她的身上。
只要这么想的话,好像曾经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令人生气了。
而且,波本非常的有职业操守,而且也很有男德,看着在咖啡店花枝招展,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分寸感的男人。
妹妹感动地抱了他一下。
波本:“……”
他终于清醒一点了,凑近女友轻轻咬了咬耳朵,一向清朗的嗓音有种沙哑的性感,“……睡不着了?”
他在她额头上胡乱亲了两下,非常讲究效率地安抚女友,妹妹连躲都来不及,想告诉他不是这个原因,结果还没来得及躲开。
“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会不好意思啊,”他啧了一声,“鱼类好像有繁衍期吧?”
哪怕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妹妹还是羞耻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一只手又捂住他的嘴,“啊啊啊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
这个家伙完全没有羞耻心的吗?!
波本低笑了一声,并不听她的嘴硬:“诚实是好品质哦。”
但是她就是个坏女人,妹妹挣扎,努力把歪掉的话题扭回来:“我,我不是想……”
“嘘,”在事业上遥遥领先的情报专家,对女友的所有情报也同样如数家珍,成功地让她说不出话来,“……最近太忙了,是让你觉得被冷落了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会好好补偿你的。”
妹妹伸手捂住耳朵,还是听见了。“……满足妻子的需求可是丈夫的义务啊。”
夜雾朦胧,偶尔有两只鸟落在窗外大树的枝头上,亲昵交颈,没有关紧的窗门里,偶尔会泄出些许细碎的交谈声,很快就被风吹散,落了一地温柔的光影。
风声渐止。
眼皮沉重得难以抬起。
明明是想跟他好好聊一聊的,最后又自觉不自觉的被对方抢过了主导权。
有点不甘心,不过,明天再好好说说吧。
“晚安。”
他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手指,给她调整了一下入睡的姿势,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无可奈何地睁开。
……喜欢的女人向自己求爱,没反应就不正常了,毕竟他也只是个有正常生理现象的男人而已。
波本轻轻把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开,塞回被子里盖好,自己则起身下床,离开卧室走进浴室里。
冷水澡洗完之后那股朦胧的睡意已经彻底消失,他被折腾一趟反而睡不着了,打开阳台的门,吹了吹夜风。
这栋公寓并不算很偏,地理位置什么的都很好,附近住的邻居少见的没有日本人常见的冷漠,反而很热情,隔壁住的黑田龙夫妇有时还会主动送上自家种的小番茄,有时他会有一种错觉——其实他们只是普通的恋人、夫妻。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金发公安平静地看着夜景,有些倦怠。
他不是不会累,只是不敢累。
想喝点酒麻痹一下神经,但又不能这么做,他必须保持清醒。
降谷零不是不知道她想问他什么,和组织的对抗现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他本来都没有时间再过来,可是怕她一个人想太多,还是硬生生挤出了时间。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几方人员早已在无形中交手碰撞了好几回,有好几次,他险险和死亡擦过边,虽然最后还是侥幸活下来,在身上就难免负伤。他只能穿得厚重一点,以免被她察觉。
为了放松领口已经被解开,里面有一道过长的烧灼痕迹。
——只差一点,他就会被子弹直接贯穿身体了。
但是,他也不后悔,如果不够拼命的话,就难以挣到足够把她保下来的功绩,想得到就必须先付出,不是吗?她足够他付出哪怕生命的代价。
好在最近她似乎面临换季显得有些精神不济,所以没太注意到他身上的问题,也不代表降谷零可以放松——例如今天就差点翻车。
日本已经变得很不安全,到处风起云涌,虽然不愿意多想,但这里确实已经不是她最合适留下的地方。他又暂时腾不开时间去关照保护她,相比之下,国外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组织的势力深深扎根于他的日本,却还没来得及遍布全球,就算有,也不可能盖过本土的帮派。
要尽快地把她送出去,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等他借这次机会,拿到了足够多的话语权之后,把她保下来,到时候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波本变得更忙了。
如果之前他只是晚上回来得很晚,那么现在他们都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面了。
妹妹打了个哈欠,靠在阳台上晒太阳,浓浓的睡意涌上来,她有点精神不济,夏末的阳光已经不再像盛夏时那么毒辣,快下山的时候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她惬意地躺在躺椅上。隔壁的阳台上传来了食物的味道。她嗅了嗅,有些不适地坐起身,隔壁笑容温婉的黑田夫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莲酱,打扰到你了吗?我在学视频上的做虾糕……呃,不过看上去好像不太成功的样子。”
确实不太成功,那黑乎乎的一团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妹妹凑近看了看,又闻到强烈的海腥味,胃里涌上了莫名的反胃感,捂着嘴避到一边,她不想在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黑田太太面前做出失礼的举动,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冲进了洗手间。
黑田美久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又闻了一下自己做得很糟糕的虾糕,联想起最近为了备孕看过的育儿书籍,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说,”妹妹睁大了眼睛,“不会吧?”
她有些吃惊地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我和波本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啊。]
“说不定就是的!”对方简直比她还要兴奋,“你不是跟我说最近总是想睡觉吗,但现在也不是嗜睡的季节吧?”
而且,莲酱和安室先生的关系看上去那么亲密,有的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妹妹愣了愣。
现在想想,这种情况好像确实持续一段时间了。
黑田美久:“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啦,这件事情还是去医院做一下具体的检测会比较好……说不定现在已经可以拍出宝宝的照片了!确定的话就可以提早准备起来了,很多东西都需要准备呢,但是安室先生那么体贴周到的人,一定会让妻子做一个不用操心的准妈妈的。”
“这样啊……”
她摸了摸小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突然又生出几分歉疚。
[明明是期待很久的家人,可是现在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看一看它。]
“我也知道应该去医院检查……但是,没有什么合适的医院,我是说,我们其实是,私奔出来的。”
她低下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怕,如果去那些大医院的话,万一被发现……”
其实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医院,虽然波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但不代表她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组织的触手在日本密布的多而广,她不太想赌那个万一。
黑田美久想了一会儿:“要是这样的话,就来我们这边做检查好了?”她总是微笑着,看上去始终很包容,现在则有几分骄傲,“如果你信得过的话,我们家阿龙完全可以提供这方面的帮助哦?”
好歹从前的那些产业还在的嘛,旗下就有一家医院来着,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保证不会透露任何信息。”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等有时间之后,波本又抽空回了趟公寓。
她最近似乎找到了新的娱乐,所以也不怎么关注他,波本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微妙的失落。
问也不肯告诉他……到底会是什么秘密?
这个念头在脑袋中盘旋了一瞬很快就过去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出国的各项事宜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假身份也准备好了。他本来以为还要花一点时间去劝她,没想到妹妹很快就点了头。
“可以哦。”
选定的国家是英国,那里尚且没有太多的组织势力,他比较放心。
他把女友送到了机场,要登机的时候妹妹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天气最近有些冷,我把那件有口袋的外套给你找出来了,你到时候记得穿。”
[到时候只要他穿上那件衣服,就能发现里面的照片了。]
他心里被其余事情满满占据着,只当这是一句随口的嘱咐,点了点头答应,也没太放在心上。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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