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稍一思索,就想到了问题出在九衢祝给她的丸药上。这颗丸药既是补药,又是迷情药。


    他特意引开阿苗,又通过她的手让卫昭吃下迷情药,就是想让卫昭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借机离间两人……


    难怪之前问过她是否喜欢卫昭,难道觉得她牡丹是那种趁人之危、只知情爱的妖吗?九衢祝看错她,她玩转红尘几百年,知道有些东西是远在情爱之上的,比如自己的坚持和自尊,明知卫昭另有所属,她不能做出这种事侮辱了他,也侮辱了自己。


    卫昭犹自陷在迷情药中苦苦争斗。世人皆知狐女擅媚,却不知狐中男妖提炼的迷情药称得上世间数一数一的烈性。


    他手下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浮现,半掌厚的梨花木桌裂成两截,“你走!”


    牡丹毫不迟疑地提起裙摆向外跑去,跑到院外,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黑沉沉的,不知道灯火什么时候灭了。


    若是置之不理他会被心火烧死,能做他解药的,只有阿苗,也只能是阿苗。


    于是她将手按在榕树的树干上,妖气滋生下,手链上的牡丹花型坠子活了过来,顺着树干往上爬,在树冠之上绽开一朵巨大的牡丹花。


    但愿阿苗能看到信号,尽快赶来……


    阿苗正逮到了火麒麟,看着它油乎乎的嘴角就知道刚刚是被歹人用食物钓走了。她忍不住把它堵在街角揍了两拳,“笨死了,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能被人抓走!”突觉天边有异,她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一朵巨型牡丹花亮着微光。


    那个方向,好像是她家。


    她迅速骑着火麒麟赶回院中,牡丹已经不在,榕树叶子落了一地。


    火麒麟看着自己用树叶堆的窝变得一塌糊涂,心情更是郁闷,后悔自己不该馋那块烧饼……


    阿苗心中微沉,疾步走进房间。


    灯台倒了,屋里一片漆黑,她一时没有看见卫昭在哪里。


    “卫昭?”


    听到一声沉沉的喘息声,她循声走近,见到卫昭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柱,垂着头呼吸急促。


    她一急,伸手去扶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突然,一只灼热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再透过一层薄薄的肌肤将热意传递到她身上。


    渴极的旅人见了活泉怎能不欢喜,在迷情药的作用下,他对阿苗的被不断催生放大,本来还剩一分神智,但从她走进屋内那一刻就变得更难控制。黑暗中的隐约轮廓、她身上独有的草木香气、似清泉一般的声音,无一不敲打着他的防线,甚至她还未入局,他就已溃不成军……


    就这样堕落吧,今晚的一切放纵都有现成的借口。


    “难受……”


    “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身上烫得不正常,阿苗生怕这样烧下去会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糟糕。


    “是迷情药。”卫昭喘息着说道。


    阿苗一愣,似是反应不过来。


    卫昭深吸一口气,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松开阿苗的手腕。他不能那么做。今晚借着药性向她摇尾乞怜,她若可怜他,或许会帮他解迷情药,但她若铁石心肠,完全可以对他不管不顾,看着他一人陷入荒唐。


    不论哪种结果,都是他不愿的。不管迷情药解没解,被伤害的不止是他,更是阿苗。真心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若她有一点不愿,他都不能强求。他有很多不足,唯一能做到的便是对她的情始终坦荡。


    “别管我,求你……”


    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了,甚至手脚都在发抖,但他依旧尽力保持着理智,想要让她离开这间牢笼。


    “卫昭。”阿苗半跪在他对面,轻轻托起他的下巴。


    她低头借着窗外的光打量卫昭——薄唇红艳、眉目春情,催生出一张惊绝昳丽的脸来。


    她低头用唇去寻找卫昭,贴了一下很快退去,“你昏迷的时候我便是这样给你喂药的,每次都是。”


    卫昭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更粗重,他捏紧了拳。


    见卫昭没有反应,她又凑过去,这次贴得更久了些,唇瓣微张,又轻轻蹭了蹭,片刻后推开些许,“应该是这样的。”


    这次她欲直起身子,却被卫昭的手牢牢箍住了腰,“你……”


    “我都这样了,你还以为我不愿意吗?”她红唇开合,微微俯视着他,于今夜像只真正的魅惑众生的妖孽,“卫昭,男欢女爱最是正常,大可不必有负担。”


    这句话让原本就站在薄冰上的卫昭直接沦陷。深爱和,这两样交织之下容不得丝毫理智存在。他用力地掐着她的腰,却克制地落下每一个吻,火热的嘴唇随着额尖的汗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在嘴唇上几次流连……


    不能心急,要循序渐进,让她也能和他一起堕入极乐……


    滚滚红尘,原来谁也逃不脱。


    直到天色微亮,卫昭拥着阿苗,看着她熟睡的脸庞,与她额头相贴,时不要凑过去厮磨她的唇瓣和耳际,瘾头一开,怎么也停不住。


    阿苗力竭,正是瞌睡上头的时候,秀眉微拢,轻轻挣扎,哼唧声中带着不满。


    “好了,让你睡,不闹你了。”卫昭嗓音沉哑,却盖不住喷薄欲出的甜蜜和宠溺。


    他也是累极,再加上迷情药的后劲,脑子现在昏昏沉沉,临睡前还在想着床有些太小了,但这屋子也摆不下更大的床。不知她愿不愿意和他去金陵,他那里的院子还能给火麒麟搭一间小棚屋出来……


    日上三竿,卫昭睁开眼后松了一口气——阿苗没有离开,只是面朝床内侧背对着他睡着。


    他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拥着她的背和她拉近了些距离,却感觉怀里的人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像腊八粥里吃到一颗莲子芯,再多的甜蜜也盖不住那一点微苦。


    确实是他不对,没做出承诺却占尽了便宜。


    他在被子下寻到阿苗微微颤抖的手,慢慢与她十指紧扣,“我们成亲吧,好吗?”


    阿苗眼角微湿,“如果是因为昨晚……”


    “不是,”卫昭快速打断她,“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昨晚……我确实很开心,不是因为□□,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你。在你把我当朋友的时候,我却不是,我心底渴望和你像这样同榻而眠、交颈而卧,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每日睁眼闭眼都是你,这种渴望日渐加深,好在在无法压抑之时靠一粒迷情药圆了我的梦。我知道你们妖生性自由,不愿受束缚,但求你帮我到底,应了我的求娶,就当给我一个许诺……”


    “……好。”


    卫昭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急急坐起,将阿苗转了过来,对上她微微有些害羞的眼睛才敢确定。胸口似有春水满溢,他不知该如何宣泄自己心中的欢喜,只能一遍遍吻着她的眼睛,喉中泻出低沉的笑意。


    “你答应了?你答应我了!”


    阿苗也忍不住绽开笑颜。


    两人不知,床底下的莹白工牌开始闪起光亮……


    “你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以为一颗迷情药就能让所有人被你操控吗?”牡丹出现在九衢祝房中,气愤地质问他。


    九衢祝闲闲饮了一口酒,“火气这么大,昨晚没能满意吗?”亏他还把自己珍藏的六生补丸拿出来做迷情药的壳子。


    牡丹冷笑,她昨夜是见了阿苗进了院子才从门边离开,九衢祝的心计落空,不过也怨不得谁。他爱算计,以为谁都能做他手中的棋子,殊不知一朝错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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