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德克斯特医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即便他的孩子都和瑞雅差不多大了。
她看着他用玻璃皿器将那块粉色组织装起来,修长的指节夹着镊子,一圈素白的戒环闪耀银光。
他告诉她,等天气好转后会到朋友那里用更先进的设备的检测,瑞雅想起了那套准备好的礼服,于是随口问了问那位朋友。
“阿卡姆疗养院的院长。”德克斯特说,黝黑的皮肤掩盖不了俊朗的五官,也让他和阿比盖尔间的差距变得更大了一些。
看着他又用一个小盒子将器皿保护好,瑞雅如梦初醒,又问了个现实的问题:“请问我该为此支付多少费用?”能不能看在我俩都住在147号的份上打个折。
“费用?”医生笑着回到了她的身边,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原本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你愿意的话,只需要回答我的一个小疑问。”
见她点了点头,他的脸忽然凑了过来,近距离地盯着女孩的眼睛:“你知不知道……被伯恩拿走的那本书?”
瑞雅:要不我还是付钱吧。
“不知道。”她从前并不擅长说谎,直到昨天在死亡边缘溜达了一圈:“我和史密斯的关系不算亲近,他不轻易和人说话。”
性格孤僻,这可是你说过的。
“也是,他的脾气……”德克斯特直起了身体,却在转过身时冷不丁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见过《死灵之书》?”
“什么什么书?”瑞雅反应很快,“我是文盲,不认识字。”
“……”对方似乎有些被她打败了,“知识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他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从书桌上抽下了一本书给她:“识字入门,有时间可以看看。”
其实早已大学毕业多年学的还是文学的瑞雅:“谢谢您,那我就先告辞了。”
担心对方再问点什么自己不好回答的,她忙不迭地抱起书出去,因为走得太急,差点和门外的阿比盖尔撞上。
“当心。”金发少女扶住了她,余光瞥到她怀中的书籍,有些惊讶地挑眉,让她感到了社死。
“你好,德克斯特小姐。”她默默地将写着书名的封面转向了自己这一边。
“来找我父亲看病?”走廊的灯在阿比盖尔的后面,因为逆着光,瑞雅这次也没观察清楚对方眼睛的构造。
不过……她长得真是漂亮啊,是和德克斯特完全不同的一种美丽,带着点诱人的神秘,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和她进行更深一步的接触。
“阿比盖尔!”她们的对话传到了门内之人的耳中,医生催促着女儿快点进来,像是有要事要和她商量。
“晚上找你。”金发少女侧身滑入了诊所,长发扫在瑞雅的脸上,透出淡淡的香气。
她觉得,如果实在找不到任务对象的话,阿比盖尔小姐——也不是不可以!
瑞雅有一点点颜性恋,不多,却也不能完全忽视,否则她早就对拉托提普先生展开猛烈的追求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解决完个人卫生后,瑞雅坐在了门厅另一边的小房间里,这儿类似保安亭,有一面墙都是透明的玻璃,对着门口的那一面还有着一个小窗口,方便她核实来访者的身份。
阿卡姆先生给了一本相册和电话簿给她,上面的人都是租客们的亲朋,身份看上去都不同寻常,尤其是红衣女士的。
每一位的名字后面都跟着贵族头衔,红衣女士似乎和宫廷来玩密切,虽然阿美莉卡没有宫廷。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这里。
没有多少人会选择在台风天出门,更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来147号公寓拜访朋友。瑞雅很快就感觉到了无聊,翻开德克斯特给的书看了看,没多久就出于对自己智商的尊重关上了它。
手边放着一把□□,是她作为看守员的配备武器,外形有点像摄像机,看得出生产它的厂家有一些独特的想法。
时间慢慢地流逝,尽管很难熬,但瑞雅还是迎来了安宁舒适的夜晚。
她在晚上不需要工作,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会比白天更需要一个可靠的看门大爷。
“我的客人们不喜欢在晚上被人打扰。”阿卡姆先生如是回答着她的疑惑,顿了顿,又提醒她尽量不要上二楼,因为二楼的三个人都充满了危险。
阿比盖尔小姐也在这个范畴之内,可她第一天就上去了,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晚上好,小雅。”检查完门窗回到房中,瑞雅的客人马上就敲响了她的房门。
打开后,对方仍然是用那种蛇一样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
“它居然还在这里。”阿比盖尔对着那幅画感慨,言语间透露出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的信息。
瑞雅理所当然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对方笑了笑,抚摸着画上的黑影,满是怀念地说:“实不相瞒,那位匆忙离去的武士先生是我的前男友。”
“啪”,瑞雅的梦想幻灭了,阿卡姆先生和二楼的燕尾服男士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思考着这俩谁会更好攻略一点。
前者更好接近,后者更符合她的xp系统,就是看上去很高冷,每次下楼进餐都一言不发。
“老实说,我觉得他走得很蹊跷。”因为女孩没有按照预想接话,阿比盖尔眸中的亮光暗了暗,说:“我怀疑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被我的父亲谋杀了。”
瑞雅怀疑自己幻听了:“什么?谁谋杀了谁?”
她忽然有点想念149号公寓的邻居们,起码在史密斯教授发狂前,她度过了堪称安稳的半个月。
不像现在,一来就要面对一起命案。
“或许其中有误会?德克斯特先生看上去很和善。”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阿比盖尔的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勾起了瑞雅的好奇心,她几乎是立马就追问道:“什么事?”
“大约是七年前,我的父亲去调查一位朋友的死因,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阴影投射在金发少女的脸上,让她显得格外忧愁:“他忽然开始醉心物理学,带着我千里迢迢来到了阿卡姆镇,又进入了密斯塔托尼克大学,怂恿他们开始探索一些更危险,更人迹罕至的地方。”
“最终,给学校带去了可怕的灾难。”
也许只是出于对科学和真理的追求?瑞雅听说很多科学家都是偏执的疯子,也有不少研究成果都建立在某些人的苦难之上。她想要开口安慰眼前的少女,对方却放下了擦拭眼角的手,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
“他的身体已经被一个可怕的恶魔所占据,他甚至命令我来杀了你,只为了得到那本《死灵之书》。”
匕首随着她的话在瑞雅的眼前晃动了几下,然后被少女丢在了地上。
“我不想这样,所以才来和你坦白事实。”
啊、啊?事情怎么就突然从“德克斯特可能谋杀了女儿的男友”变成了“德克斯特想要杀了我”,瑞雅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对方的话,又忍不住困惑地呢喃道:“那本书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它是一个疯子诗人的杰作。”阿比盖尔的声音像黑暗中的河水,静悄悄的,一片死寂的,带着未知的恐惧:“他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完成了它,用晦涩难懂的字词,记录下了那些不该被人知晓的深邃魔法和各种无以名状的神明。据说它拥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所有见到它的人都会不受控制地去阅读它,然后——变为我父亲和史密斯教授那样的人。”
瑞雅听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类似的故事她听过不少,且一般都出现在和邪.教相关的小说电影中。
上个世纪的确有很多人将精神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尚未深入接触过伟大的唯物主义。
她忽然觉得自己肩负了重大的使命。
“阿比盖尔小姐,”她看向对方,表情真挚,目光真诚:“您有没有了解过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政治学家、哲学家、经济学家、革命理论家、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呢?”
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僵:“没有。”
“那我推荐几本书给你吧。”说完,瑞雅想起了自己的最新人设,补充道:“虽然我目不识丁,却经常听人提起它们,我们或许可以一起研究。”
“好啊。”阿比盖尔说,女孩像是得到了鼓励,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相信科学,不能被迷信思维冲昏了头脑。”
本身的存在就很不科学的奈亚拉托提普:呵呵。
祂在昨晚深入研究了一下眼前之人的身体与大脑,里面没有人类不该有的东西,她看上去无比普通。
但能够在各种骇人的情景下保持理智,甚至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祂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好奇于对方究竟可以承受住多大的精神损伤,以及……怎样才会不再相信她口中的“科学”。
目光看向瑞雅身后的,来自冷之高原的玻璃,有些期待地想着她在穿过去后会是何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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