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必备的猪皮冻早已上了锅。
堂屋里,柳鱼和关老太太在和面,这一下得做不少,水饺、孩子们爱吃的面条和发面做的馒头、豆包等等。
柳鱼和关老太太在这边案板上和面,绵绵早已得了阿爹给的一“大”揪面团在一旁捏花馍玩。
平日里极爱干净的小哥儿,这会儿弄得手上脸上都是面粉,额头还沁了汗。
柳鱼和关老太太相视一眼,不禁都笑了笑,问小绵哥儿:“绵绵累不累啊?”
“不累”小绵哥儿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讲话斯斯文文,实在是个文静好脾性的小哥儿。
怪不得最近也才搬回村里没几天,就有好些同龄的小哥儿小姑娘喜欢来找绵哥儿玩。
果不其然,午时外头暖和了点的时候,门口便有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哥儿被自家大人牵着探了下头。
年底,各家都忙,自家还这么小的孩子还要到别人家添乱,当大人的也很不好意思:“真真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早就吵着来找小绵哥儿玩,我......”
“没事。”柳鱼适时解围,“澈儿跟着他爹爹赶年集去了,湛儿还在睡,绵绵也正急没人玩呢。”
话毕,柳鱼弯腰冲小真哥儿招手:“真真,小么带你去找绵绵哥哥玩好不好?”
“好”小真哥儿虽有些腼腆,但这几日一直跟绵绵玩,见柳鱼也是见多了的,倒也不再那么拘谨,松开了自家大人的手,便跑过来牵住了柳鱼伸出的手。
真哥儿的阿爹很是松了一口气,跟柳鱼连道了几声谢,柳鱼笑着说没什么,领着小真哥儿进了屋。
绵绵一看到小真哥儿便放下手头玩的面团跑了过来,招待自己的好朋友,两个小哥儿手拉手蹲在一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着这个空,柳鱼去偏堂看了吃过早饭短暂消过食后又躺下呼呼大睡的小湛儿。
湛儿显然是也没睡太着,柳鱼一坐过去,他便睁开了眼,踢开被子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柳鱼腿上,“阿爹。”
不管是澈儿还是绵绵像这么大的时候,会走会说都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独小湛儿整日懒洋洋的,就喜欢摊着。
柳鱼是哭笑不得,温声哄他:“真真哥哥来找哥哥玩了,湛儿也下去跟哥哥们玩一会儿好不好,别再睡了。”
湛儿打了个哈欠说好。
柳鱼总算放了心,给湛儿穿了鞋子,放他下去玩。
柳鱼和李青山的这三个孩子,澈儿小时候白白净净的清澈可爱,如今张开了些五官愈发英挺。绵绵清秀文气,通身好似自带一份淡雅恬静的气质一般。也独小湛儿不知怎么长得,颇有些明明是小汉子但长得像小哥儿似的意思,乌发红唇,长相很是精致,一眼看上去很有冲击性,便叫人只能想到漂亮一词。
是以,绵绵格外喜欢打扮湛儿。
偏湛儿一向脾气不算太好,但对家人,尤其对绵绵十分有耐心。
每回绵绵想打扮他,他便往小木墩上一坐,支棱着小身子任由绵绵摆弄。
这回同样是。
于是,等下午澈儿跟着李青山和丛春花归家,看到的便是用红绿两色发带扎着两个小揪揪,浑身坠满绦子,脸上涂的跟猴屁股似的小湛儿。
澈儿讶然,“老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哥哥”绵绵随后拿着红胭脂满脸笑意地从屋内跑了出来。
澈儿眼神一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当即跟柳鱼道:“阿爹,我去找明锦哥玩了!”
话毕,转瞬就没了踪影。
绵绵扁嘴,但只一瞬便小跑着奔着李青山去,“爹爹”
小湛儿脚程慢些,但大半天没看到他爹爹了也稍稍有些激动。
李青山拴好骡子,照例一手抱一个,亲了亲两个孩儿,例行询问:“听阿爹话了吗?”
“听了”
“想爹爹了没?”
“想了”
柳鱼看他亲湛儿亲的嘴上殷红一片,不禁失笑,掏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软声问他:“在县城吃午食了吗?”
在孩子们面前一向高大“威严”的汉子此刻也是要对自己夫郎撒娇的,“吃是吃了,但没吃饱......”
想来,年集人多又挤,为了能早些赶回家,李青山这个大饭量的也就是胡乱对付过去了。
柳鱼就知他如此,道:“有刚擀好的面条,我加些芽菜做泼面给你吃。”
“好!”李青山点头应是,一双星眸里满是笑意。
.......
家里三个孩子,再加个李青山这个如今得空一整天都在家哄逗孩子的幼稚鬼,家里都不是热闹,是闹腾了。
从早到晚,欢声笑语不断。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如今澈儿读书也会临摹些字了,虽写得还不甚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孩儿写的,当爹爹和阿爹的,是怎么看怎么高兴。
所以今年这春联也不麻烦吴盛了,全让澈儿写的。
初时,澈儿觉着自己字还拿不出手还很不好意思,到后来被爹爹夸、被阿爹夸、被弟弟们一脸崇拜的变着法儿的夸,澈儿也再不觉不好意思了,挥毫泼墨的大胆写,并暗下了决心,来年一定要将字练得更好一些。
腊月二十九上午,是桃源村李姓全体汉子祭祖的日子。
一早,澈儿和湛儿跟了李青山去,独小绵哥儿今儿个睡了个安稳觉。
起床洗漱后,柳鱼将他抱在热炕上,一边给他抹他专属的香香一边道:“中午暖和了咱们洗澡澡换新衣好不好?快过年了,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好”小绵哥儿弯着眼睛应了,小脚脚一晃一晃的。
惹得柳鱼给他轻轻抹完脸后,便一下将他抱在了怀里哄逗,“咱们小绵哥儿怎么这么乖呀?”
“唔啊。”小绵哥儿高兴的发出了一点小婴孩才会发出的声音,继而搂着柳鱼脖子贴贴,“阿爹”
柳鱼眉目间愈发柔和,抱着自家小哥儿哄道:“一会多多吃饭好不好?阿爹掂着你都快不如弟弟沉了。”
“好!”小绵哥儿痛快地答应了,只真到了吃饭时,没有湛儿那个当弟弟的大饭桶在一边激着他,他又有些磨懒工了。
柳鱼哭笑不得,澈儿和湛儿都是好胃口的,怎的就绵绵,就是再好吃的东西,他吃起来也费劲的。
他们家这三个孩子,真是各有要费心的地方。
不过,柳鱼乐在其中,点了下绵绵的小鼻子,板着脸说:“若是不吃完,下午阿爹就不许你弟弟当你的打扮娃娃了。”
小绵哥儿一听那还得了,立刻舀了一大口嫩滑滑的蛋羹塞进了嘴里。
这头,柳鱼盯着绵绵吃饭。那边的李青山却是累得不轻。
原因无他,他这个小儿子太懒了,还不叫他叩首,只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走过来揽着他脖子,是要抱的意思。
毕竟才是一岁半的小娃娃呢,李青山这个当爹爹的心疼得紧,便将他抱在怀里。
只湛儿一向能吃又不爱动,可比当初澈儿这么大的时候重太多了。
待李青山抱着他叩完首上山接着又从山上下来,湛儿这臭小子倒是舒坦的呼呼大睡了,可累惨了他老父亲。
柳鱼听李青山诉完“苦”,咯咯笑,“叫你不带他去,你非带,累着了吧?”
现下房间里除了睡得正香的小湛儿,就他二人。
被夫郎这般取笑,李青山自是要振振夫纲,稍一使力便将柳鱼拽到了怀里坐着,“你辛苦给我生的大胖孩儿,这般场面,我若不带他,算怎么回事?”
“那你就是该!”柳鱼揽着眼前人的脖子,不在孩子们面前,俏皮狡黠的小模样一如当年。
李青山眯着眼看着怀中的人,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突然俯身,“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啊!”柳鱼想反抗,却被大狗子无情“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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