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张开双手站在一片沙漠中,你如雨水般降临在我身上。’
屋子里,电影还在继续播放。
微微弱弱,没有什么存在感。
因为被更大的气声压下去。
暴躁的,带着怒意的,近乎发泄的。<ga的力量差着实明显,但凡程季青不肯让着,白新便没法子。
白新的手被程季青一只手锁着,动弹不得。
腿上有凉意,皮肤直接暴在空气里,丝袜的边缘勒的她发疼。
她气息急迫,她望着程季青的眼睛,在看见程季青这样的没有情绪的表情后,她恼了。
“松开。”
她去抬起膝盖去顶,在程季青手里挣扎。
“挣什么?你不是想么?”
刚才那些话,扎在程季青心里,白新那爪子凶起来的时候,也没管她死活。她也是真气急了。
白新咬着牙,语气冷,嗓音却是暗哑:“现在不想了,不行?”
挣的满头大汗,那张极致动人的五官在挣扎时,竟然也美得惊心动魄。
柔软的床在颤。
白新只听到程季青轻笑了一声。
程季青一以贯之的温柔,忽地变了,她知道程季青生气的时候气质是不同的,今日这般显露,却少有。
程季青的手指在她皮肤上抹过,水哒哒的凉意提醒她狂妄大话下,是何等狼狈。
“是吗?”
程季青一点心软的意思也没有,甚至没有给白新任何心理准备。
那一刹那间,白新张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季青太熟悉她喜欢的节奏,发麻抖颤从脚指头直至背脊,她本能失去了抵抗。
…
白新迷蒙着眼望着程季青,落在脖子上那颗小痣上,只看到汗水在那里晃悠,快要坠下来。
程季青松了手,她便如越出笼子的困兽,猛地拉下程季青,张口报复性地咬在腺体上!
程季青吃痛,没躲,手底下却也更狠了。
白新至边缘,乌发散在床边,她的手落下来,打在平板上……
进度条胡乱滑到,响起少女磁性的嗓音。
‘’
‘’
…
风吹打在窗户上,屋内静下来。
朦胧灯火间,外面竟然下了雪。
北城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了。
“就为那句话?”
——我觉得我得静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去给唐佳过生日?
程季青还在上方,声音平静了,呼吸还没有。
白新侧过头不看她,身上还在抖,难得的酣畅淋漓后,她心里依旧发沉,不愿意说话。
隔了片刻。
程季青一言不发从床上下来。
客厅的灯还亮着,程季青站在客厅中央,去看阳台落地窗,扑簌簌的雪像活过来,然后落在人世间颠沛流离。
身上手上黏答答的,大概因为心情沉,白新那话刺的她上头,今日她比任何一次都要恼。
转身去浴室。
房间里,香腻的味道深重。
白新平躺着,四周凌乱,如她一般。
她知道,怪不得程季青生气,自己更没有理由跟程季青生气。
自己为什么这样,她实际比谁都清楚。
弄成这样,是她的问题。
可是她又想到这是程季青第一次做完后,如此冷漠,哪怕上一次在泳池还未和好,程季青也是抱她去的浴室……
她忍不住心里发闷。
然而心虚的人,连生气都没有理。
不知是不是下雪的缘故,外头的风格外大。
程季青与白新相背而睡,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有被子细碎的响动,程季青背后被那温热贴上。
她于黑夜中睁开眼。
“我想你也能需要我。”
程季青叹气说:“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呢?”
“你没说。”
程季青批判:“强盗逻辑。”
没说就是不需要?再者,她说的还少么?做的还少么?
静了一会儿。
程季青问她:“你最近怎么了?”
白新没说话,在程季青以为她要睡去时,白新的脸在她脖子后:“咬疼了吗?”
“在想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
几秒后,程季青说:“睡吧。”
谁也没再说话。
只有风声了。
挂的满城唰唰作响。
深夜时,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同一床被子下,暖意将外界的冷暂时隔档开。
…
几天时间悄无声息过去。
眨眼便是十二月。
去江城的行程因为剧组调整,推了几天,终是来临。
《猫与薄荷》的拍摄,竟是已近尾声,再有半月,就能结束。
出差的第四天,程季青在江城湖的小桥上,收到宋呤的消息。
【我的天,白氏出事了你知道吗?】
【一个小时前刚发布的,你那个谁跟你说了吗?】
底下跟了一个微博链接,不必点进去,程季青也知道大概内容。
白氏宣布倒闭了。
她回复道:【说了。】
早几天白新就说过这事儿。
宋呤:【那你看到白家欠多少钱了吗?三十个亿,我先跟你说好啊,你别当好人给我出头,把裤腰带勒紧了!】
这是怕她替白赵良还债呢。
程季青看的发笑:【行,放心,我一分钱也不出。】
白新今天不知是什么心情。
那天的争吵就平淡无奇的过去,可余温却持续了数日,她和白新都各退一步,可她总觉得白新心里有事。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白氏。
江城还没有下雪,只是阴雨绵绵,温度倒是比北城高一些。也好不到哪儿去。
该冷的时候,处处都冷。
下午的戏份结束的早,程季青就在食堂简单吃了点,便回酒店。
洗了澡,搬了椅子到阳台,然后给白新打电话。
同一个房间,同一个方位。面对的还是那栋不怎么明亮的高楼,江城的夜晚,当真没有白天好看。她再次感叹。
夜色的静默,白新那头倒是热闹,车鸣与说话声。
问她在哪儿。
白新说:“路上,走一走。”
“开心吗?”
“说不上来。”白新清冷的嗓音里透着些许倦怠,透过夜色传递到她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空。”
十几年的愿望,一朝得偿。
觉得不切实际,也是在所难免吧。
“空的话就想我。”
“已经在想了。”静默稍许,白新问:“你还有三天回来,是不是?”
“看进度,差不多。”程季青回答。
“嗯……”
程季青从椅子上站起来,外面又下雨了,还好屋内有空调,足够让屋子保持干燥。
南方的雨,真多。
她垂头往下看,明黄路灯下,行人撑着伞来来往往。
“你心里还有别的事吗?”
那头大抵没想到她突然问这问题,程季青说:“要是没有,那就开心一点。”
她听见‘哒’一声。
然后耳边的声音一下安静了。
白新应是上了车。
说:“那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行。”
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早上起来空气格外清新。
睡得早起得早,程季青精神爽利,整个人拍戏的内里状态也往上拔了拔。
与李云蓝的一场对手戏。
老师与学生在一起后,二人行走在白墙黑瓦下的石块路上,学生撑着伞,将老师送到巷子最后。
“老师,明天的课我们不在教室上,好不好?”
“不好。”老师的头发简约束在脑后,开衫单薄,脸颊红润:“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是说换个更轻松的环境,你怎么脸红了?”学生笑问。
“……热的,你快回去。”
老师柔软的手去推人,没什么力道,自己却没注意脚后,被学生拉住。距离一时靠近。
“老师,你能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吗?”
“我说过了。”
“可我想每天都听一遍。”
“为什么?”
“我想你每天都在我身边。”
伞下,四目相对,一时情动。
老师并不知道,彼时的深情与占有中,掺杂的深处的真相,是学生的不安。
“好,卡——过了啊。”
童言希在喇叭里喊了声。
程季青与李云蓝各自退开,助理过来把衣服给二人,李云蓝说:“橙橙,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台词,情绪,节奏,状态这些对手有时候比导演还要看的清楚。
对着程季青的对手,她甚至会感到压力。
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蓝蓝老师别谦虚,你也在带着我。”
程季青庆幸自己运气好,在这里的第一部戏就是李云蓝,她们常常互相带动,因此入戏很快。
李云蓝望着程季青脸上的笑,眼底划过欣赏:“明天的戏我还怕
你紧张,看来紧张的应该是我。”
方才靠近时,程季青那双眼睛深情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脏真实的跳快两次。
作为演员这是难免的,因为要入戏。
不过也仅此而已。
明天算是《猫与薄荷》两个女主感情的大戏,雨戏,也是剧本唯一的一场亲热戏。
她和李云蓝走过位,能保证借位的情况下,也能保证激,烈的视觉效果。
程季青不算是紧张,以前世界没有女朋友,拍什么都没事,职业道德嘛。
现在有了白新,她的确是会多想一层。
比如要是白新在电视看到那画面,会不会生气……
想着想着,她觉得,还好白新不爱看电视,也不爱上网,否则以后这野猫不知道还得搞出多少‘祸事’。
程季青抱着助理李萌递来的热水,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
程景的秘书。
“小程总,打扰您了。”
“有什么事吗?”
“程总这几天没来公司,好几个重要文件压我手里,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联系一下程总。”
“你联系不上?”
“打不通,就几天前给我发了一句有事找付总。”
直接消失?
程季青一怔,程景不像是这种冲动的人。
刘秘书说:
“我也实在没法子,付总倒是过来,但她也处理不了这些。唉,总之公司这两天有些乱。”
程季青听完,默了默:“你联系不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只有一个手机号而已。
“那您要不要来公司看看?”
“不去,有事找付总。”
“……”
付荣君不是很厉害么?看来程景这亲女儿都对她忍不可忍了。
她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天和程景的对话?
-
池园。
北城有名的戏园之一。
幕帘撩开,程景从戏堂口出来,管事跟在身后询问:“程总,这戏还没听完怎么就要走了?”
程景听着身后青衣端正的唱腔,淡漠回答:“没什么。”
唱的没什么意思而已。
走出戏园,上了车,电话震动了车内的死寂。
备用手机。
她看了眼备注,接起来。
“程总,您的资产都盘点好了,现在给您发资料过去。”
“嗯。”
“再帮我准备一份财产转移合同。”
没有任何情绪。
挂了电话,程景没急着把车开走。
外头大雪纷飞,一片片往她车窗上撞,视线几乎遮挡,只剩一眼白茫茫。偌大的城市,忽然间没了去路。
既无信她之人,也无可信之人。
坐了好半晌,才将车启动,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雪天的四合院早已不是第一次来,一段时间过去,虽是闭园,还是留了人打理,只是总少了些生机。
程景在木质走廊,廊上冻枯的藤蔓上撒满了雪,风一吹,抖着往下落。
不知怎么来了这儿。也许是细细想来,北城里,她熟悉的地方,还有心情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这里。
虽然没有人。
“程总,您喝茶。”
园里的管事过来,端了一杯茶过来。
大吉岭红茶,盏内茶色品质金黄,2号茶。
她常喝的那款。
程景淡声说:“上心了。”
管事闻言,笑道:“我可不敢居功,这都是涂小姐早几个月前备下的,她每年都会亲自去茶店选。”
程景一怔,望着杯中的茶,看了一会儿。
不知是何情绪。
管事见状,没再说什么,准备退身离开。
“还留了什么?”
“好些东西呢,她房里也有,不过我们没敢动。”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些个古董,哪儿敢碰。
“嗯,你去吧。”
程景将茶放下,又沉默片刻,转身打开涂秀秀之前的房间。
有密码锁,输入密码的时候,恍然想起来,是她的生日。
推开门,屋内冷的很,没有半点人气儿。
便只剩下木头与家具的死板气息。
大到柜子上古董摆饰,小到束发的簪子。
果真是一样没带走。
然后她看到桌上静静摆着的那套青花瓷茶盏,她想起来,那似乎是第一次带涂秀秀去参加拍卖。
那时看出人喜欢,顺手就拍了。
这么个小物件儿,却在这屋子里摆了很多年。
临了,也没带走。
程景忽地一笑,似是自嘲,似就是感慨。
相识三年,连个正经离别也没有,说深情也是,说心狠也是。
当然她自己也并非好人,商人那套心狠手辣,没人比她更会,冷漠寡情时她也从不手软,过去做的事更没几样算干净坦荡。
没有这个资格去说谁。
只是瞧着这光景,忽然觉得——程景啊,你真的是个恶人。
活了三十年,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得起。
包括自己。
出门时,雪更厚了,踩在地上一步一个印子。
比来的时候,更深。
-
次日。
江城的十二月,竟然也迎来了一场雪。
不过如江城这地方,软绵绵,柔情蜜意,雨夹着雪,漫长一整晚好不容易才积了地上薄薄一层。
周围白墙黑瓦下衬托下,有一种雾色的美,像山水画。
可惜下午的时候,那一层就化了,留都留不住。
给白新拍了一张。
【北城的雪厚吗?】
白新:【还好,在片场了?】
程季青:【对。】
白新:【哪里拍的?】
程季青发了个地址名字:【环境不错,就是有点冷。】
白新:【今天一直在那儿吗?】
程季青:【对的。】
白新没再回消息,程季青把手机放回包里,稍稍活动手指。
网上都在说,今年江城下雪早。
天比往年都要冷。
一年比一年冷。
程季青只来过这一年,自然感受不到变化,冷确实是冷。
今天这戏挺难拍。
因为是秋天的戏。
《猫与薄荷》几个重要的节点,都是在秋天,今天也是,她只能穿一件单衣。
晚上六点多。
和李云蓝这场戏,是老师被前妻欺负后,在独自回舞蹈工作室的路上给学生打电话,学生飞奔而去。
二人在楼下碰面,拥吻,最后上楼……
是主角之间感情升华的一场戏。
开拍前十分钟,程季青独自坐在角落酝酿情绪,感情戏最需要的就是代入,这是技巧无法替代的。
微风拂动,吹起程季青耳鬓的发丝,她低垂着眸子,沉寂的令人怜惜。
“各部门就位。”
程季青吸口气,站起身,往镜头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汽车徐徐停在片场外不远,门打开,长靴落地,包裹长腿的收腰黑裙,腰肢婀娜。
白新下车站定,桃花眼尾轻勾,去看人群。
随即踩着步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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