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白新进场的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之一,没人拦。
童言希的助理发现后,低身在童言希身边提醒。
换来一个皱眉:“这个点过来?带的谁?”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我没见过。”助理怕这话被误会,补了一句:“不过不是明星,看起来挺有来头。”
话音落下,回头便看见白新出现视野中,因为温奚连接上楼的‘床戏’,清了场,周围就零星几个人。
“……”
这来头来的可真是巧了。
“导演,准备好了。”
副导演在旁提醒一句,童言希心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场戏过来了。
白新走到童言希身边,周围的人散开,但都明里暗里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北城过来的?”童言希也没客套。
白新应声:“人呢?”
“前面,准备开拍了。”
童言希轻快说完,收回视线,抬手示意一旁的场记。她心里却寻思,没见过白新谈恋爱的样子,可就白新那性子……说不替程季青捏把汗,是假的。
她其实也有一丝丝忐忑。
白新这人的心思,她拿不准,就跟九曲连环一样。
程季青在这边,没去看导演棚,她浅浅呼吸,将自己置身于角色。
傍晚秋风寒凉,老师头发凌乱双手抱着手臂走在路上,白色的开衫线头在衣摆痛苦的晃动。
她的嘴角还有被前妻殴打的伤痕,眼睛已然哭肿。
她瑟瑟发抖朝着舞蹈房走,走着走着,听到熟悉的嗓音喊她。
她抬起头。
那人站在舞蹈室的楼下,着急的喘气,眼底满是担忧。
对视的下一秒,那人朝着她跑来……
拥抱的瞬间,她的心终于得到了安定。
…
二人的唇缓缓靠近。
在靠近的瞬间,镜头拉近,做了一个特写。
…
白新坐在童言希边上,微微翘腿,目光凝着监视器的拉近的画面。
眸子漆黑,沉冷,比夜色还凉。
童言希望着监视器,听到耳边响起轻微响动,像水撒的声音,她眉眼一跳,强制自己不被影响,然后在下一秒喊了卡。
她借着暂时的空档,侧头。
白新手里那只装了热水的纸杯,已经捏拦在手里,热水撒了一手,偏那人毫不在意。
童言希:“……”
还好不是开水。
童言希拿了对讲机,指导道:“蓝蓝,一会儿镜头拉近,你的眼神再强烈一点。你是比老师更强势的角色,现在有点被橙橙带着的感觉……”
“好的。”李云蓝冲摄影棚点头。
程季青压根没注意说了什么……因为她的视线抬眸的一瞬间,便顿在导演棚。
隔了一段距离,但是她依旧能看到白新那双眼底,闪动的幽光。
程季青:“……?”
这。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回应刚才和李云蓝拍戏的过程,然后下一瞬又松口气,反正借位,她紧张什么?
就是
瞧那猫儿淡着表情,坐在那儿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定。
身边的助理再往二人身上披衣服,化妆师上前补状态,马上就要拍二次。
她自然不可能现在过去。
导演棚里,白新一根根擦着打湿的手指,一言不发,瞧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童言希捏着对讲机,冲边上低声说。
“我的白总,借位而已。”
白新一瞬不瞬凝视着程季青的方向,清冷道:“嗯……借位。”
童言希:“……”
啧啧。
她忽然想,这拍个吻戏都这反应,那一会儿更火热的……童言希摸不准,这人会不会干点什么。
等这个镜头拍完,还是先让程季青将人劝走。
要闹还是等播出后,让她们自己关起门闹吧。
现场还是别看了。
这么想着,她示意准备。
场务喊:“第十场三镜二次准备。”
“a。”
从奔跑到拥抱,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程季青与李云蓝靠近,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白新此刻看着这边的样子。
就这么一下。
“卡——”
程季青:“抱歉。”
童言希说:“没事,稍微调整一下状态。”
她听到童言希补了一句:“别被环境影响。”
她稍作深呼吸,心中默念:白姐不在白姐不在,在座的都是地瓜。
小程啊,你是有演员职业修养的人,你是在拍戏,你现在是女主角,你爱的人是对面的角色。
“k。”
程季青状态稳定的对摄影棚比了一个确认手势。
假装看不到白新。
几分钟后。
“好——下场准备。”
程季青和李云蓝分开,她裹着李萌披上来的大衣,往摄影棚看,与白新视线撞在一起。
她低咳一声。
“我买了姜茶,一会儿你多喝点,别感冒了。”李云蓝在身边低声说。
她的耳尖还有红,说了挺好笑,她比程季青还要大一些,但第一次拍的时候差点被程季青带跑。
不自觉地被引过去。
程季青说:“蓝蓝老师又破费了。”
她礼貌的笑了笑。
白新不露声色压下眼睫,可以,很好,吻戏不错,聊得不错,笑的也不错。
她慢悠悠站起身。
一般拍完之后,程季青和李云蓝都会去看看效果。
二人往摄影棚走去。
程季青没去童言希那头,走到白新面前:“你怎么来了?”
身后李云蓝诧异看了眼。
白新视线从程季青移到李云蓝脸上,淡淡错开:“童导,跟你借个人不介意吧?”
童言希:“十分钟是没问题。”
她给程季青使了个眼色——把这祖宗请走。
“……”
…
外面吹着瑟然的冷风,程季青跟着白新到车里。
关门的刹那,白新吻住她的唇,冷风卷进肺里,凶得很。
侵略的姿态
。
程季青把人拉住:“诶诶诶,别咬,一会儿没法上镜。”
退开后,白新表情没有之前那样冷,反而柔和下来,连程季青都差点以为方才在导演棚看到的阴沉模样,是错觉。
女人清淡的嗓音添了丝魅色:“上不了镜正好,就不用拍了。”
“乖,别闹。”程季青把衣服理顺,抬眼探了探白新冰凉的手:“你晚上刚过来的?”
她的手也凉,于是抓在手里轻轻搓了搓。
白新在靠近程季青时,身上暖意就有恢复的趋势。
她凝着程季青的唇和脸颊,想起刚才和那个女人靠在一起的样子:“小程总的吻技,真好……”
幽幽的,听不出情绪。
“那叫演技。”程季青说:“拍之前走过位,镜头里就是看着近,没碰到。是借位。”
白新闻言,慵懒般勾了下唇:“知道,你说过。”
很乖,很温顺的回复了。
程季青反而觉得反常,只是没多想,一会儿还有戏,白新若留下看到肯定不会高兴,说:“你今天住这儿?我估计还得两个多小时,要不你先回我酒店?”
“怕一会儿亲热戏,我看见?”
程季青:“……”
“我刚才没干涉你,你也没被我影响啊。”白新从程季青手里抽回,靠过去,双手穿进程季青手臂:“我留下,你怕什么?”
程季青闻到带着寒气的百合香:“怕你看着不舒服。”
虽然是借位,换位思考,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你还拍?”
“这是我的工作,新新。”程季青低头在白新脸颊上亲了下,低哄道。“都是假的,我分得清现实和戏。”
暗影落下时,白新闭了下眼。
白新再睁开:“我知道。”
她又说:“我就瞧瞧,好不好?”
轻微‘吱’声,白新的皮靴与椅子摩擦,她的腿一只跪起来,攀着程季青的肩膀,米色开衫里是纯白吊带,露出锁骨。
她有意无意,将掉进程季青饱满缝隙的发丝,抽出来。
倒没有更多越距的行为。
程季青吸口气,没躲,抬眼说:“说好,谁生气谁是小狗。”
白新的指甲一勾,刮到皮肤,应下:“可以。”
程
季青雪白心口,徒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她不想白新留下,只是怕这拒绝,又适得其反。
最近白新的心思,敏感的很。
…
童言希看着去而复返的白新:“……”
程季青还是年轻啊,敢把女朋友留下看自己‘床戏’的,勇敢。
童言希的戏,并不色,情,也从不是片子的卖点。
实际上这一场相对于大部分的滚床单来说,已经极为收敛。
表现的时候,会拍细节与氛围,比如喷的汗水,涨红的脸,表情,气息。
童言希一顿指导后,回到监视器前。
白新没坐着,她不近不远站在边上,在程季青视线的死角。
“a。”
监控器中,舞蹈房内,是二人相对而站的身影。开衫褪到后腰,一半吊带在肩头,学生的手落在老师的后腰,手指撩开紧贴后腰的布料……露出紧致而细白的腰身。
…
白新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第一镜结束,里头在调整位置,
白新没再看,只是在童言希回来时,轻声问:“她就是李云蓝?”
童言希被那沙哑的语气拉去视线,却见白新面色如旧,说:“白大美人,人家也是工作,你不会记仇了吧?”
“怎么会?”白新慢慢说:“毕竟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碰程季青腰的女人,我总得……记着名字。”
“……”
童言希:“不是记仇,你比记仇还吓人。”
她给白新递了一颗棒棒糖,安抚道:“程季青还会和很多人拍戏……”
没说话,话头顿住。
她清晰的看到白新眼神的变化,平静幽沉,到阴郁难测。
偏那语气却很淡。
“是啊,还会有很多人。”
如缥缈的云雾,不知是说给谁听。
白新没接那颗糖。
-
程季青用毛巾擦了擦脸上和头上喷的水渍,往外走,却没在童言希身边看到人。
白新不知何时,离开了。
一言不发的,没有任何信息。
童言希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今天有点奇怪。”
这话说的很小声,只程季青能听见。
程季青闻言,连童言希都能发现,她怎么会没发现呢?
最近白新都很奇怪,是因为白氏还未完全结束?还是白新心里还有其他的事?
她打了个电话,那头没有接。
程季青叹气,她就不该应下。
戏未拍完,程季青没办法走,发了消息问在哪儿。
李萌拎着一个保温杯过来:“橙橙,这是刚才你朋友让我给你的。”
程季青垂眸,浅紫色保温杯,她打开,一股子姜茶的味道。
热腾腾的,将鼻息四周的冷意强势压走几分。
等拍完收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天冷的很,程季青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颤,上车时,已是几个喷嚏下来。
“是不是感冒了?”李萌问。
程季青:“可能有点。”
她有点晕。
平时体质很好,没想到也有感冒的时候。
李萌说:“我一会儿去买感冒药,那个姜茶也有用的,驱寒。”
程季青点头:“好,谢谢。”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杀青,要是生病影响进度,的确得注意。
她望着手边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很浓郁,带着辣与甜,心里的寒倒是舒服些了。
她在去看手机,发现白新一小时前已经回了一条消息。
【我先回北城了。】
程季青抿了抿唇:【不高兴了?】
回到酒店,方才收到消息。
【记得喝姜茶。】
毛毛细雨在深夜的雾色中晕开,程季青把手机放回口袋,那种猜不透的感觉又涌上来。
白新心里到底在
想什么呢?
-
白色宾利与南阳楼下沉寂的雪色融为一体。
车窗垂落,露出一只夹烟的皓腕。
白新是不抽烟的,但她会抽。
蒙蒙路灯下,细雪如同一层磨砂,叫人看不清外界。
程季青只要在这个行业,她总要习惯的,不可能每一次都因为不畅快与烦躁,跟程季青闹不愉快。
所以她强迫自己,试着和解。
但是显然,她失败了。
她想要改变,试图改变,一次次压着性子,提醒自己别那般偏执,别咄咄逼人,别再像从小到大那样,因为本性被人厌恶。
至少在程季青那里,她必须改变。
因为程季青总有一天也会累,也许有一天会发现她的本性……如此讨厌。
她不能。
她希望程季青能更喜爱她,更需要她,更离不开她。
就像她一样。
否则,她根本没有勇气去说那些事,那些让她时不时陷入焦躁的事——只要程季青稍微远离,她便心慌的紧。
她迫切的想得到回应。
迫切的想要程季青爱她。
可是她好像做不到。
她感觉自己努力了,可是不行。刚才看到监控器的画面……她知道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差点冲进去。
她今天要是不走,她不知道自己会做点什么出来。
白新呼出一口烟,风吹过来,火星抖落,被雪浇透。
她知道她太急了,可是没办法,这世上所有的心虚者都是急迫的。
青烟自白新妖冶妩媚的面容逃散。
她的腺体忽而一阵刺痛,她抬起手,指腹去摸脖子的跳动。
然后又深深吸了口烟。
…
第二天,已是晚上十点。
一周的出差告一段落,程季青从飞机窗户往外看,黑夜有微弱的一层雾,像远处谁点的烟飘过来。
薄薄的。
原本两小时前就该出发,结果因为天气晚了点。
北城下大雪,程季青叮嘱了让白新别过来接,不安全。
昨晚吃了感冒药倒是不晕了,就是想睡觉,还有些咳嗽。
下飞机时,十二点多。
果真白茫茫一片,夜晚的天地之色能
如此黑白分明,也只有这个季节才做得到。
打开南景的门。
她推着行李箱进去,屋子里昏黑一片,开了走廊的灯,看了眼玄关的鞋确定白新在家。
感冒加晚点的折腾,没什么力气,身体疲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喉咙痒,又想咳嗽。
主卧房间没有开灯,快一点的时间,估计白新已经睡下。现在过去吵醒,少不了一番折腾。
倒不是白新需要,她怕自己忍不了。
可她今天的确也有点……有心无力。
程季青小声清了下嗓子,忍着痒,往客卧走。
客卧的床单被子早就收起来,铺了床,简单的冲了澡便一头躺进去。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被子里有人进来。
程季青下意识撇开头,低咳两声,哑着嗓子:“没睡?”
“嗯。”白新的手探到她身上,感觉到白新体温比自己的高一些。白新的唇落在她下巴,要亲她的唇。
程季青:“白姐……今天不行。”
“为什么?”很平静的。
程季青不愿承认,1总要面子,可不说也不行。
“病了。”
没力气做。
“哦……抱一下都不行?”
白新抬手去摸程季青的脸,将额头贴上,听到程季青说没发烧,只是今天有点倦。黑暗中,白新微皱的眉心稍稍抚平。
白新便当之前的话不存在一样,继续去弄她。继续去亲。
今天的白新,吻的有点急,有点凶。
程季青把人手捉住,避开:“小心传染给你。”
“她的腰软么?”
“……什么?”
程季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很快,她老实道:“没注意。”
“她身上香么?”
“……也没注意。”
“那贴她的脸舒服么?”
“……”
“算后账来了?”程季青无奈。
白新仿若未闻,嗓音如旧:“她抱了你,摸了你的腰,贴了你的脸,闻了你的味道……”
程季青感觉到白新情绪不对。
程季青安抚说:“那是拍戏。”
白新:“我管不了了。”
“程季青,我这里不舒服。”白新突然直起身,她抓过程季青的手落在心口,声色暗哑又凌冽:“我控制了,可是不行。我没办法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也没办法保证你能永远喜欢我。”
程季青掌心下,心口起伏剧烈,她听着这话,怔住:“你怎么了?”
她也想起身,白新霎时抬腿架到她身侧,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用了全部力气。
力气之大,让程季青一时惊住。
她听到白新说:
“程季青,你现在看到的我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不温柔,也不善解人意,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其实嫉妒的要死。我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开,让她滚得远远地,即便她是无辜的。”
“那些人看你的时候,我也恨不得把你锁起来,让你只属于我,只看得见我,永远会留在我身边。看见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她们说我是疯子,我就是疯子,你可以厌恶我,但是你不要离开我。”
白新指尖从肩膀沿着锁骨,到脖子的动脉旁的腺体,一寸寸的临摹。她的语速慢下来:“你要是有一天离开我,我就疯给你看……”
在程季青认识白新的日子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听到白新近乎没有理智的样子。说是没有理智,可她言语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季青皱起眉,她想把白新从身上抓下来,喉咙痒起来,忽地剧烈地咳了几下。
也就是这时候,程季青感觉到双手被人牵起来,手腕被什么圈住,然后稍稍收紧。
猝不及防的,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白新将屋内的灯尽数打开。
光照骤然亮起,双双眯了眯眼睛。
视线清晰后,程季青看到,那时候电梯里给白新套腰上的丝巾,此刻套在她的手上。
“你干什么?”程季青顿了顿,这话问出来,此刻自己反而像个被强那个什么的对象。
但白新今天明显是反常的。因为昨天的事气成这样?
白新在上头,程季青感觉到隔着薄薄布料,小腹热感惊人,暗瘾流动,哑道:“好,你把我松开,咱们慢慢说。”
“不,你生病了就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微妙的氛围。
白新看着程季青微红的脸,双手交叉捏着丝绸裙摆,往上剥离,然后随意丢到地上。
她坐起身。
“我来,你看着我。”
只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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