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在里面。”
“为了以防万一,我先进去看看!”
……
黎温隐约听见厕所门外有人交谈,jj的声音混杂在里面尤其明显。
门把手咔嚓一声响。
黎温回头朝这间卫生间最里侧唯一一扇窗户瞄了眼。
她是在三分钟前发现自己被尾随,原主记忆里有jj的记忆,又加上郑秀不久前特意提醒。
任谁都不会坐以待毙,可惜坏就坏在黎温没有多少力气挪动双腿,只能勉强撑靠在墙壁边,艰难往门口的位置小步挪动。
苏北北那边的电话她已经打过了,但是等人过来需要十分钟时间。
门外此时接踵而至的脚步声越来越多,间或有快门频频“咔嚓”声,黎温侧耳倾听片刻,大致猜到jj玩了什么阴险招数。
身体不给力,黎温也没想着逃,就近把手递至水龙头下,往脸上拍了些冷水。
三九天的冰水,自额头、眉骨、鼻尖划过,像是能透过皮肤透入骨头缝里。
脸颊短暂降温,接踵而来的是更清晰的刺骨感。
黎温不是单纯的作精,人在贫困潦倒的时候,作不起来。
欠下高利贷的头两年,黎温没办法遇到事情就嘤嘤嘤。后来遇到突发情况多了,养成习惯。
冷水浸过脸颊,迅速令头脑清醒。
然而当下冲完脸醒脑效果不大。
她现在的状况有点魔幻,不是累到头晕,也没有被人下药,而是饥饿。
饥饿感占满所有感官,抽掉身体力气,直至身体逐渐虚脱。
黎温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迎接接下来记者长枪炮弹的轰炸。
视线转移到,门锁处。它在停顿了一分钟之久后,总算被人打开。
黎温嫌弃的瞄了一眼,正心说,这群人效率真慢。
意料之内的记者没有到,只走进来的一个人,裸色高跟鞋点在地上,有条不紊,轻而易举把几步路走出了时装展模特的效果。
女人在黎温面前站定,黎温需要偏头,微抬下巴,才能看清她的全貌。
这人五官比黎温好看,笑起来也比黎温温柔大气。
全身浸透在光里,将眉目衬的愈发雅致,杏仁眼在黎温看过来的那一刻完全睁开,像是谁都能走进她的心里,但又雾拢薄纱。
看清殷君宁这张面具脸,黎温警惕的后退一步。
在黎温心中,殷君宁与众多豪门世家千金小姐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做事说话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凡事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利益相关。
区别在于殷小姐拿温柔做面具,实则诡计多端,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帮自己。
相反这人越靠近,给黎温带来饥饿感就越强烈。
眼下外边全是记者,殷君宁这个时候和她同出同进,黎温用脚趾头想都是坏上加坏的事情。
万一被女人当面拆穿自己之前上网胡诌的澄清申明…
不管从生理心理哪个角度分析,黎温都该迅速赶走对方。
眯眼思索了片刻,黎温往后撤了一步,可惜身体没太多力气,后背抵上墙面,双腿自墙壁往下滑一寸,只能勉强用背脊的力量撑住了身体。
殷君宁把黎温所有不待见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又瞄了眼黎温发颤的细腿,诧异一闪而逝。
视线透过透明镜片反光,投射过来,多了丝意味深长的审视。
“你?”殷君宁顿住,仔细打量黎温。
黎温明显不太好受,大约是胃痛难忍,胡乱掀开机车服内的短毛线衫,探进一只手入内,没有章法揉搓企图缓解胃痛。
毛衣内没有打底,随着黎温粗鲁动作,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圆圈形状的肚脐,马甲线若隐若现,没有多少赘肉……
殷君宁不太自然的挪开视线,语气缓和了些:“你不舒服?”
黎温半撑眸,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见殷君宁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凑近两步。
女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涌入鼻腔,黎温的胃一下子痉挛起来,饥饿感导致的疼痛扰的黎温头嗡鸣作响。
而罪魁祸首正越凑越近,黎温抹了把额头汗水,调整好面部表情。然后抬起头,将一只手搭在殷君宁肩膀上,作里作气舔了舔干涩的唇,浪上天笑:“姐姐跟我做一次呢,我就舒服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殷菩萨唇边笑意淡了几分。
黎温也不怵,虚着眼看殷君宁,把我就是故意的打在眼底,烟嗓沙哑而富有磁性:“做不做啊?不做就离我远点儿!”
话说的相当难听,挑衅意味十足。
殷君宁却是被逗笑了,黎温一副病态,脸色比她这个从急诊室拉出来的病人更苍白,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从头发内滚落,猫眼耷拉着,玻璃珠似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看起来像是一只被踩了爪子,委屈病态的小猫。
殷君宁头一回遇见黎温这样的女人,看起来挺能作的。但是身上又似乎有梦里那人身上相同的韧劲儿,处处都是矛盾,充满了违和感。
却成功让她频频回忆故人,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规则。
连殷君宁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黎温的宽容多过于与生俱来的权衡利弊、礼貌界限。
“你还剩三分钟。”殷君宁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黎温:“什么?”
殷君宁抬指,点了点门口方向,耐着性子解释:“童薇她们最多还能拖住门外记者三分钟。”
黎温揉了揉发涨的眉心,有些意外,不确定殷君宁会以德报怨,黎温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
殷君宁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黎温挑剔的视线游移于殷君宁纤细的胳膊,不堪重度的腰身,以及手背碍眼的留置针。
思索了三秒,犹豫拒绝:“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走不动,需要人背。咱两一起,考虑一个承受问题。我压在你身上,你这身板能承受的住吗……”
黎温话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歧义。
换个意思理解,她话里话外嘴毒这人不行?
即便事实的确如此,当着人面说出来,有失自尊。
头顶殷君宁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黎温面不改色改口:“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虽然现在不行,但是以后……”
“以后行?”殷君宁似笑非笑,见黎温顺势点头。
她唇角笑容更开了,饱含深意的扫了眼黎温,低头,呼吸喷洒在黎温耳边,细语呢喃:“放心,不管怎么行也不会对你行。”
黎温双腿发软,瞪眼,气炸了,这下仇恨值拉到满点。
她气势挺足的,但没什么力气,表情弱鸡,似笑非笑:“那最好不过,毕竟……你这种人……”
话没说完,黎温从墙壁滑了下来,跌坐在方格子形状的地砖上。
殷君宁瞥了她一眼,转头就走,下一秒手肘被拽住。
“喂!你真要帮我?”黎温拉了拉殷君宁袖子,猫眼软下来,见女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索性把饥饿打在眼底,看向殷君宁手提包,抿抿嘴低声说:““我饿了,你有没有吃的?”
这下也不喊姐姐了,眉眼间是刚才饭桌上对食物的渴望,殷君宁先是一愣,条件反射以为黎温是别有所图。
但仔细看后者眼神落在自己包包上,殷君宁试探的打开包,掏出一块巧克力,黎温的眼神刹那间亮了亮。
所以……渴望不是对她!
殷君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索性完全打开手提包。因为遗传病的原因,包内常年备有各种急救用品,零食是助理备的—前些天去法国买来的黑巧。
殷君宁捡出一块巧克力,犹豫道:“这里是卫生间。”
黎温眨巴了下眼睛:“可是,我快饿死了。”
这家餐厅不久前刚被评为四星级餐厅,装潢高档,卫生间没有多余味道。
即便如此,殷菩萨依然认为不干净,皱眉环视四周环境,打算搀扶黎温到外面吃东西。
“愣着做什么。”
黎温见女人又不动了,气急败坏催促:“快点儿啊,你是不是没力气啊?艹,我就知道,靠你不行。”
殷君宁:“……”
“你洗手了吗?”黎温使唤人使唤的无辜又做作:“记得帮我撕开包装纸。”
“我哪个地方不行?”殷君宁撕开一块巧克力,单手捞了一把黎温。
“你仔细说说?”
黎温张张嘴:“……”
殷君宁单手环住黎温细腰,凑近不怀好意催促:“说啊!”
女人忽然变得这么骚,黎温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殷君宁慢悠悠将自己抵上墙靠好。
力气出乎意料之外的大,不太科学!
心里这么想,就说了出来,换来殷君宁愈发温柔的笑容,笑的令人身上毛骨悚然。
黎温嘀咕道:“一口吃的而已!”
到嘴的食物看起来像是要没了,黎温心气不顺,四目相对,抬腿就要把人踹开。
然而下一秒,身上压迫感骤然消失,巧克力送入唇瓣间,黎温先是怔了怔,反应过来,迅速卷入口中,舌尖本能沿着殷菩萨指腹扫荡了圈,直到所有巧克力一丝不漏的吞入腹中,黎温的疼痛总算缓解一些。
殷君宁眯下眼,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她凝视微微蜷曲的手指。
片刻后,再看黎温,对方正一脸享受厕所美食。
很不讲究,也丝毫不觉自己舔成年女人手指的行为有问题。
殷君宁拧眉。
黎温抬起头,嘴巴鼓鼓囊囊问:“怎么呢?”
女孩子猫眼圆而润,似有星星闪烁。
被里头雾气荡了荡,殷君宁抬起的脚又放下来。
“好吃吗?”
黎温抽回视线,诚实的嗯了声。
直到吃掉十块巧克力黎温才有了些力气,明显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儿。
为以防朝不保夕挨饿,黎温贪得无厌扫荡殷君宁包内所有零食,将其全部揣入自己兜中。这才抽空冲殷君宁道了声谢。
就是谢的没多少诚意。
与此同时门外快闪咔嚓声再一次响起,两人对视一眼。
“你耽误时间太多。”殷君宁抬起腕表,平静分析:“她们要进来了。”
黎温见殷菩萨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像是说今天天气一般稀疏平常。
一看就有办法!
黎温啧了声,佯装柔弱的缩缩脖子,配合道:“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殷君宁没搭理她日常犯作,打开面前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她将手指递至温水中,反复搓洗。
头顶碎光投射在殷君宁侧脸上,透着股异常沉静的气质:“你找一处隔间躲起来。”
黎温挑眉:“没用,他们人多……”
殷君宁关掉水龙头,侧眸,杏仁眼里有种春山含翠的合度感,对上黎温质疑的眼神,她只笑一笑,慢条斯理陈述事实:“相比你,他们更希望在这里看见我。”
言外之意,她本人比黎温更有采访价值。
黎温:……
这话搁别人说出来,指不定暴躁骂两句“普而自信”
但殷菩萨说这话,黎温不知道怎么想的,没有吐槽,她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正被这人保护。
黎温垂眸,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牵起殷君宁的手腕:“喂,会不会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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