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的是嘉陵江边,炎热的晚上,江风依然能够带来凉爽。


    喻修景和徐祁年并肩走得很慢,他的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因为假期而较长时间没有修剪,略微有些长地头发乱糟糟地飞着。


    喻修景开始采访徐祁年今天晚上的感受,徐祁年中肯地评价:“糖醋排骨真的很好吃,但是水煮肉片有点辣。”


    “好吧,”喻修景说,“其实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你不太能吃辣了,那下次再少放一点。”


    喻修景提到下次,让徐祁年忍不住有些期待。


    “如果平常你自己来不及做饭也可以来我们家吃,”喻修景邀请他,“其实很多时候也是我自己做的。”


    “是吗?”徐祁年问,“你觉得你做的有阿姨好吃吗?”


    “我觉得还可以吧,我们应该不相上下。”喻修景拉了一下河边的栏杆。


    这个答案徐祁年倒是没有想到,因为他觉得杨晴做的菜非常好吃。


    以前在北京,他家里花了大价钱请阿姨,那个阿姨曾经做过一两次川菜,但味道也不是特别好,比不上今天徐祁年吃到的。


    在聊这些的时候,喻修景都小心地避开了一些关于家庭的话题,而只让讨论集中在菜上面。


    他们站在一个小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对岸的大楼灯火通明,河上时不时有游船经过。


    “我父母离婚了。”徐祁年突然说。


    喻修景没想到他会愿意和自己说这个,但他看徐祁年的时候,徐祁年在盯着远方的船只。


    “我妈妈是重庆人,那天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爸,北京的,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出轨了,我妈跟他离婚之后就和另外的人结婚了,本来我一直是和我妈妈一起住在北京,她工作在那边,一个星期可能有三四天,她会回去和她现在的丈夫一起住。但高中的时候我妈妈问我,她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和她的丈夫住,我就懂了。所以我说我要回重庆读书,可能等我高三的时候她会来看我。”徐祁年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显得难过或者仇恨。


    “对不起。”喻修景又为那天他把徐帆带上楼的事情道歉。


    “又不怪你,”徐祁年偏头看着他,眼神和河水一样柔和,“我脾气不太好,刚刚来那天去你那里买东西的时候,我看什么都不顺眼。”


    喻修景愣愣地点了点头。


    “所以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跟我当同桌,很难受吧?”徐祁年很轻地笑了一下,“以前我在北京的那个学校也很独的。”


    有几秒钟喻修景没有反应过来徐祁年在和他说什么,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徐祁年很难得的信任。


    因为想对这份信任做出表示,喻修景说:“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不开心的话,获得一个拥抱就会好很多。”


    徐祁年转过身,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看着喻修景。


    此时喻修景显得十分紧张,但还是朝他走近一步,嘴上解释着:“李不凡不开心的时候我也会抱他一下。”


    接着喻修景就靠过来,从徐祁年手臂和身体的空隙中穿过自己的手,将他抱住了。


    喻修景的身体还和刚才一样很烫,他那时还没有开始长身体,比徐祁年矮很多,头发在徐祁年锁骨的位置擦,弄得他很痒,又很刺。


    他的心脏和徐祁年的刚好错开,但不知为什么,徐祁年好像同时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心跳。


    “你很热吗?”徐祁年低声问他。


    “啊?”喻修景慌了一下,要退开的时候被徐祁年抬手在后背摁了一下。


    “谢谢,我觉得好多了。”徐祁年说完,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偏过头,去望着远方。


    喻修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很慌,也不敢去看徐祁年。


    这个方法其实是李不凡教他的,因为喻修景刚刚升入高中的时候总是觉得不开心,后来和李不凡还有季一南交了朋友,他每天开心的时间变得很多。


    偶尔李不凡发现他难过,就会走过来搭着他肩膀拍一拍,然后告诉他拥抱能让人开心。


    虽然他和李不凡没有过刚才这样的拥抱,但喻修景每次都会觉得变好很多。


    所以如果是一个真正的拥抱,那应该能开心很久。


    喻修景就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们打算回去的时候喻修景才又和徐祁年说了话,但因为有些紧张所以说得磕磕巴巴,不过徐祁年好像也心不在焉,所以没有注意。


    喻修景载他回去的时候,徐祁年没有再扶喻修景的腰,让喻修景也松了一口气。


    到达小区,喻修景看见他们家的小卖部门口站着一个戴了一顶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但是小卖部里没有看见杨晴的身影。


    于是喻修景停了车,和徐祁年说等一下。


    他小跑着过去,问:“老师,您要买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到他的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一包烟。”中年男人很快回过神。


    喻修景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一边走进去一边说好。


    “要哪一种?”喻修景问。


    “最贵的。”那人说。


    喻修景拿烟的时候觉得那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但只敢用余光瞟,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他把烟推给那人,那人很快就付了钱,但还是没走,而是站在台前拆烟盒。


    喻修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后背忽然被一只手轻轻盖了一下。


    “好了吗?”徐祁年偏头问他。


    “好了。”喻修景说。


    他说完,那个中年男人又抬了下头,晃了晃烟盒,微笑着说:“谢谢。”


    等他走了之后徐祁年才问:“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点奇怪?”


    “嗯,听口音不像本地的。”喻修景说。


    “像我们那边的,”徐祁年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你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没有,”喻修景摇摇头,“我都没有仔细看。”


    徐祁年看他表情不是很好,问:“怎么了?”


    喻修景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觉得他一直在看我。”


    这话说完,徐祁年稍稍顿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很沉。


    他像之前那样,掌心盖在喻修景后背,上下滑了滑,完成一个他并不擅长的安慰的动作。


    “你们回来了?”小卖部里面传出杨晴的声音。


    他们同时回过头,徐祁年的手也垂下来。


    “刚刚在里面理东西,”杨晴走出来,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怎么了?”


    “卖了包烟,”喻修景点了一下柜台,“最贵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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