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的无措好像只有一瞬间,就算是有些醉了,他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很快,喻修景换了话题,问徐祁年:“你的工作结束了吗?”


    “结束了。”徐祁年喝了一小口酒。


    “这部戏结束要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吗?”徐祁年问。


    “要的,”喻修景双膝蜷起来,望着窗外五光十色的楼房,“我已经……快两年吧,没回去过。”


    当初他们离婚这件事,一个星期之后喻修景就告诉了家里。


    结婚他也说过,离婚没理由不说。


    “你去看过我爸爸妈妈,我都知道,谢谢你。”喻修景说。


    说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做得实在失职。


    因为职业原因,喻修景能够回家的时候并不多,但前几年他太拼,明明有空能回家,他大概也会放弃假期。


    从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徐祁年单独回去看杨晴和喻国文的次数就远远超过他,没想到后来离婚了,竟然也还是这样。


    “叔叔阿姨以前对我很好,我把他们当成我的父母来看,这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徐祁年坦然地说。


    喻修景又喝了一口酒,他开的这瓶红酒里带了一些果酸,其实不是喻修景喜欢的类型,但这阵酸把他心里的酸压下去了一些。


    他还记得有一年中秋,杨晴和喻国文一起给他打视频电话,两位老人在镜头那边犹豫半天,才给喻修景看了一个中秋礼盒,说这是小年送过来的,他还提了点水果,不过他看着很忙,坐下一杯茶也没喝到就走了。


    喻修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因为太久没有人在他耳边称呼徐祁年为小年。


    他的眼神又飘到那个中秋礼盒上,礼盒包装精美,是北京一家很出名的糕点铺做的,买他们家甚至需要提前预订。


    作为杨晴和喻国文的亲生儿子,喻修景也只是交代助理去买月饼,再快递发过去,工作间隙总是很短,喻修景总是忙得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也都睡过去了。


    反而是已经和他离婚的徐祁年,还总是替他惦记着家里的老人。


    有时候喻修景会想,徐祁年每逢节日给他们祝福,或者去他们家里小坐的时候,是否想到也许喻修景也会出现。


    这么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徐祁年的喻修景,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他们的聊天有一些停滞,喻修景努力想找话题,想听他多说一些,便想到有关徐祁年的科研和留学经历。


    “你去科考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喻修景微微仰着脖子,这个姿势好像真的在想象那里绵延的冰川,窗外大楼的灯光映入他眼球。


    “和你的微信头像一样吗?”


    “那张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徐祁年没有不愿意和喻修景说这个,“我过去以后拍的第一张照片,觉得很有意义。”


    喻修景点点头,又问他:“留学的生活呢?觉得怎么样?”


    “吃的东西不太合胃口,不过老师很好,同学也不错,”徐祁年语气平静地说,“比我想象得好很多。”


    “嗯……”喻修景偏过脸,觉得眼眶干涩,不想再问了。


    他的情绪被徐祁年敏感地捕捉到,喻修景的酒杯放在地上,他一只手搭在杯口,用手指扣着。徐祁年用自己的杯子和他的碰了一下,冷淡而残忍地问他:“我过得好,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喻修景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但还是没有看徐祁年,“我挺开心的。”


    喻修景说这些的时候想起自己演的那么多部戏,他应该能很轻易地调动自己情绪,和徐祁年的聊天应该不会太长时间,他一直是一位合格的演员。


    安静的房间忽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是徐祁年的。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接起电话。


    可能因为他们坐得很近,以及手机对面的人说话比较急,声音很大,喻修景能够听清楚徐祁年手机里的声音,声色清亮,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男生。


    “哥?我才从国外回来,你结婚了?”


    “嗯,”徐祁年问他,“有什么事吗?”


    “听妈说你在重庆?我也在重庆,刚刚江北落地,我没吃饭,我饿了哥。”男生语气很好,听上去让人不太能够拒绝。


    好在徐祁年和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因此喻修景才没有失态。


    “那你过来吧,”徐祁年把酒店名字告诉了他,“吃完饭就走。”


    “我知道了……你之前不是离婚了吗?现在怎么回事……”


    之后男生的声音就变小了,喻修景听不清楚,也没有勇气往下听。


    等徐祁年挂了电话,他才问:“需要我帮你解释吗?”


    徐祁年看着他,喻修景就需要笑,但他也觉得自己此刻可能笑得非常难看。


    打电话来的人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仅仅只是听到几句话而已,就会这样难过吗?


    僵持几秒,徐祁年说:“那一起下去。”


    喻修景嗯了一声,等他无声地调整好情绪,再去碰酒杯的时候,徐祁年握住了他的手腕。


    空调把喻修景的手吹得有些凉,这段时间拍戏,他又瘦了许多,手腕上多余的肉一点没有,捏上去只有几块突兀的骨头。


    “喻修景,”徐祁年毫无情面地拆穿他,“你真的装得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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