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两人眼神多次交汇,县城的繁华近在咫尺,卓翼下车之前,才扯了唇角轻笑。
极淡的弧度落入沈念君眼里,让小心思不断的沈念君无比尴尬。
到商超小众品牌店内,选了一件衣服换上,再从商场专柜出来,沈念君从土不啦叽的小丫头,又恢复淡雅如初的形象。
彼时卓翼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嗓音浅淡讲电话。
只言片语落入沈念君耳中。
这才知道昨天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在江北也是十年不遇的降水量,去顾止围母校的盘山公路遭遇了三处滑坡,山路不同程度的损毁,沈念君和陈穗遇到的断木和乱石拦路,原来还是轻的。
倘若因为去顾止围那里真遇到什么状况,那简直太亏了。
陈穗脸庞也有些僵硬。
就算没有顾止围已婚人士的身份,在她的认知里面,为了一个男人丧命,委实不值当,毕竟熬过了七年之痒,婆媳矛盾,说不定以后有孩子,也会气死在九年义务教育上。
这么想想,陈穗就更淡然了,不属于她的男人,不一定只有遗憾,说不定是老天眷顾,不忍心让她受罪呢。
紧挨着大型艺气息的饭店——玉簟秋馆。
不仅是当地最繁华高档的美味餐厅,还是一家小酒馆,菜系偏融合,招牌菜麻辣酥鸡,看起来外皮酥脆,肉质鲜嫩。
不过他们是奔着有“每天一头牛,新鲜不隔夜”这个说法的红酒煮牛腩来的,另外点了一道经典菜水煮鱼,搭配的酸萝卜很是爽口。
果腹以后,沈念君走到院子里,铺着柔软垫子的秋千架子下面闭上眼睛,任由暖意阳光扑面而来。
沈念君这两日遭了罪,听着玉簟秋馆内,悠扬清新的民谣,这才眉目舒展,彻底放松下来。
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虽然为贫困地区捐赠物资,是一件可以被歌功颂德的事,但是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派个委托人比较好,毕竟声誉这种事,沈念君本来就不太在意。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命要紧,老天爷眷顾,可不能再瞎折腾了。
刚想到这里,男人们买单出来,陈穗不知去向,可能去了卫生间。
她侧过来眼眸,视线不经意,落到自家老公皮鞋上,只觉得那双就连鞋面都一尘不染的男子,就连鞋子都比旁的鞋子让人心动。
也不知道是脚的问题,还是此时此刻沈念君的主管印象。
眼波流转间,那双黑色皮鞋走至她跟前,沈念君款款从秋千架上挪下来,刚挪动碎步,迎头看向卓翼。
只听一声低呼——
“卓太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沈念君仓皇回头,眼前黑色晃动,雨后草地松软,支撑秋千的架子竟然倒了过来,直直朝沈念君脸上砸下来!
她后退两步,脑子“嗡”一声只余下空白,在被砸的那一刻。
沈念君觉得这次真要完了,重则伤筋动骨,轻则也要毁容!
谁知下一秒手腕一紧,“啊——”
沈念君不受控制低叫,紧接着上半身失去平衡!
就被卓翼眼疾手快拉入怀中!
残留在胸膛的雪松香味淡淡,卷着男士身体特有的温暖气息,视线暗下来的短短半秒,听到一声“闷哼”,呼吸瞬间略显粗重。
沈念君恍然片刻,轻颤着睫毛抬头。
棱角清晰的男士下颌近在眼前,此刻唇线紧抿,似乎在隐忍克制什么。
在沈念君被保护甚好,金尊玉贵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躲过一劫又一劫,堪比一场生死大逃亡!
她浅浅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眼前一幕。
在秋千支撑的铁架落下来的一瞬,卓翼下意识把她拉入怀中,大抵抬手去遮挡,不过落下来的速度太快,擦着他的臂膀滑了下来,好在闽言也在身旁,紧跟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好在两个男子反应及时,没有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不过,铁架子上锐利的凸起,划破了闽言的掌心!
闽言此刻脸色有些凝滞,推开架子,眉宇紧皱着吸冷气。
陈穗这时已经出来,恰好也看见,赶紧飞奔而来,关心闽言的伤势。
这么大阵仗,同时也惊动了玉覃秋馆的负责人,手忙脚乱,一时间顾不上客人,叫了服务员赶紧打电话送医!
卓翼确定沈念君没有被波及,这才眼眸深深看向饭馆经理负责人。
抬起来手,试探性转了转臂膀,在众人都慌乱之时,沉着冷静地吩咐:“去开车,我们都要去医院。”
都要去医院?
惊吓过度,愣怔站着的沈念君想起来那句闷哼,这才倏然转移视线。
卓翼肩膀上的西装被利物勾破,上好布料被撕裂,有些触目惊心,不过他脸色如常,又不像受伤。
下意识上前握住他的手掌。
一股粘腻的温热触感!
沈念君顿时错愕——
低头就看到,指尖上一抹鲜艳红色……
沈念君虽然表面上比陈穗淡定,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纸老虎,更不要说,还是因为她接近秋千架,才让两个人无端受伤……
这一刻,沈念君眉尖蹙起来,眼眶微热,盯着自己指尖的鲜血,视线就有些模糊。
不多时,一行人赶忙上车,直奔县医院急诊室!
闽言掌心只是划伤,清理消毒即可,卓翼的伤口却比较深,需要缝针,不过好在拍过片子,骨头没事,所以修养十天半个月就好。
医生看了看他们,低下头继续检查,“最近注意一下,千万不能碰水,不能用力,小心缝合的伤口崩开。”
被划伤又被砸到,所以看上去,血肉模糊还伴着红肿,就有些触目惊心。
急诊室内,男医生穿着白大褂,挽起来袖口准备缝针的时候,沈念君就怂了。
脸色惨白,嘴唇渐渐失去血色,扶着墙壁轻轻走到外面坐下。
玉覃秋馆的负责人还站在外面,饭店经理在门口踱步,对于此次事故,显然焦虑不安。
不多时,伤口处理包扎好,失血受伤的卓翼,脸色略白地从里面出来。
“抱歉抱歉,”对方拦住去路,“要不要去做个伤情鉴定?赔偿的事情,我们一定让您满意!当然,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主要责任在我们!”
细细听着玉覃秋馆的负责人,态度恭敬语气诚恳地主动提供赔偿方案。
突然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卓翼疏离的眼眸淡淡落到对方身上。
“把医疗费付了就好,不需要赔偿。”
大抵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方才还跟玉檀秋馆的大老板确认过态度的负责人,抿了抿嘴愣在原地,。
好半晌,不确定问:“这样就行了?”
闽言低头看了看掌心,轻吹一口气,“那你要是非要给钱的话,我们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就拿着?”
对方讪笑两声,不知道卓翼的身份很正常,不过既然混迹生意圈,对闵总还是有所耳闻的,虽然近两年才从宁北过来,但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势力和靠山,短短半年时间,在圈子里提起来,那叫一个受人尊崇。
负责人只能赔笑脸,丝毫不敢得罪闽言。
殊不知,闽言背后的势力和靠山,就是伤的最重,身材挺拔修长站在他面前的卓翼。
不过从说话上可以判断,闵总还要听身后这人的决策。
心里正在计较,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提醒卓翼还需要挂消炎水。
突然发生这种意外,卓翼不得不对县城的各种设施的检修工作产生质疑。
淡然道:“先回市里再说吧。”
夜幕降临,回程高速上的车厢内,光线逐渐暗淡。
沈念君一言不发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静静坐在卓翼旁边。
已然恢复差不多的闽言,坐在副驾驶坐,和掌舵开车的陈穗,你一句我一句的侃侃而谈。
陈穗:“这次都是我瞎折腾,让你们三个都跟着我无端受害,不好意思啊。”
闽言看过来,“按理说你去捐款应该是做好事,不过这一路说实话是有些不顺当。”
陈穗也很疑惑,看了闽言一眼,“是不是掌管人间功德的神仙,最近工作积压,功劳簿上还没给我记下这一笔啊,要不然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和卓小叔受伤?”
闽言好笑地摇了摇头,“那大抵是这样,想必过几天给你记功劳以后就顺当了。”
两个人说的云淡风轻,显然也没有太计较这件事。
不过沈念君还是很愧疚的,卓翼肩膀上,基本要留疤了,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竟然是她贡献的……
卓翼脸庞略白,沉吟片刻才侧眸。
与此同时,沈念君抬起来眼眸,忍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泪珠,不受控制滑落下来,晶莹剔透滑过脸庞,悬挂在精致下颌。
她克制着情绪,“现在麻药退了,是不是很痛……”
卓翼浅叹口气,本来想探手去帮她擦眼泪,不小心扯动伤口,眉宇拧了拧,又靠坐回去。
“以前不也经常被某个野猫抓伤,咬伤。”
她低头,“那怎么一样,这个明显重多了。”
卓翼嗓音低沉,继续用用仅仅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调,借机会对沈念君施压——
“嗯,所以以后不要私会别人,会给为夫招灾。”
沈念君怔了怔,含着泪疑惑看他,“私会别人?”
她抬起来手背擦去下颌的泪痕,吸着鼻子无辜看他,一时间有些激动:“我没有私会别人啊,你怎么老是乱吃醋……”
乱吃醋?
沈念君嗓音太大,估计前面二人都听清了。
卓翼颜面无存,性感凸起的喉结滚动两下,拧紧唇线,默然看她。
“……”
这个时候果然听前方沉默下来的闽言,攀着椅背转过来身躯,尴尬地看了他们二人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
“这个是误会啊卓总,那个姓顾的确实只是陈小姐的心上人,昨晚打牌的时候,我才搞清楚……”
卓翼抿了抿唇,不急不缓地从沈念君脸上抽离视线,冰冷地看向闽言。
眼眸锋利。
现在告诉我是误会?
陈穗后知后觉看他们,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瞪眼。
惊诧之余,把心里想的一股脑说出来:“这次卓小叔突然来江北,不会是因为这个误会吧?”
一瞬间车厢内寂静非常,闽言小心翼翼观察卓翼。
只见冰冷的面庞上,窘迫一闪即逝,随后疏离地扬起来下颌,看向窗外。
陈穗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绝于耳:“天地可鉴,念君就跟顾止围他俩啥事都没有,有事的是我,我暗恋顾止围,到现在都死性不改,我——”
“不是。”
卓翼被弄得很下不来台,只得矢口否认,“来江北,是为公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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