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刺杀事件,导致营地内一片肃杀,皇上厉声下旨不遗余力地搜查,一定要查出背后主谋。
另一边,却不受影响得喜气洋洋,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喧哗。
祝苓毓和齐国公那两嗓子下来,几乎整个营地都知道齐国公府上长孙媳有孕之事,就算离得远一时半会没听到,也被你传我我传你嚷嚷得遍人皆知。
这不,隔日一大清早,携礼过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皇上贵妃,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派亲近人过来一趟,留下不少金银珠宝,名家书画。
尤其皇上,知道陆今湘为救六公主而受伤,且如今还知道怀着身孕,心里存着愧疚弥补,赏赐过来的金银珠宝格外得多。
如此繁花似锦的景象,自然惹人议论纷纷。
“这位少夫人当真好运,嫁过去一年多没音信,还以为没圆房的传言是真的,谁成想人家冷不丁就爆了个大的。”
“都说大公子对这位少夫人感情疏淡,但这些时日我眼瞧着,不说多温情脉脉,但指定算不上疏淡,尤其那日少夫人受了伤,大公子着急若狂的模样,不怕说出来好笑,若换成是我受伤,我家那位能少出去喝两回花酒来看我一眼就不错了。”
“谁说不是呢,且瞧着,这几日与少夫人相处,分明不是那等娇蛮跋扈之人,之前谁传出少夫人性情跋扈的流言?”
“还能是谁,喏。”
说话之人鼻尖一点那边,交谈几人循着目光望过去,就看见这几日失魂落魄恍如过街老鼠般的刘夫人,纷纷眼露嫌弃,捂住鼻子错后两步,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戏谑不屑,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夫人这几日过得着实不好,自点名被皇上批评后,刘大人回去气急败坏差点掐死她,后来顾忌在营地影响不好才暂时罢手,但他收回手后阴毒地盯着她,恨恨道回去就要休掉她这个毒妇。
刘夫人心如死水,这几日唯一的念想就是盼着陆氏姑侄不得好死,结果昨日传出来,陆今湘怀孕了,呵呵,呵呵……
宽敞营帐里,几人两相对坐,言笑晏晏。
“哎哟,我就知道湘姐儿是个有福之人,谁说嫁过来后一直没有音信,这不是立马有了音信。”
爽朗的大嗓门传出来,远远听着就察觉出主人的欢喜。
营帐内,陆夫人嘴角抽搐,干笑着做出回应,眼神惊奇地盯着跟前人。
这还是那位一直看她们姑侄不顺眼的小姑子嘛?
听到陆今湘怀孕的消息,覃夫人大清早就赶了过来,不仅携着重礼,还端坐营帐内各种夸赞,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态度令人分外惊叹。
覃夫人将陆今湘夸了又夸,坐下来后嘴巴就没停过,此时说多了口渴,便提起茶润两口嗓子继续絮叨。
老夫人坐在上首,唇边笑意一直没下来过,不过谩视她一眼,促膝端坐,表情漫不经心。
“你不是一向拒人千里,如今倒是和颜悦色。”
覃夫人讪讪,放下茶盏,嘟囔道:“瞧瞧,我不过数落两句,倒叫您记恨上了,当真是有了孙媳便顾不上亲女儿,您前些日子只叫国公府一齐送过来贺礼,落了女儿的面子,女儿也不曾说什么,如今要借着这天大的喜事顺坡下驴,跟您那好儿媳好孙媳重归于好,偏您想专门挑出来,好叫女儿面上过不去,您说您,有您这样埋汰人的嘛。”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你想借坡下驴,也得人接着,前些时日闹得人脸上那样不好看,你不说声道歉就想这样揭过去,天下哪来这样好的事。”
“是是是,您说的对,”覃夫人并不觉得恼羞成怒,反倒顺势站起身,朝陆夫人逶迤施礼,“好嫂子,前些时日是我不对,言行无状误会了你,今日在此你只管打骂,只消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我绝不会有半分记恨。”
陆夫人一下站起身,颇有些手足无措,急忙道:“阮娘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不拌嘴吵架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覃夫人抬起眸,打量她脸庞,见她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不由真心笑出来。
“嫂子宽宏大度,是我狭隘了。”
转过头又在老夫人跟前讨饶,说嫂子已经原谅了她,那母亲也该宽恕她,老夫人抬手点她,失笑不语,帐内一派和睦喜气。
黄嬷嬷笑望着这一幕,瞧见自家主子傻呵呵地傻乐,心下不由叹息。
她知晓,主子当真没觉得自个被慢待是不对的,她一直自卑出身不好,能嫁入齐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还得老夫人看重已是天大的恩德,如此被小姑子数落两句又算的了什么。
覃夫人毕竟是老夫人亲生女儿,方才老夫人名为斥责实则是给覃夫人递梯子。
其实想想,这个世道不说主子,就是出身优渥的世家贵女都免不了被小姑子苛待。
这么一想,黄嬷嬷亦觉得心满意足,少夫人这一胎来得好啊,不仅彻底坐稳少夫人的宝座,还帮助两人被先前一众观望的人接纳,日后主子总算不用半夜担忧少夫人会被休弃了。
覃夫人一边笑着一边叹息,其实她心里不仅隔阂陆氏身份卑微,更主要是厌恶她心机恶毒,给她那前程大好的侄儿许下这么一门毫无助力的姻亲。
不过想到方才见到她那好侄儿眉飞色舞的姿态,又想着陆今湘已有身孕,能不顾性命救外祖父和六公主,想必性情也过得去……罢了罢了,还是她老母亲看得开,合该闲坐老翁堂,当个甩手掌柜。
不知是不是捉迷藏游戏被揭开,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兴奋地昭示存在,这两日,陆今湘开始吃什么吐什么,孕吐反应格外强烈。
每日醒过来,对着满桌肉食,捂住嘴扭头就开始吐,直吐得酸水都要冒出来。
鱼柳若兰心疼坏了,但这是西郊林场,不比家里,饭桌上最常见的就是各种肉食,相对比水果蔬菜算是稀罕物,好在皇上终于决定启程回京,留下两个人处理娘娘庙之事,等有结果后再飞奔回京汇报。
说启程回京,光收拾也要两三日,不过这日午膳桌上多了几样新鲜玩意,光各样蔬果就有七八样,陆今湘不免惊诧,鱼柳笑盈盈地觑她脸上神色,说这是大公子天蒙蒙亮时奔赴附近城镇买来的。
陆今湘陷入沉默。
这两日一直未曾见到覃煊。
她以为他是郁闷失落到喝闷酒去了,没成想还会背地里给她带来吃食。
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这两日光顾着自个纠结,倒顾不上思考覃煊的心情,对于这个孩子她百般踌躇,若要打掉,不说国公府的人必不会同意,她也担心古代的流产药会不会损伤身体,更何况,她未必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但要留下,那就没办法和离了。
虽说前些日子她还在惆怅,如果将来和离就得失去如今优渥的生活,现今能顺势留下,看起来也挺不错。
但她一直没忘记,原著中覃煊那么厌恶她,厌恶到掌权后头一件事就是处理她和姑母……不过如今看来,应当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她还担心一点,古代生孩子可是一道生死关。
罢了,咸鱼躺,这些事等回京再说吧。
此后两日,虽然没见覃煊的面,膳桌上却源源不断出现他置办的东西,诸如昨晚上睡觉前心血来潮想喝的酸山楂饮子,又诸如午间小憩后醒来想念的京城棠梨膏,一时半会赶不到京城,便在附近城镇挑选的平替雪梨膏……
陆今湘捧着这些东西,胸口的恶心感总算消散不少,重新恢复吃嘛嘛香,嚼得嘎巴响。
这些时日,不少人想来拜访她,不过都被老夫人和陆夫人拦在外头,说她受伤了还精神头不好,不便被人打扰。
其中没有六公主,六公主回来后就被皇上罚禁闭了,痛斥她愚昧贪玩,不知所以,差点累及谢老和少夫人性命,皇上此次分外震怒,觉得往日都把这个女儿惯坏了,这次回京后定要多配两个教养嬷嬷,一日性子沉不下,一日就不许出宫。
如此两日后,一切收拾齐整,总算踏上回京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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