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教授很着急回去玩游戏,但吾日三举其铃,锻炼不可废。
【。】:不着急,八点见。
【洛圣都车王】:……
【洛圣都车王】:好的,宝贝儿。
等叶津举完铁、洗完澡、安装完更新包,再登上游戏的时候,autumnwind已经买好了新载具,开车飙了一圈了。
新载具是劳斯莱斯幻影星空顶的同模。
每一次的更新包,都会有新的道具,虽然现实里可能是早就出现的东西,但作为一个那么年代久远的游戏,这些更新丰富了游戏体验。
有种过家家的感觉。
“宝贝儿,速度上车。”游戏里的劳斯莱斯鸣笛三声,对面的人已经急不可耐,“新鲜的,快来。”
少年时代,叶津还在家里时,也喜欢车,父亲虽然管教严厉,但是经济上从未约束。那时只要完成父亲的要求,作为奖励,父亲会同意给他买车。
家里的车库,大概就像洛圣都车王的朋友圈。
很早劳斯莱斯就尝试在幻影上启用星空顶,他收藏过各种典藏款,不过,时隔太久,他已经忘了那时的心情。
提车的时候,或许也曾满心欢喜,或许因为唾手可得,而失去满足感,他不确定。
此刻,竟有些像毛头小子,尝试着一件新的事情,充满期待。
叶津拉开车门坐进去,切换到车内视角。
游戏中夜色正浓,墨色天幕下霓虹闪耀,灯红酒绿,车停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街角,两个游戏角色坐在驾驶和副驾驶上。
莹白的光点照向车顶,仿佛被星光闪烁的苍穹覆盖,置身星海。
车载广播里的主持人叽里呱啦说着英文,叶津无心去听,只觉得车里格外安静,但他意识到,车里安静只能说明网线对面那个人没说话。
广播突然被关掉,陷入彻底的静谧。
耳麦里传来一个带着些许试探的声音:“好看吗?”声音入那边的麦,再经过电流,最后传到叶津的耳边,明明是清冽硬朗的声音,却好像砂砾摩挲过耳畔。
酥酥麻麻。
“好看吗?”
叶津忽然感觉呼吸顿滞,车里的光影似乎变得迤逦又隐晦。
“好看。”他咬字短促,却也没藏住上扬的尾音。
驾驶位上的autumnwind突然转身,朝着副驾驶的treadonsnow探去,叶津按住鼠标拖动视角,发现两个角色正在拥吻。
“你……”叶津语塞,仿佛吐出的呼吸都滚烫灼热。
“啊!”对面浅呼一声,“不小心按到tab键了。”1
游戏里,经常一起玩,角色培养出好感度之后,长按tab键可以接吻,叶津没去探索过这些玩法,但看过攻略,他习惯先了解全局,掌控流程。
嗯,是长按,所以至少是三秒钟。
叶津喉头发紧,骨节滑动,声音顿浊应道:“嗯,tab在方向键旁边,是容易按错。”
“那我们截图吧。”
“好。”
答应完,叶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前后压根没有关联。他把空调开低了两度,来安放这无处安放的燥热。
这这场景,这个处境,以及自己的心情都实在是很诡异。他是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学教授,今天丢下了自己的学生,跑回来玩游戏,在游戏里跟一个男的接吻。
并且他对此还并不抵触。
睡前,叶津收到了薛流发来的截图,一共两张。
一张是两人正经坐在位置上,黑衬衫白衬衫两个角色,背后是闪闪星海。另一张时从副驾驶位车窗往里看的视角,两个角色建模重在一起。
心跳漏一拍。
叶津躺在床上举着手机,鬼使神差把两张都存了下来。
-
自从和叶津直面交流之后,裴以晴的生活质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也对叶津初带研究生没什么经验表示理解。
叶老师其实就是话少,脸僵。只要肯问,他有问必答,而且极尽详细,并不是传说中的放养老板。
学会实验方法和抓耗子方法的裴以晴神清气爽,立刻就和薛流约跟诊的时间。
而薛流的生活就是众多中医学子梦寐以求的生活,简言之就是,半日临证,半日读书。
薛流为了保证足够的输入量,每天必有半天读书,周一到周五有教学工作,所以只有周六周天出诊,而且只诊上午。
对此,薛流搁办公室里,当着叶津和裴以晴的面解释道:“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2”
意思就是早上的时候号脉,号得更精准。
出诊时间都在下午的叶津十分不屑,有力回击:“切脉而知之谓之巧。3”
意思是在望闻问切四种诊断方法里,靠诊脉来判断病情,是入门级选手操作,这句话出自《扁鹊八十一难经》。
“得了吧,现在都不学《难经》了,有本事你不号脉。”
“我下午也能号准。”
……
除了时间上的羡慕外,裴以晴听说薛流一个号五百人民币的时候,也馋哭了。薛老师一周出诊两个上午,一个上午限二十个号,一个号五百,那就是一万,一个月就是四万。
她不知道对于薛流来说,这点钱,有等于没有。
薛流只是拍拍她的肩,说:“小朋友,好好学,只要能治好病,一定饿不死的。周六早上八点半,不见不散。”
-
时间来到了周四,薛流去给中西医结合专业上课的日子。没记错的话,这节课会结束学术史部分,开始第一个病,风温。
叶津拉开衣柜,清一色的白色衬衫映入眼帘。
“……”
如果被薛流发现自己去听他的课,他大概会拽上天,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但是,实际上也并不算什么把柄,所以被发现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吧?
不行,看不得那个傻逼得意。
叶津关上衣柜,看着落地镜中一身灰色家居服的自己,是他很喜欢的面料,柔软舒松,裤腿比脚踝略长一点。这样看起来和平时在学校的自己区别稍大一些。
要是如此穿着,在秋高气爽的九月去听一堂晚课,很像回到读书的时候。
这样想着,这个听课写记录的任务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叶津到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一些好学的同学早早来占位,坐在教室里自习的,去外面接水的,站阶梯上聊天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处在这个视角过了,感觉很奇异,自己在讲台上时是什么样子呢?
叶津是从后门进去的,他找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两个位置之外的角落,还有个趴着睡觉的女生。
“叶教授?”一个叶津并不认识的同学惊讶喊道,“您怎么在这里?”
叶津一下变了色,问:“你认得我?”
同学莫名其妙:“不然呢?您不是上个星期才给我们上了课吗?”
“……”
也是,他就只是换了套衣服,没有任何伪装,认不出来才有鬼了。
“没事儿,今天薛教授上课,你去吧。”把学生招呼走,叶津回过身,感觉旁边有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
叶津偏头,刚刚睡觉的女生已经坐了起来。
叶津:“……”
裴以晴:“……”
……
叶津:“你怎么在这里?”
裴以晴:“老师您怎么来了?”
……
很快,叶津从浅浅的尴尬中脱离出来,他记得上周,裴以晴也有来听他的课,大概是想再学习一下。情绪转而变得轻松愉悦,他把《课堂记录手册》扔了过去。
“正好,你听完课把这个填一下。”
裴以晴假笑接过来翻看,还好,只是一个像教案一样的记录本,问题不大。“叶老师,这是……”
叶津面不改色:“我和薛流商议了教学计划,但是我怀疑他不按计划讲,所以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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