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琛躲至树后,看着这一行人正挟持着宇文训,不断向后望着,神色有些紧张。
为首之人看了看四周,便招手让所有人停下。他一手拉着宇文训,一手持剑便要架于他的脖上。
宇文训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怕意,反而是一股怒意,狠狠瞪着拽扯他之人。
“你这小子是什么眼神!还敢瞪我!”
“呸!我爹定会将你们一一杀尽!”
他话音一落,那群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笑声还未停下,便有马蹄声从他们身后响起。那群人的笑僵在脸上,回头望去,只见,宇文护带领着众多人马,气势汹汹便向此处奔来。
就在两方人马开始相战时,那为首之人眯起了眼,手中的剑也不再犹豫,直直向宇文训的脖间抹去。
宇文护一眼便寻到宇文训所在,手中之剑,用尽力气向那挟持之人扔去。
那剑还未刺入那人之身,便见他已经晃着身子扑倒在地。
他的身后则立着一抱着石头,妇人装扮却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小心!”宇文护大喊,他所扔出的剑眼看便要刺入那女子之身。
“当”的一声,一玄衣男子挡在那女子身前,抵挡了那剑。
见琛在看向宇文护时,急忙低下了头,她如此装扮,便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又来了长安,尤其是不愿让他知晓。
而荼白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趁他还未来,快些走吧,那个小女孩被我带至前方的路口处正等着你。”
“荼白,多谢。”
见琛转身,那宇文训睁着双眸正看着她,见她望向他时,他才似不好意思般收回了视线。
“居然是你救了我。”
见琛笑了笑。“别告诉你父亲。”
话毕,她便急忙向路口处跑去。
宇文护赶到时,已经没有了见琛的身影,可他明白刚刚那位他未曾看清样貌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见琛。
因为荼白,在护她。
宇文护望了一眼荼白的身后,便拉过宇文训。
“你可看清谁救了你?”
“一位不认识的大娘。”
宇文护再次望向荼白,眼中是一份质问。“你又为何会在此处?”
“太师,我帮了您,您不感谢我,还质问我?”
“刚才那位妇人装扮之人,可否就是琛儿!”
荼白轻笑。“太师觉得可能吗,我们公主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地步吧?”
宇文护不再询问下去,而是拉着宇文训而走。
见琛在路口处碰到如儿,便抱起她,连忙返回了济慈院。
大娘见他们慌张而回,急忙上前问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见琛放下如儿,坐于床榻,向大娘摆了摆手。
“没事,只是碰到了一些劫匪。”
“这哪是没事啊!你们没受伤吧!”大娘拉着如儿左右看着,见她并未有伤才似平静了些。
夜,见琛坐于门外,荼白从别处走来,径直坐在了她的身边。
“皇后娘娘说,让你今后不要再回陈朝,也不用担心她。”
见琛的头微微低下。“让母后担心了……”
“皇后说你若活着,定会来长安这一点真说对了。”
“因为母后与我所想一样。”
见琛微微抬眸,一双眼极其认真地看向荼白。
“为兄长报仇。”
荼白沉下眸看向了一边,眼中有些许担忧。
“报仇没那么容易,王颁如今受到北周皇上的重视,离开了长安,身边更是有不少士兵,你一人怎么杀他?”
“你错了,王颁要杀兄长是为了报仇没错,可偏偏那日,他是受了独孤般若的指使!”
荼白站起身来,一手弹向见琛的脑袋。
“算了吧你,杀她,你分明加了不少自己的私情吧!又是为了宇文护?”
见琛也站起身子,眼中没有半分妥协,她看着荼白,似志在必得。
“我只想杀了独孤般若。”
荼白向见琛逼近。
“杀了她之后呢。”
“离开……”
荼白叹了口气,将她耳旁的碎发挽至耳后。
“无论杀谁,我都会帮你,我只要你最后能跟我离开。”
见琛微微后退,荼白的手愣在了空中。“荼白……”
荼白看着见琛疏离的反应,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要误会,我护了陈家一生,你如今在我眼里就像我女儿一样了。”
见琛狠狠向荼白翻了一白眼。
“你再说一句试试!”
她不断推搡着荼白,眼中是一份薄怒。
荼白却看着她的反应,笑得更深了。
“行行行,我错了,错了。你就不想知道今日,宇文护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琛的眸瞬间便暗淡下来,可她却依旧忍不住询问。
“他怎么了?”
“宇文毓要杀他,所以才设计抓了他的世子,若不是他分散了兵力四处寻你,或许也不会出现如此危险的局面。”
“他寻我?”
“是我相告,你失踪,且生死未卜。”
见琛转过了身,一步步向房中走去。
“若想杀了般若,首先便要防着他。”
太师府,今日之事,宇文毓将自己脱了个干净,因没有伤亡,且那人也自尽身亡,死无对证下,他只能暂时放过宇文毓。
宇文护躺在床榻之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今日他所见的那妇人,那身影想来想去,都像极了见琛。
“主上。”哥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说。”
“荼白去了济慈院。”
清早,宇文护便与哥舒来到了济慈院,他们站于高处,看着里面的老老少少,并未有见琛的存在。
他站于高处俯视着一切,这一站便是一整日。
到了黄昏时刻,天边被斜阳笼罩,夕阳打在他身,却只更显得孤寂。
“琛儿,你可还在怨我……”
就在他打算放弃时,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生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娘,陈姐姐!”
那女孩在向河边不断招手,宇文护僵着身子,慢慢望向那河边。
只有两位妇人在河边浣洗。
可其中一人的身影,再一次与他那日所见妇人的身影,相重合。
他慢慢向河边走去,眼死死盯着那看起来无比熟悉之人,直到他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那笑便印在了他的心中。
“没想到姑娘你还会浣洗。我以为像你这种姑娘,是不会干这种活的,只知道琴棋书画。
大娘笑着看向见琛,她的话让见琛有些窘迫。
“大娘,这浣洗衣物,确实并非难事,最难的是烧柴做饭才是。”
“陈姐姐,陪我玩,陪我玩!”如儿从后方直接扑向见琛,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
“你啊,就知道缠着你陈姐姐。那你们便在此玩着,我先把这些衣物拿回去。”
说着大娘便端起木盆而离开。
“陈姐姐,你带我去长安城吧,听说那里面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如儿不断晃着见琛的手,嘟着嘴撒着娇。
无奈下,见琛只能勉强答应。
“好吧,不过必须要早些回来。”
长安城中,如儿拉着见琛左瞧瞧右看看,似乎什么都很新鲜。
可因为见琛一身脏乱的打扮,他们也被不少店家轰了出来,每每遇到如此情况,她只能与如儿歪一歪头,相视一笑。
可那些将她们轰出来的店家,总会连忙寻着她们,并将店里最好之物,或者吃食,拱手相送,可都被见琛一一拒绝。
见琛与如儿坐于街边,如儿似有些累了般,靠在她的肩上,看着天越来越暗,她便背起如儿,打算离开长安城中。
“陈姐姐,你放我下来吧,我不累了。”
如儿趴在见琛的身后,看着她越来越喘的气息,而说着。
见琛将如儿放下,拉着她的手,正打算起身。一人狠狠撞向她,让她摔至地上。
“陈姐姐,没事吧?”
“他没事,本公子有事!一个乞丐,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脏,如今弄脏了爷的衣,你还想走。”
见琛斜眼看向这位正咄咄逼人者,周围看热闹之人越来越多,见琛只能将头低的更深些。
“公子,分明是你撞上了我。”
“呦,听声音还是个姑娘啊。抬起头来,让爷看看。”
见琛将如儿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一旁的石头。
那人离见琛越来越近,就在他伸出手想拉起见琛时,一人直直拽着他的手臂,眼中有一丝冷意。
“太……太师!”
那人颤着身子,微微后退,宇文护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向他一笑。
“天子脚下,你连乞丐都不放过?”
宇文护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扔向了见琛。
“拿着银子,赶紧走吧。”
见琛至始至终都不曾抬头,她听着宇文护近在咫尺的声音,心下更是一份难受。
她只能捡起那银子,向宇文护弯了弯腰,便拉着如儿,快步离开。
“等等!”
宇文护的声音再次响起,让见琛的身子都僵了起来。
“我这有马车,可送你们一程。”
见琛不敢出声,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可如儿却转过了身,笑着看着宇文护。
“真的吗?多谢大人。”
宇文护上前,摸了摸这女孩的发,悄悄望向见琛,可她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且时刻都低着头。
她就这么怕被我发现吗……
宇文护扶着如儿,让她上了马车,对于见琛,他同样伸出了手,可她却似并未看见般,直接无视了他。
宇文护笑着将手收回,可眼中却是一份苦涩。
“陈姐姐,这马车好漂亮啊!”
见琛将手指放在了如儿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直到这马车停在了济慈院前,她们进入济慈院后,宇文护才从一旁站了出来。
“主上,公主为何会如此打扮,还在此处待着?”
“可她待不下去了。”
直到深夜,见琛才悄悄离开这济慈院。
她知道,宇文护今日定是认出了她,才会有如此奇怪之举。那她便不能再待下去,这样只会连累到她们。
可当她走近林中,便有一含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那么熟悉的声音。
“去哪啊,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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