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有恙 > 46、46.0
    三月中旬,司望和苏白做足了准备,乘上了回w城的飞机。


    回迟曲之前,他们先拜访了弟弟妹妹家,顺便把寄到司宇家的工具拿走。


    “你们两个人迁坟,搞得定么?”


    因为要寄放东西,司望便和司宇简单说明了将要帮苏白母亲迁坟一事,司宇虽然老不待见他,但还是会不放心地多问一句。


    “司宇的意思是,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齐昂倒是贴心地帮忙翻译。


    “谢谢小宇,好意心领了。”苏白了然地举了举手上的茶杯以表感谢,“我和司望两个人就行。”


    司宇没法驳苏白的面子,不好意思地举举杯子,是为回敬。


    说起来司宇司源都和苏白蛮合得来,司望都不需要怎么牵线搭桥,他们都能跟这没怎么见过面的哥夫相谈甚欢。


    主要是苏白什么话都能搭得上,司宇提酒吧驻唱,苏白就顺势问他是唱什么的。


    “民谣好啊,民谣有氛围。我之前在酒吧里端杯子,那台上唱得摇滚摇得我脑瓜疼。”


    再比如司源提起家里俩小朋友的教育,苏白煞有介事地点头:“其实这阶段家长做好引导就行,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对,都是小小孩,还正是成长的时候。”


    所以研究社会学的,都是潜在的社交牛.逼症么?


    以前也没见他话那么多。


    不对,司望忽然想起自己和苏白当年能成,也得亏他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接得上。


    “其实都还是看了你的面子。”苏白笑笑,“如果不是在意你,他们也不会听我满嘴跑火车。”


    “但你是真去酒吧打过工。”司望说。


    苏白巧妙地避过去:“学生时代真美好啊。”


    为怀念他美好的学生时代,苏白终于下定决心去看望他的初中班主任陈沉。


    “回国都大半年了,怎么说都得去看看,之前都不敢去……”


    这就是曾经做过骗子的代价。


    司望愉悦地把他头毛撸乱:“只要你去,他当然会高兴,何况你不是每年都给人家送礼物吗?”


    苏白稍微安定了些,虽说当再次见到老师时又缩了起来。


    这回换成司望被迫成为社牛,和老师谈笑风生。


    “小苏,你确定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陈老师眨眨眼,狡黠顽皮得不像个年进不惑的中年人。


    司望了然地把苏白往前边推一推,顺便鼓励地在他脊背拍一拍。


    苏白深吸一口气,像司望年前回家那般为自己做心里建设。


    “老师,以前让您费心了。”


    “嗯。”陈老师受用地点点头,“还有呢?”


    “为了让我自己吃好喝好,我还骗了您……让您平白担心,对不起!”


    忽然一个深鞠躬,把斜后方的司望都吓着了。


    陈沉老师也赶忙上前扶了苏白胳膊:“好了,道歉也不用行那么大礼。”


    “反正自你毕业后,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见我,虽说等了几年都只有一些礼物,但今年总算等到了。”


    “我没有想批评你的意思,因为有些事情得你自己走出来,当然你也确实走出来了。”


    “我为你骄傲。”


    告别老师,苏白眼眶红红,但到底没流下眼泪。


    反而是跟着他一块去的司望呜呜地哭出声。


    “陈老师人真好。”司望鼻尖红红地说。


    “你也真是哭包。”苏白调侃,怕人又掉眼泪,直接往人眼角亲了口。


    该去看望的亲朋都去看了,现在就是回迟曲。


    苏白没打算让叔叔一家知道自己的迁坟计划,他们苏家不配知道。


    本来苏白还考虑过改回父亲的姓氏,但“苏白”这个名字用了二十八年,贯穿了他的求学和工作生涯,突然改换,会造成很多麻烦。


    而且司望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苏白,他也喜欢司望唤他的名字。


    所以改姓一事就此搁置,但迁坟一定要进行,这是他自十八岁起便生出的执念,甚至可以说是心魔。


    他不愿母亲独自沉睡于异乡的土地,就算没找到父亲,他也会带母亲离开。


    幸运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父亲,哪怕依旧有些许缺憾,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是真正的故乡。


    坐大巴不方便,他们直接包了个车回乡。


    司机师傅听说他们要迁坟,还特别热心地讲了些注意事项。


    仔细问来才得知,师傅本身就投身于农村的丧葬事业。


    “我一个月得有半个月在乡下唱夜歌子(丧歌),这两天得空来城里办事儿,正好又碰上你俩搭车。”


    “也是缘分。”苏白客气地应答,临了下车给师傅塞了一整包烟,“麻烦您在村子里等等,我们大概下午一点就过来。”


    “不着急不着急,我都是做这行的,知道急不得。”师傅收下烟,喜笑颜开道,“你们放心去,需要帮忙打电话吱一声。”


    是个挺爽朗的热心肠。


    苏白拎着一兜子挖土工具,司望就背着收殓尸骨的箱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阡陌上。


    正值日光朗朗的上午,田地里三三两两散落着忙碌的人们。


    他们这俩身量修长又全副武装的大小伙子走过,难免惹得劳作的乡民们抬头,望一望陌生的来客。


    苏白自以为这里没人认得他,他都不常回来,且也根本不属于这里。


    沿途都有生机勃勃的李树,开了一片繁花胜雪。


    苏白想起叔叔那句莫名的比喻:“像是堆了一整个夏天的白云。”


    这不是一个庄稼汉出身的木匠能说出来的比喻,只能是苏白记忆深处形容模糊的母亲。


    母亲给他取名为“白”,就是看到李花盛放的样子。


    又或者因为父亲的名字出自《江雪》那首唐诗,那么他的名字便与父亲遥遥呼应着。


    母亲离世前,应该没有一刻不再想念父亲,就像父亲没有一刻不再想念她一样。


    他们都拥有一定的文学功底,想必也是都对文学感兴趣,在一起的日子估计也因志趣相投而琴瑟和鸣。


    苏白没办法知道全部他们那些年的满腔爱意,那些年颠沛流离的相思之情。


    只能去估计,去想象,去用自己知道的碎片拼凑。


    那么,你们下辈子会再次找到对方吗?


    会让我再次成为你们的孩子吗?


    这些都是无解的问题,而他此刻与他心爱的人并肩,于李树旁矮矮的土堆前。


    齐齐三叩首,苏白轻声说道:“妈,我和司望来接您回家。”


    有风拂过他们的发顶,李树枝桠沙沙摇曳,落了他们满身雪白。


    阳春三月,最好不过的时节,最好不过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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