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蓄意逢临 > 9、第 9 章
    错觉当然只是错觉,闻人蓄仍旧可怜巴巴地在往回忍眼泪,明明眼底全都湿了,那颗眼珠却迟迟不掉下来,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傅澈临没办法,只能一边替闻人蓄把眼泪擦干净,一边随口应下:“是是是,我错了,我该分你一半床,我不该凶你,我不该嫌弃你没文化,这样行了吧。”


    傅澈临额头有根筋一直在跳,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让步。这怕是有一纸婚约的区别,外面养的要是有那么作他早就不伺候了。


    也希望面前的小瘫子最好见好就收,再哭他就把这个小瘫子扔出去,散就散。


    估计小瘫子也感觉到了傅澈临的极限,闻人蓄抽了抽鼻息,踩着傅澈临给他留的台阶没那么情愿地撇着嘴走了下来。


    “那你帮我把身体摆正了,我扭着难受。”


    危机暂时得以解除,傅澈临不可见地长长呼出口气,旋即又啧了一声,小瘫子事情还怪多。他都想好了,明天爷爷和父母走后他就立马去另一个房子住,以后能不回来就尽量不回来。


    傅澈临回国后这些年置办的房产众多,最满意的还是现在这套,环境好地段也不错。为了减少这些麻烦要“不得已”地去别的地方住,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便宜这小瘫子了。


    但垂眼看向闻人蓄,又觉得这个姿势睡一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先不论本来这个麻烦老婆身子娇贵,就是普通人这么扭着睡一宿也得腰疼。


    他没什么好气,但也认真地把闻人蓄抱起来重新放好。傅澈临觉得蛮奇怪的,怎么会有人身体软成这样,抱起来的时候甚至脖颈都没什么支撑力,还算纤长的脖颈往后仰着,看起来头很重的样子向后耷拉着。要不是他赶忙托住,他都能觉得闻人蓄这颗头要掉了。


    帮闻人蓄放胳膊的时候傅澈临本来想帮他把手搭在胸前,但是这种姿势怎么看他都觉得奇怪,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竟然只能想到“整理遗容”四个字。妈的,这也太不吉利了。


    他拎着闻人蓄的胳膊不知道该摆哪里,看着闻人蓄垂朝下还晃晃悠悠的手腕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我说,你就真一点都动不了吗?你这胳膊要放哪儿?”


    闻人蓄鼻头还有点红,说话声带着鼻音,应该是先前哭过的原因,这会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随你……随你放哪儿。”


    既然是随便,那傅澈临就顾不上什么吉不吉利了,随手把闻人蓄胳膊扔下,手腕不轻不重地砸在闻人蓄的腹间,先前安安静静的手悉悉索索地动了两下,那个他一直握着的呼叫铃掉了下来。


    傅澈临这才看清这么个玩意儿,拿起来很轻,就算是闻人蓄再没什么劲儿也能拿得稳,不过以他看这玩意儿能稳稳当当放在闻人蓄手里也不关轻重的问题,就闻人蓄那双小鸡爪子,手指头往里蜷得那么厉害攥什么都掉不了。


    他问闻人蓄要不要再给他放回去,话虽然问了但动作却没有要帮闻人蓄的意思,反而长臂一伸打算把这个小玩意儿放到床边柜上。这都要睡觉了,应该不会需要这个东西。


    没想到闻人蓄却很着急地叫住傅澈临,手指动了两下,似是要拿回呼叫铃,“要的,你帮我放回来,不行……没有不行。”


    闻人蓄神情紧张,看起来极度依赖这个小玩意儿,没办法只能重新转过身帮闻人蓄把呼叫铃塞回他手里。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能拿稳这个东西不怪东西轻,纯粹是闻人蓄手指蜷得厉害。傅澈临帮闻人蓄把手指掰开,呼叫铃塞进掌心里,他一松手闻人蓄的手指就又缩了回去,小拇指都蜷得看不到前两个指节。


    反正也睡不着,躺下后傅澈临索性把身体转向闻人蓄,手肘撑着枕头满是兴趣地开始叭叭问起来。


    “你是真不能动啊,哪儿都不能动啊?那夏天你家那院子那么多花草,还养了一池子鱼,那么招蚊虫,你被咬一口痒了也得等着别人帮你挠痒痒?”


    闻人蓄偏过头懒懒看了眼傅澈临,并不想回答这傻子。


    傅澈临是真好奇,见闻人蓄不回话他还推了下,“都要结婚了,婚前互相了解一下嘛。你也可以问我啊,我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也睡不着,说说话有什么,你别说你现在睡得着,哄鬼呢。”


    “我夏天不去院子里,院子里也安了很多驱蚊灯。”闻人蓄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他顿了下,也啧了声反问傅澈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这病先天的,你不是还骂过我脑残吗?”


    现在傅澈临确定了,闻人蓄真的是记仇精。那天他气头上说的话这小瘫子都能记那么久,果然是脑子不好。


    他被气笑了,笑着骂了句:“你是什么记仇精啊,我就是随口说的你能记那么久。”


    铎泽涉及的产业众多,其中一项就包括医药,这几年社会公众开始关注那些稀奇古怪的罕见病和先天疾病,国内外医药公司也开始加大对这一块的投入,为此他多少看过一些相关报道。这会闻人蓄提到,他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但又没那么确定。


    他问:“你这病,没去看过吗?”


    傅澈临想到闻人家现在的局势,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虽然说你家这几年不太行了,但医疗费应该能付得起吧?就看着你……”


    话说一半,傅澈临又忍了回去,这些话于公于私都问得不恰当。据他了解现在闻人家早就不是老爷子在管事,以后生意上肯定有往来,他这么问闻人蓄难免多心是不是在探底。于私就更不用说了,万一就真他妈的是没钱治病这说出来多,鬼知道现在留在他们爷孙俩手头上的东西还有多少。


    想到这层,傅澈临彻底不再讲话,甚至有些担心万一又把闻人蓄弄哭怎么办。他没觉得自己还能再哄第二次。


    思绪飘了起来,又被闻人蓄冷静的声音拉回现实。


    “试过了,没必要。”


    傅澈临飘忽不定的眼神落回闻人蓄身上,发现他倒是面色平常,一点没有多难过,比起先前哭得鼻头通红的样子,完全两个人。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客观地分析给傅澈临听:“小时候治过,作用不大。那会的医疗技术没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现在倒是有了,一针一千多万吧,不知道要打多少针,而且就算打了也只能是改善,实际作用没有。另外一个我已经瘫痪太多年了,就算打了情况有改善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的骨骼和肌肉都没那个条件来支持我变好。”


    这倒是……


    傅澈临不由得点点头,先前揉着闻人蓄的腿他就觉得这腿跟两团面团子没什么区别,就算现在有条件治也没多大意义。


    可是还是觉得可惜,这小瘫子看着挺机灵一个,治好了难说闻人家不至于落魄成这样。


    他惋惜地轻声问道:“不可惜吗?”


    “可惜?”闻人蓄笑了起来,因为仰卧着肺功能没那么好,都笑出气音来,闷闷咳了两声。


    “有什么可惜的?你也说了,我家现在不怎么样了,我总不可能让我爷爷掏空家底儿给我打那种针吧?傅澈临你知道我这种病能活下来的有几个吗?我也不知道,因为活下来的太少,我都懒得去统计。可我呢?我不但活下来了,我甚至都没有切开喉咙使用辅助仪器来帮我呼吸,也没有使用胃管来进食,你知道这得花费我家里人从里到外多少心血嚒?我这样一个出生就可以被放弃的人,被照顾得那么精细,我有什么好可惜的?”


    闻人蓄笑起来蛮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傅澈临总觉得他长得过于小。细胳膊细腿的,就连犬齿也都是小小一小个,细细的犬齿配合着笑容显露出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天真。


    但眼神却一点都没有那种不谙世事的样子,加上这段话,反倒显得冷静又乐观。一点不像落败家族里养得五谷不分的小瘫子。


    他估算错了,闻人蓄根本不是什么没文化的脑残。


    “再说了……”峰回路转,闻人蓄笑容咧得更开,“我不是还嫁给你了吗?”


    这句话更像是在开玩笑,傅澈临怔了一下,联系起自己脾气和外面养的那些并不觉得嫁给自己是件好事。


    他道:“傻逼吗你,嫁给我是好事?”


    闻人蓄笑着点点头,这下子倒是彻底没了方才哭得像只兔子的模样。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好巧不巧,傅澈临的手机响了起来,玩笑只能中断。


    电话那头是城西养着的那个小崽子,今天回来前就和傅澈临闹过,傅澈临看着来电显示皱了下眉。


    这个小孩跟着傅澈临的时间算长的,已经快半年了。舞蹈学院里挑来的,除了爱闹腾这点没别的毛病。傅澈临喜欢这种活泼的,至少现在还愿意哄哄,所以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都还没人说话就能听到炸耳的音乐,随后带着醉意的声音传进来,因为房间太安静,连躺在床上的闻人蓄都听得一清二楚。


    “傅澈临,你来接我回家!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赶紧过来,不然我要生气的。”


    颐气指使的意味太强,傅澈临先前带着笑的眸子冷了下去,小孩在他身边呆的时间太长了,大概都忘了他们只是包//养关系而已。


    傅澈临从床上坐起来,不带感情地问对面:“你在哪?”


    那边的小孩子不晓得是故意发酒疯还是真的喝多了,仍旧没听出来傅澈临的情绪已经很差,还在雷点上疯狂蹦迪,“我在你带我去的那间酒吧,你快点过来,不然我今晚就跟别人走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却没料到傅澈临只是淡淡回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傅澈临低着头点开微信不知道给谁发了条消息,然后随意地将手机扔在一边。


    转过头看向闻人蓄的时候又恢复成原先还开玩笑时的模样,接着同闻人蓄说:“嫁给我算什么好事?比我有出息的多了去了。”


    哪知道闻人蓄却收起了笑容,淡淡说:“嗯,睡吧,困了。”


    然后闭上眼睛任傅澈临再说什么,他都不吭一声。独留傅澈临对着台灯一脸懵逼,这他妈又怎么了?困得那么快?


    草?


    又生气了?


    这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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