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蓄意逢临 > 10、第 10 章
    傅澈临之所以在同龄人中更受长辈器重和看好的一点就是他非常拎得清,商场上的事情锱铢必较,剩下的事情就不必看得那么重了。人嘛,事事都计较就会活得不快乐。再说,和一个小瘫子计较那么多干嘛?


    睡前还骂着闻人蓄记仇精、小心眼,一觉睡醒他就气消了。不仅气消了,好像还把这段记忆抹掉一样,没心没肺地和已经洗漱好坐在轮椅上的闻人蓄打招呼。


    只不过他打招呼的方式实在不会说话,揉着惺忪的睡眼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们脑子有问题的醒的就是早昂?”


    闻人蓄刚醒也没多久,刚被护工从卫生间里推出来,这会正握着他白皙软糯的脚掌给他套袜子。昨晚睡得不算好,这会有气无力地歪靠在轮椅上,连头都没法正正靠在颈枕上而是歪歪地搭着,看起来散漫得很。


    他懒得和傅澈临搭话,只垂着眼看着护工替他穿戴,“别套羊绒袜,太厚了一会没办法穿鞋。”


    袜子都已经套进去了一半,只剩一个后跟在外面缩着。护工诧异地抬起头来往闻人蓄脸上看,好像是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开玩笑。小蓄自小瘫痪,不管如何精细护理预防足下垂也不可避免地严重,加上水肿,几乎没办法正常地穿得进鞋子。照顾他的护工都知道他穿鞋子有多遭罪,所以在淮州时除非要出门都不会帮他把鞋子穿上,大多就是套一双厚厚的羊绒袜然后搭在软塌上就好。


    闻人蓄当然知道穿鞋子难受,但今天要应付傅家的长辈,总不好太随意。他轻轻点了下头,但没太大力气再把头扬起来,只能垂着对护工说:“穿吧,有长辈在。”


    一旁的傅澈临眼睛眨了好几下,像是可以立马躺回去继续和周公约会。先前真没睡醒,这会好不容易怔过来,才发现闻人蓄脚不是一般的肿,昨天夜里还能隐约看到一排像豌豆一样的脚趾头,今天就只能看到俩发面馒头了。


    他眯着眼睛不着痕迹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两遍闻人蓄,皱着眉考虑要不要说其实不舒服可以改天。但又觉得自己都回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想了半天,就连那句不用穿鞋也行都没说出口。


    闻人蓄给足了傅澈临面子,不但穿得整整齐齐,还在长辈面前又做回了那个笑起来甜甜的小瘫子。变脸之快,连傅澈临都要忍不住在心里夸他一句著名川剧变脸大师。


    傅澈临不知道闻人蓄到底给长辈们灌了多少迷魂汤,连一向心里只有工作的母亲都对他格外温柔。要知道长那么大,傅澈临就没见过自己母亲还能有温温柔柔拉着别人手嘘寒问暖的时候。这种景向太怪异,看得傅澈临起一身鸡皮疙瘩。


    傅家虽然是傅老爷子手上起来的,但真正做大的还是傅铎夫妻俩,年轻的时候忙事业自然就要放弃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所以傅澈临记忆中像今天中午这样,把整个饭厅挤满的情景还真没几次。


    他不太习惯,更不习惯的是他旁边还多了个需要喂饭的闻人蓄。


    傅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私底下傅澈临一条都做不到,但爷爷在就算做不到也得忍着。满桌子都是他不爱吃的东西,随便应付了几口后就没再继续夹菜,而是有意无意地往闻人蓄的方向看。


    闻人蓄的吃食是另外做的,傅澈临都没看出来那个碗里到底有些什么,反正都已经混合着米粒一起熬成了看不清食材原本模样的稠粥。


    他也不是真有那么多功夫去关心闻人蓄到底吃的什么,他主要是被闻人蓄的吃相吸引。


    小口小口的,时不时还有一点粥液从嘴角溢出粘在嘴巴上,等着喂他饭的人帮他擦了。傅澈临发现闻人蓄的嘴巴一直都干巴巴的,今早还有点起皮,但这会因为粥液粘在嘴上,反倒水灵灵的,配上时不时的笑还顺眼很多。


    就是他妈的为什么要小口小口的吃啊?


    虽然脑子已经接受了闻人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那进食也肯定和别人大有不同。但是看到一个成年男性小口小口咽东西,傅澈临还是会觉得很别扭。


    别扭到他甚至觉得是不是东西不好吃才能让闻人蓄一口粥都要含在嘴里大半天才能咽下去。


    到了最后几口,闻人蓄都还要那个护工摩挲两下他喉咙刺激他吞咽才能咽进去。看得傅澈临难受得不行,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吃不进去就别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碗里放着的是小石子儿呢。”


    饭厅里本来就安静,闻人蓄专心地挣扎在最后几口粥,被傅澈临这句话反而打乱了节奏咳呛起来。


    闻人蓄最怕就是被呛到,咳得难受,卡得喉咙生疼。他咳嗽不容易,断断续续咳很久,还没平息下来就已经失禁了。


    这顿饭可想而知就没法儿平静地结束,连傅澈临自己都一脸蒙圈地反思自己到底哪儿又做错了。这不是豌豆公主自己吃不下去了他才开口的么?怎么现在全家都用菜刀眼看他呢?


    傅澈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吃了口虾仁,漫不经心地看着闻人蓄被推出饭厅。


    等他回过头来,爷爷也放下了筷子,不晓得是不是他听错了,他觉得爷爷放筷子的动静有点大啊。


    再抬头一看,果然不是错觉。老爷子脸沉得可怕,鼻底下出气把胡子都快吹起来了。


    傅澈临干巴巴地喊了声爷爷,非常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都结婚了,你就不能学学好好说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傅澈临觉得自己要是再小点,他这爷爷估计能朝他头上打一巴掌。


    他是真觉得无辜,想都没想就挺直了腰杆嚷道:“不是,他自己娇气管我什么事啊?我是看他吃不下去了我才说话的。您能不能讲讲理?”


    傅澈临什么性格外人或许还有褒有贬,但自家人最清楚自家人,老爷子非常清楚自己孙子到底是什么性子。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沉着脸把傅澈临召进书房。


    等傅澈临关上书房门后,转过身就往孙子胳膊上拂了一掌,大声斥道:“人都进门了,你就不能好好和人家过吗?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跟我装什么无辜?”


    这下换傅澈临来劲了,结婚前他就说过婚姻对他来说不过互相合作,谈什么好好过?况且这句互相合作还是在对双方有利的情况下,现在显然是闻人家什么都没有白占便宜,这还指望他能和闻人蓄好到哪里去?


    傅澈临天生反骨,这时候这总叛逆的劲儿更是冲得要命,脸色倏然变得非常难看,就算对着自己爷爷眼神也非常凌厉。


    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人是你们接进来的,你们要是觉得我没法好好过,你们可以接走,反正家里房子不缺我这套。再不济还能送回淮州,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一来傅澈临不缺合作伙伴,二来他更不缺床伴,不管出于什么,他都自认自己并不需要一个连吃饭都会被呛到的小瘫子。


    无视掉爷爷的愤怒,傅澈临小声地嘟囔道:“我又不缺男人,他闻人蓄凭什么?”


    ……


    被推进房间的闻人蓄脱下裤子果不其然湿了一片,先前咳得太厉害现在喘气都还不均匀。护工刚要把他抱上床,就被他断断续续的声音喝住。


    傅澈临爱干净,要是敢在床上换尿不湿,那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半床就要收回去了。


    没办法只能帮他把轮椅靠背放平将就着换掉,他不喜欢自己失禁,虽然面上不会说什么,但照顾得时间长了都能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好。以前在淮州的时候他就这样,要是因为来不及叫人而尿在裤子上,肯定一天都不怎么说话。


    但今天看着又不像生气的样子,虽然因为咳嗽一双眼睛泪汪汪的。


    护工试探着开玩笑说:“怪我,最后几口就不该喂你了,这会不难受吧?”


    小蓄嗓子疼没说话,只摇摇头。确实不该怪傅澈临,最后那几口他确实已经咽不下去了,就算傅澈临不打岔他也有可能会呛到。


    更何况对这个人,闻人蓄就没法气起来,当然昨晚接小情人的电话除外。


    房间外还有动静,估摸着长辈还没离开。护工帮闻人蓄重新收拾好后把轮椅靠背重新竖了起来,准备把闻人蓄推出去。


    在轮椅上一直懒散闭着眼睛的小蓄却堪堪开口:“不去了,你就出去说我咳得厉害,没法陪着了。”


    小瘫子圆圆的眼睛转了了两圈,嘬着腮帮子思忖片刻道:“就说……就说我还痉挛了。”


    明明只不过是咳得太厉害那会打了两个摆子罢了,但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护工不好多话。只点点头就往准备外走,刚到门口又被闻人蓄叫住。


    回过头时小少爷歪躺在轮椅上眨着眼笑着,“要是爷爷他们要进来就说我睡了,要是傅澈临要进来你就什么都别说。”


    他眼睛亮亮的,什么心思全在脸上,护工也嗤嗤笑了两声没说破。


    待到护工轻轻合上门,闻人蓄才轻轻吐出一句:“本来今天就放你走了,谁让你当着我面接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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