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澈临手指哒哒哒地敲着办公桌桌面。
他脸沉得可怕,助理看着老板这张脸,再听到他指尖的动静吓得说话声都小了很多。脑子里不停回想今天自己或者公司里谁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位祖宗。
思来想去发现并没有。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尼玛吓人,鬼知道着祖宗心里想的什么。
这两天傅澈临仿佛有那个大病一样,要么加班到深夜都还死不放人,要么还不到下班时间就说有事要先回家。
打工人敢怒不敢言,只能瑟瑟发抖地继续报告着自己的工作进度。
还没说几句,傅澈临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皮没掀起来径自发问:“前段时间你帮我送去干洗的那几套衣服,拿回来了吗?”
助理怔了下,傅澈临衣柜宛如闪耀暖暖的衣柜一样,他哪记得到底是哪套。
傅澈临啧了一声,皱着眉不耐烦地提醒助理:“就是我和小瘫……”
他想到什么,脸色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就是我和闻人蓄去办手续那天穿的那套,深灰色那套。”
助理想起来了,他哦哦哦地点了几下头,“已经拿回来了,应该在您的公寓里,需要我让司机给您送去主宅么?”
傅澈临摇摇头,衣服不重要,他抬眼问:“里头那个戒指呢?”
他想了想直接站起身来,径直地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算了,我自己去拿吧,省得你笨手笨脚的回头再给弄不见了。”
助理:“……”
傅澈临都不太记得那枚戒指到底长什么样了,去公寓的路上他一直在回忆那天闻人蓄把戒指给他时得到神情。
但思来想去,好像又没什么稀奇的,表情淡淡的,一点没有多值得注意的样子,还不如最近笑得明显。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随便在淮州买的。
在公寓床头柜上傅澈临顺利拿到那枚戒指,将戒指套在指尖仔细地瞧着。
也不算太难看,男戒本来就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款式,胜在一个大方耐看,这枚戒指就很好地做到了这点。
那天从闻人蓄的口袋里掏出来傅澈临都没仔细看,现在才看清楚戒指内壁还嵌了一颗小小的宝石,一枚绿色的小石头,因为太小了,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愣神间戒指从指尖向下滑落,正正好套在他的手指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戒指已经牢牢地圈住了他的无名指,戒壁内侧的那颗小宝石抵磨着他的皮肤,有点硌人,但是又还好。
傅澈临突然又不相信是随便买的了,尺寸刚合适,很容易就能套进手指里,款式也不算太难看,他手指修长,就这么戴着看起来也不错。
反倒是对比起闻人蓄手上的那个,还显得更精致点。
他突然有点搞不懂了,闻人蓄这个脑缺到底想的什么。
说一套做一套,嘴里从来没一句真话。
搞得傅澈临反倒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闻人蓄了。这种感觉就像这枚戒指一样,明明款式挺好看的,但里头总有一个小东西硌着,虽然不碍事,但傅澈临的注意力却无时无刻不被那颗小石头吸引。总会惦记着,那颗小石头此时此刻在手指的哪个地方。
男人的身体实在太诚实了,那天闻人蓄半靠在床上,语气轻柔地说自己那个摸不着头脑的梦的时候,傅澈临竟然起了反应。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覆水难收。
不仅覆水难收,连闻人蓄都发现了他的异常。
原本是没什么,他本来就不是克制那一类的,只是往常小情人就在枕边,真要忍不住做也就做了。
可那天睡在他面前的,是闻人蓄。是他怎么都看不上,烦得要死的闻人蓄。
傅澈临还记得自己站了起来,耳朵像着了火一样地想钻进卫生间里去。没想到身后躺在床上已经很久没说话的闻人蓄却突然问他:“去哪儿?”
鬼知道傅澈临是怎么忍着难受还能转过头来和闻人蓄嚷嚷的,他不光耳朵像被烧着了一样,连脸都是红的。
因为难受,他说话都比平时还要不耐烦一些,“你说干嘛?”
闻人蓄轻轻地笑了下,眼睛亮亮地看着傅澈临。
倏然间傅澈临觉得有千万只虫子爬过他的背脊,钻进他心里,痒得他想跳起来。
“做吧。”
被嵌在一堆软垫里的小瘫子动了一下脖子,先前还搭在他胸前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去,懒散地散在身侧。
他被窝下的两条腿被机械地分开,手又摊在两侧。配上他散漫的笑,大有一种“你要干嘛我都随你”的意味。
傅澈临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这辈子都没考虑过和闻人蓄发生关系,也不觉得闻人蓄能在这方面的事情上让他快乐。
但身上的燥热实在难受,罪魁祸首还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他冷静下来。
“你一个人能痛快?还是你打算现在出去临时找人?”
闻人蓄还在催他,说话慢悠悠的,但每一句都像一根小鞭子抽了他一下。
“我和你怎么都算合法的,和我做不吃亏。况且……”
傅澈临被闻人蓄轻飘飘的声音弄得头都要大了,身上难受到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要爆炸,根本没办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只下意识地顺着闻人蓄的话问道:“况且什么?”
因为手略微伸朝下挡着,傅澈临的身体有点佝偻,人高马大的这种姿态就稍显狼狈。闻人蓄笑得闷闷咳了两声,他垂着眼睛看了自己几秒,然后抬起头来。
“况且……我尚未拆封,你可以放心使用。”
以往任何一次关系发生,傅澈临还可以归咎一句是对方先撩的他。
他只是出于本能而已。
但这次闻人蓄明明就稳稳地靠在一堆软垫里,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丢做不了。
是傅澈临电光火石间扑过去的。
还因为动作太大,把闻人蓄的坐姿撞得更歪了些。要不是身后那些软垫,闻人蓄肯定要重重地摔在床上。
闻人蓄还是不恼,只软绵绵的类似于撒娇一样说了句“轻点”。
傅澈临捏着闻人蓄的下巴,连轻带咬地吻着闻人蓄的嘴唇。
小瘫子说得没错,他们可是合法的,为什么不能?都是男的,谁也不吃亏,为什么不能?
松开嘴唇,傅澈临抬手隐去闻人蓄嘴唇上的水光。
傅澈临的眼睛有些红,连声音都有点粗,“小瘫子……先说好啊,我不喜欢你,是你邀请我的。”
所有暧昧或者是激情的气氛在这一刻凝结,只留下两个人起伏的喘息。
傅澈临正要俯身而下,闻人蓄自己先努力仰起头来,在傅澈临下巴上也咬了一下。
他的呼吸功能自然比不上傅澈临,这会喘了好几下才把气喘匀。
声音比先前还小很多,几乎变成了气音。
他说:“我也……不喜欢你……”
闻人蓄比先前坐得还要歪一些,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傅澈临身上,他的手有些凉,因为小幅度的痉挛正一下一下地蹭在傅澈临身上。
这种凉意非但没让傅澈临冷静下来,反而还往将熄未熄的火堆里扔了一把枯枝。
傅澈临单手掀开盖在闻人蓄身上的被子,他一手抱着闻人蓄,让两个人挨得更近一些。
先前在车里闻到的闻人蓄身上淡淡的味道再次钻进他鼻腔里,随着这股香味一起传递过来的,还有闻人蓄的话语。
“所以,我这不是在邀请你,而是在帮你。”
傅澈临用指腹摩挲了好一会戒指,连无名指的指背都略微发红才停住。
那天晚上有一小会,闻人蓄的手被傅澈临强制地掰开,又被他十指扣得很紧。那枚细细的素戒也像现在这枚戒指上的小石头一样,硌着他的指根。
闻人蓄是真的很笨,亲人都不会,但莫名其妙傅澈临就是觉得很舒服,连事后都没忍住亲了闻人蓄好几下。
甚至一瞬间,傅澈临觉得,要是闻人蓄愿意,以后再多几次也不是不行。
可第二天小瘫子就又犯公主病了,昨晚刚退下去的高烧就死灰复燃,傅澈临要去上班前逗他说他豌豆公主,没想到小瘫子只是恹恹地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懒散地骂道:“你赶紧走。”
前夜温存一点都没有,好像真的只是“帮帮傅澈临”。
他被气得不轻,又是两三天没回家。
他以前也不怎么回家,但和以往不同,这两天他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挂着那天早上发烧的闻人蓄。
也不知道好了没?
傅澈临烦躁地一把松开手,想了想又把手机掏出来。
电话很快接通,不过还是家里的佣人,听声音应该是做饭阿姨。
“闻人蓄呢?”电话那边热情地问傅澈临要不要回家吃饭,不停地给傅澈临介绍着今晚的菜式,傅澈临没耐心听完,直接打断对面。
他想了想问道:“不会又在睡觉吧?”
做饭阿姨朝着最走廊深处看了一眼,恭敬地回答道:“小蓄在他的小书房里呐。”
前段时间还是闻人先生,这才多久,都喊小蓄了?
傅澈临翻了个白眼吩咐道:“电话拿给他。”
对面很久没有动静,只有悉悉索索的一点响动。
他等得都快睡着了,闻人蓄的声音才病恹恹地传过来。
“怎么了?”
因为等的时间太久了,傅澈临一下子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说什么。
脑子一片空白之下,他傻里傻气地问道:“你……喝水没?”
对面又没动静了,傅澈临不知道闻人蓄到底在干嘛,豌豆公主公主病太严重了,手脚不好使就算了,怎么接电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
闻人蓄突然笑了起来,轻飘飘的笑声像羽毛一样,他眯着眼老老实实回答道:“喝了,喝了很多。”
说完又咳了好几下,他旁边应该是有人,傅澈临还听到了有人帮他拍背的动静。傅澈临没挂电话,就静静听着闻人蓄那边发出的动静。
他连咳嗽都很轻,也就最后咳痰那声重一点,看来发烧还没好。
等过了好久,电话那边才传来继续说话的声音。
估计是因为咳嗽,闻人蓄的声音比先前还要哑一点,他有点喘,说话断断续续的。
“怎么了……你打电话来……就为了问我喝水没?”
“怎么可能?!”傅澈临立马做正身体,几乎要跳起来,想都不想地否认道,“你在做什么梦?我疯了我打电话来只是关心你喝水没?”
闻人蓄坐在轮椅上,他头歪斜着夹着电话。护工正帮他按摩着手脚,傅澈临跳脚的那些话全被佣人听了进去,两个小姑娘低着头掩着嘴没忍住笑了起来。
闻人蓄眼睛向下垂着,张嘴无声地嘘了一下。小姑娘很配合地将嘴巴抿了起来,还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同样眼睛里也噙着笑,歪着头问电话那边:“那你打电话来有何贵干啊?”
傅澈临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本正经地回道:“爷今晚要回家,你不是说要在门口等我吗?你可得等好了,我要是回家没再门口看到你,我就把你扔出去,懂?”
闻人蓄手指动了一下,先前噙着的笑被无限放大。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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