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水流砸进浴缸里发出那么大动静的时候,傅澈临是有点后悔那么冲动的。只是暂时住一两天,闻人蓄又刚刚出院,谁能想到得买一盒【套】子放着。
但不清理又不行,做的时候有些东西弄到了闻人蓄的肚子里,不清理会令豌豆公主腹痛。
“都怪你,”傅澈临啪地一下拍在闻人蓄的屁股上,懊悔地骂闻人蓄,也骂自己:“怎么就一点收敛都不知道。”
闻人蓄困倦得连眼睛都难睁开,浴缸里的热气熏得他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听到傅澈临的吐槽,躺靠在傅澈临身上的他嗤嗤笑了两声。
他任由傅澈临摆弄着肢体,在温吞的水里替他清理干净身体。
“你这话是骂我,还是骂你呢?”
傅澈临语塞,啧了一声没往下接话。
闻人蓄瘫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能做什么?是他凑上去的,是他撬开闻人蓄嘴巴,也是他手先伸进去的,能怪谁?
小瘫子颈后得到头发湿了一半,随便在傅澈临胸上蹭两下都能留下一滩水渍。
他懒倦地睁开眼睛,火上浇油地又嗤笑一声,随后问道:“你不会到现在都还觉得我们在偷情吧?”
“没有。”傅澈临脑子都没转就否认道。
没有,绝对没有。
意乱情迷的时候哪顾得上那么多,光是急促的呼吸和暧昧不清的气味就已经让傅澈临足够上头。
现在仔细想想,竟然仍旧觉得一定是“偷情”这两个字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在闻人蓄面前有也只能说没有。不然这张脸往哪儿搁。
“就是,估计我爷爷岁数大耳背都能听到动静了,要是某人还觉得是偷情就太可爱了。”
傅澈临耳尖一烫,伸手捏住闻人蓄的嘴巴,“再说话你就自己洗,烦死了。”
有了这句威胁,浴室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浴缸里水流缓缓涌动的声音。
闻人蓄安静地靠在傅澈临的臂弯中,他配合着略带吃力地微微抬着头,好不至于被水呛到。
困倦疲乏还有很多说不清的温柔触感将他团团包围,使得他整个人昏昏欲睡,要不是怕被水呛到还维持着一点清醒,他几乎要靠着傅澈临的臂弯睡过去。
一般来说闻人蓄是不怎么直接躺在浴缸里洗澡的,小时候还好一些,身材小体重轻,被护工放咋子能固定他身体的网兜里就能稳当半躺在浴缸里被泡一会,多少也能起到放松肌肉的作用。但随着发育,那个网兜就没多大作用了,要是想泡澡就非得像现在被傅澈临这么抱着一样,和别人一同进到浴缸里。
虽说都是被别人照顾,但这种姿势和环境都太暧昧了,所以闻人蓄宁愿选择躺床上每天擦澡勤一点,也太愿意在浴缸里洗澡。
在水中浮力的作用下,闻人蓄的两条瘫腿总会微微浮起来,特别麻烦,又怕他会坐不稳滑到水里去,傅澈临时不时就要抱着他调整下姿势。
洗个澡一半的时间都在顾忌闻人蓄的安全问题,傅澈临觉得比做还累人。
好不容易弄干净,他自己也觉得好累。但还要给闻人蓄擦干净身上的水,抹上身体乳。在没有用心观察过闻人蓄前,傅澈临从来没想到过一个男人竟然还要涂身体乳和爽身粉。但护工说闻人蓄身体特殊,为了保持干净一天要擦身好几次,看着是皮肤白,实际他的皮肤要比别人脆弱些,身体乳不能不擦。
等所有收拾利落,傅澈临也累得说不出话,就算背脊又微微起了层薄汗也懒得再管,只换了件干爽的棉质t恤就躺回了床上。
从把闻人蓄用浴巾裹着放回到床上时,豌豆公主的眼神就比先前还要涣散些,嘴巴微微张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后面身体乳才抹到一半,他眼睛就阖了起来。
今晚没少折腾,傅澈临没忍心再把他吵醒,心肠一软,浅浅在闻人蓄的额前落了个吻。
他微微身体往外够出去一点,将台灯调到最暗,却在光线最昏暗前见闻人蓄倏然间睁开眼睛。
因为太困,闻人蓄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涣散无神一点。
但带着笑,抿了下嘴唇问傅澈临:“偷亲我,这回我没勾引你了吧?”
说完,闻人蓄又笑了笑,刚刚睁开一半的眼睛在傅澈临错愕的凝视中又缓缓阖上。这一瞬间傅澈临都分不清闻人蓄到底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亲吻还是又在恋爱脑发作,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梦。
翌日,淮州天气晴得比前两天好些,虽说还是冷,但总算没有灰蒙蒙的。老天施舍了点阳光撒了下来,透过窗帘照在两个还在赖床的人身上。
傅澈临醒的早一点,但没好意思出去,昨晚的动静太大,老爷子在外头慢吞吞地吃着早点,听动静估摸还在一边吃一边看报纸。要是现在出去可太丢人了,难说还要被问一句有的没的。
他手杵着腮帮子横卧在床上捻着闻人蓄头发玩,昨晚闻人蓄头发水得不算太干就被抱上了床,后半夜替他翻身的时候傅澈临就发现闻人蓄的头发被揉蹭得乱绒绒的,好几撮头发翘了起来,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可爱很多。
他没敢吵醒闻人蓄,手指的动作一再地轻柔。终于守到老爷子吃完早餐要准备出去溜一圈,傅澈临才轻轻叫醒闻人蓄。
睡着了还好,醒过来就算不乱动,闻人蓄也感觉到了身体某个部位隐秘的酸痛。他眯着眼睛闷闷哼了几声,“傅澈临……你以前的那些小情儿……没有给你投毒,说明你应该还是有些人格魅力的……”
傅澈临怔了下,哑然干笑了声,随后将手伸进被子揉了揉闻人蓄的腿。
“我要是被毒死,某人筹划了那么久的嫁人大计不就泡汤了?”
反正闻人蓄起床都得慢慢来,傅澈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干脆坐起身来替闻人蓄周身按了一遍。
等把闻人蓄松松垮垮的腰背臀腿都按摩了一遭,傅澈临才又捏了捏闻人蓄的脸问他:“还不醒?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一会你爷爷遛弯都回来了。还回不回你房间装装样子了?”
豌豆公主骄纵地将脸侧过去蹭了蹭枕头,懒倦地咕哝道:“不去了,懒得起来,反正该知道的早知道了。”
本来想由随他去了,但傅澈临最近有意要帮闻人蓄把作息改正过来,不想惯他这毛病,啪地拍了一下闻人蓄的大腿。
“懒死你算了,”傅澈临没用多大手劲儿,但闻人蓄的腿还是窸窸窣窣地抖了两下,昨夜两个人都太困,没顾得上给他穿着换那。白皙的小腿连带着崩成直线的脚蹭在床上,圆滚滚的脚趾抖成快要落在盘中的大小玉珠。
傅澈临每天都会在心里碎碎念一万八千遍这是什么品种的豌豆公主,能那么金贵,碰不得摸不得。但又只能无奈地伸手替闻人蓄揉着腿肚,然后好言好语地劝豌豆公主起床。
“听话,起床。”
腿和胳膊抖得密密麻麻,但不妨碍闻人蓄习惯成自然,仍旧将半个脸埋在枕头里娇气地拒绝,“不要,起来也没事情做,太无聊了,不如睡觉。”
傅澈临沉默下来,疼惜地看着闻人蓄的侧脸。他扭过身子看了眼窗外暖洋洋的太阳,转过身来对闻人蓄说:“那太可惜了,本来还说和你约会的,你不去就算了。”
提到约会,闻人蓄倏然间停止了蹭动,他直挺挺地转向傅澈临,眼睛都比先前亮了很多。
“约会?去哪儿?”很快他想到什么,眼睫又垂了下去,“电影院吗?算了吧,麻烦。”
结婚那么长时间,提到约会也就那次闻人蓄看了一半就睡着了的电影。
这段时间里傅澈临也提过要不要看点什么东西,但闻人蓄好像自己在避开这个话题,所以那么长时间,影视区非著名up主schweigen一部片子都没看过。
傅澈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鬼使神差地伸手在闻人蓄眼前晃了晃。提到这个问题,他的心也不可避免地往下坠了点,随后又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仍旧目不能视的闻人蓄说:“不看电影,能做的事情挺多的,听话我抱你起来穿衣服。”说完,他爬下床走到柜前。
傅澈临的手踌躇地摸着柜里柔软的毛衣,却扭过头去看着半靠在床上的闻人蓄。想了想,还是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闻人蓄发现今天傅澈临给他穿衣服的动作格外的慢,光是换成人纸尿裤和穿裤子都花了好久。
虽然屋里空调温度很合适,不会让他觉得冷,但未免也反常了些。
闻人蓄催他:“傅澈临你好慢,你能不能快一点我冷死了。”
他看不到,傅澈临红着脸,又红着耳朵,磨磨蹭蹭不耐烦道:“催什么,就你事多。”
闻人蓄感觉到自己被慢慢抱了起来,他趴伏在傅澈临的肩膀上,后背被盖上了一件厚厚的毛衣。
却不是他昨天穿的那件。
他的胳膊被抬起,然后被傅澈临拉着穿进袖子中。
绒绒的毛线蹭过闻人蓄的肌肤,此刻他确定,这件毛衣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衣柜中。
是一件新的,他从来没穿过,也没见过。不知道傅澈临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新毛衣。
坐起身来的眩晕感仍旧令闻人蓄感到不适。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又觉得恶心,微微干呕,掉了一滴口水在下巴上,然后在滴到衣服前被傅澈临细心地擦去。
闻人蓄微若蚊吟地问傅澈临:“你给我买了新的衣服吗?”
傅澈临嗯了一声,“上周周承带来的,是你常穿的那家店的新年限定,码数也合适。”
恍惚间,闻人蓄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
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难免情绪被牵动了起来。
他靠在傅澈临肩膀上,假装平静地问傅澈临:“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傅澈临补充道:“是一件红色的棋格纹毛衣,和你里头的衬衣是一套。”
时间好像迅速倒退,将闻人蓄拉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清晨。
也是被别人这么抱着,仔细地替他套上一件不算俗艳的红色毛衣。
只是彼时的心上人已经变成了现下的眼前人,闻人蓄眼眶和鼻尖突然觉得酸胀难忍。
“好看吗?”他嗡着声音问傅澈临:“傅澈临,我穿红色好看吗?”
当年那件红色的毛衣没被闻人蓄希望看到的那个人看到,此后他再没穿过带着艳丽色彩的衣服,白的纯净,蓝的清爽,唯独没有那件据说很衬肤色的红。
傅澈临的指腹拂过闻人蓄浅浅的眼眶,将闻人蓄的湿润擦拭到自己指纹中。
他替闻人蓄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托着闻人蓄的后背将他抱起。
在把他放到轮椅上前,他贴着闻人蓄的耳边说:“很好看,红色很衬你的肤色,显得你皮肤很白,但很有气色。比你穿任何一个颜色的衣服都要好看很多。”
他顿了下,侧过脸亲了亲闻人蓄的腮颊,“好看得我没办法挪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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