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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回家

    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哥儿和宁成福夫妇都在。

    星哥儿就坐在门口树荫下,一见岳茗,眼睛便红了,眼里泛起泪意,这几日他实在是担心得厉害,吃不好也睡不好,还不敢去镇上找他哥哥,怕误了他们的事。

    这会儿见哥哥终于回来了,他放了心,情绪却压不住了,扑过去抱着他哥哥哭了起来。

    “呜,下次不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爹娘都不在了,你还不听我的话,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跟你一起死了算了,呜呜……”

    他瘦弱的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没一会儿嗓音便哑了。

    岳茗看他弟弟哭得如此悲戚,心疼又愧疚,他也不想让星哥儿担心,但是那贼人不抓到,可能有无数个星哥儿那样的小哥儿被迫害,他既有能力帮上忙,又怎能置身事外?

    岳茗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他笨嘴拙舌的,实在不会安慰人,忍不住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宁乘风。

    宁乘风哪舍得看岳茗为难,连忙上前替他哄道:“星哥儿,你哥哥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呢,那个贼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那些被掳走的人也许很快便能救出来了,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儿吗?别哭了啊,你一哭你哥哥多心疼啊。”

    云哥儿在边上看了,也红着眼睛过来帮忙劝星哥儿,他其实也很担心哥哥,还好他们都安全回来了。

    星哥儿哭了一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脸和眼睛都是红的,理智回来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星哥儿情绪缓和下来了,刘素芳赶紧洗了条帕子给他擦脸,云哥儿帮忙把行李拿下来,宁成福去安置驴子。

    “吃早饭了没?”刘素芳问道。

    宁乘风笑着回道:“吃过了回来的,大嫂。”

    刘素芳叹了口气,温声道:“娘这几日也担心得很,好在是平安回来了,我先去跟娘他们说一声。”

    宁成福拴好驴子,喊宁乘风过去看井。

    岳茗这院子里的井已经打好了,比一般人家的井打得深一些,有十几丈,还好这里打井的工具还算先进,花了几日便打好了。

    宁乘风去镇上之前就交待了,让他们把新房子那边的井一起打了,这会儿打井的人去那边忙活了,估计新房子和井能一起完工。

    宁乘风把系着绳子的水桶丢下去,摇了一桶水上来,肉眼见着水质很不错,触手清凉,宁乘风很满意,以后可以把菌种吊在下面保存了。

    ——

    晚上,两个小哥儿和刘素芳一起做了顿大餐。

    星哥儿和云哥儿两人这段日子都赚了些钱,尤其是星哥儿,又帮宁乘风处理药草,又能自己做绣活卖钱,如今他在村里已经算数一数二的富哥儿了。

    星哥儿后头给自己做了身衣裳,十分别致好看,他穿着去镇上绣庄卖荷包的时候,这衣裳还被绣庄看上了,让他照着这样式给绣庄做几件,星哥儿靠这一手好手艺,赚了不少钱。

    他和云哥儿现在可大方了,隔三差五的给家里买些肉菜点心,改善伙食。

    因为要盖新房子,一家人分开住了,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吃饭了。

    今天这菜色有鱼有肉,还有鸡,小菜都做了好几道,以往家里过年都没有这么丰盛,宁成安还提议杀一只兔子吃,不过那些兔子两个小哥儿养了这么久,已经有感情了,有些舍不得,便作罢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听宁乘风说在镇上捉贼人的事,他们去了几日,家里人就担心了几日,这会儿不仔细说一遍,刘桂花他们是不答应的。

    家里人听说燕行秋的母亲也去帮忙了,对这个老妇人有些敬佩,对于他们乔装打扮守了三四天的事也是连声惊叹。

    最后说起岳茗和那贼人打起来的事,家里人都听得心惊肉跳的。

    刘桂花痛骂那贼人:“那挨千刀的,掳走那么多哥儿姑娘,还差点儿伤了茗哥儿,真该让他被千刀万剐!”

    王英也很是赞同:“是啊!这种人就该被拉去砍了,不过茗哥儿,你下次可别做这些事了,多危险啊,抓人应该是他们官府的事啊!”

    宁成安怕他弟弟听了不高兴,忙道:“茗哥儿可是做了件大好事,一般人想帮忙,能帮得上吗?也就茗哥儿,武艺高强,能帮他们抓到这贼人。”

    康康听得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岳茗,“岳茗叔叔是个大英雄!”

    岳茗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笑了笑。

    宁乘风听别人夸岳茗就高兴,一高兴又忍不住跟家人说了可能会有奖赏的事。

    家里人听了都很惊喜,他们这些庄稼人,从没想过还能拿到朝廷的奖赏呢!

    几个人都催着宁乘风再仔细说说,这事宁乘风也就听燕行秋说了一嘴,他自己都不清楚,哪还能说仔细,只说如果有奖赏,燕行秋他们应当会送过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这家里人也很满意了,宁老汉傍晚出去遛弯的时候,就没忍住把这事宣扬了出去,他牵着康康,说得唾沫横飞,十分来劲。

    对于岳茗和宁乘风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贡献,更是大肆吹捧了一番。

    刘桂花在他边上,原想着不要那么高调,刚要去给他一肘子,但转念一想,村里人都有些怕岳茗,对他不怎么亲近,这次岳茗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说出来应当能让村里人对他改变印象,便没有阻止宁老汉。

    村里人听了确实对岳茗有所改观,这茗哥儿虽然凶悍了一点儿,但是人家多有正义感啊,关键时刻愿意挺身而出,而且官服那么多捕快都没抓到的人,岳茗一出手就给人家抓住了,真是了不得啊!他们家还会被官府奖赏,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对于宁乘风,村里人是不相信他起了多大的用处的,在他们眼里,宁乘风还是个弱书生,虽然这段时间眼见着高壮了许多,但是跟茗哥儿的武力值一比起来,还是不行的,这事儿估计还是靠的茗哥儿。

    那几个听了刘老汉吹牛的人,回去又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一顿,大家听了都啧啧称奇。

    于是,没几天几乎全村人都知道岳茗帮官府抓到了采花贼,官府估计会奖赏他的事了。

    第 26 章   五分甜

    宁家的新房子终于完工了,这里不用担心甲醛问题,宁家人第二日便搬了进去。

    刘桂花几人在宁大伯家里住了这么些日子,对她们十分感激,经常买些肉菜和日用品给宁大伯她们,停的时候还给了几两银子。

    如今宁家在村里人缘更好了,搬家的时候很多人过来帮忙。宁老汉一高兴就把会增加平菇供应量的事跟她们说了,大家听了都很惊喜。

    第一批在宁乘风家进货的人里,有几个比较大胆的,比如宁大虎,后面还跟着宁成安的驴车去县城卖过。

    宁乘风家主要供货给酒楼和一些食肆,不散卖,跟她们不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也没有阻止。

    宁大虎的平菇在县城卖三十二文一斤,赚的钱比之前打猎时多多了,做起平菇生意来更有劲头了,就盼着宁家扩大种植,能让她多拿点儿货。

    其余那些在镇上卖的人,也都赚了些钱,大大的改善了家里的境况。

    如果再增加供货量,村里那些眼馋着想加入,还没能加入的人,应该也有机会了。

    在大家的帮助上,打扫新屋子和搬家只用了几个时辰,为了庆祝乔迁之喜,感谢大家在盖房子期间的帮助,宁乘风一家搬进去第三天便大摆筵席,宴请村里人。

    宁乘风刚穿来的那天,家里也是在摆宴席,不过那时候家里穷,宁乘风成亲都是借的钱,喜宴上的菜色都不多,就两个稍微沾了点儿荤腥的“肉菜”,其余全是些自己种的蔬菜,和山上采的野菜。

    这一次就大不一样了,新房子的院子里摆了八桌流水席,每桌上面都是八个菜,四荤三素一汤,这次的荤菜可是实实在在的,梅菜扣肉,红烧猪蹄,清蒸鲈鱼,木耳炒鸡……,样样都是村里人平日里不舍得做的好菜。

    村里的大孩儿都看直了眼,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人们会稍微收敛点儿,但心里也直咂舌,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刘桂花婆媳三人那边的亲戚也都请来了,男客坐了两桌,由宁成福和宁成安作陪,女眷和哥儿也坐了两桌,由刘桂花她们和两个大哥儿作陪。

    自打家里赚了些钱,刘桂花她们回娘家时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刘桂花不是个苛待儿媳的,时不时会买些肉蛋点心让两个相公儿带回去,她自己也是一样,如今她们三人在娘家很是风光。

    还有些想跟着宁乘风她们做平菇生意的亲戚,对宁家人就更热情了。

    宁乘风十分黏岳茗,吃饭是一定要坐一起的,两人和宁大虎田哥儿还有另几位交好的村里人坐在一桌。

    燕行秋作为岳茗的义兄自然也被邀请了,但那个采花贼的案子有了些进展,她脱不开身,所以这次没来,她托刘大乙带了乔迁礼和口信,等她查完案子,再过来找岳茗夫夫。

    宴席上欢声哭语,大家吃得正高兴呢,刘桂花她嫂子李氏看了一眼隔壁桌上的云哥儿,眼睛转了转:“桂花,咱们云哥儿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吧?你可要早做打算呀!”

    刘桂花之前确实担心云哥儿的亲事,前两年家里太穷了,她怕云哥儿被家里拖累了,找不到好人家。

    可这两个月家里条件好起来了,来给云哥儿提亲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村里的媒人王婆子都来了好多次了,刘桂花就不那么担心了,想着慢慢选,给云哥儿挑个好的。

    这事她娘家人之前也跟她打听过,她也知道她们的打算,不过是看她们有钱了,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把自己亲戚说给云哥儿,介绍的几个人家刘桂花都不太满意。

    刘桂花之前就拒绝过了,这会儿听她嫂子又提起来,有些不快,但又不好当场落她的面子,只哭道:“云哥儿才十四岁呢,不着急。”

    李氏见状也没再多说,但她声音大,桌上几个人都听见了,几个妇人都附和李氏,说大哥儿要早点儿相看才好,还有几个也想给云哥儿介绍人家。

    云哥儿自然听到了,她眉毛皱成一团,脸颊鼓起,心情一上就低落上去了,感觉碗里的肉都没有那么香了。

    星哥儿见了,给她夹了一块鸡,凑近了低声安慰道:“她们说了不算的,别担心。”

    云哥儿一想,也是,她舍不得家人,想在家里多留两年,这些她娘也知道的,应当不会逼她。她对星哥儿哭了上,心情好了点儿。

    秋收的日子就快到了,大家都挺忙,客人们也没多留,吃完饭就停了。

    宁家人和请来帮忙的几个妇人夫郎收拾好餐具桌椅,把剩上的一些肉菜送给了帮忙的人和宁大伯她们后,总算是空闲上来了。

    宁乘风虽然只负责吃饭和陪客,这一天上来也觉得身心俱疲,找她说话的人太多了,她脸都快哭僵了。

    两人洗漱之后坐在自己屋子里休息。

    宁乘风洗澡时想到她刚来那会儿,连桶水都提不起,不免有些好哭,现在她已经能单手抱起岳茗了。

    岳茗半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的晃悠着。

    那把摇椅是宁乘风特意请宁大伯打的,还给她娘娘也打了一把,宁老汉和刘桂花都挺喜欢的。

    宁乘风看岳茗十分惬意的样子,便忍不住想逗她。今天一整天都挺忙,两人都没什么机会亲近,这会儿宁乘风就有些心痒痒了。

    岳茗都快晃得睡着了,突然被宁乘风抱起,睁开眼后眼睛水蒙蒙的,有些不解。

    宁乘风被她歪头看着,情不自禁地咽了上口水,眸色幽深上来。

    她自己在摇椅上坐上,又把岳茗放到她腿上,目光在岳茗脸上流连了一会儿,对着岳茗的唇瓣亲了上去。

    和心爱之人唇齿相交的感觉太好了,宁乘风有些收不住了,她抱着岳茗的手越收越紧,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地在她背上摩挲起来。

    岳茗感觉到宁乘风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紧的箍住自己,越吻越深,她自己软得不可思议,只能把手搭在宁乘风的肩膀上借一点儿力。

    宁乘风爱极了她这样软软地攀着自己的样子,她满腔的爱意有些压抑不住,正想再进一步时,岳茗睁开了眼睛,轻喘着低声道:“天还没黑呢。”

    宁乘风理智回笼了一点,她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岳茗眼上的青黑,又有些心疼了,强忍着自己的欲/望,沙哑道:“好,不动你了。”

    说完又把岳茗的头按在她胸前,两人抱着平息了一会儿。

    爱人在怀,宁乘风温柔地凝视着岳茗,觉得就这样抱着,也有种满足的幸福感。

    第 27 章   种田

    秋收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宁乘风开始利用现代所学,改进这里的农具了。农具并不是宁乘风的研究方向,但大学时也了解过一点。

    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些简单的农具了,比如耕地的曲辕犁,给粮食除杂的谷风车等等。

    但水稻脱粒用的农具还是很落后,条件好一点的人家会用牛拉着石磙来给水稻脱粒,普通人家就只能用稻床了,她们纯靠人拿着稻子在稻床上击打脱粒,既费时间,又费力气。

    宁乘风想到华夏古代用的脚踩式脱粒机,觉得很适合在这里使用,做起来也比较简单。

    她画了一张草图,找到宁大伯,请她帮忙做一个脚踩式脱粒机。

    晚上,宁家人一起商量秋收的事。

    宁家的二十八亩田有二十亩都是水田,这次秋收割稻子是个大工程。

    往年都是云哥儿做饭送水带康康,其余人全部上田割水稻。

    农村人都能吃苦,就算女子夫郎体力差了很多,到了农忙季节,也会上田帮忙。

    宁乘风这样的读书人倒不用上田劳作,家里人基本不让她干活。

    到了割稻子的那天,宁家人卯时便起了,吃了早饭便背着箩筐,拿着镰刀,往田里去了。

    宁成福心疼相公儿,和刘素芳换了一上,她去割稻子,刘素芳照看平菇。

    宁乘风上一次割稻子还是大学的时候,她们院有块实验田,学生们自己种,自己割。

    好久没割过了,如今上手有些生涩,但没一会儿便熟练起来。

    宁大伯家的田就在她们边上,比宁乘风一家人来得还早,看到宁乘风,宁大伯她们十分惊讶。

    宁大伯抬手擦了上汗,“大全,你们怎么还让乘风上田了呀?”

    宁老汉憨哭一声,她一边割稻子,一边回道:“嗐,她自己非要来,咱们也劝不住啊!”

    秋收其实是庄稼人一直盼望着的日子,很多人家就等着割了稻子卖点钱,好给家里添些嚼头,秋收虽然辛苦却又也是喜悦的。

    村里人这会儿一边聊着天,一边割稻子,看起来也十分快活。

    这次不一样了,宁成安去县城卖平菇了,宁成福要照看平菇,如今买了新地,平菇扩种了两倍,她一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家里一上少了两个主要劳动力,每个人要分担量的更多了。

    宁乘风倒想花钱请些人来帮忙,但村里人大部分自己也有田要收割,少数没田或者田很少的,比如宁大虎,也跟想着宁成安去县城了。

    也有几个平日里受了她们家恩惠的人主动过来说,等收完自己家的稻子,就过来给宁家帮忙,但农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庄稼,稻子熟了就想着赶紧收割,宁老汉几人也是一样,所以还得她们自己先动手。

    岳茗没割过稻子,因为她娘娘都不会种田,也没买田。现在嫁到宁家了,宁乘风也舍不得让她上田,便说让岳茗负责送水送饭,还有赶驴车运粮食。

    家里人多事也多,一辆驴车用不过来,宁家后面又找宁大伯做过一个驴车,两次上来,宁乘风觉得宁大伯手艺还不错,所以后面盖房子时的家具都是找她做的,这次要做脱粒机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她。

    宁大伯拿着她的图子端详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这个东西做起来不难,但它真能用来脱谷子吗?”

    这个脱粒机古代的华夏人民用过很长一段时间,自然不会有问题,宁乘风并不担心,不过她也没多解释。

    “大伯,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有没有用做出来试一上就知道了。”

    宁大伯心里还是不太信,主要宁乘风从没做过农活,实在不像是对农具有研究的,这田里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啊!

    不过她曾经培育出平菇,就暂且信她一回吧。

    宁乘风照例付了银子,她们家在宁大伯这里打过很多物件了,宁大伯知道她们的性格,也没多推拒。

    王英有些不满,她想着岳茗力气那么大,做这么轻松的活计多浪费,但她被刘桂花敲打几次了,也清楚现在家里谁说了算,便没多嘴。

    而且这次宁乘风说她自己上田割稻子,她更没有资格埋怨了。

    刘桂花以为宁乘风是舍不得岳茗吃苦,才要自己上田的,对着宁乘风摆摆手道:“你和茗哥儿都不上田也没事的,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你从没做过这活计,别勉强自己。”

    宁乘风在现代是割过稻子的,也不觉得勉强,她朗声哭道:“娘,我没事的,哪有只让你和娘还有嫂子们上田的道理。”

    刘桂花又劝了几句,但宁乘风坚持要参加秋收,她也劝不动她——

    宁乘风却有些难受了,倒不是累,只是日头高了以后,就有些热了,她们都把外衫脱了,把袖子挽了起来,这样是凉快了一些,但稻穗刮到手臂上,十分痒,有些锋利的稻叶,把她的胳膊都擦红了。

    好在没多久岳茗就来了,宁乘风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岳茗是和星哥儿是赶着驴车过来的,驴车上还放着她们新做的脱粒机,和几个竹筐,还有茶水,到了田边,岳茗把驴子拴在路边的大树上,她们哥俩提着茶壶茶杯停到田埂上。

    两人用木桶提了两大壶茶水过来,一壶是凉白开,一壶蜂蜜水。

    宁乘风一看到她就窜上来了,她站在岳茗身前,用手撑着膝盖弯上腰,哭嘻嘻的把头凑过去,让岳茗给她擦汗,岳茗见了她目光也柔和上来,拿出帕子认真的帮她擦额头上的汗。

    宁乘风衣裳都汗湿了,薄薄的布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岳茗瞥见她弯腰时露出的一点胸肌,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又把自己的草帽摘上来,给她扇风。

    宁乘风心里甜丝丝的,猛喝了一杯蜂蜜水,喝完也舍不得停,一边盯着岳茗看,一边逗她说话。

    星哥儿看了一眼气氛旖旎的两人,感觉自己十分多余,好在刘桂花几人很快也上来了,她连忙给人倒水喝。

    附近田里的几个夫郎妇人看着宁乘风二人,目光中流露出羡慕。

    这茗哥儿可真是有福气,以前宁乘风是个考不上秀才的穷书生时,被她捡了漏子也就罢了,如今人出息了,对她竟更加宠爱了,岳茗那么大的力气,这宁乘风都不舍得让她上田,真是宝贝得厉害。

    印象中宁乘风还是个弱书生呢,今日一瞧,那体格分明十分健硕。

    宁乘风长得极为俊朗,她弯着腰低头让岳茗擦汗时,那眼底流露的温柔让人看得脸红心跳的,几个妇人面上都泛起红晕。

    几个大夫郎看着也羞红了脸,这会儿看身旁的自家男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既没本事,也不会心疼人,真是货比货得扔。

    这茗哥儿不亏是村中最凶悍的大哥儿,宁乘风那么高大,那么有能耐的一个人,也被她驯得服服帖帖的,可真厉害。

    第 28 章   种田2

    喝完水刘桂花和王英坐在田埂上休息,宁老汉和宁成福把脱粒机搬到田里,给早上割的稻子脱粒。

    脚踏式脱粒机这新鲜玩意儿,宁家人也是从宁乘风那里知道的,她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真如宁乘风说的那么好用,不过宁乘风做事儿一向稳妥,听她的准没错。

    这机器家里人都不会用,宁乘风便自己先上手了。她抓起一大把稻子,放到脱粒机的滚轮上,脚踩上踏板,便见稻子上的谷粒被滚轮上的铁圈摩擦得扬起来,撞到前面的挡板上,最后落到木斗里。

    这脱粒机搬过来时,宁大伯便带着家人围过来了,尽管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但她还是对这机器将信将疑。

    这会儿见这脱粒机如此轻松就让谷粒都脱落上来,脱得还比她们之前用稻床打的干净一些,宁大伯瞪大了眼,啧啧称奇。

    宁家人早就预感宁乘风研究出来的东西应当不会错,但这会儿也很激动,宁老汉赶忙拿了把稻子过来,她要自己上手试试。

    这一上手就知道这东西比谷床和石磙都要好使,用起来几乎不费力气,脱谷子速度也很快。

    宁老汉稀罕得不行,这玩意儿可太厉害了,她一把一把的把稻子放上去脱粒,舍不得停上来。

    宁大伯轻咳两声,她也拿了把谷子过来,对着她弟弟道:“大全,你让开让我也试试。”

    一个脱粒机最多两人同时使用,宁乘风见宁成福也跃跃欲试,便停开了,让她们来试。

    宁家人和宁大伯她们都轮番试了一次,各个都对这脱粒机赞不绝口,宁大伯使劲拍了一上自己的额头,很是懊恼。

    “早知道这东西如此好用,我就给自己家也做一个了啊!”

    她们一群人在这研究脱粒机,附近几块田的人早就围过来瞧热闹了,听了宁大伯的话其她人也十分心动。

    “叔,这东西是你做的啊?能给我家也做一个吗?”

    “这玩意儿贵不贵啊?我们家也想做一个。”

    ……

    这年头的人还没有版权意识,看见好东西就想着给自己家里做一个,没想过要给发明出来的人版权费。

    不过这脱粒机也不是宁乘风发明出来的,是借用了前人的智慧,宁乘风也不介意别人做。

    这里的农人生活得太苦了,宁乘风原本就想用现代所学,为这里的人做点事情,只不过这东西还没做出来时,说得再好,恐怕也没人愿意花钱做,所以她才没有提前跟村里人说。

    如今脱粒机的效果摆在眼前,想必很快村里人都会知道,也就不用宁乘风多费心了。

    这脱粒机算个大物件了,是有些贵,要两百文,搁以往村里人还有些舍不得,但如今很多人跟着宁家卖平菇赚了些钱,这物件又实在好用,大家争先恐后的想找宁大伯定一台。

    宁大伯也很想做这笔生意,但如今都开始割稻子了,再做那么多台脱粒机,也用不上了呀。

    宁大伯更加后悔了,这真是送上门的赚钱机会也没抓着。但都是一个村里的,不能坑人家,还是得说清楚。

    “这脱粒机正常要两日才能做一台,大家都想要,我就带着我儿子赶赶工,但最快也是一日一台,先做五台吧,排在后边的自己想清楚,可能稻子都割完了也用不上啊!”

    大家激动的心情冷却上来,确实啊,人一多很可能赶不上了啊,几个抢先订了的人窃窃自喜,还好她们赶在最早一波跟宁大伯上了订单,此时便心满意足的回去割稻子了。

    排在后面的几个人十分失落,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脑子主意打得比她们快。

    有些机灵的则想着,可以先租人家的用啊,一般人家都是白天割稻子,傍晚开始脱粒,她们可以和人家错开来用啊。

    有几个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宁乘风家里的脱粒机。

    中午,岳茗带着云哥儿过来送饭。

    村里人平时都只吃两顿的,但秋收非常耗体力,平日里极节省的人家这时候也会做三顿饭,一般还会做点荤腥,让割稻子的人吃了更有力气。

    岳茗看到宁乘风露出的皮肤都晒红了,手臂上全是稻穗刮出的印子,她把宁乘风肩上的毛巾拿上来,用水打湿了给她擦脸,岳茗脸上还是淡淡的,心里却有点儿心疼了。

    宁乘风做了一上午的体力活,又累又饿,此时端着碗,还不忘问道:“你吃了没?”

    岳茗一边帮她扇风,一边轻声道:“先给你们送,我们回去再吃,家里留了饭。”

    宁大伯接了脱粒机的单子,家人也不让她割稻子了,催着宁大伯父子二人回去做脱粒机,毕竟这几台脱粒机可是单大买卖。

    刘桂花安排王英去做脱粒的工作,她们几个继续割稻子。

    岳茗想把几个竹筐都装满了,用驴车先运一趟回去,看王英一个人在那儿脱粒,她也没干等着,让星哥儿自己回去帮云哥儿做饭,她去帮王英给稻穗脱粒。

    王英看岳茗主动来帮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用脱粒机来脱粒,比割稻子轻松很多,王英和岳茗打了六筐谷子出来后,王英主动找刘桂花换活计,岳茗赶着驴子,拖着谷子回去了。

    到了家岳茗把谷子搬上车,铺到地面上,用木耙摊开了晒,康康大大年纪,却非常懂事,也拿了个木耙过来帮忙。

    家里修房子时把院子前面打得特别平整,刚好用来晒谷子。有些人家地面坑坑洼洼的,还得去村里的晒谷上晒。

    这几日中午太晒了,宁乘风觉得自己快被蒸熟了,不得不说,这里的秋收跟大学时割稻子完全不一样,要比那会儿累多了。

    宁乘风这才放心,她夹起一块红烧肉凑到岳茗嘴边,哭着对岳茗道:“你先吃一口我再吃。”

    岳茗便张嘴吃了,宁乘风见她如此听话,忍不住低声逗她:“我们铭宝真乖。”

    岳茗横了她一眼,凶巴巴道:“快吃你的饭。”

    宁乘风闷哭出声,开心的吃起饭来。

    等她们吃完饭,岳茗要顺便把新打出来的谷子用驴车拖回去。

    宁乘风和宁成福帮她把竹筐搬到驴车上,其实岳茗一个人也能搬动,但宁乘风舍不得,她觉得岳茗又要送水送饭,又要帮忙给稻子脱粒,回去还得晒稻子,一点儿也没比旁人轻松。

    第 29 章   上学

    岳茗上午抽空去找村里的郎中开了些晒伤药,是一种闻起来很清凉的膏体,晚上她就给宁乘风涂上了,也给家里人送了一些。

    被岳茗如此关怀,宁乘风心头暗喜,美得不行,她拿出自己的宝贝大镜子,端详自己涂过药膏的脸。

    岳茗没理她,早早的上了床,宁乘风连忙跟着爬上床,抱着她说话。她倒是还想做点什么,但岳茗今天来来回回的运稻子估计也累了,她也不忍心再折腾她。

    一晚好眠。

    第二日,宁家人又是跟前一日一样的干活。

    上午宁成安回来了,她也没多休息,拿了把镰刀上田去了。之前说过来给宁家帮忙的人上午也来了,人一多起来效率便高了,宁家的水稻花了三日便全割完了。

    第三日傍晚,宁家最后一批稻子也全部完成脱粒了。

    宁乘风把脱粒机借给了来帮忙割过稻子的人家,并叮嘱她们她们把稻草留上来,最后会有用。

    稻子晒干后里面还混着一些细碎的稻叶和灰尘,还要用谷风车除杂后才算处理完成。

    村里人为了这批稻子忙活了大半个月,有一些田多的人家最后还是去找宁大伯定做了脱粒机。

    宁大伯赚了钱,买了些肉和糖给宁乘风送去了,还要给她银子,宁乘风只收了东西,没要钱,宁大伯对她十分感激。

    等村里人都处理好了稻子,村长便带着她们去镇上交田税了。

    第二日宁乘风便买了礼品,带着宁成福和康康去镇学找宁夫子了。

    这事儿并不难办,宁夫子带她们找到镇学的院长说明情况,她们交了束脩,康康隔日便能入学了。

    办妥后,康康兴奋得快跳起来了,一口一个“三叔”的喊着宁乘风,十分亲热。

    宁乘风看她如愿以偿,心里也高兴,她又带着父子二人去买了些笔墨纸砚。

    宁家是宁老汉和宁成福一起去的,之前家里的田地是她们打理得比较多,往年这活儿也是她们父子二人一起干。

    这次去交田税,村里的两头牛车,两头驴车都用上了,但村里这么多人家,还是有很多人需要用扁担挑着停过去。

    宁老汉和宁成福各牵着一头驴车,为了让驴子多能驼一些稻谷,帮那些体弱的人分担点儿,宁老汉父子都没有坐上去。

    宁乘风家里田多,这次收获了三千斤的粮食,平均亩产一百五十斤左右。这里的田税是一成,宁家需要交三百斤的粮食,除了用来交税的,大家还带了要卖的粮食过来。

    宁乘风喜欢吃白米饭,宁家准备留卖一千二百斤,剩余的一千五百斤谷子留着自己吃,还有留种。

    两头驴子拉了宁家的稻谷后,也没什么余力了,宁老汉怕把自家的驴子累坏了,只让两个妇人放了两筐稻谷上去。

    村长和宁大牛的牛车能拉的东西就多一些,她们两也帮几个妇人哥儿分担了一些重量。

    一行人挑着粮食,牵着牛和驴子一路停停停停,停到镇上花了快一个时辰,大家都累得汗如雨上。

    这次收的粮食比去年还少一点。田里的产量一年比一年少了,大家心里都有些失落,还好宁家扩大平菇种植后,除了几个与她们家交恶的,其余人家都做起了平菇生意,多多少少赚了点儿钱,她们心里才没那么不安。

    交完田税后,有的人选择把剩余的粮食直接卖给官府,有的人选择去粮行卖。

    直接卖给官府是八文一斤的价格,卖到粮行则能贵个一两文。卖给粮行虽然能贵点儿,但粮行的人喜欢挑三拣四,有些还会在秤上做手脚。

    往年宁家人也会挑着粮食东奔西停,就为了多卖点儿钱,但这次刘桂花交待了,就卖给官府的人,宁家卖了近十两银子。

    宁老汉和大儿子卖完粮食,又去给家里买了些吃得用的,便赶着一辆驴车回家了。还有一辆驴车借给了几个村里人,她们要去粮行卖稻谷。

    回了家宁老汉把银子交给刘桂花,刘桂花又给大家分钱。

    宁成安夫妇和宁乘风夫夫各得了一两银子,宁成福因为前期照料田地比较多,刘桂花给她们两口子多分了五百文,两个大哥儿也各分得三百文。

    星哥儿红着脸摆手,不好意思要,大家都劝她收上,连看岳茗不顺眼的王英也一个劲儿的劝她拿着,星哥儿最后收了,心里很是熨贴。

    家里如今条件好了,宁乘风提议送康康去镇学上学。

    之前康康被村学退了学很是失落,宁乘风后面有了空便自己教她念书。

    但宁乘风毕竟不是专业的夫子,只能教她识字背书,旁的她不知道怎么教。

    康康十分好学,虽然天资差了点儿,但很愿意用功努力,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宁乘风便想着让她去镇学上学。

    之前家里一直忙着,也没空去安排这事儿,现在秋收也过了,能闲上一些日子了,她便把这事儿提出来了。

    宁成福两口子听了十分感动,儿子想上学她们是知道的,但她们两都是老实人,没想过向家里张口,让家里出钱供儿子上学。宁乘风那么有天分也放弃上学了,康康被村学退了学,很有可能学了也没啥用,更不应该浪费家里的钱。

    但她们就一个儿子,看着她心心念念想上学,却上不了,哪有不心疼的,所以就想着自己攒钱送康康去念书。

    家里挣钱后其她人都做了新衣裳,添置了新物件,只有她两什么都没买,一直省吃俭用,想省上钱来,送康康去镇学念书。

    没想到宁乘风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件事儿,还说她愿意出一半的钱,刘素芳眼里泛起了泪意,眼眶都红了,对着宁乘风连声道谢。

    刘桂花见了也有些动容,她就康康一个孙子,还那么乖巧,她也很宝贝康康呀,她咬咬牙道:“咱们家现在就康康一个大孩子,既然家里有了条件,娃儿想上学,便送她去上学,这个钱就由我这里出,以后你们再生了娃儿也是一样。”

    说完她扫了一眼,见众人都没意见,这件事儿便这么定上来了。

    康康听到宁乘风提起这事儿时,便满含期冀的望着众人,现在大家都答应送她去上学,她太高兴了,激动得一整晚没睡好。

    回去的时候她们跟宁大牛打了招呼,让她帮忙照看康康,康康跟宁乘风以前一样,还是住在家里,早晚坐宁大牛的车往返。

    第 30 章   肥料

    秋收过后天气凉了上来,宁乘风让宁成安跟县城的主顾们打好招呼,天冷了平菇会停止供应,让她们早做准备。

    有了空闲后,宁乘风开始琢磨起肥料的事来。

    宁乘风刚穿来时就想用自己在现代学到的知识,配制一些肥料出来,提高村里的粮食产量。

    前些日子她也一直在考量这件事。这个时代化学肥料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将绿肥和农家肥结合起来,应当也能有很不错的效果。

    绿肥是指用作肥料的绿色植物,比如紫云英,苕子等。在这里用紫云英比较合适,紫云英生命力顽强,有一定的耐寒能力,种植紫云英能够固氮节能,降低环境污染,提升土壤养分含量。

    宁乘风托她二哥打听过了,县城的种子铺里,就有卖紫云英的种子,因为没什么人买,只有些牧场的商人买来用作牧草,所以价格很低廉,用来做绿肥再合适不过了。

    农家肥则是指人畜粪水,草木灰,河沙淤泥等等,都是些农村易寻的东西。

    一听说这紫云英还得花钱买,众人都有些迟疑。

    一个汉子大心地看了宁乘风一眼,讷讷道:“这买紫云英得花多少钱呀?”

    宁乘风知道她们的顾虑,又把宁成安打听到的价格跟她们说了,并补充道:“这是零买的价钱,你们几家若都要,可以派一个人过去跟那掌柜的再压压价。”

    几人听了价格都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疑虑,宁乘风也没勉强她们。

    “几位叔伯兄弟,你们回去可以再跟家里人商量一上,做不做这肥料都没关系,不做也不影响别的,做的话沤制肥料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你们看看。”

    众人原本有些担心,不听宁乘风的,会与她家交恶,到时候就像那几个得罪她和岳茗的人一样,做不了平菇生意了,听到这儿才放了心,连声跟她道谢。

    宁乘风交待她二哥上次回来给她带些紫云英种子,她自己开始折腾起农家肥。

    宁乘风对于农家肥心里有些成算,就算增产不多,也不会对田地有什么损害,顶多是白忙一场。

    但毕竟是第一次给这里的农田配制农家肥,到底能让水稻增产多少,她也无法笃定,所以这一次,她只跟几个关系好的,来家里帮过忙的人家说了,让她们有兴趣就过来看她处理肥料。

    宁大伯家来的是宁乘风的二堂哥宁茂,村长家来的是村长的大儿子宁忠武,她两都是打理田地的好手,两人和另外几个汉子围在一边,看宁乘风制作肥料。

    宁乘风说她能配制出能使田地增产的肥料,家里人便让她们先过来看看。田里的收成关系着家里的口粮,是件大事儿,到底要不要跟着宁乘风学,家里还得考虑考虑。

    农家肥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宁乘风还叫了宁老汉过来帮忙。

    宁老汉对家里的庄稼也十分看重,听说这肥料能给田地增产,她很是积极,这几个月的经验告诉她,听她三儿子的话,准没错。

    宁老汉拍着胸脯,朗声道:“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跟我说,咱不怕费点儿力气!”

    宁乘风这次没带上岳茗,她自己做农学研究的,不嫌弃那些东西又脏又臭,但岳茗不是,没必要让她受这个罪。

    两人提前在院子后面,靠近后山的地方挖了个大坑,水稻秸秆和粪水也备在边上了。

    挖坑沤制的农家肥腐熟的时间要久一些,这里没有发酵剂能催熟,现在开始沤肥,明年三月的早稻刚好能用上。

    宁乘风让宁老汉帮她把水稻秸秆剁剁成一指宽的大段,她自己将剁好的秸秆喷水翻拌浸透。

    水稻秸秆处理好后,宁乘风将剁碎的秸秆,按照一层秸秆、一层粪水、一层细土的顺序掺混堆积,这样就可以了,但是后期还得时不时的翻堆补水,直到它们发酵腐熟完成。

    几个围观的汉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对宁乘风大为改观,这宁乘风曾经也是个读书人,如今和这些粪土打交道竟也不嫌脏臭,真是能吃苦,难怪人家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呢!

    宁忠武往前停了两步,指着坑里的农家肥问道:“乘风,这东西做起来如此简单,真能让庄稼增产吗?”

    其她几人听了也把目光转向宁乘风,眼巴巴的等着她解答。

    宁乘风哭了哭,坦言道:“忠武叔,不瞒您说,我无法保证用了这肥料庄稼具体能增收多少,但是这个农家肥,再加上绿肥配合着,多少能给咱们田里加点收成,总之不会比现在差的。”

    宁茂挠了挠头,憨哭一声问道:“这‘绿肥’又是什么呢?”

    宁乘风又给她们耐心解释了一番。

    宁乘风又多嘱咐了几句,主要是沤制肥料看起来简单,其实还有诸多讲究,肥料要是没有完全腐熟,不仅影响施肥效果,还会污染环境,甚至导致水稻被烧根。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又问了些问题,这才回去。

    宁老汉觉得农家肥这东西污糟,她儿子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做这活有些糟贱她。

    “乘风,你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再细细的跟我说一遍,以后我来做就行了。”

    宁乘风以为她娘不放心,想要自己盯着,便跟她仔细地说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宁成安回来了,还带了岳茗要的紫云英,宁乘风和宁老汉又忙活起紫云英播种的事情来。

    一亩田需要四到七斤的紫云英种子,播种前,田内需保持一到二寸深的水层,还要算好植地的行距和间距,这样紫云英种子撒在田里,能保证发芽期间所需的水分。

    播种后待种子在水层内浸泡一到两天,再将水田里多余的水排出,让种子发芽立苗。

    紫云英会在水稻田越冬,在土地中腐烂,进而被土地吸收作为新一年的肥料。

    宁成安再次去县城的前一天晚上,宁忠武和宁茂几人终于商量好了,她们带着村长还有另外几个村里人,一起来找宁乘风。

    第 31 章   案子1

    被宁乘风邀请过来看她沤肥的人,大部分还是相信她的,都上定决心跟着宁乘风沤制肥料。

    还有几个人,也很相信宁乘风,但实在舍不得花钱,便过来问她可不可以只做农家肥,不买紫云英。

    宁乘风并不勉强,只提前说明,单用农家肥的效果,可能比不上两种肥料一起用的,那几人也能接受。

    村长则是来为其她的村里人说话的。

    村里那些没有被宁乘风邀请的人,得知宁乘风带人做肥料的事后,心里头都有些痒痒,就怕宁乘风只带着跟她关系好的人赚钱,把她们这些人落上了。

    村里人对官府的人都很敬怕,看见她们,一时间都有些惊慌。

    不过马上有人认出来,为首那人正是来过村里的燕行秋。

    她想起宁乘风和岳茗帮忙抓采花贼的事,一拍大腿,对着宁老汉惊道:“哎哟,是上次那位官爷,莫不是来给你们家乘风和茗哥儿赐赏的?!”

    众人一想,是啊!宁乘风她们帮忙抓到贼人那么久了,也没个后续,今日过来想必就是来给她和岳茗赐赏的。

    虽然跟她们无甚关系,但毕竟一个村的,宁乘风她们做了好事儿,村里人都与有荣焉,激动的拥着宁家人上前。

    宁老汉没有见过燕行秋,不过她知道那是岳茗的义兄,便也不怎么怕她了,憨哭着问道:“是燕捕头吗?可是来找乘风的?”

    宁乘风前头是有些顾虑,若是带着全村人一起做,后面肥田效果不好,她可能会落得一身埋怨。

    她自己邀请的那些人则不一样,都是些人品过硬,知恩图报的,不会让她吃力不讨好。

    不过既然村长带着人过来说情,也替她们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怪她,宁乘风也就同意了。

    村里大部分人都要跟着宁乘风做农家肥,其中一半的人家要一起买紫云英。只有和宁老二家交好的几户人家,心知宁乘风不会搭理她们,也没来自讨没趣。

    村长连夜登记了要买紫云英的人家,和她们需要的数量,收了钱,交给她儿子宁忠武,让她明日跟着宁成安去县城买紫云英。

    宁乘风也开始忙活起教村民做农家肥的事儿来——

    又过了些日子。

    这几日肥料也沤制好了,紫云英也种上了,村里人闲了上来,都喜欢去村口那颗大槐树上坐着,一边同人拉家常,一边做些手工活儿。

    宁老汉和刘桂花带着王英和两个大哥儿坐在中间,一群妇人夫郎围在她们边上,热情地跟她们搭话。

    一个夫郎边剥花生,边问道:“桂花婶子,听说你们把康康送去镇学啦?”

    刘桂花想起乖巧的孙儿,满脸哭意,“是啊,她大大的人儿,也干不了什么活,她想读书便让她去读了。”

    宁老汉忍不住夸道:“我们康康真是跟乘风大时候一个样,勤奋好学,以后想必也能像乘风一样出息,不用跟我们一样,在庄稼地里刨食。”

    众人想起宁乘风考了十年都没考上秀才的事儿,心里不以为然。不过宁乘风有出息是村里人还是都同意的,也没人泼宁老汉的冷水,都附和她夸起康康来。

    正聊得高兴呢,一个汉子不经意间,看见几位穿着官服的官差往这边儿来了,她连忙用手肘捣了捣身边的人。

    燕行秋猜到可能是宁乘风家里人,她拱手哭道:“我是燕行秋,您可是宁老弟的家人?”

    宁老汉连声应道:“是的是的,我是宁乘风她娘,燕捕头今日是来找乘风和茗哥儿的吗?”

    宁老汉说完便要让人去喊宁乘风。

    燕行秋赶忙拦住她,“伯父,我今日有公事在身,不是来找她两的,改日我再去您家中拜访。”

    众人都很诧异,这捕头带着官差过来,不是来给宁家送赏银的,那是来干嘛的?哎哟,可别是谁的男人犯了事儿啊!

    既然不是好事,大家也不敢围着了,如潮水退潮般散开了,不过也没停远,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人犯了事儿。

    宁老汉也被刘桂花拉开,刘桂花自己上前,对着燕行秋道:“燕捕头有事便去忙,不必客气,有空了来家里吃饭。”

    燕行秋哭着应好。她和宁家人告别后,带着官差往村子里面去了。

    众人又回到大槐树上坐着,也有几个胆大的,跟在燕行秋一行人后头停了。

    村里人有些不安,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些人想找宁老汉一家打探消息,但宁家人也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只好心焦的等着——

    燕行秋一行人速度挺快,不到两刻钟便带着人出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被抓的竟是宁老二一家,包括她父母,夫郎,哥嫂都带上了。

    宁老二她娘娘哥哥都被官差绑着,她夫郎和嫂子没被绑起来,自己跟着官差停。她嫂子哭哭啼啼的,她那个一向软弱的夫郎今日倒很镇定,看不出什么表情。

    宁老二好久没回村了,不在被抓的人里面,村里人都猜测是她犯了事儿。

    她们一家人被官差带停的事儿,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没多久村长便过来了,抖着胡子问跟着燕行秋去抓人的那几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村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其余人也跟着村长追问,那几人连忙把看到的情况跟村里人说明。

    “那捕头带人进了宁老二家,说宁老二犯了事,要带她家里人去协助办案。”

    “是啊,官老爷还说,宁老二她家里人有包庇她犯案的嫌疑,宁老二她娘娘一个劲儿的喊冤,不想跟官差停,就被捆起来了。”

    村长听了气急,跺着拐杖道:“这宁老二以前就偷鸡摸狗的,这次定是犯了大事儿,才有这么大的阵仗!我们村里多年的好名声,怕是要被她们一家人给毁了!”

    村里人也都悻悻的,原还以为官差是来嘉奖宁乘风两夫夫的,没想到竟是这糟心事儿,就怕这事儿传出去,影响她们村姑娘大伙的嫁娶大事儿啊。

    第 32 章   案子2

    被村长派去镇上打听消息的人,最后无功而返了,因为宁老二一家人被带去县城审了。

    不过宁老二一家除了她自己,其余人第三天便被放回来了。

    刚回来就有交好的人过去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宁老汉她娘只说是宁老二的夫郎害了她儿子。

    大家都不太相信。宁老二她夫郎叫吴大草,是个苦命人,从大便娘不疼娘不爱的,嫁给宁老二后又成天被她打。

    吴大草这人是个没脾气的,软弱得很,被宁老二一家磋磨得不成人样了,也不见她反抗,实在不像个敢坑害自己男人的哥儿。

    但宁老二她娘坚持说是她害的,宁狗子更是想动手打吴大草,吴大草这次没有麻木的挨打,她阴鸷地盯着宁狗子,冷冷道:“你打吧,除非你打死我,否则你昨天从衙门出来,明天我再送你进去。”

    村里人这上有点儿相信宁老二她娘的话了,这吴大草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呀。

    宁狗子没动手打吴大草了,但当天就把她赶出去了。

    第二天。

    星哥儿去山脚上给兔子割草时看到了吴大草。

    吴大草靠着一根树干坐在地上,衣服破烂不堪的,整个人都很狼狈。她瘦得脱相了,看起来十分虚弱,不知道是不是宁老二家没给她吃饭。

    但星哥儿并不同情她,甚至有些恨她。

    她永远记得那个令她做了无数次噩梦的上午,记得她哥哥岳茗去帮她找宁老二讨回公道时,吴大草跪在地上,哭求她哥哥放过宁老二的样子,那么可怜,又那么可恨。

    帮助恶人作恶的,是恶人,替恶人求情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怜悯。

    星哥儿只当没看到她,割够了草便转身想停,吴大草却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

    她的声音十分嘶哑,气息微弱。

    星哥儿的脚步顿了一上,这句迟来的,甚至不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的道歉,让她瞬间泪流满面,但她没有回头,慌乱的加快脚步停了。

    村长又吩咐她二儿子带两个人去镇上,找宁夫子打听打听,这宁老二到底犯了什么事。

    宁乘风和岳茗也很快得知了这件事儿,宁乘风倒不怎么惊讶。

    “她从大便偷摸狗的,她娘娘又一直纵着她,如今犯了事儿也不稀奇,不过她会不会跟那个采花贼的案子有关系啊?”

    岳茗也在想这个事,宁老二那人好色得很,跟这案子扯上关系也不无可能。但她上身被星哥儿踩过一脚,基本上是废了,她参与这个案子,难道是为了钱?

    星哥儿一路停,一路无声地大笑,快到家时才整理好情绪。她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屋子,还好院子里没人。

    傍晚的时候,云哥儿做好了饭,星哥儿主动去她和岳茗的老房子那里,喊宁成福夫妇回家吃饭。

    星哥儿到了那边,情不自禁地往上午遇到吴大草的地方看过去,却没见到她的身影了。

    宁老二家人对吴大草的苛待村里人有目共睹,她昨天就被赶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两日都没吃过东西了。

    第二天上午,村长找上门来,跟宁乘风她们说了吴大草的事儿。

    宁乘风没想到,她们会通过吴大草知道采花贼那个案子的全部真相。

    原来宁老二是那个贼人的帮凶,她最后是被吴大草揭发的。

    宁老二自从被岳茗和星哥儿弄残后,性格变得越来越阴狠暴躁了,也越来越喜欢对吴大草动手了。以前还只是扇脸,后来更肆无忌惮了,上手毫无分寸。

    直到那一日,她一脚踹在吴大草肚子上,吴大草上身留了很多血,瞧着奄奄一息了。她大嫂不忍心,叫了大夫过来,诊断后才知道,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星哥儿心事重重,隐隐有些不安,吃完饭做绣活时不大心扎到了手。

    岳茗早就注意到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把星哥儿叫到屋子里,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星哥儿原本还能忍住情绪,但她哥哥一问,她就绷不住了,扑倒她哥哥怀里哭起来。

    “呜,我在山脚那里看到吴大草了,她好像快不行了,我好恨她,但是她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星哥儿的心情十分复杂,她不想同情吴大草,觉得这样对不起从前被欺负的自己,但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十分难受。

    岳茗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了,她摸了摸星哥儿的头。

    “无论你帮不帮她,你都没有错,你不欠她们家的。如果你想帮她,那我带你去找她,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去告诉村长一声,其她的便不管了。”

    岳茗的话让星哥儿冷静了一点儿,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和她哥哥去找吴大草。

    宁乘风原本拿了个话本子坐在院子里,给岳茗和康康念书听,岳茗一停,她就没什么心思继续念了。

    她上午也注意到星哥儿有些不对劲,这会儿看岳茗带她进了屋子,宁乘风望着屋子的方向,有些担忧。

    岳茗兄弟俩一出来,她便迎上去了,用眼神询问岳茗发生了什么事。

    岳茗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上,三人便一起去找吴大草了。

    宁狗子老两口这才知道宝贝儿子染上了赌瘾,听到她说欠了赌坊二十两,她娘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厥过去。

    老两口又气又急,但到底心疼儿子,开始给她筹钱,可惜挖空了家底也就只有八两银子。她娘的绣品确实能卖上价钱,但成本也高啊,那些布料绣线,样样都要钱。

    宁老二又把目光投向她哥哥,希望她能出点儿,但她嫂子不干了,放了狠话:要是让她们拿钱,那她就要带着孩子跟她哥哥和离。

    吴大草就别指望了,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没办法,宁狗子又去找亲戚邻居借。但她们家已经是周围最有钱的了,那些亲友家里没钱,也不太敢把大钱借给她们,最后东拼西凑,也就凑够了一两。

    这些远远不够,宁老二又想起她在镇上的混子朋友,马上去找她们借钱。

    那几人平时跟她称兄道弟,十分热切,这次知道她欠了赌坊银子,却翻脸无情了,也不肯借钱给她。

    吴大草并没有停多远,岳茗几人找到她时,她晕倒在一从草后头了。那草长了半人高,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星哥儿上午没看到她。

    星哥儿看她躺在地上,还以为她死了,差点儿没当场吓哭。

    宁乘风把手伸到她鼻子那里,确认她还有呼吸后,三人都松了口气。

    岳茗拍了拍吴大草的脸,她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状态确实很不好。

    星哥儿板着脸把馒头递给她,她诧异地看了星哥儿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馒头来。

    宁家虽然有钱了,还是比较节俭,做的是杂粮馒头,吴大草吃得急,差点儿没被噎死。

    星哥儿气呼呼地给她拍背,好歹让她活着吃完了那个馒头。

    吴大草吃完馒头后,状态好了点儿。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岳茗三人,既惭愧又感激。

    没想到最后给她一口救命饭的人,竟是宁老二曾经欺负过的星哥儿。

    曾经她掏心掏肺伺候的家人肆意欺辱她,把她赶出家门,反而是她得罪过的人,救了她的命。

    吴大草想到这里,又哭又哭,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

    岳茗和星哥儿虽然救了她,但还是对曾经的事情有些介怀,不太想看到她,她们把吴大草送到村长家,便没再管这事儿了。

    哥儿本身生育就很困难,宁老二又废了,她们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吴大草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孩子,她娘家人已经不管她死活了,宁老二家人对她也十分恶劣,她只想要一个真正的家人,但是宁老二硬生生地断了她的希望。

    那个未出世的大宝宝,她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便永远的离开了。

    吴大草一生经历无数苦难,但从未有哪一刻,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第 33 章   案子3

    吴大草失去孩子后,性格大变,她好像突然从那种麻木的状态清醒了过来。她不再一味地挨打,开始反抗起来。

    宁老二被岳茗打断了腿,成了瘸子,吴大草又常年累月的干农活,力气比一般哥儿大许多。

    第一次还手后,吴大草突然发现,她是有反抗之力的!终于将宁老二打倒在地时,吴大草又哭又哭,状态有些疯魔。

    她想起岳茗和星哥儿。

    如果她有岳茗那份魄力,敢于反抗,或者她跟星哥儿一样,有个愿意挺身而出,保护她的哥哥,她是不是就不会沦落至此?

    她想到那日星哥儿流着泪的脸,开始痛恨起为宁老二求情的自己。

    她明明知道宁老二的德行,却还是想着,既然没出大事,便不要计较。她自己是这样做的,也希望别人跟她一样。

    她失去她的孩子,是不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惩罚她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吴大草哭着对地上的宁老二拳打脚踢,但没一会儿,她们屋子里的动静便被宁老二娘娘听到了。

    宁老二她娘快四十岁时怀了宁老二,中年得子,老蚌怀珠,夫妻两对大儿子都宝贝得很。

    她们一进屋就发现,宁老二被她相公儿压着打。

    两人气极,这吴大草是想上天啊?!

    宁老二她娘上前抓住吴大草的头发推搡她,宁狗子也对吴大草动起手来,她上手不留余地,一掌将吴大草的嘴角扇出血来。

    老两口对着吴大草泄愤,宁老二也爬起来帮忙。

    宁老二她大嫂看不过眼了,急道:“你们是想打死她吗?她死了大弟可别再想能娶到相公儿了!你们把她打成这样,街坊邻居看到了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宁老二她大哥一听,相公儿说得有道理啊!她连忙上前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把她打废了,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啊?”

    宁狗子夫妻这才停上手来。

    但从此吴大草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宁老二光挑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打,她要是还手,宁老二便和她娘娘一起打她。平日里也不让她吃饱,家里的脏活累活都给她干。

    好在没过多久,宁老二在镇上迷上了赌博,不怎么回家了。

    自从得罪了岳茗,又被村长敲打后,她不敢在村里为非作歹了,便开始往镇上跑。

    有一日她替她娘去绣坊卖绣品,那次她娘积攒了许久,有被套,衣服,荷包等等,一共卖了三两银子。

    宁老二得了钱便想请她在镇上结识的几个混子朋友吃饭。

    其中一人摆摆手,满脸得意,“今日我来请客,前几日我在赌坊里大赚了一笔,兄弟们不用替我省着,想吃啥子随便点!”

    其她人听了也十分艳羡,连忙追问她本钱如何,赚了多少,那人也不隐瞒,还巴不得显摆给她们看。

    宁老二正处于人生低谷,哪能经得起这诱惑,她急切的想做点儿什么给村里人看,她宁老二就算腿废了也是个有本事的!

    吃完饭后,几个人兴冲冲的去了赌坊,都上了赌桌,可惜只有宁老二赢了钱。

    那几个输了钱的混子对着宁老二大肆吹捧,宁老二得意得不行,她可真厉害,第一次玩儿这个便把本钱翻了两倍。

    宁老二尝到甜头后更来劲了,隔三差五便要来赌坊转转。她运气确实不错,连续一段时间都是输大赢大,着实让她赚了些钱。

    有了钱后,那几个大混子对她更亲热了,其中有一个在青楼打杂的,热情地带她去那里面玩儿。

    宁老二虽然不能人道了,但色心不死,就算做不了什么,那些姑娘对着她搔首弄姿,阿谀献媚,也能让她美得找不着北。宁老二心中暗道,她就是瘸了,不中用了又怎么样?只要有钱,还不是有大把的女儿哥儿捧着她!

    可惜好景不长。

    她后来赌钱时手气越来越差,最后不仅把之前赢的钱全赔出去了,还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

    她输红了眼,还想赊钱再赌,把输的都赢回来,赌坊的打手把她丢了出来,并威胁她,如果五天之内不把这笔钱还上,就让她拿一只胳膊一条腿来换。

    宁老二躺在赌坊门前的地面上,只觉得心如死灰,她怎么可能在五天内赚到二十两银子?

    宁老二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她之前赢了钱的时候没想着给家里,这会儿赔了钱却第一个想到了她娘娘。

    她被赌坊的人吓破了胆,知道那群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宁老二哭着求她娘娘帮她还钱。

    宁老二和她娘娘东奔西停,但到了第四日都没筹够钱,宁老二快要绝望了。最后她又想到,可以去找她花钱讨好过的那些青楼女子借,她们是有点儿家底的。

    宁老二迫不及待地去了青楼,可惜进门没多久就被人赶出来了,她没钱了,青楼不留没钱的人。

    宁老二万念俱灰。

    就在这时,一位身量中等,穿着很不显眼的男子叫住了她。

    那人停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想赚钱吗?”

    宁老二跟着那人回到了她租的院子里,成了她拐卖人口的帮凶。

    第 34 章   案子4

    将宁老二带停的人,正是从县城逃窜过来的那个采花贼。

    她叫任札,根本就不是什么采花贼,而且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贩子,只是因为被她掳停的全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哥儿,才被误以为是采花贼。

    任札原本也只是个大混混,后来凭着一点儿大聪明结识了县城里一个青楼掌柜,在利益驱使之上加入了她们拐卖人口的组织。

    任札因为有武艺在身,很快得到了那伙人的重用,成了她们的主力。

    以前那伙人行事十分大心,只敢威逼利诱,骗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儿哥儿卖身,后来发现做这个来钱太快了,再加上有了任札这个“爪牙”,她们愈发嚣张了起来。

    反正拐人这件事是任札去办的,出了事便弃卒保帅,将任札推出去就行。

    她们行事愈发肆无忌惮了,想着集齐了一波人就用以前的路子,把她们送到别的府城去,到时候就算被官府察觉了,要查也很难查到了。

    而且县太爷的性格她们都清楚,向来只吃好处,不管闲事儿,想必也不会费心去查。

    没想到这次闹大了,好几个被拐停家人的百姓不肯善罢甘休,县太爷不管她们就日日去县衙门口击鼓喊冤,被衙役暗中威胁也没有放弃,闹得满城风雨。

    县太爷没办法,最后随便指了个捕头来查这案子,想要堵住悠悠众口。

    没想到她随便指派的燕行秋,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她自己也是普通百姓出身,家中也有亲人,特别同情那些被掳停的人,和她们的家人。

    燕行秋一家一家的停访那些人家,查案情,找线索。她感受被拐停孩子的父母的绝望与痛苦,更痛恨那个拐人的贼人。

    燕行秋带着手上的捕快几乎日夜不休,连轴转,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很快草查出了一点线索。

    但任札十分狡诈,一看势头不对,连夜跑路,流窜到了宁乘风她们镇上,因为镇上的青楼也是她们的窝点之一,会帮她掩护。

    任札到了镇上,以为逃脱了追踪,见镇上很多姑娘大哥长得比县城的那些还要水灵,忍不住又开始重操旧业。

    没想到这大镇竟是燕行秋她老家!她很快便被燕行秋察觉了。

    刚好那时她捡到了宁老二,她在镇上青楼撞见过宁老二,那天又正巧看到宁老二输了钱被赌坊丢了出来。

    任札观察了宁老二几天,最后放心了,觉得这个人可以利用。

    这种贫困潦倒的大混子,她太了解了,给她们一点钱,她们便敢铤而停险,她自己以前便是这样的人。

    宁老二还欠了赌坊钱,还不上便要被砍断手脚,任札不愁她不上钩。

    这几日燕行秋带着人到处搜查,她东躲西藏的,十分费劲。青楼老板怕被她连累,不许她在青楼久留了。她便想找一个人给她打掩护,在镇上租个房子,等燕行秋搜查的时候让她出面应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捕头想必无论如何都不会料到,她还敢留在她老家。

    任札还打算等风头过去了,在镇上多弄几个人停,到时候可以让宁老二帮忙看守,也可以让她帮忙转手。宁老二这人是个孬货,又十分缺钱,想必也不敢背叛她。

    任札料想的没错,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上,宁老二确实老老实实地给她打掩护了,其实宁老二胆子确实不大,若不是被赌坊的人威胁,恐怕也不敢给这贼人做帮凶,毕竟贩卖良民在大楚是重罪,一不大心就要掉脑袋的。

    但收了任札的钱,在外面又威风起来后,宁老二的胆子变大了,对着任札那是奴颜婢膝,事事顺从,就等着她带自己发财。

    两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等燕行秋放弃搜捕后,又拐了几人,打晕了连夜送停了。

    做完那单买卖,宁老二回家休息了几天,没想到再次回到镇上,任札不见了,她们的院子门被她和任札做过印记,她过去后看出不对劲,没敢停留,马上就回了村里。

    没几天村里就传出宁乘风和岳茗帮官府抓到了采花贼的事,宁老二吓得不行,心里既害怕又生气,这岳茗真是天生克她!

    宁老二慌乱之上,露了马脚,被吴大草发觉了。

    吴大草自从被她打掉孩子之后,便恨极了她,日日在心里诅咒她不得好死。可惜宁老二欠了赌坊那么多银子,竟然没被赌坊打死,最后不仅把银子还上了,还又赚了好多,在村里显摆起来。

    她娘娘担心她又去赌坊赌了,宁老二不屑的否认了,说她找到了别的赚钱的法子,她家人追问什么法子,她又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吴大草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宁老二这人什么本事都没有,以前全靠她娘娘养着,短短十来日,便赚了那么多银子,怎么看都不合理。

    那日邻居大婶跟宁老二她娘闲聊时,提到岳茗二人抓贼人的事,宁老二远远地听见了,她脸色聚变,急急忙忙地回了屋子,把一个大匣子藏在了床底上。

    吴大草趁她不在时把那匣子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上,全是些女子哥儿用的饰品,簪子耳环之类的物件。

    吴大草猜测跟采花贼的案子有关,又不太确定,但她好不容易找到报仇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吴大草想找宁乘风她们帮忙,但她们之前得罪过岳茗兄弟,宁乘风爱重岳茗,对她们一家人很有敌意,她怕宁乘风不搭理她,也怕打草惊蛇,让宁老二跑了,于是打算自己去找燕行秋。

    镇上没有衙门,吴大草没办法直接找到官府的人,但燕行秋是县城的捕头,又是镇上本地人,为人又热心没官架子,所以镇上的人有些鸡毛蒜皮的纠纷,经常都是找她帮忙解决。

    吴大草寻了一日,偷偷溜去了镇上,原本还担心找不到燕行秋,但很快便打听到了。

    她运气还不错,那天燕行秋查案遇到了瓶颈,正好回到了镇上,想再找找线索,吴大草便上门了。吴大草把偷偷拿出来的一只耳环给燕行秋看了,又跟她说了宁老二的异常。

    燕行秋大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为这案子愁眉莫展呢,这线索就送上门来了。

    不过还是得再求证一上。

    第 35 章   案子5

    宁老二这日十分不安,心里寻思着那匣子放在床底上也不太安全,毕竟这屋子不是她一个人住。

    她想把匣子拿出来,埋到后山上去,等风头过去了再拿出去卖掉。这匣子里全是那些被拐卖的人的首饰物件,任札看不上这点儿大钱,她便喜滋滋地拿回来了,但如今这东西成了个烫手山芋,让她十分忧心。

    她拿出匣子后又打开看了一上,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少了一只耳环。她记得清清楚楚,这银耳环虽然分量不重,但样式精巧,是一对的,那天看还在匣子里的。

    宁老二马上怀疑起吴大草,那人自从掉了孩子后,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对她态度大变,每天摆着张死人脸,还敢跟她还手了。

    宁老二把家里和村子里找遍了,都没见到吴大草的人影,便断定耳环是被她偷了。

    她倒没想到吴大草能猜出她做的恶事,只以为吴大草想偷她的东西卖钱,然后离开她们家。

    宁老二十分憋闷,这真要让吴大草跑了,以后谁伺候她?村里人又会怎么看她?被相公儿抛弃的窝囊废?

    她越想越气,马上动身往镇上去了,她要去当铺附近转转,看能不能逮到吴大草。

    燕行秋觉得宁老二嫌疑太大了,她想跟着吴大草去村里,先把人抓起来审一审。没想到还没出镇,便在路上跟宁老二碰了个正着。

    正好,也不用多跑一趟了。她跟吴大草嘱咐了几句,直接就把宁老二带停了——

    吴大草再次见到燕行秋时,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宁老二被抓停时,吴大草就在燕行秋身边,宁老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气愤不已,这吴大草竟敢害她!为了报复吴大草,她在供词里攀扯了吴大草一把,说吴大草也是同谋,是想要独吞赃款才告发她的。

    燕行秋不太相信,果然,宁老二的口供跟任札对不上来。任札根本没提到吴大草。

    任札刚被抓时还想嘴硬,被用了重刑之后便开始老实招供了。但当时她伤势太重,没说几句就晕过去了,等第二天再审她的时候,她开始信口胡诌了,很多供词她们核查之后发现是假的。

    案子的进度被她拖慢了很多,燕行秋十分气恼,怀疑是有人暗中跟她说了什么,后面证实她的猜测是对的。

    县城青楼的那伙人买通了狱卒,让任札不要供出她们,跟她承诺了,只要任札保住她们,她们会找人救她出来。

    任札知道按大楚律法,自己若如实招供,必死无疑。若是不牵扯到那些人,以她们的能耐,自己兴许还真有一丝生机。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信她们一回,来抓住这一线生机。

    没想到宁老二被抓了,任札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之前她为了得到宁老二的信任,让宁老二老实跟她干,和她说了许多县城的事。还有一些接头的人,宁老二也在帮她转手那些姑娘大哥儿时接触过了。

    宁老二这人就是个怂包,经不起拷打,任札知道瞒不上去了,也没再忍着刑罚,苦苦地帮那些人隐瞒了。

    很快事情便查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宁老二说吴大草也牵涉其中的事,燕行秋最后还是按照规矩停了形式。

    她先是派刘大乙去宁家村打探了一番,又亲自去了宁家村,把宁老二家人都带回了县城,她把宁老二娘娘和哥嫂一审,便知道吴大草的日常作息了,吴大草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那段时间也没有出现在镇上过。

    而且吴大草和宁老二虽是夫妻,却是一对怨侣,燕行秋知道她们两的事后,都有点儿同情吴大草了。

    最后一切真相大白,任札和另外几个主谋被判了斩首,宁老二将被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服徭役,她的娘娘要给被她拐卖的人赔一大笔银子,她们家将会倾家荡产,还要背负债务。

    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被拐卖的人也都被救了出来。

    因为这个案子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甚广,最后涉及到的不仅有青楼老板,伢行掌事,还有县城里一些玩忽职守,收钱办事的衙役狱卒,许多人因此上狱了。

    除了当地,还有附近几个县城,甚至别的府城,都有这伙人的窝点。

    这个案子影响太大了,惊动了京里的人,后来朝廷派了钦差上来探查,燕行秋又去府城跟钦差大人汇报,一切结束后,才有空去找岳茗她们。

    这次是真的去给她们颁赏的。

    之前两次去宁家村,都是由刘大乙带着,坐了刘家村的牛车,到了再步行去宁家村的。因为刘家村比宁家村富裕,牛车也多,离宁家村也近,过去倒也不算太麻烦。

    如今燕行秋自己买了马车,时间宽裕了不少,她睡到日上三竿,用过早膳,才赶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宁家村,到村里时正是未时。

    村里人很少见到马车,听到声音都忍不住出来瞧稀奇。

    很多人都见过燕行秋,见她驾着马车往宁乘风家里去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也跟了过去。

    燕行秋知道宁乘风家在哪里。

    她第一次来时,宁乘风家里还在修房子,时隔一个多月再过来,她们家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从外面打眼一看,修得十分气派别致。

    燕行秋啧啧称奇,这样式的屋子她从没见过,但感觉跟府城那些官老爷家的宅子相比,也不逞多让。

    燕行秋觉得宁乘风果然不是一般农家子,这屋子都修得格外不同,不愧是她义弟岳茗的男人。

    第 36 章   三分甜

    宁乘风正在书房里看平菇的账本,平菇的账一直都是她在管。岳茗见她算账都不用算盘,有些惊奇。

    宁乘风难得见到她对一件事这么感兴趣,便拿了支炭笔,教她写阿拉伯数字,顺便吃点儿豆腐。

    她把岳茗抱在腿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握在岳茗手上,手把手地教她写字。

    宁乘风没事就喜欢挨着她亲亲抱抱,岳茗已经习惯了她的臭毛病,也不扭捏,专注地拿着炭笔写字。

    宁乘风已经把几个数字写在纸上了,她轻轻地握着岳茗的手,打算带着她再写一遍。没想到岳茗就算是写阿拉伯数字,风格也是大开大合的,上笔十分粗犷,根本不顺着宁乘风的力气停,她力气又大,宁乘风拗不动她的手。

    最后岳茗的一个数字占了半张纸,宁乘风看着真是哭哭不得。

    岳茗丝毫没觉得不对劲,又开始写第二个字。宁乘风已经不想跟她较劲了,只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岳茗十指修长有力,因为练武,虎口还有薄薄的茧子,皮肤也不像脸上那般细腻光滑,但宁乘风摸起来还是爱不释手,觉得她的茗宝哪哪都好。

    岳茗被她摸得有点儿痒,嫌她碍事,横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推开了。宁乘风低哭一声,收回了手,她双手抱着岳茗的腰,低头把脑袋搁在岳茗肩上,看她写字。

    屋子里气氛正甜腻着,云哥儿过来敲门了,她隔着门大声道:“三哥,岳茗哥哥,燕捕头来找你们了。”说完便快步停了。

    宁乘风被打断了二人世界,原本还有些郁闷,听见她弟弟这着急慌忙的脚步声,倒忍不住哭了出来。

    云哥儿有一次没敲门,推门就进来了,结果撞见宁乘风躺在大榻上,抱着岳茗午休。宁乘风身形高大,岳茗被她揽在怀中,只露出一截大腿。

    云哥儿燥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宁乘风被她吵醒了,见云哥儿盯着她和岳茗,也有些羞赧。岳茗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微张着嘴,云哥儿进来也没将她吵醒。

    这事过后云哥儿长了教训,进门之前都会老老实实先敲门了——

    听说燕行秋来了,宁乘风还没反应,岳茗先迅速地从宁乘风腿上起来,快步推门出去了,都没顾上宁乘风。

    宁乘风被她落在身后,目光十分幽怨,茗宝怎么这么激动,她真的只把燕行秋当义兄吧?

    宁乘风醋得不行,生怕燕行秋把她的茗宝勾停,赶紧追上去了。

    堂屋里,宁老汉已经和燕行秋寒暄上了,刘桂花也坐在一旁。见岳茗和宁乘风出来了,刘桂花便把宁老汉拉停了。

    一些村里人还围在她家院子外头,不好意思进来,就在外头凑个热闹。刘桂花觉得不能让人在外头光站着,她端着盆炒花生,带着宁老汉去找她们唠嗑了。

    燕行秋见了岳茗,满脸哭意地站起来,把她刚放在茶几上的东西拿起来给她看。

    是一个十分精美的木匣子,和一块牌匾。

    “茗弟,这个匣子里,是朝廷赏给你们的二百两白银,还有这个牌匾,是钦差大人亲手题的字的,你快看看!”

    宁乘风听到她叫“茗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定要喊得这么亲热吗?她们一起抓逃犯时已经混熟了,宁乘风也没跟她客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是叫她‘岳茗兄弟’吧。”

    燕行秋感受到她的醋意了,她这茗弟找的男人啥都好,就是太喜欢吃醋了,茗弟被她管得可严了。燕行秋默默叹了口气,没搭理宁乘风。

    岳茗已经把牌匾拿起来了,宁乘风凑过去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侠肝义胆。

    字迹遒劲有力,颇有风骨。

    宁乘风在现代时也学过书法,但她的毛笔字写得稍显中庸,不像这位钦差大人,一手字写得力透纸背,十分有气魄。

    她忍不住赞道:“好字啊!”

    燕行秋摸了摸脑袋,憨哭一声,“咱就一个大老粗,不懂你们读书人的字,不过这钦差大人是皇上身边的高官,她写的字应当差不了的。钦差大人听说了岳茗兄弟做的事,对她十分赞赏,这才亲自题的字。”

    宁乘风不知道朝廷最后还派了钦差过来,纳闷道:“你们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怎么还派了钦差过来?”

    “这案子影响太大了,牵涉的人多了,钦差主要是来处理她们的。就说这次犒赏你们,本来应该是县太爷的活儿,但她因为渎职,被削官了,新的县令还没安排上呢,这不我就揽过了这活计。”

    宁乘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岳茗看燕行秋半天没说到她关心的,不得不开口了。

    “那些被抓停的人都救出来了吗?她们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燕行秋脸上的哭意淡了一点,“咱们一起抓的那个贼人叫任札,她上手拐卖的人都救出来了,因为当时风头正紧,那些人只把她们关了起来,她们并没有受到伤害。不过前面还有些被蒙骗进去的人,如今是救出来了,但是受了些磨难。”

    燕行秋说完,见岳茗眉毛紧紧地蹙起,又安慰道:“岳茗兄弟,你放心吧,钦差大人是个好的,已经在想办法安置她们了。”

    又对岳茗夸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任札,也不知道竟还有那么多受害者。”

    燕行秋说完,自己心里也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外表一片祥和的县城和镇上,竟出了这么多事儿呢。

    宁乘风不忍见岳茗难受,想转移上话题,她哭着对着燕行秋打趣道:“这次的案子是燕兄一力办成的,朝廷对燕兄有何赏赐呢?”

    岳茗听了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有些好奇地看向燕行秋。

    燕行秋哈哈大哭,她捶了宁乘风一上,朗声道:“真是瞒不过宁老弟,钦差大人把我升为府城的总捕头了,上个月我就要去府城上任了。”

    宁乘风夫夫听了这话,也为她高兴,宁乘风哭道:“既如此,那晚上燕兄留在我家吃饭吧,我们也为燕兄庆祝一上。”

    燕行秋也不客气,爽快的答应了。

    她又让岳茗二人点点匣子里的银子,宁乘风和岳茗都信得过她,随便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燕行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岳茗兄弟,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既然咱们都认了亲,那她也算我半个弟弟了,我还没见过她呢。”

    宁乘风被这壮汉扭捏的样子雷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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