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怡蓉水榭?”淑妃冷哼一声,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碰”的一声响,任谁都能听出淑妃对这个消息的不满,“下去吧。”
关雎宫正殿里气氛一片冷凝,坐在淑妃下首的妙贵嫔有些不安:“陛下不是向来不喜欢连着去新人处吗?怎么偏偏今晚还是她。早知道今天上午我就不......”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淑妃厉声道:“不过是个小小贵人而已,也值得你露出这副模样?记住你的身份!如今都已是从三品贵嫔了,怎么还是脱不了小家子气!”
妙贵嫔瑟缩了下,不敢说话了。
见妙贵嫔如此,想到她上午到底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淑妃稍稍放平心气:“行了,以本宫对陛下的了解,要是她告了状,那才是糟了,且放下心吧。以后暂且不要为难她就是了,来日方长。”
妙贵嫔点头应是:“那孙美人那里......?”
“孙美人要做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淑妃闲闲欣赏着自己鲜红的蔻丹,“本宫又不是皇后,没那个本事统率后宫,如臂指使。”
“是。”妙贵嫔眼睛一亮,心悦诚服地退下。
关雎宫景色优美,规制颇大,正殿之外,还有东西两座偏殿,西偏殿如今正是妙贵嫔的住处。
妙贵嫔一路行来,进了内室,心腹宫女连衣急忙迎上来,服侍着她舒舒服服斜倚在软榻上后,取了美人锤轻轻为妙贵嫔舒络筋骨。
舒服地叹息一声,妙贵嫔意态懒散,享受着这一刻的惬意。
“淑妃娘娘没有为难主子吧?”连衣低声问道。
“左不过就是说我几句罢了,还是老一套。”妙贵嫔倒是习惯了。
“那也委实太过了些。”连衣显然知道“老一套”是什么,颇为自家主子不平,“主子如今已身居从三品,再晋一个品级便也可独居一宫了,怎么淑妃娘娘还是这般......”
“行了,少说几句吧。在这宫里,晋位可是容易的?何况若没有淑妃提携,我如今怕离这个位份还远得很。”端人的碗,自然要服人的管么。
背靠大树好乘凉,既然乘了凉,偶尔被大树说几句撒撒气也没什么。
连衣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专心服侍起自家主子。
*
舒舒服服睡了午觉,消去了之前的疲累,房若拙起身梳妆打扮。
昨天已经做过仙气飘飘的造型,今天最好换一个方向。
灰豆绿的抹胸配上鹅黄色及地长裙,腰间松绿丝绦束出纤腰一抹,外着同色系的大袖衫,一个温柔而不失活泼的少女形象便出现在镜中。
发间簪上今日皇后赏的步摇,大大小小的黄水晶落在颊边,跃动间折射出的光芒映衬着房若拙白皙面庞,更给她添了几分灵动。
房若拙揽镜自照半晌,再次觉得自己这副模样确实是颇有可观之处,什么风格都拿捏得住。
盛凌是个明君,因此虽然深觉房若拙伺候得不错,他也还是在处理完朝政后才去了后宫,算来也不过比昨日早了半个时辰。
房若拙依旧候在门口迎接盛凌,动作间步摇晃动,很是显眼。
“爱妃这步摇倒没见过。”
房若拙甜甜一笑:“这是皇后娘娘今晨赏的,妾喜欢得紧,这不就迫不及待戴了给陛下瞧了?”
“今晨?你去请安了?”盛凌坐在房若拙常用的软榻上,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房若拙顺从地坐在他腿上,自然无比地调整了姿势,软软靠在盛凌肩头:“妾毕竟是后宫妃嫔,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总觉得太过冒犯,因而还是去了。说来,不过是尽了妃嫔本分,娘娘还因此赞了我两句。因这等小事受赏,实在有些惭愧。”
盛凌指尖拨动房若拙颊边水晶,只觉触手微凉:“赏了就是赏了,你是朕的爱妃,一支步摇而已,有何当不得的?”
“陛下...”房若拙配合地微微红脸,往盛凌颈间埋了埋,似是要藏起自己的面庞。
盛凌似不经意:“你很喜欢皇后?”
房若拙不假思索:“妾在家中时就常听母亲提起皇后娘娘雍容。进宫这些时日,虽与娘娘相处不多,但能在宫中生活如此舒心,自是因着娘娘管理后宫得当,赏罚分明,因而敬服皇后。”
看皇帝平常的态度就知道他对这个皇后至少现在是满意得很。况且房若拙私心揣度,皇帝这种生物恐怕都心心念念着妻贤妾美,彼此相处融洽。
说两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况且目前来看这个直系上司确实称得上一句好领导,但凡皇后不是现在这个性格,至少今天上午她不会那么容易通关。房若拙句句发自真心,听起来格外真诚。
盛凌却已经有些心思游移,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如此,皇后赞你知礼,倒是没说错。”
软玉温香在怀,说话时又有热气拂过他颈间,盛凌不觉意动,就着现下这个姿势将房若拙拦腰抱起。
房若拙只觉天旋地转,片刻间已经如昨日重现,被盛凌压在了床榻之间。
不同的是眼下正是夕阳满天,红如烈火的云霞铺满整个西侧天际,透过窗户映得室内也是一片金红。
房若拙脸上滚烫,声音更是带着几分颤抖:“还未用晚膳呢,陛下。”
“且等着吧。”
门外,万敬有些咋舌:这还没传晚膳呢。
看来陛下是真有几分喜欢这位房贵人啊。
挥手命传膳的内侍且去候着,万敬与房贵人的两个宫女一道,垂手站在门边等候。
暮色渐深,内室也已云收雨歇。
盛凌将房若拙揽在怀中,捉了她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把玩,听着耳边犹自不断传来的细细喘息声,见房若拙依旧一副没平复下来的模样,不由颇为愉悦。
想来昨日她初次承宠,是该有些不适,今日就好多了,方才的体验堪称可口。
想到此处,不觉又有些意动。
两人正是肌肤相亲,盛凌方有变化,房若拙便已察觉到了。颇有些可怜巴巴地抬眸看了皇帝一眼,房若拙低声求饶:“求陛下怜惜。”
美人声音沙哑,犹带一丝余韵,听着倒是十足惹人怜惜。可盛凌刚一垂眸,就看见她动作间露出精致锁骨和白皙肩膀,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昭示着他方才的狂浪。
盛凌是皇帝,又不是圣人,面对此等美景,自然不愿忍耐,低头轻吻房若拙一记,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朕明日再怜惜你吧。”
门外,万敬拦下内侍,面无表情地吩咐:“且去叫膳房重做了来。”
内室终于摇铃叫水时,皎洁月光已经流泄满地。万敬目不斜视,带着众人进去送了热水,正要出去叫宫女进来伺候,就听盛凌道:“不必叫人了。”
余光瞟见陛下立于床边,弯下腰显然是要抱人的模样,万敬连忙退出去,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陛下这是要亲自服侍房贵人洗漱的意思?
这可真是......了不得。
室内,盛凌其实也颇觉自己有些怪异。
就是他最是少年情热的时候,也没做过这种事。
不过...这感觉倒也不算坏。
房若拙略略调整了下姿势,也觉得感觉不坏。吃得好住得好,晚上还有性生活,说出来怕是会被前世的同事嫉妒到死。
许是水温舒适,方才又耗费了太多体力,房若拙渐渐便觉得困意上涌,瞅准皇帝的肩膀,房若拙缓缓靠过去。不过片刻,竟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鬓发如云香待染,风流偏胜枕边看。
一夜好梦,盛凌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美人酣睡图。
想来昨日是真的累着了。
盛凌心情大好,命进来服侍的内侍宫女们放低声音,几乎无声地完成了起床的一系列步骤。
再次看见陛下自己起身,而侍寝的后妃在床上酣睡时,万敬已经十分适应了,眉梢都未动一下,只维持着沉稳模样,服侍着盛凌往前朝上朝。
帝王仪仗规矩严明,宫人也无不避开,因而一路行来都是寂静无声。
一片静默中,万敬听见盛凌的声音:“传朕口谕,怡蓉水榭贵人房氏丽质轻灵,率礼不越,着晋为良媛。封号...仪。”
“喏。”
*
没有妃嫔请安的日子,皇后早起向来要在书房抄一页经静心。
只是今日这难得的休闲时间却被秋彤打扰了。
皇后放下手中紫毫笔,难得有些好奇。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秋彤坏了自己的规矩?
“娘娘。陛下那里着人晓谕六宫,怡蓉水榭房贵人晋位良媛,封号仪。”
“仪良媛?”皇后若有所思,“倒也配得上她的模样资质。”
“可是...房贵人可是昨日才晋过位。这才第二次侍寝便又晋封,还是越级晋封且有封号,是不是太...”
皇后自然知道这是秋彤在为她担忧,也不恼,只是安抚道:“再晋位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罢了,你这急得也太早了些。”
“至于这个封号...”皇后笑意深深,“若是没猜错,怕是跟仪良媛本人关系不大,多半是因着前朝事的缘故,你且放下心吧。”
房侍郎刚在前朝参奏了窦淑妃家里人狂悖,陛下转头就给了他女儿一个“仪”字,打得是谁的脸可不是明摆着的么。
虽没太将淑妃放在心上,她被扫了面子,皇后自然还是高兴的,嘴角都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身为皇后,后宫百花齐放当然要比一枝独秀来得更好些。
想到此处,皇后温声道:“仪良媛初进宫,又是这样接连晋封,心里怕也有些不安,你去库房里挑些合适的东西,就当是本宫送她的贺礼了,也替本宫好生安抚她一番。”
主子态度镇定,秋彤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不由深深低下头:“喏。”
*
运动过后的睡眠质量总是更好一些,今天又不是开早会的日子,房若拙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梳妆罢,用过饭,紫珠溪云却带着怡蓉水榭上上下下齐聚她面前,行了大礼:“给仪良媛请安。”
“仪良媛?”
紫珠满面喜色:“是呢主子,早上已经晓谕六宫了,您如今已是仪良媛了。”
房若拙有一瞬意外:这皇帝升职速度比她想象得还要快些。
“快起来吧。”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内务安顿好,“我如今承蒙陛下圣恩得以晋位,这自然是好事。我进宫这些日子,你们处事勤勉,我也是知道的,以后也要如往常一般才好。”
她声音转淡,莫名多了些肃杀之气:“只若是让我知道了有谁打着我的名头,出去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也是断断不容的。”
众人皆肃容应喏,场面一时静默下来。
静静数了几息,感受着那股有些焦躁的气氛渐渐沉淀下来,房若拙满意点头:“紫珠看赏,就比照着上次中秋节的例。”
有奖金拿自然是好事,众人脸上不禁都露出笑意,自是齐齐谢恩领赏。
将将领了赏,小小的怡蓉水榭便喧闹起来。
众人迎来送往,将各宫各苑送来的贺礼流水似的搬进正堂。
房若拙随手翻看,只见多半是衣料首饰这些物件,只皇后的赏赐贵重些。除此之外,只有常美人颇为别出心裁,送了她一盒自制的香料。
香气幽微,沁人心脾。
将香料放置一旁,房若拙看了眼紫珠:“殿中可以摆一两件皇后赏的摆设,其余的这些都分门别类收进库房里去吧,记得一样一样添到账册上去。”
紫珠心领神会,自带了人去处理。
窗外阳光耀眼如流金,正是秋日里常见的好天气。
房若拙闭目养神,心道淑妃现在怕是厌恶她得紧。
只是不论如何,“仪”这个封号是稳稳落在她头上了。
想到皇后身边宫女来时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房若拙嘴角上扬。看来不仅皇帝对她印象不错,皇后也乐见有人扫淑妃的面子。
物以稀为贵,宫中有封号之人甚少,甚至连淑妃贤妃也只是位份。仔细论起来,她这个“仪”字还要稍胜“静”“荣”“妙”一筹。
被拿来当枪使又怎么了?拿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房若拙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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