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亲爱的,别送玫瑰了 > 11、第 11 章
    没等卫恕回答,潘望秋先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来回。”


    卫锋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快速地解决了午饭,然后朝餐桌上的两人挥挥手:“去上课,先走了。”


    卫锋离开后,两人间的气氛冷了下来,卫恕动了动手指,他今天是有事要同潘望秋说的。


    潘望秋本来就比大多数人敏感,对于卫恕的沉默不语,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轻轻咬着筷子,主动问:“你母亲要回来了,我是不是搬出去住方便一点?”


    卫恕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串钥匙:“我帮你找了一个房子,这是钥匙。”


    潘望秋正打算从卫恕手里接过钥匙,卫恕却一直勾着钥匙环不放,潘望秋掀开眼帘看卫恕,却对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眸。


    卫恕的语气软了下来:“我还有一个请求。”


    潘望秋不解地望着对方。


    卫恕说:“我租的是两房两卫的,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住?”


    说完,卫恕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我……不想和我妈住在一起,所以……拜托了!”


    潘望秋问:“这些年你和你母亲的关系还是那么紧张?”


    卫恕苦笑着摇头:“何止是‘还’,我和她的关系比前几年更差了。”


    当年卫恕的父亲卫国庆决定再要一个孩子后,在大街上广贴重金求子的广告,最后在许多应征者中挑中了许玉萍。


    他们做了约定,许玉萍无论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卫国庆都将给许玉萍一大笔钱,从此那个孩子和许玉萍再无关联。


    可在卫恕出生后,许玉萍却临时变了卦,她想凭着孩子成为卫国庆的妻子。


    可卫国庆不愿意,许玉萍就变着法子找卫招娣的母亲的麻烦。


    卫恕本就对他母亲许玉萍当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一事十分不齿,后来卫招娣的母亲自杀后,两人的关系就更是急转直下。


    许玉萍觉得卫招娣的母亲自杀是咎由自取,和自己毫无关系,心里甚至埋怨卫恕不和她站在同一边;卫恕则认为他母亲想通过自己博得一个名分的行径十分下作,两人多次争吵,次次不欢而散。


    卫恕不仅讨厌他母亲,也讨厌他父亲始乱终弃的行为,故而在那个家中,他反而和卫招娣的母亲关系最亲厚。


    这些是潘望秋所知道的,卫恕也没有再赘述的必要,他叹了口气道:“我阿姨去世以后,我爸还是不愿意娶我妈。他跟我说他是靠着我阿姨发家的,他不想辜负我阿姨。”


    “可是我只觉得他虚伪,如果真的爱我阿姨,我怎么会出生?”


    潘望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卫恕,他将手覆在卫恕留下了狰狞伤疤的手背上,轻声问:“那你恨他吗?”


    卫恕摇摇头:“我作为家庭中既得利益者,很难真情实感地去恨他。更何况,除了对待我阿姨和我姐的事上,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潘望秋顺着卫恕的话问了下去:“怎么说?”


    “原来他做的是服装生意,他在每一个门店前都会设立一个奉茶的摊点,在我家门口也有。他坚持奉茶三十年,家里不管有多难,他都会买最好的茶叶。”


    卫恕掏出手机,在上面戳戳点点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这是我父亲跳楼之前留下的遗书。”


    潘望秋粗略地扫了一眼,看到最后两段写道:卫恕,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一生风光,确实没办法接受锒铛入狱这样惨淡的结局,往后的路我没办法领着你走了。


    我这一生过得足够糟糕,也没什么经验能告诉你,更没什么道理以父亲的身份来训诫你。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件事想拜托你——请将家中奉茶的传统延续下去,这是我一生当中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卫恕按灭了屏幕,抽回了被潘望秋握住的手:“他对我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甚至对我姐也不能说不好,但是我想老一辈人的糟粕思想对我姐来说是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他遗留下的这些事我没办法评价,也没有资格去评价。”


    在潘望秋的印象中,卫恕向来自带着些搞笑的气质,他们聊的也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他们从来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谈过话;潘望秋不禁想,这十年到底给卫恕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呢?


    卫恕将手机收进口袋,憨笑了两声:“说了这么多,也没说我和我妈关系怎么变得越来越差。”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卫锋也不喜欢我妈。”


    潘望秋点点头。


    “当年我爸领养了卫锋,我妈就变着法子折磨他,我虽然了解到的不多,但我知道因为我妈散布谣言的关系,他也短暂地经历过和你一样的事。”


    “和你一样的事”指什么,不需要卫恕多说潘望秋就表示明白了。


    “我爸从来没承认过我妈,所以我家还没出事前,我妈也没跟我们住过。我不知道该说我妈可怜,还是说这都是因为她自己贪慕虚荣、自作自受。”


    “我爸定期会给我妈一大笔钱,我妈就拿着那笔钱去赌博、去吸毒。就算家里破产了、我爸跳楼了,她用骗、用偷,千方百计地拿走我的钱继续她的‘爱好’。”


    “她拿钱的时候哪怕想到因为肥肉便宜,我和卫锋舍不得买瘦肉来吃,就为了能快点还清债务,都不至于花钱那么大手大脚。”


    “你知道么,她被强制送到戒毒所的那一天,我正在工地搬砖。因为天太热了没人去,老板说一块砖加一毛钱,我边搬砖边喜滋滋地盘算那天可以多加道菜,公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养了她六年,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想很阴暗,但我忍不住。”


    潘望秋看着卫恕手背上的伤,语气怜惜地问:“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啊?”


    卫恕将手缩到桌面下,轻描淡写地说:“帮人搬家,前面的工友不用力,石板砸下来,手骨折了。”


    保护欲大概是每一位男人与生俱来的品质,潘望秋听卫恕这么说,有那么一瞬间,只想不管不顾地同他面前的男人拥抱,告诉对方,往后有什么困境,他们都会一起度过。


    但他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尚且自身难保,他同卫恕在一起也只能是拖累对方,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开这个口呢?


    卫恕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虽然想把他所受的苦难一点不落地告诉潘望秋,好引得潘望秋心疼他,但他并不想让对方看到他那些狰狞的伤痕,无论是身上还是心上。


    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让潘望秋担心,而是想告诉对方——你看,我多厉害,这么多苦都熬过来了,现在仍旧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他移开同潘望秋对视的眼神,轻声问:“我俩合租,可以吗?”


    “好。”潘望秋答。


    卫恕又问:“你下午要上班吗?”


    潘望秋是记者,只需要负责采访和稿件的撰写,除非是跨区县的新闻,否则大多早上就可以完成工作。


    每位刚入职电视台的新员工,都会去跟几天整条新闻的流程,刚开始这个规定是针对非科班的实习生的,后来作为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延续了下来,像潘望秋这样的刻板生也一样需要如此。


    观摩或者上手下午的剪辑除了让新人熟悉流程,还有让新人们重新选择工种的考量,以及如果跟那条新闻的摄像正好有事,再叫一个人顶上的可选择面也会广很多。


    如今潘望秋已经过了新人期,也铁了心当记者,只要上午将工作做完,下午只需要打个卡,不需要再去坐班——当然,这是老人们老油条的做法,潘望秋作为新人,还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但他也可以偶尔参照,反正去了也只是在援藏老记者的工位上玩手机。


    于是潘望秋道:“有什么事吗?”


    反正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有事我可以考虑不去。这句话潘望秋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嗯。”卫恕答,“带你去看看新家,顺便去添点家里要用的日用品,晚上再回去收拾行李。”


    “好。”潘望秋说。


    卫恕带着潘望秋驱车往他们租住的地方去,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离电视台不远,站在小区门口就可以看见电视台最高的那栋建筑。


    卫恕挑选的那一套房子只抹了墙、铺了地板,里面的家具要什么什么没有,但正因如此,这套房子看起来也格外地宽敞。


    卫恕早就打扫好了屋子,买了新床单,将两张床都铺好了,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睡个午觉,避开午间最热的时段出门。


    潘望秋关上门,发现房间中有个卫生间,看来卫恕将主卧让给了他。


    除此之外,他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七彩的土味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潘望秋走近一看,发现花瓶里的水还很清澈,看样子刚换上不久,大概是卫恕的手笔。


    自从再逢卫恕以来,他好像每天都能见到花。


    在原来的家中,他床头的玫瑰才换上不久,这一支会是卫恕另买的,还是从家中那束玫瑰中抽出来的?


    潘望秋对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莞尔,他不喜欢花,但不可否认,卫恕送给他的这些花,为他平添了许多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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