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就是estelle在生病之前常去的地方——酒吧。
陈今岁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融入了吵闹的灯红酒绿中去,他跟着宋星年进入其中,看着宋星年跟一个又一个长相野蛮亦或俊秀的男人女人打招呼。宋星年每打完一个招呼都会跟对方介绍自己,而陈今岁都会十分配合地冲他们裂开嘴笑。
无一例外的是都会收获对方十分惊奇的目光,不知是因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惊讶?”陈今岁凑在宋星年耳边大声喊着。
宋星年勾住他的脑袋将他往下拽,凑近了跟他解释:“因为estelle从来不会主动与人打招呼。”
陈今岁笑了,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很牛啊。”
这句话真不是吹牛,因为宋星年在卡座坐定以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不同的人上前来敬酒点烟,宋星年温驯地拒绝了他们,再一次收获来一堆惊奇的目光。
陈今岁坐在一旁研究着雪茄,并试图解剖。
“estelle。”一个长相粗犷高大威猛的哈萨克斯坦男人迎上前来,他用英文对宋星年说,“你是什么时候回美国的?我竟然不知道。”
“今天。”宋星年用中文回复他,“没来得及通知。”
哈萨克斯坦男人疑惑地耸了耸肩,问道:“why?”
他听不懂。
不等宋星年再次开口说话,一旁的陈今岁突然面带微笑对这个男人说了一句:“你真是一个笨蛋。”
实在是太不巧了,这句他能听懂。
哈萨克斯坦男人:“……”
宋星年给他使了个眼神告诉他装作听不懂。
陈今岁顾着乐去了,他抱着宋星年的肩膀笑道:“虽然这样很不道德,但是挺好玩儿的哈哈哈。”
宋星年配合着他,哈萨克斯坦男人也只能配合他。
哈萨克斯坦男人走了,不过一会儿又来了加拿大男人,他穿着修身的衬衫,踩着一双程亮的皮鞋,不疾不徐地坐到宋星年身旁。
“estelle。”加拿大男人端起酒喝了一口,用母语对他说,“好久不见。”
“没有很久。”宋星年用俄语回他。
“……”陈今岁用无语观望。
男人笑了笑,说起了英文:“这位是?”
宋星年挂上甜蜜的笑容:“mylover.”
“oh?”男人笑着,“哪里的人?”
陈今岁自告奋勇地回道:“中国人。”
男人点点头给他递去一杯酒,陈今岁接过,刚要喝,被拦住了。
“怎么了?”
宋星年不语,只是拿过酒,当着男人的面倒在了对方的皮鞋上,陈今岁惊讶地抬起眼,可那人却依然笑着,没有要发怒的意思。
宋星年轻嗤一声:“这杯酒里,有多少g?”
“不如你猜一下?”男人回道。
宋星年摔开杯子,面带笑容:“不如你去和国际警察一起猜?”
男人笑了:“estelle,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这样较真了?一个小男孩儿而已,这当是我送他的见面礼了。”
“这样吗?”宋星年的笑里藏着一些恶光,“需要我替他给你回礼吗?”
男人背脊发寒,有些无措地笑着:“estelle,你认真了吗?”
宋星年没回答,只是挑起眉头:“抱歉,他在这里,我不想粗鲁,所以你最好自己滚开。”
男人脸上的笑已经快要挂不住了,奈何他实在招惹不起这位太子爷,只好尽量保持着风度离开了。
他一走,陈今岁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问:“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啊?”
宋星年对他笑了笑:“他说你很酷。”
陈今岁无奈地笑了笑:“亲爱的estelle,我只是不太会英文,但不至于完全听不懂哦。”
宋星年无话可说,认输般摊开手。
“你不许喝别人给你的酒。”宋星年道,“好吗?”
“好的。”陈今岁扬起笑,“只喝你给我的。”
“好的。”
“那么亲爱的estelle,请给我一杯酒好吗?”
宋星年听话地走到吧台,问服务生要了一杯度数不高的果酒以及一些吃食。
服务生惊奇地看着他:“thefirsttimeisawyoubringsomethingtosomeoneelse(第一次见你给别人拿东西)。”
宋星年笑了笑,只是说:“thankyouforyourblessing.(谢谢你的祝福)。”
那服务生望着宋星年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慨。
感慨不过一年,estelle不像estelle了,倒像是另一个人。可是这个样子的estelle实在招人喜欢,他没忍住露出心动的笑。
陈今岁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同化,此刻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竟然也能保持自我。他没有跟着谁离开位置,就算不断有人上前邀请他到另外的卡座喝一杯酒,他也只是摆摆手拒绝,而后一丝不苟地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他想记住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要了宋星年好多时光,他有些吃醋。
宋星年把东西放在桌上,坐到他旁边:“你在看什么?”
“在看你以前鬼混的地方。”陈今岁道。
宋星年认错般牵住他的手:“你还生气吗?”
“没有。”陈今岁反握住他,“还是后悔,如果在这种地方认识你,应该会更有意思。”
宋星年笑了,他敲了敲陈今岁的脑袋:“你都在想什么,少看一点电视剧。”
“宋星年,”陈今岁眸中映上繁华的灯光,“遇见我以前的那些年,你过得好吗?”
像是弥补一样地慰问过去,又似乎在偷偷心疼。
他总觉得,estelle那些年,并不开心。
也许被他眸中的疼惜温到了冰凉的心脏,宋星年心口腾起暖洋洋的气,他说:“没有感觉。”
“想不起来过得好不好。”他说的是实话,“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没法保障,如果抱怨自己的生活不如意,恐怕太不公平了。可若说我过得很好,我也没有感受到,所以我没有感觉,过得很平淡。”
陈今岁笑了一声:“我担心你偷偷在这个地方伤心,思念某个人。”
宋星年眼眸一动,他顺着陈今岁的目光望去。
那是一个藏在角落的卡座,有人来人往的热闹,却又仿佛隔绝了喧嚣。
他想起曾经很多时间里,他会独自坐在那个地方,他忘了那时候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可他记得那时他的确不开心。
“为什么会这么想?”宋星年看着他,“也是电视剧里讲的吗?”
陈今岁无奈地笑了笑:“我很少看电视剧的。”
“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过,心疼你没有理由。”陈今岁摸了摸他的脸颊,“就算这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都体寒,就算你比大多数人都过得要好,我也还是要心疼你。”
“嗯,”宋星年蹭了蹭他的脸,“知道了。”
“中国有句老话,”宋星年笑着,“叫——”
陈今岁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宋星年接着说完:“吃饱了撑的。”
陈今岁:“……”
接着他们又去了宋星年的学校。
这学校采用了法式修筑风格以及西方惯用的装点,乍一看富丽堂皇,细看会发现满是精髓。
“我去,”陈今岁抬头望着,“这学校比两个六水都要大。”
宋星年笑了笑:“你喜欢吗?”
“喜欢啊。”
“我可以帮你办理转学手续。”宋星年道。
“诶嘿,”陈今岁道,“这还是算了,这地方好是好,但我还是喜欢我们那犄角旮旯。”
宋星年带他去了学校大堂。
“我去,这谁画的。”陈今岁指着一片涂鸦墙。
“你猜猜看。”宋星年冲他眨了眨眼。
“不会是你吧?”陈今岁不可思议地望着宋星年。
宋星年以笑代答:“这里原本是公告栏,经常贴一些烦人的告示和处分通知,我的处分占了这面墙的四分之一,有次翘课的时候看它不爽,在这里画了一整天,后来被学校处分了,但画没被毁掉。”
“这幅画是临摹的梵高的鸢尾,在墙壁上作画要比纸上困难,但意外地令人畅快。”宋星年道,“好看吗?”
“很好看,”陈今岁情不自禁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脸,“怎么这么厉害。”
宋星年稍稍得意地仰起下巴:“因为我是estelle。”
宋星年带着他走满每一个地方,一边慢悠悠地说着:“我待在学校的时间不多,读完整个初中的时候我在班里一个人也不认识,除了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孩儿能记住长相以外,我走在大街上碰见他们也不会知道那是我的同学。”
“现在呢?”陈今岁问他,“都记得谁?”
“一个也记不得了,”宋星年道,“在书里看到过童年的记忆会伴随你一生,而童年的人也最刻骨铭心。但是关乎我的童年,除了父亲和母亲以外,没有人让我刻骨铭心。”
“不对,”宋星年想了想,“好像的确有一个人,大概在我九岁的时候,我母亲死的那一年,和一个小男孩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偶尔也会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想起来的频率更高了,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你。”
“肯定就是我。”陈今岁知道明明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国家,固执地说着,“咱俩那时候就见过了。”
宋星年轻笑一声,配合着他:“对。”
“阿拉伯没有骗我,”陈今岁搂着他,“马克图布,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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