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谢琅惊诧地打量尔静,道:“你如何知晓?”
尔静大吃一惊,他也是随口问问,还真有人在吃油炸木薯球时,给孩子取如此潦草的名字?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心中正想着,却听事先承认的人笑道:“开玩笑,我字行云,巫行云。
“我倒是想叫圆圆,可惜长辈训我胡闹,哥哥也说不妥,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与他名字一并示人时,显得长辈极其不用心。”
温见雪:“……”你篡改我人设剧本。
这番话实在好笑,大家笑了几声,彼此关系不再如之前那般生疏,无声无息拉进几分。
没人在意巫姓兄弟都戴着帷帽,出门在外,少不得碰到戴着帷帽,不愿暴露身份的道友。
将名字的事翻篇,大家互相报了姓名,赶着去采摘药材。
谢琅言明不参与药材采摘,也无需剑修与符修保护,自然没遭排挤与不悦。
尔静有伤在身,想离开七星荒城,与大家辞别后,谢琅与温见雪送他出城。
尔静的伤是谢琅造成的,但不好为此道歉,便护送他出城。
谢琅和温见雪很快回来,追上已经启程去下一处采摘点的杨舒缓几人。
无人知晓,尔静在外疗好伤,又进入七星荒城,只身来到七星荒城城北天星山。
天星山一片荒芜,尔静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天星山绕了两圈,没见到东西,转身欲走,却发现矮矮的灌木丛下残留着几块形状大小不一的白色破布。
破布上有暗红血迹。
尔静捡起破布,这破布看起来很新,说明前不久,有人在此地出了事。
天星山秋季盛产日照金山,尔静猜测应是同行者因日照金山分配不均,打了起来。
日照金山,菇类,药用价值高,只有巴掌大小,长得像一座嶙峋雪峰,通常几朵长在一起。
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于阳光的照耀下,浮现宛如日照金山的壮丽美景,因此被称为日照金山。
尔静并不将染血破布放在心上,随手丢掉破布,转身就要走,忽然地面传出诡异的声音。
被狼妖从后袭击过,尔静警惕心变得极强,头也不回,甩出瞬移符就撤。
撤到百里外,御剑飞至半空,尔静看清诡异响动源头。
他背后发凉,瞬间冒出冷汗。
维持着冷静,尔静拿出传音符,想叫温见雪等人快快离开七星荒城,一股令人浑身打颤的阴邪寒气涌来,紧接着,头顶覆上一只苍白发灰的手。
这只手生着脓疮,指甲似乎精心修剪过,尖利雪白。
……
杨舒缓按照药材珍贵程度、顺路程度、难易程度、成熟时间、顺路程度,早已计划好采摘先后顺序。
有了谢琅的加入,原本采摘药材的组队阵容更强大,采摘更轻松。
采摘中途也出过意外,有人比他们先到,他们只得了些品相差,且被虫蛀过的药材;有药材在晚上成熟,白天一到便凋零,只得晚上冒着风险去采,差点被阴邪之物卷入老巢;有一味药材他们去时已经枯萎,白跑一趟。
但采摘过程总体来说顺利,现下还差一味药材,便可完成目标,撤离七星荒城。
这味药材名叫日照金山。
它是一种外表酷似雪峰的菇,无毒,秋季下大雨时,才会从土里冒出。
冒出后,一个半时辰便成长到巅峰,与之相对应的是,它成长到巅峰后,不出半个时辰便腐败了,因此得掐着时间去采摘。
若是时间没算好,极有可能已经腐败。
根据日照金山采摘攻略显示,日照金山在七星荒城北部天星山。
那地方荒僻宽阔,几乎碰不到阴邪之物,日照金山算得上七星荒城内,采摘难度最小的药材。
恰好寅时有场大雨,大家聚在一座石亭内,决定明早天一亮,就去找日照金山。
石亭表面积着泥土,长满地衣、苔藓、石斛。
温见雪折了几片宽大的叶子垫在石亭内的石凳上。
大抵是有采摘药材的修士在此歇息过,石凳干净,只是有些岁月的旧痕去不了,显得有些陈旧,温见雪看不下去,这才折叶子垫上去。
温见雪挑了个石凳坐下,谢琅随意坐在他身边,隔着帷帽看他与杨舒缓、杨舒缓她弟弟杨臾讨论日照金山。
很快,天亮了,大雨转为中小雨。
杨舒缓和她弟弟杨臾取出伞,率先前往天星山。
同宗剑修和符修紧随其后,他们都用伞遮雨。
未出七星荒城,灵力不能随意乱用,得省着应对突发状况。
温见雪见状,询问谢琅有没有带伞。
雨珠飞溅到石亭台阶上,雨水不停往下滴,似乎连成一片。
谢琅将乾坤袋内的黑色素伞拨到角落里,遗憾道:“没有。”
温见雪从乾坤袋拿出一把乌青素伞,手指下垂,递给谢琅一把。
“收费吗?”谢琅问道。
温见雪看向谢琅,立刻道:“我本来是不收的,但是你之前不听我安排,说自己是我弟弟,巫圆圆,我便要收费了。”
温见雪说这话时,还用得巫尖尖的声音,清清冷冷,比此时此刻从天上快速坠落的大雨还要凉薄,叫谢琅想用犬牙咬穿薄凉,看看套在底下的柔软,再看看这人是怎样将声音变成这幅腔调。
谢琅舌尖轻轻抵了一下犬牙,抬手,接过温见雪递来的素伞。
“我只是觉得把自己介绍成你弟弟,会比较好玩,没有其他意思。你要收费,多少钱?要不把伞卖给我?”
“不收钱,也不卖。”温见雪撑开自己的天青素伞,快步走入雨中。
谢琅撑开伞,几步跟了上去,道:“那你想要什么?像我之前那般收费么?但我现在是你弟弟,你这般收费,只得等出七星荒城,私底下悄悄的,若是叫人瞧见了,身份败露不说,还会叫人唾骂伤风败俗。”
温见雪:“……”
温见雪想把谢狗按泥地里。
那种湿热的感觉本来已散了,经谢琅这么一说,又浮上脸颊,耳根发烫,旎旎的淡红从耳垂蔓延到脖间。
温见雪想离谢琅八百里远,但他已经决定装不知谢琅心意,将谢琅塑造成正道之光,便压下了逃离之心,故意忽略谢琅那些不正经的话。
“我要你写一篇不少于五百字的感想。”
一路采摘药材,逮着机会,温见雪就跟谢琅举例说明品德太低的人与妖,凄惨下场,并引经据典,论证品德高尚之人对社会、对自己,对亲朋好友有大好处。
温见雪不确定谢琅听进去多少,所以想要他写篇感悟给自己看看。
谢琅:?
温见雪和善道:“或者,分析七星荒城曾经的拥有者断肠鬼的过失,写一篇阐述道德对人生的影响的文章,简单吧?”
谢琅:?
谢琅虽然并非文盲,但是并不喜欢翻阅闲书,一切不能提高修为的都是闲书。
谢琅年少在苍兰派做尤掌门徒弟,为了实打实的好处,读过不少闲书。
四书五经、名人诗词歌赋、道经佛经等都有涉及,但他对这些玩意没有兴趣,看再多,肚子里也没有什么墨水,只是记住罢了。
夫子布置的作业,他从来不耐烦写,私底下找人代写,曲水流觞更是从未参加,少时感兴趣的只有剑、比试、算账。
现如今温见雪叫他写感想和文章,谢琅并不会写,可若叫他承认不会,未免太跌面子。
谢琅传音问道:“除了这两种,没有其他选择?”
温见雪觉出点味,传音道:“你不会写?”
“我自然会写,只是写这些浪费时间。”谢琅慢条斯理道,他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注意着周围情况。
“更况且,我觉得自己不需要写这种潜默化提高道德的东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承认自己道德低下,自私自利,罔顾生命。”
“但是只有你在一天,我就不会做坏事。”
“没办法,谁叫你道德底线高,讨厌坏人。”
温见雪心律失常,侧头看了谢琅一眼,隔着帷帽,根本看不到谢琅的脸,他移开目光,攥紧乌木伞柄。
话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中怎么想,是不是在哄人。
……
天星山距离石亭很久,并不高耸,偶尔能看到生长在山石中的矮矮的灌木丛。
走上天星山,瞧不见一朵日照金山。
仔细观察,发现日照金山还是幼体,灰扑扑一块,半埋在灌木丛下的泥土内。
看来得等上半个时辰,日照金山才能长好,达到药用标准。
温见雪和谢琅等人撑着伞走到开阔的地方,等待日照金山长好,就在这时,温见雪发现不远处灌木丛下有几块沾着血液、泥土的白色破布。
温见雪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也就是这时,同宗剑修兴致勃勃道:“这谁的乾坤袋掉这里了?”
杨舒缓弟弟杨臾道:“谁会把乾坤袋掉这里,大概是遇害了。”
温见雪扭头一看,其中一个同宗弟子从厚厚的泥土里挑着一个做工精细,绣着兰花的蔚蓝乾坤袋。
温见雪觉得这个乾坤袋似曾相识,他刚想到是谁的乾坤袋,杨舒缓便说出乾坤袋主人的名字。
“尔静道友?”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符修道:“他不是离开七星荒城了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谢琅沉思几息,握住温见雪,语气陡然凌厉。
“走!这里不安全。”
杨舒缓几人闻言,也当机立断要走,可未等他们走,地面传来一阵诡异响动。
地面如同漏斗内的流沙,往更深处陷。
温见雪低头,发现十来具修士尸体覆盖在泥土内。
他们显然死去很久,已被七星荒城内的煞气催化成僵,穿成破破烂烂的衣服,袒露在外的皮肤尽数溃烂,露出森然白骨。
他们的额头画着一个血淋淋的红叉,长着长长獠牙。
似乎是嗅到活人气息,十来具僵猛然睁开眼睛,眼窝凹陷,瞳孔与瞳仁全是白色,直勾勾盯着温见雪等人,下一刻,从土里直挺挺跃起,乌黑脏污的指甲直戳众人。
谢琅一剑撇开朝他和温见雪扑来的僵,拉着温见雪跃上半月剑,准备离开。
空气如同被凝固一般,冷得叫人发抖的阴邪寒气从前方涌来。
温见雪抬头,前方飞驰而来一具僵。
这具僵与泥土中埋着的僵不同。
他头顶钉着一枚小指粗的铁钉,尖尖的獠牙被拔去,瞳孔与瞳仁全是黑色,手苍白泛灰,长着脓疮,指甲似乎有人精心修剪过,尖利雪白,没有半点污垢。
身后裹着黄色的布,布上写满了乌黑符咒。
“飞僵!”杨舒缓瞳孔微缩。
飞僵是僵食人后,修炼而来,相当于化神初期修士,有自我意识。在场众人别说与飞僵打,便是抗都抗不了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第92章
符修却死死盯着飞僵头上的铁钉,他眼神中充满恐惧,“是他,一定是他干的。只有他会这些阴毒手段,让人死了都不能安息!”
谢琅显然也猜到了是谁,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他原来在七星荒城。”
“他?谁?”温见雪听得一头雾水。
飞僵从前方飞驰而来,他的速度极快,飞驰而来时没有一丝声音,眼看要飞驰到眼前,谢琅御剑冲上高空。
温见雪想祭出青玉塔,可青玉塔至多能护住三个人,没办法护住大家。
温见雪护住自己和谢琅后,只能再护一个人。温见雪不知该护谁。
自知不能优柔寡断,温见雪咬咬牙,决定先护自己和谢琅,剩下那个名额给下一个被飞僵攻击的人。
飞僵方才一击没击中半月剑,当即再来,可这次有青玉塔的保护,飞僵根本进不了身,他当即转移目标,袭向杨舒缓。
杨舒缓正一人正与一只僵缠打。
温见雪当即要操控青玉塔护住杨舒缓,离开此地。
然而此时,地面出现巨大吸力。
温见雪分出一丝心神,朝地面看去。
地面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周围泥土如流沙一般,全部落入大洞,无影无踪。
此时,这个大洞正疯狂吸取外界一切东西。
青玉塔虽是防御灵器,本身重量却很轻,面对如此强大的吸力,毫不例外,护着他和谢琅,坠向大洞。
鬼知道大洞内是什么,温见雪操控青玉塔挣脱吸力,却因修为不够,有些力不从心。
忽然,一枚圆润的金色珠子从帷帽底下穿入帷帽,飘到他眼前。
“张嘴。”谢琅特意用变音符改变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清亮无比,带着一点少年处于变声期的暗哑模糊。
温见雪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金色珠子被灵力推着来到他唇缝,轻轻滚动。
“丹药?”
温见雪下意识张开嘴,金色珠子落入口中,他舔了一下,什么味都没有,正想吞了。
前方御剑的谢琅像被抓住尾巴根,全身肌肉绷紧,气息不稳,他蹙紧眉头,传音道:
“含着,不许吞,这是我内丹,借你用。”
谢琅是半妖,若是按照修士之法修炼的同时,兼修妖道,丹田内,便有两枚丹。
一枚按照修士之法修炼,在结丹期后,自行凝结出的内丹,一枚修炼妖道,自行凝结出的妖丹。
内丹存储灵力,妖丹存储妖力。
谢琅没受伤时,可以将妖丹从丹田逼出,暂借于妖使用,也可将内丹从丹田逼出,暂借于人使用。
但他不能同时逼出妖丹和内丹,也不能失去任何一枚。
同时逼出,会成为废物,若是失去任何一枚,或者任何一枚三天内不回体内,谢琅身体会变得孱弱。
谢琅之所以让温见雪不要吞,是因为温见雪体内内丹在他的内丹入腹的刹那间,出于对灵力的渴望,会将他的内丹全部吸收。
他失去内丹,身体孱弱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温见雪如今才结丹初期,体内自行凝结的内丹还很脆弱,刹那间将他的内丹完全吸收,内丹将会破碎。
内丹破碎,便是废物。
磅礴灵力随着破碎的内丹,灌满丹田,倒流入全身经脉,将原本只能承受结丹初期的灵力的经脉撑到极致,使人痛不欲生。
相较吞了,含在嘴里,温见雪的内丹即便再渴望灵力,也无法吸收他的内丹。
温见雪完全可以将他的内丹当作一堆上品灵石,随心所欲调取其中灵力到自己经脉内。
不过这样有个坏处,内丹在他体内凝结而出,内丹被含着时,谢琅能感知到内丹所处缓解。
谢琅从未把自己内丹给人使用,温见雪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谢琅的内丹?!
差点吞了。
温见雪用舌尖抵着谢琅内丹,往前推。
“温见雪,不要乱舔我内丹。”
谢琅视线凌厉,呼吸紊乱,他简直要疯了,深深压了口气,强迫自己忽视四面八方扑来的湿热柔软。
温见雪把谢琅的内丹压在舌根下,确保无论如何也吞不了,这才开口道:“我没乱舔,顶到舌根下而已。”
温见雪非常冤枉,觉得自己可以唱窦娥冤,他站在谢琅后面,心思全在青玉塔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谢琅的异常。
闭目适应了一下谢琅的内丹。
温见雪直接从谢琅内丹中获取灵力到经脉,仿佛原本干涸的河道瞬间得到雨水,经脉被灵力充盈,沉下心神,凝神静气,温见雪操纵着青玉塔刹那间摆脱吸力。
然而其他人,包括那些直挺挺从泥土中跃起的僵都被强大吸力吸入洞内,消失不见。
飞僵见青玉塔从吸力中挣脱,苍白双臂出现乌青经脉,浑身肌肉犹如山包一般隆起,悍然抓住青玉塔塔身,往大洞上空推。
飞僵的力气很大,刚摆脱吸力的青玉塔被他推着来到大洞旁,眼看要重新回到吸力中,谢琅冷声道:“我出去引开飞僵,你操控青玉塔走远些。”
温见雪沉呤几息:“好。”
温见雪说着,分出一丝灵力,形成无形平台,从剑上跃到平台,给予谢琅离开青玉塔的权限。
飞僵快要将青玉塔推回大洞上空,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青玉塔出来,快如闪电般,来到他后方。
“嗖——”一支带火羽箭从后方袭来,射中飞僵头颅。
飞僵发出嘶吼,他并未松开青玉塔,接着推青玉塔。
先收拾了这麻烦的青玉塔,再来收拾射他的杂种!
谢琅站在半月剑上,衣袍猎猎,帷帽黑纱翻飞,他目光沉着,修长有力的手指绷紧金漆长弓的弓弦。
“嗖——”拉到极致的弓弦松开,又是一支带火羽箭脱弦而出。
灼热的带火羽箭将空气烧得泛热,悍然撞上飞僵头颅。
不待飞僵嘶吼,又是一剑射向飞僵头颅。
飞僵怒火冲天,转身袭向谢琅。
谢琅收起羽箭与金漆长弓,御剑往左,避开袭击。
飞僵已被惹怒,他不再盯着青玉塔,朝谢琅杀去。
温见雪抓紧时间,操控着青玉塔远离大洞,来到天星山边缘,朝谢琅传音道:“过来!”
谢琅狼狈躲避飞僵,闻言,收起半月剑,化作原型,在半空如履平地,快速朝温见雪冲去。
北荒狼妖借助妖力,短时间的奔跑速度比御剑速度快几倍,但飞僵实力确实高,谢琅还未近飞僵,飞僵便已挡住他去路。
温见雪见状,立刻出青玉塔,祭出藤妖枝蔓。
将灵力灌入藤妖藤蔓,催着藤蔓延长,缠住飞僵。
这只是藤妖的分枝,比不得藤妖本身,面对飞僵这个恐怖的存在,势微不少,只缠住飞僵几息,便被飞僵挣开,四分五裂,跌在地面。
飞僵袭向谢琅。
飞僵被缠住时,谢琅绕开了他,径直朝青玉塔来。
温见雪见状,立刻将灵力灌入藤蔓,四分五裂的藤蔓复原,再度缠向飞僵。
飞僵彻底击碎藤蔓,苍白手掌扼住谢琅脖间,雪白指甲深深陷入谢琅脖间,谢琅脖间处的狼毛被快速滚出的血液染红。
“谢琅!”温见雪差点喊出谢琅的名字,他收起破损藤蔓,将丹火化为利剑,杀向飞僵。
藤蔓被彻底击碎,虽也能灌入灵力修复回原状,却需要很长时间,温见雪根本没时间修复。
飞僵注意到丹火,掐着谢琅往左侧一躲,顺利躲开后,拽着谢琅袭向温见雪。
谢琅低低喘息一声,化作妖形,用尽全身妖力,一掌击在飞僵背部。强烈剧痛席卷全身,飞僵一时停止了步划。
谢琅看向温见雪,以命令的口,道:“走!”
温见雪自然是不肯走,他收起丹火,注意到飞僵头顶的铁钉,有个大胆的想法。操控着青玉塔,将青玉塔缩小,温见雪操控着青玉塔,狠狠砸向飞僵头顶的铁钉。
青玉塔的硬度说不定能将铁顶彻底砸入飞僵头颅。
虽然不知道这铁钉是什么东西,但若是彻底砸入飞僵头颅内,飞僵指定要痛得撕心裂肺。
“哐啷!”青玉塔砸在铁钉上,铁钉剧烈颤动,飞僵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伴随着嘶吼,天星山周围的阴邪之物窸窸窣窣朝此地涌来。
温见雪将丹火凝成一条火绳,抓住机会,就想将谢琅卷到自己身边。
飞僵却拖着谢琅扑向大洞。
温见雪连忙奔向谢琅,他抓住了谢琅的尾巴尖,被飞僵拖着,一同扑向大洞。
谢琅见状,立刻甩出半月剑,一剑斩断自己尾巴尖。
鲜血溅到温见雪手上,温见雪扑倒在地,水里还握着一截狼尾巴尖。
“走!”
银白狼妖呲牙压耳,厉声道。
他在温见雪惊恐的眼神里,被飞僵拖入大洞,消失在黑暗里。
同时,地上的大洞开始收缩。
温见雪脑袋乱成浆糊,他连忙爬起,连青玉塔也顾不得,跟着跳进大洞。
大洞却在这时闭合了,一切恢复原状。
温见雪没能跟着进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帷帽被压折,他额头磕在尖利的山石上,磕出一个血洞。
闷哼一声,温见雪撑着地面爬起,取下帷帽,握着血淋淋的狼尾巴尖,用丹火砸地面。
泥土飞溅,没有动静。
温热血液从额头血洞横流而下,打湿温见雪眉毛、眼睛、鼻梁、脸颊,血液在血管中似乎凝固了,温见雪每一次吐息都十分艰涩。
舌根下藏着谢琅的内丹,温见雪轻轻一动,内丹便翻到舌边,将内丹重新藏回舌根下。
温见雪服用了一枚低级凝神丹,迫使自己冷静。
冷静下来后,温见雪把手中血淋淋的狼尾巴尖清理干净,放进专门存放珍贵药材的木盒。
木盒能使药材保持刚出土时的新鲜,自然也能使狼尾巴尖保持刚断时的状态。
如此,在短时间找到谢琅,便能接回去。
谢琅爱漂亮,接不回去,日后看到自己断尾,怕是会生闷气。
温见雪收好狼尾巴尖,又召回青玉塔,胡乱擦去脸上的血液,维持着冷静,思考大洞是什么,大洞通往哪里。
他不找到谢琅,不会走。
思考片刻,温见雪怀疑天星山内部是空的,大洞作为通道,兴许把谢琅他们一并卷入了天星山内部。
结合之前符修说得话。
——只有他会这些阴毒手段,让人死了都不能安息!
温见雪猜测这些僵是人为制造,而制造他们的人,应该是鬼修?符修和谢琅都认识他。
符修和谢琅都认识他?
谢琅认识他?
温见雪忽然想到一个人,当初废了谢琅经脉的鬼面书生。
难道是鬼面书生?
温见雪胡乱猜想,他捡起帷帽戴上,打算绕天星山走一圈,看有没有地方,能进入天星山内部。
如果进入不了,他就想办法把这破山炸开。
温见雪计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当即要行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丹火凝成的利剑刺向身后,身后那人一蹦三尺远,连忙道:“巫道友,是我!”
温见雪回头,这人竟是尔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尔静还穿着几日前的衣服,衣服破损明显,他像是第一次穿破损衣服面对他人,有些为难,抬手刻意遮挡住破损比较厉害的地方,冲温见雪尴笑。
温见雪警惕地看着他,看了会,没从他身上看出半分妖邪之气,这才收起丹火。
“你没死?”
尔静以为温见雪要问他怎么回了七星荒城,却不料温见雪出口一句你没死,语气带着惊讶。
他嘶了声,意识到什么。
“你在这里看到我乾坤袋了?”他说到这里,顿住,打量温见雪。
温见雪衣襟有血,衣袍发皱,帷帽凌乱,似乎刚经过一场恶斗。
“其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这样狼狈?快些走,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很危险,有僵,还有飞僵!
“我若不是乾坤袋掉了,根本不会回来,那飞僵差点把我脑袋拧下来。”
尔静感慨道。
他发现地下浮出数具僵后,被突如其来的飞僵从后偷袭,按住了脑袋。
因之前被狼妖背后偷袭,所有保命手段都未使出,他被解救后,吸取经验教训,把金符等等一系列能贴身上的保命东西,全贴在身上,用外衣罩住。
飞僵触碰他的一瞬间,自然被各种保命东西击飞。
击飞时,飞僵抓住他乾坤袋,把他乾坤袋一并带到埋着僵的地方。
埋僵地,满地僵乱蹦,再加上飞僵。
尔静即便有护身物,也不敢随意靠近。他只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
飞僵鬼手罩他头顶,将他震得头痛欲裂,七窍出血。
疗好伤,尔静惦记着乾坤袋内的东西,做足心理准备,来天雪山寻找自己的乾坤袋。
温见雪听尔静问起自己孤身一人的缘由,强压着的悲伤如海浪一般,冲刷心头。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简单说明了原因,又道:“你的乾坤袋当时被李道友拿着,现如今,应当一并入了大洞。”
尔静眼底浮现烦躁。烦躁一闪而逝,他反而兴奋起来,大步走到大洞的位置,蹲下身,拿一根树枝到处戳。
温见雪不解询问他想做什么,尔静没有回答。
温见雪见他不回话,因心中惦记着找寻天星山有没有进入天星山内部的入口,转身就要走。
地面忽然诡异震动,泥土开始往下陷,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僵出现在泥土内,他们陡然睁开眼,白色眼睛盯着上方,而后,直挺挺站了起来。
温见雪震惊,他看向尔静。
尔静笑容满面,丢掉树枝,他一个后空翻,踢到一只僵,退到温见雪身旁。
温见雪站着的地方离大洞很远,强大的吸力波及不到。
“等会地宫打开,你进去吗?”尔静问。
温见雪敏锐注意到他话里的关键词。
“地宫?什么地宫?你早知道这里有地宫?”
尔静打了个哈哈,终于承认,道:“我来七星荒城就是为了找断肠鬼生前秘密修建的地宫,来之前打听过,地宫在天星山,只是怎么进入地宫,我却是不知道了。
“我不太想太多人参与此事,所以之前借口出城,与你们分开。前几日,我来到天星山,到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法子进入地宫,以为消息是假的,打算走时,遇上了飞僵,得知地宫的真实,并且得到了地宫入口位置,便是此处。
“这个地宫入口据我观察,只有飞僵能够打开。
“因此我猜测飞僵可以自主打开地宫入口。
“我的乾坤袋被飞僵碰过,上面有飞僵的气息,如今乾坤袋被李道友拿着,带入地宫,想来地宫的阴气会使乾坤袋上飞僵的气息更加强悍。
“如此,我便能利用家族的一种秘法,将乾坤袋上的气息通过神识印记,腾转到自己身上,令地宫入口误认为我就是飞僵,随我心意,打开入口。”
尔静说到最后,长长感慨一声。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
尔静觉得自己运气非常不错,他开始祈求此次在地宫,能得偿所愿。
温见雪来七星荒城前,打听过七星荒城,却并未听说什么地宫。
从其他人的反应,包括谢琅,也能知晓他们不清楚有什么地宫。
尔静能够知道此地有地宫,又有数种宝物护身,还有什么家族秘术,绝对不是单纯有钱的富家公子。
温见雪对尔静的身份很好奇,对尔静找地宫的目的也很好奇,但尔静不主动坦白这些,他也不会去窥探。
现下要紧的是谢琅和同行其他人。
僵已经围了过来,尔静点地跃起,踩着眼前的僵的脑袋,边朝前行边对温见雪道:“走,进去!如今僵被惊动,飞僵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出现,我们不能被它抓住。”
温见雪应声,招出灵剑,干掉两个企图咬他的僵,跟上尔静。
“下去后,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们最好待在一起。”
尔静建议道。
温见雪也觉得待在一起比较安全,他和尔静一并来到大洞前,强大的吸力瞬间将两人卷入黑暗。
人的气息随着温见雪和尔静进入地宫而逐渐变淡,未被大洞吸力波及,站在地面上的僵失去攻击目标。
他们呆呆立在原地,他们只立了一会,如饥饿的野兽,扑向被尔静杀死,倒在地上的僵。
他们争抢着撕咬,不一会,便将血肉抢光,响起一阵阵尖利牙齿咀嚼骨头的声音。
顷刻前,咀嚼骨头的声音也消失了。
留下一地破旧的碎布。
他们直挺挺跃了起来,朝大洞方面蹦去,想要躺回泥土内,可此时哪里还有泥土,有的只是一个漆黑、深不见底的大洞。
大洞来者不拒,将它们统统吞没。
“呼——”天边漫出层层叠叠的乌云,天幕即将暗下,带着寒意的秋风从远方掠来,拂过天星山时,大洞已经消失,地面恢复原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94章
“尔道友?”
黑暗,无尽的黑暗。
温见雪伸手不见五指,他朝尔静传音,小声呼唤着尔静。
“尔道友?”
寂静,一切都静悄悄。
温见雪害怕当下所处的环境,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召出丹火。
明亮的火光朝四周缓缓漾开。
借着明亮的火光,温见雪看清所处之地。
这是一片空地,空地阴冷,左右两侧壁都挂着壁灯。前方堆叠着无数尸骨,妖化状态的谢琅正与几只僵缠斗,他明显精疲力尽,银白毛发挂着让人心惊胆寒的血液,断尾处血肉模糊。
温见雪没看到飞僵,他也分不出心思思考飞僵去了哪里,召出丹火,将其化为利剑,步法轻盈,随即要去帮忙。
未及谢琅身边,温见雪眼前浮选数道丝丝缕缕的绿光。
绿光乱舞,舞得人眼花缭乱。
温见雪不耐烦,怒冲冲打开乾坤袋,要蛋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绿光。
即将打开乾坤袋时,温见雪动作滞住。
绿光只在他睡着时出现,现在……眼前这一切都是假象,他在做梦!
眼前一切景象破开,温见雪骤然清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山道。
山道未加任何护栏,如螺旋一般,朝下延伸。下方笼着白雾,白雾厚重,向前延伸,如水涌动,时不时浮现富丽堂皇的宫殿群建筑物。
温见雪此时正站在山道边缘,仅半步,便要踩空。
温见雪连忙退了回来。
山壁每隔十米,点着白烛,白烛上刻着符咒,白烛燃着微弱的火光,丝丝缕缕的白烟从烛身冒出。
温见雪怀疑就是这些白烟让人陷入睡梦,他屏住呼吸,寻找尔静。
尔静站在山道边缘,正要踏空,他双眼紧闭,不知梦到什么,神情痛苦,握紧双拳,眼泪横流。
温见雪连忙拉回尔静,叫醒尔静。
尔静霍然清醒,他擦去眼泪,连忙道歉。
温见雪道:“没事。”说着,示意尔静屏住呼吸。
尔静屏住呼吸,他站到边缘处,探头往下看:“巫道友,那些被吸进来的人不会直接掉了下去吧?”
温见雪怀疑谢琅他们确实直接掉了下去,也不知从这里掉下去会到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几具僵从上空掉了下来。
温见雪一眼认出这几只僵是方才攻击他们的僵,握紧手中丹火,温见雪警惕地看着他们。
几只僵掉落在地后,骤然立起,于之前不同,几只僵并不攻击他们,似乎有什么趋势着他们让他们沿着山道而下。
温见雪和尔静对视一眼,决定跟着而下。
温见雪身上还有隐身符,他给了尔静一张,两人收敛气息,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僵。
僵蹦跳着来到山道尽头,停止蹦跳。
温见雪和尔静站定脚步,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少了两具,看来是被杀死了。”一道男声道。
“杀死了便杀死了,这些东西,先生多得是。”另一道男声说,这道男声比上一道男声要年轻许多,提及先生,藏不住地骄傲。
“说得也是。”前一道男声应道,他说着,朝僵走来,借着昏暗的光线,能看到他的模样。
高子高高瘦瘦,身穿黑色衣裳,脸上戴着惨白的鬼面具,鬼面具眼睛下方,绘着一长一短两道暗红血液。
他手里拿着一打黄色符纸,黄色符纸上写着看不懂的黑色符咒,符咒之下用血点着不规则的圆圈。
高瘦男人并拢双指,点着黄色符纸往僵的额头贴,边贴边道:“也不知这次有几个人掉进血池,但愿人数够了,若是不够,依统领的意思,我们还得出去抓人。”
“为统领办事,是我们的荣幸,你少抱怨!”年轻男人怒斥。
高瘦男人似乎很不屑,但并未说什么反驳,他继续贴着符纸。
贴到最后一个僵时,高瘦男人似乎发觉什么,朝温见雪和尔静的位置看来。他看了几息,手中出现一面黑底红边小旗帜,勾着旗杆轻轻摇动。
尔静身为剑修,反应极快,在他摇动小旗帜时,一剑敲击在他后颈,将他敲晕。
温见雪扶住了高瘦男人,但声响还是被前面那个年轻男人听到。
他拿出一个黄金铃铛,边朝高瘦男人走来,边故意道:“你怎么了?不小心崴着脚了?”
尔静见他的动作,目光微沉,他正要上前一步,温见雪按住他左肩,喉结轻轻滑动,唇微启,高瘦男人的声音竟从温见雪口中吐出。
“确实崴着脚了。”
尔静震惊地看着温见雪。
温见雪没有过多解释,他神色自然,语气却自然上扬:“行了,贴好符纸了。”
年轻男人听此,放下警惕,他嘴里骂骂咧咧道:“平地还能崴着脚,服了你了。”说着,便想转头走到前头,摇动手中黄金铃铛,将僵引到地牢。
地牢内有阵法直通地面,当这些僵从大洞掉下,另外一批僵在大洞关闭时,就能通过阵法,直接补到原处。
“听我——”年轻男人刚摇晃手中黄金铃铛,温见雪召出收入乾坤袋,靠着灵石放置,已经自我修复好的藤蔓,瞄准年轻男人后颈。
年轻男人后颈一痛,失去意识。
当他醒来,体内灵力被封,脸上面具被摘,衣服被扒得只剩一条贴身裤子,而手脚皆被结实的绳子牢牢捆住。
浑浊的灯光,站着两个修士,一个修士带着灰色帷帽,另一个脸上笼着层雾,在没有灵力的情况,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年轻男人扭头朝左侧看去。他的同伴,高瘦男人,也受到与他一样的待遇,浑身上下就留条贴身裤子,不知死活地趴在地上,像头死猪。
年轻男人看向绑架他们的人,他稍加思考,便知面前两人的身份,扯出不屑一顾的笑容,年轻男人倨傲道:
“你们就是刚刚被吸进来的人?运气真好,居然没从黄泉路上掉下去。”
这条山道的名字叫黄泉。
温见雪居高临下盯着年轻男人:“掉下去会如何?”
年轻男人丝毫不惧怕温见雪与尔静,甚至做出一副自己才是占据主导权的模样,温见雪猜测,给予他如此大底气的对象正是他口中的统领。
“我凭什么告诉你,放开……”话语未落,尔静给了他一脚正正好踹到他胸口。
胸口出现一个青紫印记,强烈痛疼从胸口蔓延开,青年男人还未痛出声,嘴就被封住了,紧接着双腿被碾断,又是一顿猛打,招招往不致命处踹,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尔静最后一脚踹到年轻男人脑袋,将年轻男人直接踹晕。
“对付这种家伙,就得狠打,我见多了这种仗势的狗玩意!”
尔静朝温见雪传音道,他边传音边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一脚。
“你再装晕,就把你弄死了,从黄泉路上推下去!”尔静放狠话道。
那男人面孔扭曲,顿时不装晕了,他陡然睁开眼,目带惊恐,跪在地上,朝尔静和温见雪磕头。
“两位想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尔静道:“算你他娘识相!”他说着,看向温见雪,示意温见雪提问。
教训这些人他熟能生巧,可若要他审问,就不太在行,往往抓不住重点。
温见雪默默将尔静的话记在心里,他冷冷开口:“从黄泉路掉下去会如何?”
“黄泉路下是血池,掉下去,会慢慢融成一滩血水。我只是一个护卫,也没去过血池,据说融成一滩血水后会灌入正殿。”
“正殿是地宫最高防御地,统领住在正殿,两侧偏殿住着两位将军。
“一位姓黄,黄将军,他是个飞僵,另一位姓鬼,鬼将军,贴身保护统领,他是一个很强大的厉鬼。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护卫,你们要问就得问上头的人。例如几个大队长。”
高瘦男人本身对统领就没有多少敬畏,身陷囹圄时,识趣地将自己知道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倒了出来。
温见雪道:“如何进入城中?”
高瘦男人犹豫。
尔静抬脚就要往死里踢。
高瘦男人立刻道:“赶着僵就能进去。”
“如何赶僵?赶僵注意事项?”
高瘦男人道:“我说不出来,把我的东西给我,我给你们……”他话没说完,膝盖骨被击碎。
温见雪把高瘦男人拽了起来,给高瘦男人灌了一枚能够散去全身力气的散骨丹,又给高瘦男人灌了两枚身上仅有的两枚低级毒丹。
“你还有半柱香时间,不说就等着感觉自己身体被蛆虫从内到外蛀空。”
温见雪语气生冷,气势如利刃般直击高瘦男人。
温见雪喂的两位低级毒丹根本不足以让人活着感受自己的身体从内部开始腐烂,顶多让人痛苦两炷香后,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窒息而亡。
可死亡对于修士来说并不算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事应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亲眼看着自己烂成一滩污垢。
为了吓唬高瘦男人,温见雪这才故意为了枚散骨丹,加重高瘦男人心理负担。
至于那年轻男人,听他对所谓的统领的崇拜口吻,怕是很难审出什么东西,不如直接问这高瘦男人。
高瘦男人顿时不敢隐瞒,将自己会的全部讲了出来,讲完,他向温见雪索要解药。
温见雪不急不慢道:“你方才怎么发现我们的?”
温见雪和尔静刚才收敛了气息,贴了隐身符,可还是被发现。起初温见雪以为是对方修为较高所致,可打晕对方才发现对方不过筑基后期。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也不过筑基后期。
温见雪如今结丹初期,尔静虽不知修为多少,可也不低于筑基后期,这高瘦男人到底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高瘦男人道:“我修炼了一道术法,你们隐身后,因这道术法,能看到一些踪迹。”
温见雪索要了术法,又问了些零零碎碎的问题后,高瘦男人再度索要解药,温见雪用藤蔓刺穿高瘦男人脑门。
高瘦男人瞪大了眼睛,逐渐失去呼吸。
“巫道友,你怎么杀了他?”尔静霍然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手指轻轻颤抖,很快恢复正常,他勒紧藤蔓。藤蔓顺滑地缠上倒在地上,被尔静打晕过去的年轻男人的脖子,向左猛地一旋,嘎嘣一声脆响,年轻男人失去呼吸。
“巫道友,咱们问完话,放了不就好了,何苦要杀他们?”尔静头皮发麻,他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以为问到话,放了对方就好,不必要对方性命。
温见雪召出丹火,丹火蔓延上两具尸体,灼热火焰飞快吞噬两具尸体。
不过呼吸间,两具尸体被烧成灰烬。
温见雪拂去闪着星火的灰烬,劲瘦腰身笔直,笼在帷帽帷纱之下的眼睛沉在阴影里,颜色比平时颜色更深,接近棕色。
他垂指收起丹火,条理清晰道:
“放他们走岂不是放虎归山?若是不放,一直绑于此地,难道不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我们又该置于何地。
“他们也不算死得冤枉,助纣为虐,本就该死!”
正如他所期望一般,他慢慢变强了,真的敢杀人了,可如今他却并不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第95章
……
地宫整体呈方形,地宫宫城外围人工开凿出一条护城河。
护城河内灌着剧毒银水,银水上笼着一层灵罩,穿过银水之上的浮桥,来到地宫朱饮门。
厚重高耸的朱饮门上修着楼,有四道宫门,宫门紧闭,分别雕刻着四尊鬼神像,鬼神像狰狞,眼睛镶嵌着绿色明珠。
朱饮门前站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脸上戴着的鬼面具是纯黑色,与白色鬼面具一般,眼睛下方,绘着一长一短两道暗红血液。
“叮铃——”
清脆铃声由远及近,城门迎来两个白面具黑袍人,其中一个黑袍人手中摇晃着铃铛。
两个黑袍人身后缀着几只僵。
城门守卫只瞧了一眼,确定无误便打开,打开最右侧的宫门。
宽阔大道与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朱饮殿一并映入眼帘,两个黑袍人引着几具僵,穿过宽阔大道,沿着宫道,绕过数座大大小小的宫殿,左转右拐,来到阴森森的地牢。
地牢前只有两个守卫,负责登记的守卫坐在桌前,语气恹恹道:“还剩几具?”
“六具。”摇铃的黑袍人道。
守卫抬头看摇铃的黑袍人,道:“损了两具,你自个引进去,看哪间空着引到哪间。”说着,将一串钥匙抛给了摇铃的黑袍人。
摇铃的黑袍人当即引着六具僵踏入地牢。
那负责登记的守卫见状,心中顿起疑惑,他悄无声息摸上腰间的刀,笑道:“以往叫他自己引进去,一百个不情愿,口口声声地牢不干净,这不是自己的事,现在怎么如此听话。”
气氛一凝。
站在他面前的黑袍人缓缓抬起手,锋利的剑光在指尖闪烁。
就在此时,摇铃的黑袍人回过头,不屑一顾地来了一句。
“我懒得与你争论,才想着自己引进去。”他快步走了回来,把钥匙丢到桌面。“你这话说着我好像是什么混进来的奸细!”
负责登记的护卫心中疑惑散去,他松开刀,捡起桌上的钥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温见雪不理他,与尔静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那负责登记的护卫立刻站起身,道:“你们先把僵引进去!干什么呢就走了!”
温见雪道:“自己引,别烦我。”
那负责登记的护卫嘁了声,他引着僵走入地牢。
地牢内数间牢房,牢房内基本塞满额头贴着符纸。目光扫过牢房,那负责登记的护卫用钥匙打开一间未塞满的牢房,将手头引着的六个僵塞入牢房。
……
温见雪和尔静快步走向血池。
高瘦男人虽没有去过血池,却也知道血池所在位置,两人根据高瘦男人交代的信息,前往血池。
地宫内人手短缺,加上两人刻意避着人走,因此一路上并未遇上人阻拦,很快来到血池所在位置。
血池隐藏在地宫南角,周围花草树木茂盛,左侧上空则是黄泉路。
温见雪注意到血池周围的树木凌乱而有规则的排列在各个位置,看来是用树木布了一个阵法。
不仅如此,温见雪还发现有护卫隐藏在血池附近,温见雪数了数,有八个护卫。
温见雪打量这八个护卫,这八个护卫有两个护卫的实力高于他。
靠近不了血池。
一来八个护卫不好对付;二来不知这阵法如何破解。
温见雪靠在宫殿转角处,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他很快想起尔静,转头看向尔静,传音道:“你能不能破解阵法?”
若是能破解阵法,玩暗的,八个护卫勉强能收拾了。
尔静为难地盯着前方血池,道:“我对阵法并不精通,略知皮毛而已……我可以试试?不过很大可能会失败,做好心理准备。”
温见雪想了想,沉声道:“劳烦尔道友试试。”
尔静深吸一口气,他拿出一方沙盘,在沙盘上造出对应的树木,全神贯注,寻找作为阵眼的树木。对于普通阵法,毁掉阵眼,整个阵法便也毁了。
尔静很快找到阵眼,他微微一折,对应的树木从中折断。
八个护卫被折断声吸引,靠近那颗被折断的树木,可阵法却并未被破开。
尔静瞬间慌了神,温见雪随时准备拉着尔静撤离,见此情形,温声让尔静冷静些,不要慌。
尔静稍加冷静,当即分析问题所在。眼前这阵法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高级阵法,更没有叠加其他阵法,为何毁了阵眼还能运转,难道他毁得是伪阵眼?
尔静沉下心神,寻找真正的阵眼。
八个护卫靠近折断的树木看了一眼,意识到有人在破坏阵法,当即在附近开始搜查潜入者。
下一刻,又是一颗树木折断,花园地面浮选淡绿阵法,阵法只瞬间消失。
尔静长舒一口气,破开了。
他扭头看向温见雪,温见雪已不再原地。
血池四周散开雾气,伴随着雾气,几道噗嗤声传来。雾气很快散开,竟有好几人被藤蔓捅穿心脏,身体如面条一样倒在地上,而有三个护卫正围攻温见雪。
他们中了毒,行动力有些迟缓,但其中两人实力毕竟比温见雪高,温见雪落在下风。
尔静立刻收起沙盘,召出自己的剑,迎了上去。
他身上带着各种护身之物,这三个护卫根本伤不了他。
解决掉两个护卫,正欲解决另外一个护卫,那护卫甩出遁地符,竟朝外跑去。
“我去解决他,巫道友救人。”尔静道。
“好,你小心点。”
温见雪刚才耗费大量精力催动藤蔓杀人,此时有些疲倦,他利用灵力调整好状态,快步走向血池。
血池对着宫殿群的这边没有什么东西,只是液体鲜红,弥漫着浓郁血腥味。温见雪沿着血池边缘,朝靠近黄泉路的那边走去。
大片大片浓稠的血液集在一起。
温见雪加快脚步,很快看到杨舒缓几人。
杨舒缓几人沉入血池底,从脸部开始腐烂,他们应当还沉浸在梦里,并未察觉自己在腐烂,没有半分挣扎。
温见雪视线快速从他们身上跃过,扫视其他地方,却并非看到谢琅。
温见雪心中焦躁不安,他连忙用灵力将几人捞了起来,唤醒。
几人醒来,脸上一片茫然,他们很快看到温见雪,跃起身,面露敌意。
温见雪此时脸上还戴着鬼面具,穿着黑袍。
温见雪只好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巫尖尖。”
几人闻言,收起敌意,他们环顾四周,询问情况。温见雪未在血池见到谢琅,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简单回复了情况,询问谢琅的下落。
杨舒缓几人摇头道:“我们如何知道你弟弟的下落?”
温见雪这才想起杨舒缓几人自被大洞吸入就陷入梦境,期间根本未清醒过,怎么会知道谢琅的下落?也是他着急糊涂了,没想到这本该想到的事。
勉强维持着冷静,温见雪将地宫出口告诉他们,旋即让他们赶紧离开地宫。
杨舒缓道:“你呢?”
温见雪道:“我要找我弟弟。”温见雪舔了一下口中谢琅的内丹,内丹中流淌着鲜活的生命力,这说明谢琅还活着,没有化在血池内。
温见雪猜测谢琅也许在落到黄泉路时,清醒了,也潜入了地宫。
当然,这这是猜测,毕竟当时还有飞僵在,飞僵不可能如普通僵一般,落到黄泉路,便如同提线木偶,放弃所有,径直来到黄泉路尽头,任人引入地牢。
“我陪你一起找吧。”两个剑修当即道。
温见雪还未说话,杨舒缓的弟弟杨臾便开口道:“你们若是留下来帮巫道友找人,我们想要离开地宫,便难上不少。”
杨舒缓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她训斥弟弟。“你怎么说话?巫道友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便是我们留下来帮着找也是应该的。”
杨臾扭过身不说话。
同行符修看样子与杨臾想法一致,但他并未开口。
杨舒缓道:“二位道友尽管帮巫道友找人,我们自己能离开地宫。”
温见雪看向两位同宗剑修,道:“不必了,二位道友同杨道友一并离开吧,留在这里找人凶多吉少。若是可以,我想要几味药,不知大家身上是否有?”
杨舒缓道:“要什么,尽管说。”
温见雪报出药材名,杨舒缓和两个剑修身上正好有,直接给了温见雪。温见雪拿出同等药材,但他们并未收,收拾了几个护卫的尸体,薅过几个护卫的衣服和面具便要走。
正好此时尔静解决完那个护卫也回来了。
尔静从其中一个剑修手里要回自己的乾坤袋,打开乾坤袋看了看,确定没有少什么东西后,展颜笑道:“多谢。”
尔静说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几人道:“你要留下来?”
尔静道:“赶紧走吧,等会走不了了。”
两个剑修向温见雪抱剑行了一礼,当即就走。
尔静见几人走了,道:“走吧,找你弟弟。”
温见雪道:“你留下来并非帮我找弟弟,而是想找其他东西吧?你自去找。”
尔静想了想道:“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对了,这个给你。”尔静从乾坤袋内翻出一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递给温见雪。
“这是?”
尔静道:“这是食肉蛊,你若是碰到统领了,把这一放,别管统领穿什么防御衣物,都能钻入其体内,在其体内繁衍生息。目前来说,还没有药可解,唯一可解的丹药名叫九转金丹,可惜……罢了,不提这个了,总之你拿好了,这本来是我从家里拿出来,用来……”充当样本,寻找九转金丹的。
尔静把剩余的话咽了回去,他朝温见雪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温见雪收好食肉蛊,他寻了个僻静之地,将从杨舒缓和两个同宗剑修哪里得来的药材用丹火融化了,同自己拾来得两味药材炼制成天阳丹。
收好天阳丹,温见雪开始寻找谢琅。
温见雪猜测谢琅是被飞僵带走了。
温见雪炼制得天阳丹就是针对飞僵的。飞僵这类东西一般怕纯阳之物,丹火等级太低,达不到让飞僵害怕的地步,但天阳丹是至阳丹药,若是飞僵这种至阴之物,粘上一点,便会如碰到熔浆一般,所粘之处,快速烧成灰烬。
……
杨舒缓几人已经抵达地宫出口。
地宫出口守着几个鬼面黑袍人,见到他们,几个鬼面黑袍人当即拦住他们去路,道:“出地宫的令牌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杨舒缓缓缓伸进衣袖。
几个黑袍人盯着她的动作,下一刻,一柄尖利的刀直袭靠得最近的黑袍人。
靠得最近的黑袍人当即躲闪。
杨舒缓出手了,其余几人也不再按捺,直接朝其他几个黑袍人动手。
但几个黑袍人很快引来僵,大家逐渐不敌,杨臾见状,拉着杨舒缓就往地宫出口跑。
杨舒缓道:“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杨臾道:“我们实力最弱,留在这里不是给他们拖后腿?快些走!”
杨舒缓被说动了,她快速和杨臾冲出地宫。
地宫外有个传送阵法,传送阵法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七星荒城外。
杨舒缓发丝凌乱,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平复呼吸后,她盯着传送阵法。
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她看向杨臾。
“他们是不是被那些僵绊住了?”
杨臾擦了擦被血池内的血水灼烧掉一层皮的脸,他拉起杨舒缓就跑。
杨舒缓甩开他手,道:“他们还没出来,我们留在这里接应他们。”
“接应什么,死了是他们的命。”杨臾怒气冲冲道,他说着,直接一个手刃劈晕杨舒缓,拽着杨舒缓就跑。
没跑两步,地面忽然涌出一大片血水,一个厉鬼从血水里缓缓爬出。
……
血水很快褪去,杨舒缓和杨臾都没了踪影,而一旁的传送阵法闪烁,符修和两个剑修出来了。
三人满身是伤,抬头看了看四周,符修怒骂道:“就知道他们把我们丢下跑了。”
同宗两个剑修并未说话,只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疗伤。
符修还在怒骂,他骂了会,见同行两个剑修不说话,便也熄火了,坐在两个剑修身旁,道:“我们不如先走了?此地虽然隐蔽,可万一那些僵追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出来时,把守着出口的人都杀死了,趁着那些僵被血腥味吸引,吃尸体时,这才逃出生天。
两个剑修闻言,互相看了看,道:“你可以先走,不过我们要留在这里接应巫道友,毕竟收了钱。”他们出来时,顺手联系了宗内师兄师姐,所以并不惧留在这里。
符修闭嘴了。
他才不单独离开,他如今受了伤,单独离开,万一碰上个什么,岂不是直接翘了?
……
厉鬼把杨舒缓和杨臾丢进血池,他来到正殿,向身着白衫,斯文儒雅,脸上布满朱红纹路,仿佛生着一张恶鬼脸的人复命。
“主人,已经把逃出地宫的人抓回来了。”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都抓回来了?”被称为主人的人问。
“我出去时,就看到两个,全抓回来了。”
厉鬼没有实体,并不需要传送阵法,他是直接从地宫飘到七星荒城外。
“去守着出口,万一还有漏网之鱼。”
厉鬼俯首:“是。主人,另外,我审问了醒着那个男修,那男修说,地宫内有两个装扮成护卫的潜入者,他们一个名叫巫尖尖,男,炼丹师,一个名叫尔静,男,剑修。”
“凌十,你去捉拿这两个潜入者。”那人看向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飞僵。
飞僵漆黑无光的瞳孔在眼眶内转了一圈,慢慢低头:“是。”
飞僵和厉鬼一并出了正殿,那人负手走到正殿中央。
正殿中央盘旋着一个巨大的、浑浊不堪的血红球体,源源不断的血水自血池涌来,灌入球体。
球体吸收着血水,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鼓动。
那人抬手抚摸球体,球体内的污浊散开,出现一只蜷曲成一团的狼,这狼通体银白,尾巴尖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6章
那人目光灼灼,盯着狼。
倏忽间,狼睁开了眼睛,暗红眼睛直直看着那人,他看了会,化作人形。
身姿挺拔,肩宽腿长,黑衣窄袖,袖子用束带紧束,长长的黑发随意绑了个低马尾,线条流畅的脸侧垂着几缕未束住的发丝。
他凝出一团妖力。
妖力散发着耀眼的暗红光芒,似乎夺走宫殿内全部色彩。
“刺啦——”妖力在修长粗糙指间散去,谢琅居高临下看向那人。
那人此时已收回手,半跪在地。
“尊主,恭贺你夺舍成功,重返世间!”
“谢琅“平淡道:“这就是你给本尊找得躯体?”
鬼面书生道:“是。”
“谢琅”淡淡睨他一眼:“重新找具躯体吧。”
鬼面书生道:“这具半妖之体,尊主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鬼面书生一开始计划给尊主断肠鬼夺舍重生的躯体并非谢琅。
他当时盯上的是一个世家嫡长子,但那世家嫡长子保护得太好,他没办法将其抓来。
眼看尊主的魂魄已利用血池中无数血肉魂魄精华聚拢,修复在一起,他必须得即刻找一个合适的躯体。
于是他命令飞僵找个合适的躯体回来。
飞僵当时已回到黄泉路,打算把谢琅和其他人丢进血池,听到他的命令,将谢琅带入了地宫。
他本来是不打算用半妖来容纳尊主魂魄,众所周知,半妖大多身体孱弱,但发觉飞僵带回来的半妖身体并不孱弱,且是他认识的熟人后,他便有了把谢琅的躯体拿来容纳尊主魂魄的想法。
若是尊主成为了谢琅,待回到剑宗,便能悄无声息给整个剑宗下毒,奴役整个剑宗,重现千年前的辉煌。
说不准还没把苍兰派一并给奴役了,老不死的苍兰派掌门至今还在派人寻他踪迹。
鬼面书生修炼鬼道,为得便是复活尊主,重现千年前的辉煌。
“这具半妖之体,少了存储灵力的内丹。”谢琅明显不满意,他冷笑连连,“混账东西,连这也没察觉!过不了两日,这具身体便会虚弱下来,届时,本尊拖个病体能干些什么?!”
鬼面书生并不知谢琅体内没有内丹,他微微惊诧片刻,立刻道:“尊主放心,我立刻派人找其他适合你的躯体。”
“我看你的躯体就很合适,不如给了本尊?”谢琅挑起嘴角,毫不遮掩的恶意落在鬼面书生身上。
鬼面书生恭声道:“我这具身体因常年修鬼道,早已浸满阴寒之气,虽表面看起来强壮,实则脆弱不堪,恐怕不能为尊主所用。”
“你是不愿意为本尊牺牲?”
“尊主,实在是我的身体不堪一击,容纳不了尊主的魂魄。”
“能不能容纳,本尊试试不就知晓。”
汹涌澎湃的血水自球体下的白玉基台爬上血红球体,仿佛脱离水面的水珠,快速汇聚到谢琅手中,化成一道利刃,割破球体。
血水顿时四溅,而谢琅从球体内走了出来,黑靴踩在金砖上,他按住鬼面书生的脑袋。
之前是魂魄状,所以需要将被夺舍者放入温魂器中,可如今已得到躯体,便不必窝在温魂器中,能直接杀了对方,进行夺舍。
鬼面书生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你不过一个靠着我,刚夺舍成功的魂魄,即便以前再强大,那也是以前,现在不过窝在一个半妖体内的弱者,还敢打我的注意,活腻了。
鬼面书生确实崇敬尊主,但那是建立在不威胁自己生命,且赋予自己无限风光的前提下。
谢琅微微一笑,松开了按住他脑袋的手,道:“你这具身体本尊看不上,放心。方才听你和凌十说,要去抓潜入地宫的人,本尊也去看看,可要同往?”
鬼面书生道:“尊主请。”
……
温见雪步步谨慎,潜入了飞僵所住偏殿。
偏殿雕甍画栋,丹楹刻桷,自入殿门便每隔一步点着一支白烛,其间放置各种奇珍异宝,加以鲜活盆景,鲜艳夺目。
偏殿寝宫与外殿极为分割,内点着几对白蜡烛,穿过隔扇门,内间无床无窗,光线晦暗,放着一副紧闭的红边黑底棺材,棺材四周贴有黄色符纸。
靠墙一面摆着供案,供案香炉中插着香,两侧有一对精美白蜡烛,都没有点燃。
无数细密的红线搭在供桌上,缠着一块黑色牌位,上刻着两个字,凌十。
凌十?
飞僵的名字?
温见雪目光扫过牌位,看向紧闭的棺材。偏殿内静悄悄,透着一股阴寒,特别是靠近棺材的地方,阴寒之气更重。
飞僵莫非在棺材内?
可若是在棺材内,以飞僵的修行,已然发现了他。
温见雪走到棺材前,小心翼翼推开厚重棺材盖。飞僵果然在不在,狭窄的棺材内摆放着玉质枕头和垫被。
温见雪掀开垫被,将一枚天阳丹放在垫被下,若是飞僵躺入棺材,便能重伤对方。
放好天阳丹,温见雪正欲按好垫被,注意到棺材左侧内部有数道凌乱的划痕。
划痕应是飞僵最近用指甲所划,痕迹很新,并无灰尘脏污累积。
温见雪仔细观察划痕。
划痕虽凌乱,但细看,似乎又有规律,像是在写一个名字。
“断……肠……鬼?”温见雪勉强认出飞僵所划出的名字。
温见雪疑惑不解,飞僵写断肠鬼的名字做什么?难道飞僵生前是断肠鬼所奴役害死的修士?
由不得温见雪多想,殿内阴寒之气攀升。
内殿内并无太多物品,温见雪意识到什么,心跳加速,他掀起铺在供桌上的白布,下意识躲至供桌下。
躲到供桌下,温见雪才想起自己贴了隐身符,收敛了气息,躲不躲供桌下,结果都一样——飞僵修行高,敏锐度高,迟早被发现。
但温见雪并不想从供桌下出来,狭小的空间能给他安全感。
阴寒之气攀到顶点不再攀升,温见雪浑身冰冷。
就在此时,白布摇晃,供桌被无形力量抬起,温见雪借着白布与地砖的缝隙,看到一只苍白、长着脓疮,指甲雪白的手从缝隙间钻进,朝他伸来。
温见雪立刻离开供桌下,从垫被下取出天阳丹,砸向飞僵。
飞僵抬臂,屏障浮现,挡住天阳丹。
天阳丹如熔浆般化开,细雨一般洒向屏障,屏障被灼热丹粉烧出星星点点的漏洞。
丹粉穿过漏洞,落到飞僵身上。伴随着难闻的腐肉灼烧味,飞僵身上但凡被丹粉沾到的地方,皆化为灰烬。
飞僵发出低吼,他试图扑去丹粉。
温见雪乘胜追击,又甩出天阳丹,他一共炼制了三枚天阳丹。
其实是五枚,有两枚天阳丹,因在地宫太过紧张,炼废了。
飞僵已尝过天阳丹的厉害,不敢与之正面对抗,当即闪躲,他的速度很快,温见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到了他身后,掀掉温见雪帷帽,劈向温见雪后颈,想打晕温见雪。
主人只是说抓住温见雪,未说杀死,他即便再愤怒,迟钝的脑袋也保持这一个念头。
绝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然而这给了温见雪脱身的机会,操控青玉塔,击中飞僵头顶铁钉,趁飞僵疼痛不已,动作微滞时,夹住天阳丹,碾成粉末,直接甩向飞僵双臂。
刹那间,飞僵双臂化成灰,手掌丢掉在地面。
温见雪击碎手掌,驱使藤蔓绑住飞僵,击在飞僵膝盖处,碎掉其膝盖,将飞僵压在地上。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卡滞。
飞僵发出痛苦的嘶吼,温见雪设下隔音阵,隔音阵很简单,几乎每个修士都会,属于修士入门阶级必学技能。
温见雪稳住急促的气息,他顾不得戴上帷帽,半蹲在地,抓住飞僵衣领。
“被你抓进来那个狼妖在哪里?”
飞僵停止了痛苦的嘶吼,他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何,他那张僵硬的脸上竟出现几分生动的茫然,仿佛人一般。
但这茫然很快消失,又恢复僵硬,他扭动脖子,一字一字,慢慢道:“他啊……”
他的声音嘶哑,像夏日里,叫个没完的蝉鸣,叫人烦躁。
“在哪?!说!”温见雪眼神凌厉,语气冰冷,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仿佛换了个人,硬生生剥去了天真烂漫,“你若不说,就将天阳丹灌入你肚中,叫你尸骨无存!”
温见雪故意拿天阳丹威胁飞僵。
即便他身上没有天阳丹。
“他……我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飞僵说着,手臂竟快速长出,膝盖也恢复正常,他面露凶狠,挣开藤蔓,陡然挺直,朝温见雪掐来。
温见雪没想到飞僵恢复能力如此强,他立刻祭出青玉塔,想要离开此地。若非有青玉塔作后路,温见雪冒冒失失,也不敢来直面飞僵。
“青玉塔?”
温见雪刚祭出青玉塔,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道儒雅的声音。
他一分心,青玉塔还未护住他,便被飞僵击飞,而他也被掐住了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第97章
“什么青玉塔?”
儒雅的声音落下,随之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温见雪震惊地朝隔扇门看去。
隔着隔扇门,能看到两道身影,影影绰绰。那两道身影很快走到内间。
昏暗光线下,温见雪认出其中一个青年是谢琅。
身旁那个鬼面白衫青年对谢琅极其恭谨,他低声回道:“尊主有所不知,这青玉塔是含枫练器大师按照灵谱,锻造出得上品灵器,防御力极强。
“只是锻造出后,从未见谁使用,我还以为是含枫大师自己留了下来,打算使个法子拿到手,谁知竟在温见雪手中。”
他说到此处,补充道:“温见雪是谢琅的道侣,与谢琅同为剑宗寒长老弟子。
“尊主如今用的正是谢琅的身体。
“听闻温见雪灵脉受损,修为不得进展。若是三日内找不到合适的躯体,尊主可夺舍他,作过渡,待寻到合适的再换。”
“谢琅”垂眸看向温见雪,他走到温见雪身旁。
飞僵封住温见雪全身灵力,退开几步。
“谢琅”半蹲下身,捏住温见雪下巴,迫使温见雪抬起头,像打量一件商品,目光在温见雪身上游走。
“长得倒是漂亮,用来作过渡实在浪费。”
温见雪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他从鬼面书生的话中,便意识到眼前的谢琅并非谢琅,谢琅已被所谓的尊主夺舍。
若是没有被夺舍,谢琅不会如此轻佻地打量他,鬼面书生和飞僵也不会如此尊敬谢琅,口口声声称呼尊主。
温见雪想过谢琅遭遇不测,死无全尸,却没有想过谢琅会被夺舍。
眼前发黑,眩晕接踵而至,温见雪呼吸不畅,他第一个念头便是吞了谢琅的内丹。
如此,谢琅的身体,不出三日便会孱弱,对方不得不舍弃谢琅的身体。
若是一直占着谢琅的身体,温见雪想想就不能接受。
心里想着吞了谢琅的内丹,温见雪撑着地往后退,欲撇开衔住他下巴的手,将想法付之实践,后颈一痛,失去意识。
“他人妻,玩玩倒是不错。”谢琅接住温见雪软软倒下的身体,看向鬼面书生,不急不缓道,“还有一个人呢?”
鬼面书生看向飞僵。
飞僵道:“还未抓到。”他说着,将击飞的青玉塔交于鬼面书生,退出侧殿,前去寻尔静。
“废物。”谢琅冷冷笑骂。
鬼面书生早知尊主,奢靡无度,沉湎淫逸,他几步上前,识趣地将青玉塔交于“谢琅”之手,转移话题,道:“尊主,可要叫人给他沐浴更衣。”
“这种美事,自己来岂不是更有意思。”谢琅单手将温见雪抗在肩上,“三日内,赶紧给本尊找个合适的身躯,另外,本尊需要炼制毒丹,你去准备好。”
鬼面书生立刻道:“已经准备好了。”
“你好生积极。”谢琅视线落到鬼面书生身上,语气不冷不淡,“有你这份心思,本尊怕是很快就能再回巅峰。”
鬼面书生面皮绷紧,意识到什么,他低下头,卑躬屈膝道:“尊主,我绝无外心,一切皆为了尊主再回巅峰。”
“但愿如此。”
鬼面书生道:“来人,带尊主不如去浴池……”
“本尊的地盘,本尊比你还熟悉。”
谢琅扛着人就走。
地宫内无黑夜白昼之分,永远明亮。
谢琅踏出侧殿,明亮的光线从头顶扑来,他缓缓收紧扛着温见雪的力度,天生微微上挑的眼角浮出几分狡猾。
狡猾很快收敛,谢琅垂下乌黑长睫,银色锥形耳坠格外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
温见雪的意识逐渐恢复。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陷在了一团温暖之中,异常无力,怎么也动不了。
心底升起惶恐不安,他拼命挣扎,然后听到了水声。
水声?
哪里来的水声?
温见雪睫毛剧烈颤抖,挣扎得越发厉害,不多时,身体有力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
纱幔翻飞,丝竹管弦声绕梁,不绝于耳。
低下头,他发现自己仅仅穿着中衣,浸在泛着热气的浴池内。
浴池中的水很温暖,中衣打湿,湿哒哒贴在身上,身段一览无余。他束发的发带被抽走了,长发散乱,披散在肩头,几缕额角碎发缓缓滴着水。
温见雪微微皱起眉。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显然处境不妙。
他不动声色动了动舌头,谢琅的内丹还在。
心中舒了口气,温见雪继续之前未完之事——吞了谢琅的内丹。
身后传来脚步声,肩膀被人按住了。
温见雪僵住,他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抓住按住他肩膀的手,想将对方摔进浴池。
他如今全身灵力被封,无论如何用力,来者也没有半分被撼动的痕迹,更别提将对方摔进浴池。
温见雪放弃抵抗,也不关注来者是谁,继续吞谢琅的内丹。
金色内丹滑到喉间,还未彻底咽下,便被一道力量硬生生逼回口中。
温见雪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被人含住唇瓣,撬开唇齿。
内丹像一条鱼,从唇缝溜出去,落于对方丹田。
温见雪瞳孔微缩,他手臂撑着浴池边缘,恶狠狠咬向对方探入自己口中的舌尖。
但未彻底咬下,便被一道力量隔绝。
可即便如此,依然咬中了对方。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对方迅速抽离,他吸吮去舌尖血液,喉结攒动,将血液吐了出来,眉眼阴沉,盯着温见雪。
“你敢咬本尊?”
温见雪站直身体,退后到水池中央,憎恶地擦了擦嘴,冷冷看着对方。
“活该。”
温见雪口上这样说,快速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琅的内丹被对方拿到,日后不会孱弱,如此,那所谓的尊主肯定不会离开谢琅的身体。
——温见雪怀疑那所谓的尊主是断肠鬼。
可他又没有办法逼迫对方离开。他的乾坤袋都被拿走了,全身灵力也被封住,无法解开。
他需要一个能杀了他的机会。
谢琅本身修为是结丹后期,若是有一个机会,让他接触到毒,或者快速提升修为,在对方松懈时,他或许能杀了对方。
设想归设想,目前的处境不容乐观。
温见雪觉得自己会死得很惨,他实在害怕疼痛,与其惨死,受尽折磨,不如来个干净利落。
温见雪思绪纷乱,却听到一声低笑。
抬头看去,所谓的尊主笑出声,眉眼间的阴霾散去,他走下水。
温见雪不受控制扑向他,被他紧紧环住,温见雪反应迅速,正要给他一拳,全身不能动弹,对方修长手指插入他发间,抓住他头发,往后一拽。
一瞬间,剧烈疼痛袭来,温见雪眼泪没忍住,滚了出来。
“性子好烈。”对方脸上此时没有半点恼火,他靠近温见雪脖间,自脖间嗅到耳后,舔了舔耳后皮肤。
“身上也很香,本尊喜欢,你若好好服侍本尊,本尊饶你不死。不仅如此,还给你个名分如何?雪夫人?”
温见雪愣了一瞬,前所未有地羞辱涌上心头,他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骂道:
“死变态,你全家死绝了?谁要服侍你?青天白日做什么梦,怎么不去死呢。”
温见雪性格温和,但不代表会任人羞辱欺负,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
“败类,蛀虫,活着就是浪费资源!人人得而诛之!”
温见雪刚骂完,脖间一痛,竟被咬了一口。
对方缓缓抬起头,皮笑肉不笑,道:“你再骂一遍。”
温见雪看到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他几乎无法抑制憎恶,可偏偏身体无法动弹,打不了对方。
他冷冷道:“死变态、败类、蛀虫!”
种种事情的冲击下,温见雪已然被怒火冲昏头脑,根本顾及不了骂了对方会有什么后果,逮到就是骂。
若非他几乎不骂人,骂人词汇匮乏,温见雪要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本尊看你是找死。”年轻男人松开温见雪头发,忽然将温见雪拦腰抱起,踏出水池,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推开隔间房门,丢到休憩之所内放置的床榻上。
温见雪湿哒哒的衣服将被褥打湿。
死变态扯掉自己发冠,倾身压在他身上,隔着湿漉漉的衣服亲吻锁骨。
温见雪挣扎着想推开,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依然不能动弹。
水珠顺着头发滚落,温见雪气得几乎要昏厥,惶恐与怒火如海浪一般,击打着心岸。
明亮光线从窗外而来,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
温见雪眼泪滚出眼眶,恨声骂道:“你不得好死,混账东西……”
下巴被捏住,对方吻了上来,堵住了他的话。舔舐过舌尖舌根上颚,对方露出尖尖的犬牙,咬住温见雪唇瓣厮磨。
温见雪觉得恶心,他恶狠狠盯着对方,然而粗糙手掌覆盖在他腹部,朝下方摸去。
温见雪瞬间慌了神,但很快,对方停止了动作,似乎发现了什么,侧头朝外看去,淡然道:“你也想一起?”
鬼面书生正站在浴池外,闻言,收回窥视的神识,瞥身边侍从一眼。
身边侍从立刻转身离开。
片刻,鬼面书生带着侍从笑盈盈走至床边,他行了一礼,道:“尊主误会了,我只是忽然想起,尊主刚夺舍成功,不宜做剧烈之事,有离魂之险。所以才暗中看着尊主,以防不测。”
谢琅翻身站起,左手按住鬼面书生肩膀,笑盈盈道:“当真费心了。”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变脸,左手妖化,尖利爪子刺穿鬼面书生肩膀。
鬼面书生闷哼一声。
“你可真会扫兴,下次不早些说,像现在一样,中途打断,本尊就把你丢进炼丹炉里练丹。”
鬼面书生道:“尊主莫恼,我想了许久,已有解决之法。”他看向站在身后的侍卫。
侍从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乌黑汤药,瓷白瓷器将乌黑汤药衬得无比苦涩。
护卫绕过鬼面书生,走到谢琅身旁,呈上乌黑汤药。
鬼面书生解释道:“尊主,这碗滋阳汤饮用后,不仅能稳固神魂,还能使尊主精神抖擞,在那事上如虎添翼。”
谢琅松开鬼面书生肩膀,左手恢复正常,似笑非笑道:“是吗?”
“自然,不敢欺瞒尊主。”鬼面书生走到护卫身旁,拿起瓷勺,勺了一勺乌黑汤药,自己饮下后,将瓷勺搁在托盘上,“尊主若是不信我,我让人撤下便是。”
谢琅端起瓷碗,喉结滑动,将乌黑汤药一饮而尽。
他将瓷碗丢到托盘上,发出哐啷一声响动。
“若是没用,本尊慢慢与你说道说道,若是有用,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千方百计复活本尊,本尊牢记在心,时时刻刻念着你的功劳。”
鬼面书生笑着行礼,带着护卫退下。
他终于不再怀疑尊主。
尊主带走温见雪后,他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天生多疑使得他暗中窥视尊主的一举一动,从尊主抱着温见雪进入浴池,便开始窥视。
好在是他多想了,尊主行为举止并未哪里不妥,单纯好色,对温见雪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只是他这一窥视,惹得尊主不快,对他心生间隙,实在不划算。
尊主如今受限于谢琅的身体,修为不算高,直到快入主题才发现他在窥视,若是想补救,消去不快与间隙……
鬼面书生心想,倒也不难,日子还长着,慢慢使尊主对他改观即可。
……
谢琅沉静如水,他转身回到床边,掐诀烘干自己与温见雪身上的水,又烘干沾湿的被褥,放下床帘。
密闭晦暗的空间内,他翻身压住温见雪,低头亲吻温见雪脖间。
湿热的气息洒在白皙皮肤上,极度恶寒,温见雪闭上眼睛。
温见雪旁听完这死变态与鬼面书生的对话,愤怒的情绪已消散,变得格外冷静。
对方想要,给他便是。
温见雪听闻,与自己修为高的人欢愉时,即便不运转双修心法,也能获得一些灵力。
若是能获得灵力,他便能冲破封住他全身灵力的封印,待对方累倒时,直接宰了对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温见雪想到此处,忽觉不对,这败类用的是谢琅的身体,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都是害得谢琅,应当把对方神魂抽出,折磨神魂,叫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方什么货色,也配占谢琅的身体?一个在小说里毫无姓名,连路人都算不上的东西。
温见雪已经气疯了,心口也剧烈抽痛,他竭力维持冷静,迫使自己忽视细细密密的亲吻。
衣服被解开,细细密密地亲吻很快从脖间落到锁骨,又滑到肩膀。
温见雪清晰感知到对方呼吸沉重了许多,他心中冷冷骂道,死变态。
骂音刚落,衣服被合上了,死变态翻身躺到一边,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了。
温见雪:?
温见雪骤然睁开眼,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能动了。撑臂坐起,温见雪冷冷看向死变态,他没想到对方忽然停止。
难不成察觉了他的想法?
或者是,身体有问题,不行?
温见雪拢上衣服,遮住令他厌恶的斑驳吻痕,盯着死变态。
死变态抬臂遮住了眼睛,他支起左腿,黑衣衣摆跌在床榻上。温见雪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看到他手背与脖颈青筋浮起,似乎在极力忍耐。
看起来不像不行。
温见雪颇为费解,但他旋即想到鬼面书生的话。难道是顾及离魂之险?
对方没注意他,精力全压在克制欲^望上。
温见雪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如现在试试掐死对方?万一能掐死呢?
温见雪心里如此想着,眼疾手快掐住对方脖颈,然后,猛地收紧力度。
“温郎君掐死我,打算怎么给我收尸?”略带喘息的传音在耳边响起。
“埋哪里?找个风水宝地,每年多烧点纸,我怕到地下没钱打发各路小鬼,生前穷,死后不能穷。”
温见雪:?
啥玩意?
温见雪微滞,他缓缓放松力度,不经意一瞥,却发现这死变态耳尖泛红。
温见雪:?
温见雪意识到不对劲,他传音试探道:“你欠我十亿上品灵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99章
“十亿?”
死变态倏然放下手臂,漆黑眸子看向温见雪,声音低哑。
“温郎君,你是在敲诈勒索?”
果不其然,就是谢琅。
温见雪惊喜万分,他松开谢琅脖间,扑向谢琅,脑袋埋到谢琅脖颈。
温热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上,谢琅怔愣一瞬,他眉目放柔,他手掌抚上温见雪背脊,缓缓抱紧温见雪。
“不是叫你走吗?你还跑地宫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你个狗玩意,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大落大起间,温见雪激动地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眼泪扑簌簌直掉,打湿谢琅脖颈,一直烫到谢琅心底。
谢琅用传音术,低声道:“别哭,我没事,好了。”
温见雪狠狠把眼泪蹭到他脖颈上,厉声道:“谁哭了,我没哭。”
“我哭了。”
“你哭什么?”
“没办法,我天生眼泪多,是赫赫有名的大哭包。”谢琅左手顺着温见雪背脊,摸到温见雪后颈,轻轻按了两下,“你给我擦擦眼泪?”
温见雪抬起手,摸向谢琅眼睛,胡乱擦了两下不存在的眼泪。
谢琅带着他翻了个身,传音道:“郎君没擦到啊,我眼泪落到郎君脸上,真是不好意思,我给郎君擦擦?”说着,抬手揭去温见雪脸上眼泪。
他真是讨厌温见雪的眼泪。
温见雪情绪逐渐平复,他看着谢琅,谢琅靠得很近,呼吸打在了他额头,像是要亲他。温见雪不由想到谢琅方才解开他衣带,在他脖颈、锁骨、肩膀、手臂、胸口,甚至是腹部、腰间都留下了吻痕,仿佛要强上。
温见雪微微侧头,避开谢琅的手,用传音术质问道:“那鬼面书生立刻后,你为什么还要……轻薄我?”
温见雪问这话,心中极其别扭、不适。
意识到谢琅未被夺舍,再一联想到鬼面书生暗中窥视,便明白谢琅在浴池所作所为,是为坐实断肠鬼身份,演给鬼面书生看,顺带神不知鬼不觉拿回自己内丹。
可,直接戳破鬼面书生在偷窥,使鬼面书生离开后,谢琅为什么还要脱了他上衣轻薄他?
“是鬼面书生还在暗中窥视?”
温见雪顿时警惕起来。
“没有,走了。”
谢琅低低喘息了一声,竭力压制住自腹下涌上的燥热难受。自喝了鬼面书生送来的汤药,他便燥热难受。
温见雪已拢紧了上衣,雪白的衣领紧紧贴着脖颈,若是不扯开衣服,根本瞧不见内里暧昧至极的风光,只修长颈部上能看到两道吻痕。
目光扫过温见雪脖间吻痕,谢琅松开温见雪,翻身坐起,传音解释道:“亲你是为了糊弄鬼面书生等人,让他们误以为我真的强要了你,以免心生怀疑。”
谢琅说罢,却不敢直视温见雪。
他有几分心虚,他本来打算只亲锁骨和脖颈,这两个地方不能被衣服遮掩,而且容易让人浮想连篇,误以为他真的强要了温见雪。
可真正亲时,受汤药的影响,他却无法控制自己。
他虽然不懂如何欢愉,可在苍兰派时,做任务时,到底是见过他人欢愉的画面,心底想要亲近温见雪,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待亲到细腻平坦的腹部,他才控制住自己,连忙放开,躺一边,努力平复自己欲望。
若浴池中的水是冷水,他现在已扎入浴池内。
听到谢琅的解释,温见雪恍然大悟,他坐了起来,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思索片刻道:“只亲脖颈这些地方够吗?”
谢琅亲到腰腹处,显然是怕鬼面书生派人借着各种理由,检查他是否被强要。
若是检查,光脖颈腰腹根本不够,后背以及腿上都没有,岂不是分分钟露馅?
温见雪心想,谢琅算漏了。
谢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回答够了,如何解释亲到腰腹处,若是回答不够……是不是,其他地方会给他亲?
谢琅移开视线,心如擂鼓。
温见雪并未多想,抬眸看向谢琅,传音问道:“关于夺舍一事,我有疑问,你怎么没被夺舍?”
谢琅目光微闪,他很快掩饰异样,道:“断肠鬼魂魄太弱小,企图夺舍我时,被我发现,困在了识海。现下我掌握的信息,都来源于断肠鬼。”
“信息都来源于断肠鬼?你怎么审问断肠鬼的?”
谢琅犹豫一瞬,缓缓道:“用了门禁术。”
温见雪:“搜魂术?”温见雪忽然想起小说中提到谢琅后期称帝后,丝毫不在乎他人死活,动不动就要搜他人的魂。
凡是被施展过搜魂术的人,非疯即颠,更有甚者,魂魄不强大,直接被搜魂术撕裂魂魄,魂飞魄散。
“你怎么知晓?”这可是谢青羽教得禁书,谢琅至今未在其他地方翻阅到该禁书。温见雪怎么会知晓?谢琅发现温见雪似乎很了解他,他有些诧异。
温见雪含糊道:“听人说过。”
谢琅微微颔首,他想到什么,道:“搜魂术我并未乱用,你若想学,回宗了,可以教你。”
温见雪眼睛微亮:“好啊好啊。”
谢琅见温见雪对搜魂术没有丝毫排斥厌恶,嘴角微微上扬,他解开封住温见雪灵力的封印,把乾坤袋还给温见雪,示意温见雪藏好。
温见雪正要道谢,谢琅把他按倒在床上,又拉过被子,再次给他盖上,盖到下巴处,被角压得严严实实。
“休息吧,明早那些烦人玩意还要来,可要费心费力应对。”
“等等!”温见雪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他打开乾坤袋,拿出木盒,取出尾巴尖。
时间尚短,且有保护,尾巴尖还如刚切断时,截断处肌肉鲜红。
“试试能不能接回去?”
谢琅道:“怕是不能了。”
温见雪道:“为什么不能?”
谢琅身后冒出银白狼尾,他抓住自己尾巴,递给温见雪看。“我自愈力强,伤口已经愈合,即便你拿来了,我也不能接上。”
温见雪仔细看,截断处果然已经愈合。他傻眼了,愣愣道:“那怎么办。”
“就这样了。”谢琅抬眸看温见雪一眼,他心思缜密,瞧出温见雪所想,拿过自己尾巴尖,放入乾坤袋,笑道,“也挺好看。若是哪日我变回原型,站狼群里,你一眼就能找出来,岂不好?”
温见雪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他垂下眼帘,愧疚道:“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谢琅明知故问。
“若是当时我没拉住你尾巴……”
“不就切了尾巴尖,多大点事?”银白狼尾挨着被褥甩了甩,谢琅拨动银耳坠,面色陡寒,冷笑连连。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没有怪罪你,断了尾巴尖,很独特。当然,如果你觉得我不漂亮了,我会想办法让尾巴尖尖长出来,只是这样,我很不高兴。你以貌取狼,庸俗至极。”
温见雪担心爱漂亮的谢琅因为尾巴尖没了,郁闷无比,那能料到谢琅倒打一耙,反而说他觉得自己不漂亮了,以貌取狼,庸俗至极。
温见雪目瞪口呆,愧疚难过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哪里觉得你不漂亮了?没有的事。”温见雪好冤枉,立刻为自己解释。
谢琅听完解释,总算收起不悦,他收起狼尾,笑盈盈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方才说话重了,温郎君见谅。”
温见雪没将此事放心上,点头表示见谅了,接着道:“对了,方才我问你话,你还未答复我。只亲脖颈这些地方够吗?”
谢琅拨动银耳坠的动作顿住,再次心如擂鼓,他抬起眼帘,看向温见雪。“若是不够,你欲如何?”
欲如何?
温见雪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命重要。他咬住唇瓣,艰难道:“接着亲?”
谢琅喉结艰涩滑动,呼吸沉重,他猛地把温见雪按进被窝,侧身压到被子上,道:“休息。”
温见雪探出头,道:“够了?”
谢琅深呼吸几下,道:“差不多够了。难不成还要他们把你上上下下看个遍?就算他们想,我也会想法拦着,不必过多担心。”
温见雪放心了,他戳了戳谢琅,道:“你不休息?”
“我守夜,别说话了,我听着烦。”谢琅沉声道。受汤药影响,他脑子里全是些不可言喻的画面,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
不仅如此,身体内像是有团火在烧,越发燥热难受。
该死的鬼面书生,该死的汤药。
谢琅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彻彻底底盖住温见雪,免得胡思乱想,做出出格的事。
温见雪:“……”你这样我透得了气吗?
温见雪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然后换谢琅休息一会,轮流守夜。他如今又能用灵力了,五官敏锐,若是有人窥视,很快便能发现。
谢琅见温见雪闭目休息,又把被子拉高了一点,然后自己往下缩了一点,避免看到温见雪。
可越是看不到越是想念,谢琅默默念着佛经,期许佛经能转移注意力,却根本不管用。
谢琅燥热难受得很,他干脆化作原型,趴在温见雪身侧,用毛绒绒的耳朵轻轻蹭温见雪脸颊,缓解燥热难受。
温见雪本就没有睡着,感觉到脸颊上毛绒绒的柔软触感,睁开眼睛。他侧身看向谢琅,这才发觉谢琅变回了原型,硕大一头北荒狼,趴在他身侧,神情焦躁地蹭他脸颊。
温见雪心中咯噔一下,抬手摸狼头,道:“你怎么了?”
谢琅拱到他肩颈处,湿漉漉的狼鼻子抵在他脖颈。“难受。”因着身体过于不适,呼吸乱了,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0章
温见雪骤然想起谢琅之前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
“是那碗汤药有毒?鬼面书生并不是喝了,怎么还会有毒?”温见雪握住谢琅前腿,闭目用灵力查看谢琅身体。
气血翻滚,气息紊乱,灵力与妖力泾渭分明,如奔涌的江水在经脉中急促流动。
温见雪不是医修,不明白这是不是中毒了。他蹙起眉,看向谢琅,问道:“特别难受?痛吗?”
“不痛。”被温见雪握住的前腿仿佛碰上一块冰块,谢琅贪恋得把身体压在温见雪身上。
硕大一头狼隔着被子压上来,仿佛一座小山,压得温见雪喘不过气,不仅如此,厚厚的狼毛还将被褥里的温度焐热了。
温见雪推了推谢琅,耐着性子叫谢琅下去,细碎狼毛扎在他脸颊,略有些粗糙的狼舌头舔向他额头。
“别舔。”
温见雪躲闪不及,额头被连舔了两下。
温热且湿哒哒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温见雪真是十分不适这扑面而来的热切,他微微偏头,抬手揪住狼脖颈处又长又柔软的毛,往一旁轻拽。
“过去!”
柔软红润的唇瓣又被舔了。
温见雪抿紧唇线,揪紧狼毛,不虞道:“你难受为什么要舔我?不许舔,再舔我……”话未说玩,唇瓣又被舔了一下。
温见雪:“……”温见雪恶狠狠抓住狼耳朵,用力揪了揪。“你想干什么?我又不是药,你舔我——你还舔!”
温见雪再次被舔了一下,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在逼仄铁笼里的兔子,恶狼饥肠辘辘、垂涎欲滴,却无法打开铁笼,只能趴在铁笼外,隔着铁栏杆,各种舔舐,企图以此尝到肉味,慰藉口腹之欲。
“你再舔,我打你了。”温见雪威胁道。
可他生来长相无害,性格温和,语气再怎么凶狠,不冷下脸,将目光化为刀剑,威胁永远没有威慑力,都只是他人眼中的欲拒还迎,惹得他人越发肆意妄为。
温见雪甚至被舔了耳垂。
过分。
温见雪忍无可忍,运转灵力想要绑住狼嘴,再把谢琅推开。此时还算不得多冷,谢琅趴在身上,加上被子,实在让温见雪热的不行,背后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况且谢琅原型太重了,温见雪很难受。
谢琅不舔了,银白尖狼耳蹭着他下巴。“温见雪。”
“见雪。”低哑的声音喊着温见雪的名字,带着闷闷的鼻音。
温见雪发觉谢琅体温比平常高不少,他使劲推开谢琅,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推开束缚。
温见雪凉爽许多,他叹了口气,拧起眉头,打开乾坤袋,从中翻出一枚低级解毒,递到谢琅嘴边。
“你试试解毒丹能不能缓解难受?”
低级解毒丹能解一些常见、毒性不强的毒,温见雪觉得谢琅若是中毒了,肯定不是什么常见、毒性不强的毒,因此只期许低级解毒丹能缓解一二。
如是不能缓解,也没有什么大碍,低级解毒丹药性不猛烈,在体内化开后,不会致使谢琅身体出现大问题,只是会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
该症状持续一炷香。
温见雪心想,一炷香,试试不亏,万一能缓解?
暗红瞳孔在完全密闭的厚重鲛帐中,格外明亮,仿佛在反光。
温见雪简要解释了解毒丹,递进了一点,示意谢琅张嘴。
谢琅垂下视线,看向解毒丹。准备来说,并非是看向解毒丹,而是看向温见雪捏着解毒丹的手指。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圆润,骨节秀气,指尖泛着花苞一样的粉色。黝黑的解毒丹被这样的手指捏着,竟有几分珍贵。
“谢琅?”温见雪见谢琅久久不长嘴,弯腰低头,几缕乌黑头发从肩头滑落至胸前,他没管滑落的头发,仔细打量眼前的北荒狼。
“你听到我的话吗?张嘴。”
长嘴筒拱开解毒丹。
温见雪诧异道:“你不想试?”
谢琅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舔温见雪微微突起的喉结。喉结脆弱敏感,哪能让人冒犯,温见雪一个激灵,嗓子发紧,极度不适,连忙退至床边,退得太急,差点摔下去。
“你………”
谢琅这一舔,落尘的记忆被唤醒,温见雪想起刚入宗时,谢琅躁动不安,起了反应。难道他现在的难受指的是……
温见雪心悸不已,他暗暗骂鬼面书生。
那碗汤药到底放了多猛的料?
温见雪骂了一会,冷静下来了,他收起解毒丹,把自己塞进被子里,背过身,仅仅挨着床边,不肯再往里一点。
“你……”温见雪第一次和人谈及性、事,他脸上发烫,虽心里想好要说什么,却难以开口。将被子拉高,主动把自己脸遮住了,温见雪做足了心理,一口气闷声说完。
“你自己解决,我会封住了听觉,不会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
谢琅神智被身体中的火烧得不太清晰,瞧见温见雪离得远远的,极其不悦。他爬起,重新趴到温见雪身边。
“怎么……怎么自己解决?我找不到冷水。”
温见雪:?
温见雪扣被角,闷声道:“还能怎么解决?就……就自己解决。难不成你每次都泡冷水。”
温见雪不合时宜地想起刚如宗时,谢琅躁动不安,变不回人形,抱着他舔时有反应后,直接泡冷水,像朵盛开的蒲公英。
他难道每次都跑去泡冷水?自己解决难道不是常识?
温见雪猜对了。
谢琅没有自己解决过。
作为一个修炼狂魔,别人在打闹,他觉得浪费时间,认真修炼;别人看欢愉之道时,他不屑为伍,接着修炼;别人恋爱脑,为对方死去活来时,他阴暗地祝他们缠缠绵绵一辈子,千万不要专心修炼,跟他抢资源,然后继续修炼。
一切不能提高修炼的书都是闲书,笑死了,没出大毛病,蠢货才看闲书。
谢琅仅存的微薄的欢愉知识来源于做任务时看到别人欢愉的画画,若是叫他看到有人自己解决,说不定就知道怎么自己解决了。
很不幸,他没有看到。
老医修那时给的科普书籍,他也没看,一把火烧了。
动心后,只是凭借本能,想要亲近喜欢之人,学着所见画面,亲亲抱抱。
仅限于亲亲抱抱,没有超出当前关系,过分的非分之想。即便有,他也能及时清醒,克制自己,例如之前留吻痕亲温见雪。
“泡冷水哪里错了?燥热降温不应该?”
谢琅听到温见雪的话,更烦躁了。
他本就不清晰的脑子越发混乱,分外委屈,置气地滚到最里面的角落,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个银白大毛球。
“口口声声自己解决,到底怎么解决?你又不说清楚,与我打哑谜。不告诉我罢了,我自己可以忍过去。”
温见雪很崩溃,啊啊啊啊这怎么说清楚,这种事怎么说。
温见雪微微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转过身,看向谢琅,面红耳赤,磕磕绊绊道:“你变回人形,就那样……然后……就好了。”
谢琅听到解释,好歹心中委屈消散了,但温见雪说得太含糊,加之他脑袋不清晰,也没听清温见雪在说什么。起身趴到温见雪身旁,狼鼻子蹭温见雪额头。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温见雪:“……”让我去死吧。
温见雪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然后猛地推开谢琅,抓过被子,蒙住自己。好丢脸,好尴尬,谢琅为什么不自己学点这方面的东西。
温见雪要被羞耻溶解了,他封闭听觉,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热得冒汗也不出去,谁知道谢琅解决掉个人问题没有。
许久,被子被人拉开。
温见雪解开封住听觉的术法,小心翼翼看向谢琅,道:“你解决了?”
谢琅已经变回人形,衣衫凌乱,清晰硬朗的脸部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清晰可见。他鬓角汗湿了,有几缕发丝湿漉漉贴在脸上,露出了尖尖的犬牙,阴郁眉宇烦躁而痛苦地蹙紧。
彻底拉开格挡在两人之间的被子,平日里不肯展露脆弱、好强的北荒狼妖,挫败得靠了过来,手臂揽过温见雪腰,头埋到温见雪颈部,气息不稳。
“不行。”谢琅说。
谢琅体温过高,温见雪挨着他像挨着个暖炉,来不及推搡开谢琅,便听到谢琅说不行,温见雪怔愣一瞬,下意识问道:“你没弄对?再试试。”
“不行。”谢琅重复道,根本听不进温见雪的话。
温见雪急道:“怎么不行?你再试试。”
谢琅只是道不行。温见雪被谢琅逼得没招,他咬了咬牙,闭眼道:“我来。”
温见雪才不信不行,肯定是谢琅没弄对。温见雪固执己见,然而忍着羞耻亲自上手后,温见雪发现真的不行,他手痛得厉害,想收回手。
干燥粗糙的手裹住了温见雪手,谢琅摩挲他耳垂,在他耳边喘息。灼热的吐息烧得温见雪耳根发麻。“继续好不好。”
温见雪心跳急促,可又抽不回手。兔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打开笼门,从铁笼里蹦了出来,趴在一旁,垂涎欲滴、饥肠辘辘的狼怎么会放任它回铁笼。
无论兔子如何挣扎,最后依旧被叼住脖颈,只待咬断脖子,生吞活剥。
……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七星荒城外,厉鬼正在寻人。小雨穿过厉鬼身躯,被厉鬼体内的怨气染成了红色,滴滴答答落在泥地,像凶杀案现场。
从血池中逃出的两个剑修和符修遥遥注意到游荡得厉鬼,收敛气息,屏住呼吸,未敢动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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