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楼是永合镇子上的最好的酒楼。
它足足有三层楼高,光是这门口与屋顶上就悬挂着很多的青帘,酒旗,在整个街道上显得十分的打眼。
就算是人站着到城门楼子上,往下瞧,即使是离着老远,也能一眼望到。
走进了,这酒楼屋檐下名人大家的题字招牌,画着花鸟鱼虫的栏杆,种种样样,亦都是精美非常。
这怕是在现代也是五星级大酒店了吧。
元笙笙想着。
大堂之中,角落的地方架起了几座绣花屏风将食客们隔开来。
三人落座后,小二姐便态度殷勤的过来了。
要说,这龙凤楼,不愧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不仅装修的异常华丽,菜价也贵的令人咋舌。
元笙笙看着柜台上悬挂的菜牌子与价格,不禁在心里感叹。
“小人荣成,各位客官瞧瞧,可是要点些什么?”小二姐笑的殷勤,她拿出来一个长柄水壶,当即给三人表演了一个工夫茶。
虽然这动作花哨,但一套下来,茶水却没撒几滴。
“小二姐这工夫茶沏的甚好。”
“客官过奖过奖,不知可选好了菜品了?”
“嗯,还在看,但我却想向小二姐打听个人。”
“请说。”
“你们这可是有个厨子叫做李安?”
小二姐一听这话,愣了愣,元笙笙估摸着大概是没有人来这吃饭,为的是见厨子吧。
“不知客官打听此人作何?”
“无他,只是些私事罢了。”
小二姐接着便扬起笑容回道:“我这便帮您去后厨问问,但您还是先看,可是要来点什么?”
元笙笙先是看了一眼林水,然后又看了一眼如澜,正要疑惑两人为何不点菜,却见两人都表情怪异的看着自己。
“你捡钱了?”
“你找李安?”
林水与如澜异口同声问道。
“........”
“你俩今日不用替我省钱,上次沈家哥哥收到那簪子之后,送了我好些东西,这些日子码头做工的钱我都攒下来了。”
“嗯,咱们来这,为的不就是找李安的吗?”
“既然你俩都不点,那我来。”
元笙笙看着牌子报菜名:“就来一道黄金鸡,油焖笋,素炒菜心,还有莼菜豆腐羹吧。”
没多久,这小二姐身后就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过来了。
“三位客官,这就是我们店里的李安,不过她不是厨子,只是个把刀师傅。”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不解。
“我们龙凤楼,平日里客人就多,有些时候,客人催菜催的紧,光是一个厨子铁定是忙不过来的。为了每道菜的口感,我们才特意有了把刀师傅,就是其他馆子里的二把刀。”
“原来是这样。”
“他不会说话,但识字,这是我们掌柜专门为各位准备的纸笔,诸位请。”
元笙笙接过毛笔愣了愣。
虽然她还没吃过这里的菜,可若是单论服务这一块,龙凤楼这里可算是首屈一指了。
只是一个镇子的酒楼,却有着极为先进的服务理念,怪不得这龙凤楼能做到如此地步。
李安弓着身子,朝着三人拱了拱手。
她看起来面色十分的不好,全是疲态,更甚者鬓边都有了几缕白发。
【不知三位客官找李某所谓何事?】
【为了尹清。】
【尹清?三位可是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尹清啊?】
李安放下毛笔,摇摇头。
如此反应让三个人面面相觑。
不认识?
若是不认识又怎会让媒公上门说亲?
很快,一来一回,纸写了好些页,元笙笙才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是这李安的母亲病重。
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一段时后,但情况依旧不见好。
而她母亲唯一遗愿就是想看见李安再娶一个夫郎。
可李安已经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也觉得自己是个哑巴,不想拖累他人,虽然龙凤楼给的工钱不少,可干厨子这一行这么些年,身上也早已落下了不少的病根。
尤其是到了阴天下雨,这腰还疼的厉害。
若是找夫郎,寻个年轻的,大概性子活拨,她怕满足不了人家。
若是找个上了年纪的,不是守节,就是带个孩子。
她还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于是,种种理由,便这样耽搁下来。
但谁知道那日,她只是随便应付了母亲两句,却没曾想她老人家的精神却越发的好了。
这就让她又生出了找夫郎的想法,
说不定,冲喜就能将着病啊看好了。
原来,这一切只是场乌龙。
归根结底还是那媒公。
“笙笙,你.....”
待李安走了之后,如澜欲言又止。
“姐夫,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罢。”
“你何时对尹清的事情如此上心了?我只是说了一句,你便来此看看这李安。”
“你可是喜欢上尹清了?”
“我以前不也是如此?尹清心善,有些呆,我当然要帮忙把把关,莫要他傻傻的被人骗了过去。”
真的是这样吗?
如澜有些狐疑,还想开口。
“我只能说这菜做的还不如澜儿。”林水说着,用筷子戳了几下面前的菜。
“我尝尝。”
元笙笙夹了一块鸡肉,接着沾了沾了料汁。
嗯,这鸡煮的有些过头,料汁也寡淡。
这道黄金鸡做的确实不如如澜姐夫的手艺。
***
正当三人吃完要走之时,一个带着面纱的公子拦住了去路,他对着她们福身子,说道:
“三位请留步。”
他眼神一直落在如澜身上,目光灼灼。
就连最糊涂的林水也察觉到了不对,侧着身子挡在了如澜的面前。
“这位小姐怕是误会了,鄙人名唤青芜,只是想问问这位郎君头上的这簪子是从何处所得的。”
“别误会,只是我之前就看沈家郎君有一只,他好似说过名字,可我给忘了,假若郎君能告知,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嗯,是我做的。”
“竟是小姐的手笔。只是不知可否随我上二楼一叙。”
?
元笙笙和林水相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那男子赶忙又说:“三位可否赏光?”
二楼装饰相比一楼就更雅致了些。
不仅有刷着漆红的柱子,挡风的竹帘,还有屏风后面奏乐的乐人,在这里喝茶远眺,入目皆是美景。
若是倚在栏杆上,便可以将大半镇子上的景色尽收眼底。初夏的永合镇,晓风拂柳,当真是美不胜收。
“三位请饮茶,这位是我的小厮,名唤若柳。”
青芜介绍着,他身旁的小厮恭敬地朝着三人作揖,只是说话间,就给她们身前的茶盏斟满了茶水。
“此番,我是想托小姐为我也做上这样的一只簪子,只是.....图案要按照我画的来做,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嗯,若是银钱得当,便可。”
“银钱方面无需担心,如此,还请小姐留下住所位置,明日小姐若是有空,我便画好叫若柳送过去。”
***
元笙笙放下手中的缠了一半的簪子,思量了半天,还是从一旁的矮柜中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这里面装着的是她昨晚就完工的藏剑簪子。
她最终磨废了好些个木头,才堪堪做出来这样的一个成品。
原本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送,可今日遇见的那位公子,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亦或者是身旁训练有素的小厮,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要求肯定不少。
更何况又是自己画图,又是不暴露身份,如此神神秘秘的。
她可以预见,接下来应当很费心神。
是以,这簪子还是尽早送了吧。
她想着。
待她到了他的院子里的之时,他正在摸索着晾晒脚边的一盆浣洗过的衣物。
衣服湿漉漉地缠绕在一起,仿佛不听他使唤一般,怎么也捋不平。
越来越乱。
元笙笙走过去,将手中的匣子放在矮凳上,拿过他手中的衣服抖了两下,挂在了竹制的衣杆上,
拽平。
随后习惯性地拍打了两下。
“今日怎的洗这么多?”
元笙笙弯下腰,拿起了木盆里面的最后一件,随口问了一句。
今日虽然无风也无雨,但到了现在了,这日头也不烈,并非一个晾晒衣物的好时候。
但,元笙生不知道,只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本就无措的尹清如遭雷击。
他低下头,不敢让元笙笙瞧见他的燥热的脸,
他怕泄露了心底里的情思。
这问题让他该如何说?
说出来昨晚他那秽恶的臆想?
还是讲出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生出的那些不该有的龃龉?
这些只得出现在梦中荒唐是他的不敢,亦是他的不能。
刹那间,他好似又回到了那间牢房,鼻间全是那股阴冷的霉味,耳畔是她轻柔的嗓音,诉说着让他心颤的蛊惑之声。
她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舌尖舔舐耳垂。
柔软的双唇划过耳畔,触碰到了他身上最敏感的那块地方。
一阵战栗。
她身上的那股子香气,缠绕在他的脖颈,挥之不去,蒸腾而上。
慢慢地包裹着脸颊,鼻尖,眼睛。
“不是喜欢我吗?”
“那便将自己给我罢。”
一声声,一句句,都宛如甜腻的蛛丝般,一点点地缠绕在他身上,紧紧将他束缚住,再也无力挣脱。
但,他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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