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盛长庚侧过头去瞧,一个很高的人影进来,把车钥匙扔在了入户高柜上的透明瓷盘里,哗啦一声。
盛长庚呆了呆,这一瞬间忽然有些意料外的紧张。
……就忘记了打招呼。
对方换鞋的时候抬眸看来,见到她,身形一滞。
盛长庚刚刚在学校惊鸿一瞥,没见着正脸。
只用侧脸体会了一下他的不凡颜值。
因着秦霄以及盛家的原因她和娱乐圈不少绝色男明星合过影,但真正见到她传说中未婚夫的一瞬间,依旧还是有被shock到。
五官极为立体面容又非常干净,眼睛明明很大,眼尾又是长的,尤其那一对瞳孔,黑的发亮,就像有磁力一般引人注目,盘活了他这个人,比起照片,实物简直太惊艳。
如果不是面容冷肃,注视人的时候又过于凌厉,盛长庚一定会喜欢他的。
美男子,谁不爱呢!
好像长的和他姑有点儿像,那个娱乐圈的不老神话李乐胥。
她看过一个李乐胥的电视访谈,是个十分不好相与的人,曾让丰富老道的主持人从游刃有余到小心翼翼。
大概李家家风养出来的人都一个模子。
就是我牛我知道,你最好也知道。
之于李介止来说,应该黑人女性不在此约束之列吧。
还好,盛长庚白的发光。
盛长庚见过李介止的照片,但他除了订婚照没见过她的,由此可知,他不认识她。
她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还要尽量热络一下,他冷她热,这样才好搞合作。
她举起右手:“hi~,darling,it’sme,你的小娇妻,miss盛长庚。”
他这才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盛长庚这艘热情的小船刚启航就触了李介止同志的暗礁。
还好她完全太介意,有求于人,依旧保持笑颜如花:“darling,我饿了,今晚安排什么美食为你美丽的娇妻接风呀?”
校园餐不合胃口,没吃多少。
他冷淡的看她一眼:“我换套衣服,你有预期吗?”
长庚摇头:“全凭亲爱的你来安排~”
他皱了皱眉,一副听不惯她说话的样子。
李介止回房间换了一套灰衬衣,黑裤出来,还换了腕表,这次是一块百达翡丽,依旧百万级别的。
感觉偷他两块表,盛长庚的留学生涯可以快活的飞起。
这身打扮比刚刚t恤过膝休闲短裤,仪态更挺拔利落了一些。
是正经出门吃饭的姿态,配盛长庚这一身正合适,不然俩人走路上,他这颜值看起来会不会像她养的小白脸?
……这么想,实在是把自我姿态放低了,明明她也很美,艳。
他拿了车钥匙,态度依旧老样子:“走吧。”
这要真找个老公对她这种态度,再是个美男子也分分钟冲进下水沟。
不过就是为了过渡,为了给那个惹是生非的盛长赫擦屁股,等过段时间,也许都不用一两年,就解绑了。
既然是恩人,那就可以当朋友。
朋友嘛,冷淡些,是完全ok的。
热情了才可怕。
盛长庚很满意未婚夫对她不热乎的态度。
她自己对自己好就足够了。
李介止带她去了一家低调的中餐厅。
他对服务员招了下手,随意翻了一下菜单,指了几个菜,合上了,菜单扔到了一边,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压根就没问她吃什么。
服务员记了几笔打算拿起菜单离开,盛长庚哎了声,叫住了服务员,对她说:“waitamoment,please。”
李介止拨打了一通电话,盛长庚和服务员都等着,看着他。
他等着接通的时候用眼神询问她:?
盛长庚做了个手势表达一下态度:这里不急你先忙你的。
对方迟迟不接,他挂掉了。
盛长庚赶紧说:“我想点个茄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
盛长庚喜欢吃茄子,出去吃饭如果有这道菜,她一定不会错过的,她一直都认为国外的茄子比国内的更好吃,物以稀为贵嘛。
盛长庚在菜上齐的时候先阻止了他动筷的举动,举着手机自拍对他说:“我们和茄子拍个合影吧,茄子~~”
他抿着唇,皱着眉头,对她此举特别看不上,又不好发作。
盛长庚解释了一下:“笑一个,亲爱的,这是发给记者的素材~”
然后补充了句:“妈妈要求的,乖,婚都订了,听妈妈的话。”
他没笑没配合,冷漠的举筷夹菜,盛长庚抓拍了两张。
唉,好吧。
盛长庚意料之内,国际队伍不好带。
她也吃了一口菜,听到他似讥似讽的说:“你最终能不能嫁给我还要看你盛家的事业能不能够匹配得上李家。”
盛长庚知道,她们盛家哪怕经济实力超越李家,上赶着李家,她也不会和李介止这种人结婚的。
订婚家里说了算,结婚她要自己做主。
……哪怕反抗盛正阳。
当然这需要很大的勇气,盛长庚目前还需得好好蛰伏,把翅膀养的更硬一点。
主要是需要存点儿钱,在国外失去经济来源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盛长庚放下筷子认真的说:“好的,这点你可以放宽心,我不会缠住你不放,我们也绝对不会结婚的。”
他面上有一闪而过的不屑。
他再无二话,盛长庚也自觉的不主动找话,俩人把这顿高级中餐吃出了拼桌的感觉。
茄子他一口未动,也许是不合胃口,也许是和她作对。
饭间他又打了两通电话,对方都未接。
吃过了饭,李介止问她要不要回去,回去的话他喊代驾送她一个人回去,他要在附近溜一圈。
都到国外了,为什么要窝在家里。
而且她饭后也喜欢溜溜,下下食。
热情洋溢的盛同学立刻恳请:“亲爱的,带我玩儿。”
他终于把看不惯说出了口,语气有些不耐烦:“别总喊亲爱的。”
她立刻改口:“不好意思,亲爱的是我口头禅,帮我家打理后花园的蔡大爷,我都喊他亲爱的。”
“……”
“当然你觉得不妥我就不喊啦,喊你介止吧,ok?”
李介止没说带着她也没说不带她。
但她跟着了。
李介止大长腿走的快,盛长庚为了搭配今日的长裙,穿了小高跟,配合他的速度就会稍微有些吃力。
还好跟着逛是她要求的,她目标就是看看商业街的繁华,倒是也没打算买什么。
夜里人多很乱腾,白天一个人出来买买买,又清净,还能多听几句导购的夸奖。
秦霄认为,女人的美丽离不开赞美的滋养。
她还说,宝贝这么漂亮就是妈妈夸赞的功劳。
这句盛长庚就不太认同了,从小到大盛长赫一句赞美没听过,也不能否认他长的还凑合。
俩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的距离越来越大,盛长庚觉得李介止的背影很迷人,在夜里繁华商业街的五彩霓虹灯映衬下,浸上了些许浪漫的氛围。
当言情素材很合适。
她拿出手机,对着他喊了句:“hi,介止!”
他回头。
盛长庚手机咔嚓,咔嚓,拍了极具氛围感的两张照片。
然后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又捧着双手做了个没你事儿了的手势:您回头继续溜达吧。
他一脸冷漠的扭头走了。
她又在同样位置,自拍了两张,确实找路人合影最合适,但想想李同学不冷不热的那张脸,……算了吧。
来之前秦霄就叮嘱过她:宝贝,在别人的地盘,不要任性,要知性。
盛长庚自拍完回头,咦,人呢?
未婚夫怎么弄丢了?
盛长庚又走走停停的往前走,一路到了繁华商业街的尽头,瞥到一个人影从一家居酒屋出来。
她一喜,刚打算喊他。
后面紧跟着又从居酒屋出来了一个细挑的姑娘。
松松的挽着发髻,看衣着似乎是居酒屋的服务人员之类的。
俩人一前一后拐了个弯去了商业街尽头的小巷子里。
盛长庚本来想按耐住好奇心,但没按耐住,就轻轻的,悄悄的,贼头贼脑的,跟了上去。
刚接近巷口,她听到一个女性压低了声音的指责:“李介止,你订婚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虽然看不到男方表情,但是传来了他极轻极淡的声音:“我想见你跟我订婚有什么关系,就算我结婚了,想你了,来找你,又怎么了?”
盛长庚结合刚刚他在餐厅的一番话,她理解到了他的意思:我喜欢的女人跟我要结婚的女人可以不是同一个,因为我法定意义上的另一半要与我家世足够匹配。
这个姑娘,打工一族,结婚肯定是不够李家标准的。
但不能娶她,并不妨碍他继续喜欢她。
在她们圈子里,男人的三妻四妾很常见,你不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了,只是有钱能够带来太多的选择以及女人,当诱惑不停的刷高存在感,又有几个能当个圣人。
一般来讲有钱人的欲望更深更广,不然他怎么有动力去追逐财富。
盛正阳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秦霄总是因为他外面的莺莺燕燕跟他闹;盛长赫更是从小玩儿到大,还会玩儿到老,不然也不能动用她的订婚去为他擦屁股。
盛长庚早已见怪不怪。
但理解不等于认同,盛长庚认为结婚还是找个有爱的,一心一意的,干净温暖的。
就像夏目贵志。
一辈子很长哎。
女声又质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李介止,我是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任凭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的:“你何必这么气,除了婚姻,你想要什么可以有什么,你知道我有我的家族责任,但你从我身上得到的一切,要比别的男人给你的更多,除了我对你的喜爱,还有你奋斗一生都得不来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盛长庚倚在墙上,听到女声啜泣了几声:“你不懂,李介止,你不懂,爱一个人是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的。”
男人依旧冷淡的说了句:“你还是再想想吧。”
女声渐渐停止了啜泣:“我们分手吧,也谈不上分手,你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我们的感情,所以李介止,别继续接近我,我做不到,也许别人做得到,别找我,我无法接受。”
李介止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温染,任性也是有个度的,倔强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人的一生,改变命运的方式也许只有一次,别人跪着都求不来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你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副好面孔而不是埋怨这个机会没有达到你预期。”
盛长庚听得一阵心梗。
果然,是个正常人听了都不适,这个叫温染的姑娘声音充满了伤害与难以置信:“李介止,你太可怕了,我之于你到底是什么?你真的像你嘴里说的那样喜欢我吗?”
男方声音冷冷的:“我不喜欢你何必过来招惹你,我难道会白瓢你,艺术这条路不是你有才华就能出圈的,不懂艺术的人才是买货人,哪怕你水平很烂,照样可以办你的个人画展,甚至可以买栋艺术馆。”
盛长庚一头黑线,换成她自己是这位温染,听到白瓢俩字,恨不得回他一句别瓢了。
懂不懂尊重女性。
“我不需要成为这么虚伪的艺术家!别来找我了,李介止,拜托你!”
话音落下不久,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路过盛长庚,拐进了刚刚的居酒屋。
步履匆忙,甚至都没见到靠着墙,听墙角的她。
盛长庚忽然就无比清晰的想起了姜思远拒绝她时候给的答复:“盛长庚,谁都可以喜欢我,你不行,离我远远的,也许将来你会知道,拒绝你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
拒绝别人为什么会叫仁慈?
盛长庚不懂,但今夜,她似乎懂了,被人喜欢明明是一种肯定以及美好,但被李介止这样的人喜欢,可以称之为残忍。
唉!
这个叫温染的女人,确实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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