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寝室。
佴因刚躺在床上闭了目准备养神,就听见万年没动静的手机来了消息。
他随手划开,努力撑开眼皮看了眼。
卑高以陈:小崽汁,明天的阅读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佴因这才想起还有竞赛这事。
他稍微起身,扶了扶额,心中郁结更甚。
最近这几天的事情真是格外的多。
nes:没准备。
几乎是没有中断的,佴因刚发出去,下一秒那边就回了过来。
还是三条。
卑高以陈:不是吧,不会吧,真的假的?你干嘛去了??
卑高以陈:不小心给忘了?
卑高以陈:不对啊,这也算你养老生活里挺大一事了吧。
nes:遇到了点怪事。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nes: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对面也知道佴因懒得打字,不再追问了。
卑高以陈:那你怎么办?
卑高以陈:裸战吗!!
nes:?
佴因回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就给手机静了音,翻身下了床,不再理那边的消息轰炸。
说起来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毕竟是竞赛,他打算看几张往年的题理一理大致思路和方向,以免忘记答题要点。
他的手伸向了笔筒,忽然看见了那瓶擦伤药,方向一转,把药拿了起来。
先是挤出了一点里面的膏状物,半透明的,随之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药草味,夹杂着雪一般的清冽感。
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攻击力,给人的感觉就像闻亦柊身上时刻存在的轻蔑。
没办法,他对闻亦柊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致。
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易犯蠢还弱智的小屁孩王。
他再扫了扫包装上的二维码,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最后大致浏览翻译了一下使用说明,这才试探性地往脖子上抹了抹。
希望这人不会这么恶趣味。
药膏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带着灼烧感的痛直袭神经系统。
“嘶——”佴因没忍住,他着实没想到药膏能有这么大杀伤力。
就跟在刚涂了酒精的伤口上撒盐。
这人怕不是为了报复,往里加了辣椒。
他强忍着疼痛,将膏药抹匀。
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痛意到后来变得若有若无,让他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再跑趟医院了,最近出校的频率简直就跟大妈赶集似的。
佴因靠着这股子精神劲一直撑到了总结完毕。
……
睡了一觉之后,醒来时脖子上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红点还在。
他有些意外,起码不痛了。
一开始他没指望这药能帮上什么忙,结果还挺管用。
果然人不能太双标。
送药的人不靠谱,不该怪在药上。
佴因看了眼时间,怕迟到,就不纠结这事了。
他边把头往上衣里拱,边给手机解了个锁。
刚打开,入目的便是标着99+的小红点。
佴因先在小组群里翻了翻前几天发的集合时间和地点。
消息不多,很快就找到了。
他算了算时间,慢慢收拾也来得及。
接着他又点开了那一个99+。
随意划了几下。
果不其然。
全是废话。
卑高以陈:你收拾好了没?出门了没?
卑高以陈:怎么不回消息,不会是昨天奋战到天亮猝死了吧?!
nes:出门了。
就在门被打开,又即将被关上时,佴因顺手从门边糖罐里拿了个棒棒糖。
……
草丛中点缀着几点白色的小花,个子高的几缕照应小朋友般勾下了腰。
许是在嘴里同一个位置含了太久。
佴因捏住小棒,把糖拿了出来,舌尖顶了顶右腮,那里已经盖上了薄薄的一层糖浆。
味道酸甜但始终有些腻。
他正准备把糖扔进道路旁的垃圾桶。
“诶——”一道声音急急忙忙地插了进来。
下一秒手中的糖就被人接手了过去。
“扔了做什么,多浪费。”
佴因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自然地把吃过一半的糖塞进嘴里。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
陈卑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了?想说什么就说啊。”
也许是嘴里的糖影响了发挥,他每说两个字就得吞咽一下口水,活像个结巴。
“有细菌……”佴因看陈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怕什么,哪次你不吃的菜不是我解决的?现在计较早晚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辆大巴前。
两人刚要上车。
陈卑忽然变了变脸色,捂着肚子跟佴因说:“完了,我好像有点闹肚子,你先上去啊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附近的公共厕所。
佴因跟一旁的导师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
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他在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帮陈卑占座,手头又没什么东西可以摆着。
佴因只得把一只手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扭头看着窗外。
车上开着空调。
带着汽油味的冷气被吸入肺里。
更别提他一向不吃早饭。
短短几分钟,他的胸口就隐隐开始发闷。
他晕车算得上是严重,二十分钟的车程就能让他恨不得在地上翻滚。
佴因顾不上占座,收回了手虚虚掩着鼻子。
虽然没什么实质性帮助,但好歹能给自己点心理安慰。
而且即将发车了,这时候也不方便下车透气。
前面的老师开始清点人数。
陈卑刚好上了车,前面还有一个身材挺拔的高个子。
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一个人。
佴因以为是陈卑,正想说话,却看到陈卑往最后一排走去,指了指佴因旁边的人,摇了摇头。
最后落座在佴因旁边的是那个高个子。
那人正巧撞上了佴因的视线,再回头看了看陈卑,犹豫了下,问:
“要不然我换个位置?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了。”
佴因摇了摇头,强忍着眩晕感,回了一句:“不用了。”
那人好像看出了佴因的难受,不再说客气话。
启程了大约十来分钟。
佴因感觉胃里在翻腾,一口气吊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晕车药和晕车贴车上也不是没有,但他感觉作用不大。
就在他想申请下车自己走的时候,旁边的人出了声:“你要不要躺下来睡会?说不定会好很多。”
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男生轻咳了一声,在佴因看向他的时候赶紧添了一句:
“现在应该还有二十分钟,躺下来会好受很多,真的,我以前就这么干的。”
“把我的腿当成枕头好了。”
佴因撑着额头,尽量调节胸口的沉闷感,闻言没多加思考,拒绝了。
多少有些怪怪的。
这就是当代青年之间和谐友好的相处模式?
不对劲吧。
正常人会让别人躺大腿?
算了,没准是父爱爆棚呢。
佴因把头微微偏向左边,低垂了下去,最终停在了邻座友好同学的肩膀上方,让自己好受些。
距离称得上近,他却没闻到这人身上一星半点的异味。
一点都不夸张,比白马市上空的空气还干净透彻。
像在周围建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出奇的,他并没有闻到太过浓重的汽油味了,顺利熬过了接下来的车程。
事实证明,没有味道就是最好的味道。
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佴因也不多作留恋,坐起身子就想往外走。
他刚坐好,就感觉胃里止不住的翻腾。
后劲来了挡都挡不住。
偏偏车刚停下,所有人都朝着车门涌去,他一时半会也挤不出去。
佴因脸色变了又变。
他能明显察觉到嘴唇的干裂,但他连抿唇都没有精力去做。
满心想着下车。
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
旁边的男生见车上的人逐渐少了,站了起来,顺手拉了佴因一把。
他边往最近的车门走,边掐住佴因食指和大拇指的中间位置,耐心解释道:
“你要是下了车还难受,可以这么掐着试试,作用不大,但好歹有效果。”
佴因乱晃了两下脑袋。
表示自己知道了。
事实上作用不大的事情他一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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