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碰瓷能力对上闻亦柊也是有之过无不及。
佴因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我不是……”
听他否认着,男孩的小脸委屈巴巴地皱成一团,嘴巴不满地高高撅起,似乎只要他再说下去,眼泪水就会哗啦流下。
佴因停下话头,腿上使劲想撤出来。
不料被抱得更紧。
“松开。”佴因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缓和,不至于直接把小孩吓哭。
男生倔强摇头,铿锵有力:“我不。”
“松开就没有老婆了。”
佴因哑然。
怎么就非得是老婆。
“你家长在哪?”
这时,一个穿着素雅的女人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见自家孩子正抱着别人不放,只想装不认识,又迫于无奈:
“小趋,过来!”
她说着就要去拉男孩。
男孩反而躲到佴因身后,扬起小脸,很骄傲似的:“我已经找到老婆了。”
女人一听,顿时感觉头都大了,没好意思去看佴因:
“赶紧过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不!”
“你自己说的,我未来的老婆会比我们班上那群女生都漂亮。”男孩振振有词。
他表情认真:“我比对过了,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老婆漂亮。”
佴因满脸复杂。
……谢谢你?
“小兔崽子,那是你这么理解的吗?你脸还挺大。”女人气得连喘两口气,“回家我再跟你说。”
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根本不管用:“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会打扰到大哥哥的。”
这话果然见效快,男孩明显开始了犹豫。
最终好不容易下了决定,男孩不忘泪眼汪汪地控诉着:“果然大人都不讲信用。”
他恋恋不舍地缓缓松开手,仰头问佴因:“漂亮哥哥,你还能当我老婆吗?”
佴因无情道:“不能。”
男孩不情不愿地退步:“那你以后能来找我玩吗?”
佴因看见男孩眼中的水汽,联想到了什么,便抚了抚男孩的头:
“当然。”
“那你要跟我拉勾。”男孩扬着脸强势道。
佴因顺从地伸过去一只手,任由男孩去了。
男孩生怕佴因反悔似的,勾住他的小拇指,快速又正式地念: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尾音拖长,仍是不舍。
毕竟是小孩子,极容易满足,就此信以为真,“噔噔噔”地跑回女人身旁。
女人朝佴因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带着一步三回头的男孩离开了。
……
“侄子,你可快帮忙管管这臭小子吧。”许筠一进门就躺倒在沙发上,“不愧是你们闻家的种。”
闻亦柊三下五除二解决完手上的早餐:“怎么了?”
“怎么了?可别提了。”许筠咬牙切齿道,恨不得当场把还在玩皮球的男孩揍一顿。
男孩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心虚地挪了挪位置,跑进了卧室。
“他刚在楼下,看见个长得好看的男生,就死活抱着人家腿不放。”
“这才几岁?长大了也不知道什么德行。”许筠恨得牙痒痒,“亏得他爸还给他取名叫闻趋,想着能出个文曲星。”
哪是什么文曲星?专门来祸害她的妖星还差不多。
她想过会养偏,可没想过会偏成这样。
“小孩子,都这样。”闻亦柊没细想,不甚在意地安慰。
说话时,他眼神飘忽不定,浑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中了迷魂药似的。
“不过那男生是真好看。”许筠怒气慢慢消了,忍不住感叹,“要是我再年轻几岁,哪还有这小子什么事?”
转而,她的注意力被桌上残留的早餐外包装吸引了去:“早餐怎么都不给我们娘俩留一份?”
她表示痛心疾首:“真是越大越不知道心疼长辈了。”
更令她惊奇的是。
听见此话,闻亦柊捧着剩下的两个小蛋糕,持着一副护独食的模样退后两步,戒备地看着她。
纯纯一翻版闻趋。
许筠翻了个白眼:“用得着吗?谁稀罕你那早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千年珍宝。
“行了,那我就把小趋留你这了。”她想着就准备去给闻趋打声招呼。
“你还真是有够放心的。”闻亦柊想到未来几个周不得安宁的生活就头痛。
“这不是只有你才管得住他吗?”
某极度不称职的母亲左顾右盼。
“话说,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干净?”许筠奇怪地打量屋子四周,“你请了保洁?”
往常凌乱不堪的桌子上物品摆放得一丝不苟,玻璃制品表面亮得几乎能反光。
要是让她来做,指不定都达不到这个效果。
她疑惑完,转身进了卧室。
只见闻趋蹲在地上努力地拆着玩具模型,嘴边叼着瓶乳酸菌不停地吸,还算安分。
她视线一转,打算离开,眼里突然撞进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物体。
许筠:“???”什么玩意?
她像个高度近视的人眯眼仔细去看,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确认下,终于接受了床上放着个兔耳发箍的事实。
没看错,就在她那个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的侄子的床上。
许筠顿悟,格局打开了。
这哪是请了保洁?分明是带了个贤妻回来。
难怪被勾得魂都没了。
难怪宝贝两个小蛋糕宝贝成这样。
她返回门口时,还是没忍住,对闻亦柊劝说一句:“你还小……悠着点。”
闻亦柊满头雾水,糊里糊涂应了一声。
换来一个更为复杂、欲言又止的眼神。
……
假期是独处的悠闲时刻,恬静舒适。
以前佴因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他刚进家门就接到陈卑的电话。
“崽子,别待家里学傻了。”陈卑万分担心,“你都快学成自闭儿童了。”
不至于。
佴因第一时间换掉了身上大了不止一码的衣服:“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陈卑不解地抗议,“你不觉得很有爱吗?”
“……不觉得。”
陈卑遗憾道:“好吧,我下次注意。”
不到一秒,他又想起自己的目的:“那崽子你明天有空吗?”
“有事直说。”佴因懒得再纠正。
“明天出来走走?”陈卑抛出想了许久的理由,“你也该买新的资料了吧?之前都是这个日子。”
佴因怔愣一瞬,去翻看桌上的资料。
的确没剩几页了。
“对了。”佴因顺便一问,“上次竞赛的卷子你还留着吗?”
陈卑顿了一下,似在思索,然后果断回答:“没有啊,早扔了,你要那玩意干吗?”
果然没法指望别人。
“没事了,明天老地方。”佴因实在没了继续说话的耐心,确定完位置就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看见复印的资料有一页掉了下来,便拿起一旁的订书机将其订成一册。
不想在把资料放回原处时,他左手无名指被订书钉划出一个小口。
登时指尖冒出几粒小血珠,淌过淡淡的痕迹。
佴因无暇顾及,单手捂住脖颈。
锁骨处正传来熟悉的痛感,源源不断地输送烫人的热度,令他身体不由地发软。
宛如筋骨被揉成一团,放在炭上烘烤。
他随手找了面镜子查看,那处却一片白皙,半点伤口都无。
痛意似乎仅仅是他的错觉。
……
“你要帮别人补课?”陈卑不可置信,接过摊贩老板递过来的饮料,“我都还没拱过的白菜被别人先拱了?真可惜。”
“所以你要那卷子就是为了帮那人补课?”陈卑故作老陈地摇头,“崽子大了,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谁啊?能让你这么费心费力的。”
佴因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和陈卑并肩走进书店:“闻亦柊。”
他轻挑眉头,抛出橄榄枝:“觉得可惜的话,你帮他补?”
书店设计得和图书馆相差无几,书香气息浓郁,呼吸间似乎都是油墨味绕过,附近学校的学生不少都在这里买资料。
却也不乏有情侣相处。
“哦,闻……”陈卑呆滞地当复读机。
“等等。”陈卑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佴因,“闻什么?”
佴因熟稔地快步走过情侣集中区:“闻亦柊。”
陈卑赶紧追上去,边小跑边问:
“什么亦柊?”
“闻亦柊。”
“闻亦什么……”
佴因止住步伐,面无表情地把陈卑推向另外一边。
“你走过了。”
陈卑一脸恍惚地转身,晕乎乎地在书海里绕来绕去,险些一头撞上书架。
他被惊醒了似的,拿出手机点进学校贴吧,帮好友探查起敌情。
……
佴因凭借记忆找到几套做惯了的习题,本本叠加,如同在超市里大扫荡。
但不知是不是下架了,有一套死活找不到。
他准备发消息让陈卑顺便找找,发现手机里已经积了一堆消息。
卑高以陈:闻亦柊,奇男子也,但凡有关他的事,就没有一件是带点正能量的。
卑高以陈: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在诓我了。
卑高以陈:我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
卑高以陈:对了,你猜我刚刚看着谁了?
佴因敲下一个“谁”字,还没发出去。
余光里突然出现一只手,长臂一伸,轻松地从他头顶上取下一本书。
随之而来的,身后传来问话:
“你是在找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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