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易倒没觉得高兴,只是在疑惑另一件事,“我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他是怎么看出我改分的?没道理啊,我明明让打印店老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重新打的,字体也跟原来的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你上次考试考了多少分?”
“250。”
“……”步槐没敢说自己故意改这么高,灵机一动,换了另一个切入点,“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次考试分数下来,班级倒数几名,班主任会打电话跟家长沟通的,所以郝叔可能是提前知道了你的分数。”
郝易脸一僵,默了一瞬,然后侧过脸,木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步槐心虚地别开眼。
“你完了。”
步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见郝易嘴角下撇,要哭不哭,喊道:“白姨,步槐打我。”
步槐:?
“小王八蛋,你是不是想死。”白念闻声,急速赶来。
‘啪--’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下对称了。
10、
“麻杆儿,麻杆儿快点,要迟到了。”
大清早,步槐在楼下仰头喊,车铃打得‘叮铃铃--’响个不停。
郝易从窗户往楼下看,嘴里还在炫着糖糍糕。
“来了来了。”说话含糊不清。
郝易,步槐赐字,麻杆儿~
这还要从郝易出生那天说起。
来到中国没两年的俄罗斯大汉郝不闻,中国话说的还不利索,词汇量有限,郝易妈妈在家里破的羊水,郝不闻紧张的神经麻痹。
一个劲儿地喊:“赶快赶快---”
从楼上喊到楼下,从车里喊到医院,从大厅喊到产室。
愣是找不到别的词。
郝易妈妈觉得好笑,就给郝易取了个乳名,叫赶赶。
后来又觉得不妥,有点像赶人的意思,就改字,叫杆杆。
寓意是长得跟树干一样高大。
可事与愿违,一直到上了幼儿园,郝易还很袖珍。
小郝易懵懵懂懂,也觉得自己没别的小朋友高大,尤其是楼下的哥哥,步槐。
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他就不耻下问,抹着鼻涕泡,伤心道:“哥哥,你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小步槐也不知道缘由,但他记得爸爸昨晚睡前给他讲了拔苗助长的故事。
于是,他说:“拔一拔就会长高了。”
小郝易猛点头,灰眸亮晶晶,觉得哥哥真聪明。
“那你拔我。”他奶声奶气地说。
小步槐郑重地说好,眼神坚韧,顿觉自己小小年纪,就责任重大。
不一会儿,两个小家伙找到了一根电线杆。
原因是小郝易觉得电线杆也有杆,亲切。
小郝易盘腿夹杆,小步槐抱着他的头往外拔。
两人一起使劲儿。
小郝易呼:“妈呀~”
小步槐使劲:“杆杆~”
小郝易再呼:“妈呀~”
小步槐再使劲:“杆杆~”
小郝易继续呼:“妈呀~”
小步槐继续使劲:“杆杆~”
……
麻杆儿!!!
叫着叫着就叫偏了。
郝易撅着一嘴油,拎着书包,飞快跑下来。
步槐从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嘴,郝易嚼着嘴里没吃完的糖糍糕。
擦完嘴,郝易背好自己的书包,再把步槐的书包背在前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好了,走吧。”
眼看着时间不够,步槐双腿用力,蹬得飞快。
两人都在辛城一中上学,一个高一,一个高二。
本来是同届的,奈何郝易不争气。
开家长会时,班主任一脸你家孩子没救了的表情。
郝不闻心口一痛,大手一挥,就让郝易留了一级,又读了一遍高一。
步槐成绩则一直稳居第一,年级的。
顺利升高二。
进了校门,车都没来得及锁,两人就往各自的教室狂奔。
“郝易。”班主任老吴的声音犹如天雷,在身后炸响。
郝易脚步一顿,慢吞吞地转过身。
“这个礼拜第几次了?”老吴的脸比锅底还黑。
郝易嘿嘿干笑,“好像是,三次。”
“今天礼拜几?”
“……礼拜三。”
老吴唉声叹气,愁容满面地看着郝易,“自觉罚站。”
郝易脸一皱,踱着小碎步,来到老吴面前,打着商量,“要不我给您变个魔术,您就当看不见我行不?”
老吴粗眉一皱,“魔术?”
郝易心中燃起小火苗,觉得很有希望。
接着就见他做出千手观音的姿势,嫩白的双手绕啊绕,不同于亚洲人的深邃眼窝,嵌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尖上还挂着奔跑留下的汗液。
绕着绕着就绕到眼跟前,做出bulingbuling撒花的手势。
嘴里配合着,“撒花撒花~”
“撒--”他脸上堆满笑,双手托着下巴,大眼弯弯,嘴一咧,“花--”
附赠一个wink!
“怎么样?这个魔术精彩吗?”他还问。
老吴:“……”头皮上仅剩的几根毛都快尴尬地起飞了。
他虎躯一麻,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紧锁。
唉!下次家长会,还是建议家里人带他去看看脑子吧。
老吴也没打击这位脑回路清奇的学生,只是淡淡道:“既然你是花,那就多站一节课,让你的枝叶吸收吸收光合作用,茁壮成长吧。”
他轻叹一声,转身欲走。
“老师。”就被郝易叫住。
“没商量。”他以为郝易还要变魔术求情。
没眼看。
哪知郝易一副好学生的乖巧样,举手提问:“什么是光合作用?”
老吴心一塞,呼吸不畅,浑身颤抖,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
没错,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看来等不到家长会了。
11、
一放学,郝易就飞奔到快递站点。
他等了小半年的画册和周边,终于到了。
回到家。
步槐爸妈还没回来,郝易家也没人。
两人就在郝易的卧室里,一人拿着手机录视频,另一个拆箱。
“手别抖。”郝易不放心道。
“没抖。”步槐把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快递盒,“放心吧。”
整个过程都非常非常顺利,完美。
但在结尾的时候,突发变故。
步槐挪步时,不小心绊到椅子,身子一歪,手滑了,手机砸在画册上,他慌忙去拿,又撞到桌子,桌子一歪。
‘唰’一声,画册从桌上掉落。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
情急之下,手脚并用。
手没接到,脚踩上了。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他赶快移开脚。
‘撕拉’
轻微地撕纸声刺激着两人的耳膜。
空气顿时凝固,死一般寂静。
步槐:……
郝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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