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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关怀了一番黎愿的学业之后,小徒弟终于肯走了。
临走之前,还乖乖向众人一一道别:“云闲姐姐,阿秀哥哥……我先去练习了,再见!”
她虽然眼盲,但却听觉异常灵敏,在跟人说话时,直直面着对方的方向,喊人名字也无一错漏。
“好,去吧。”云闲奇道:“你怎么都知道我们的名字?”
按理来说,一行人来妙手门并未与黎愿见过面啊。
“全宗上下都知道呀。”黎愿理所当然道:“云闲姐姐,你随便出去拉一个师姐师兄问问,也都知道的。”
云闲:“……”
她开始怀疑这三个月薛灵秀是不是就光在妙手门骂他们了。早上一声死云闲,晚上一声臭秃驴。
“快去吧。”黎建业道:“明日还要将功课给二掌门检查。对了,路上若遇到祖奶奶,跟她说掌门没事,正在静修,明日再来。知道么?”
黎愿道:“明白!”
稚气未脱的嗓音消失在风里,她腕上的那条红绳履行了探杖的功能,一点一点探着前方,但她在妙手门内待了这些年,对地势了然于心,不仅不用探,甚至还开始蹦蹦跳跳,看起来心情甚好。
果然还是个小孩啊。
大殿内寂静一瞬,黎掌门将视线收回,缓缓道:“你们方才去灵虚门了?”
“是。”薛灵秀将方才所得之事一一说罢,黎建业垂眼倾听,指尖在扶手上微微敲打,沉吟道:“这倒是与我想说的不谋而合了。”
云闲心头一紧,道:“黎掌门,你对魔教一事有所了解?”
“锻体门魔人一事闹得如此大,南界消息灵通,又怎会不知道。”黎建业轻咳两声,道:“更何况,黎沛到如今还是没能康复。”
“什么?”薛灵秀蹙眉道:“三姐不是没事吗??”
黎建业抬眼,用看小辈一般的温和眼神,道:“那是用来安抚门内和压制门外的说辞。一个医修,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诊不出来,不代表她无事,只能说明我无能。她若是当真无事,你回宗几月,便不会见不到她了。”
她竟是直接将事实说出,看来也是信任相托,云闲道:“愿闻其详。”
黎建业道:“当初我得知魔人一事,便在想,若我是幕后黑手,现在这种方式还是效率太低。双拳难敌四手,只要处处戒备,再在事情爆发时及时镇压,就算有伤亡,也不会太多。笑面佛陀如此,还能说是另有所图,意不在破坏,锻体门一事更是将这个缺点暴露的淋漓尽致——说到底,若不是有南荣红这个意外,姬尚根本翻不起多少风浪。”
“……等等。”云闲听出了弦外之音,“您听到的,是这个版本?您又怎么知道,笑面佛陀与魔有关?”
现在外界流传的版本是南荣红入魔杀尽全宗高层,听黎掌门的意思,她竟是了解始末。更别提更早远前的笑面佛陀了,现在大多人只知她练邪功钻了牛角尖。
“稍稍推测一下便能想出了。阿秀在外东奔西跑,做长辈的自然也要多了解。”黎建业淡淡道:“你不必担心,此事真相知道的人不多。即便知道,也不会传出口,毕竟尘埃落定,现在说对我并无好处。”
云闲道:“黎掌门,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惊叹,毕竟我很少见到比较聪明的人。”
黎建业:“……”
实在是太真诚了。这孩子,能处。
“说回正题。”黎建业道:“我方才说,若我是幕后黑手,定然不会继续这般做。现在各门各派都已然收到消息,对自宗有潜力的弟子看得比眼珠子还紧,再想趁虚而入,已是不合时宜了。”
祁执业拧眉道:“掌门的意思是?直说即可。”
他虽然平时说话呛人,但对长辈还是比较客气礼貌的。但云闲怀疑他这般叫人掌门,是记不住人家名字。毕竟直到现在祁执业还管姬融雪叫姬小雪。
“医修世家,自然以医修的角度来看问题。”黎建业双眼冷沉,道:“这世上最难攻克的从来不是单一的疑难杂症,而是……瘟疫。”
众人心神霎时一震。
“若是将魔种当做是一场流行病,在中低修士甚至普通人身上迅速散播开来,那结局当真是不可设想。”黎建业道:“若是有更多情报就好了。入魔,要如何入?心智坚定者可能抵挡,又要如何坚定?是否根据修为高低有所不同?这些标准现在无一得知,既然无从得知,防范也是无稽之谈了。”
“在这件事真正发生之前,我们没有办法得知。”薛灵秀道:“可……”
待到发生,也很难来得及了。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黎建业道:“想要扼制源头,目前既然猜不透,做不到,便只能尽量让代价小一些。”
云闲思索片刻,方抬头:“大掌门,你会这般想到流行病,难道是因为黎沛前辈她……”
“她一直说体内似有异变,我的确诊不出来。但,为了稳妥,我先让她这段日子不要与外人接触。严加看管起来,若是有什么动静,我立刻便能知晓应对。”黎建业道:“我这般想,还有一个原因——你们也看到了,这桌上的药瓶。”
众人视线看向那道长桌。
“这么多药,种类也不一。”薛灵秀走去,打开一瓶,将药丹在指上碾碎,有些刺鼻的草药味道令他微微一蹙眉,嫌道:“这么多杂质不处理干净,也好意思出来卖?”
什么意思,乔灵珊愕然道:“啊?可这上面,不是妙手门的印记么?”
“这便是我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宗内的缘故了。”黎建业起身——这还是一行人第一次看到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什么模样,出乎意料的,并不是特别高挑,甚至有些瘦弱,与她的气场两相矛盾,她将另一只玉瓶拿起,道:“妙手门从来没有卖过这些灵药。”
“想来你们一路从南城进来,也看到了那些个‘宗门’。”黎建业眼睑微沉,“此前,我不想过多干涉,便是因为这些东西是禁不了的。花了大力气将它们逐个铲除,对方换了个皮便可以卷土重来,若是见一个铲除一个,妙手门成日便不要做其他事情了。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宗门虽然行事让人厌烦,但毕竟并未伤天害理,骗取钱财,不至于使人丢了性命,所以,我便睁只眼闭只眼,偶尔敲打一下让它们不要太过火。”
“但,”云闲皱眉道:“那些什么‘抄手门’的,现在正在借着妙手门的名头卖药?”
“是药三分毒。”黎建业冷道:“要吃什么,要用什么,都要有医修控制分量,即便这般都容易出错,更何况胡乱吃?荒唐!这些人也不想想,如此挣钱的生意,我妙手门怎么可能放过,轮得到它们来赚!”
云闲心想,就是说啊。
市面上那些什么跌打损伤的,没事涂两下不会怎么样,若是这种处方药也不遵医嘱随便乱吃,那可能真会死人的。
最倒霉的是,现在这群死没良心的奸商全用的是妙手门名号,若是真有人吃出问题,那还是得妙手门背锅,惨到不能再惨。
风烨弱弱道:“那,此事和灵虚门有什么联系么?我看那汤,似乎很不妙的样子……”
再熬一熬,也不知道灵虚门会熬出来什么东西。伸腿瞪眼丸?
“暂且不知。”黎建业温声道:“你们先不用挂怀此事,我既回来了,那些灵虚门人,待我再审一审。”
众人突然脊背一寒,耳边又环绕起了那惨无人道的叫声。
希望人没事。
大殿中沉默一瞬,只有薛灵秀似乎还在挂心黎沛的伤势,不由道:“三姐她……”
“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已经观察了三月了,若还是没有异样,过几天便让她回宗。”黎建业说完,便看向云闲,笑意温和道:“你们初来乍到,奈何最近事务繁忙,我没有办法亲自接待了。不如这般,阿秀,你明日带她们去南城中走一走?顺带,调查一下这些药瓶背后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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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云闲打着哈欠出门,众人又是已经等在外面了。
乔灵珊道:“虽然大掌门说话好体贴好温柔,但我为什么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自然了。”祁执业抱臂道:“只是把‘你们赶紧帮我去干事’换了个说法,听起来不就好听多了?”
但云闲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黎建业要是这样说,她可能还要考虑一下,但黎建业那般说,还笑盈盈的,她稀里糊涂就满口应下,就差拍着胸膛说“交给我!”了。
“嗯?”云闲擦了擦脸,道:“怎么不见大师兄?”
风烨道:“大师兄好像昨晚又不睡觉,在房里练剑。云闲,你说他一下呀,每次都是我住他隔壁,每次晚上剑气咻咻咻,吵得我好难睡着。”
“……”胆子这么肥,乔灵珊不可置信道:“风烨,你再背后告状试试?”
风烨委屈地低头抱琴,手指抠来抠去。
云闲心想,难道是大师兄即将要晋级,心中波涛汹涌无法平静,所以要找个地方释出他那无处安放的剑气……罢了,按照宿迟几次离开的惯例,如果离开不超过一天,他便不会提前告知;一天以上三天以下,会口头告知;三天以上,便会口头告知的同时兼半月一寄信,信中多则十字少则一字,经常是“安”、“尚好”、“我在哪里哪里,你吃了没有”等等内容。旅行迟迟,这点还是很靠谱的。他既然没有提前说,那肯定今日黄昏便会回来了。
风烨见云闲不说话,还道:“云闲你说句话啊。”
“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云闲思绪回归,道:“下次要是大师兄再吵你,你不要跟他客气,直接拿着枕头去外面睡就好。”
风烨气晕:“……云闲!!!”
薛灵秀不在,应该又是在折腾出行事项,一会儿便来,一行人吃了早宴,漫无目的地在妙手门内游荡。
云闲走着走着,就拐到了黎霸图那儿,问:“二掌门,江山今日如何?”
祁执业黑脸道:“你又来找他!他是你儿子还是你道侣?一天不见不会死!”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头一次这么赞同祁执业。都相处三个月了,江山还是那么阴郁,根本不理他们,只跟云闲贴贴,还成天使唤这个使唤那个。他何德何能?若是舒九尾这般,都能理解。他一只这么丑的妖兽!凭什么云闲那么喜欢他!
黎霸图的声音伴随着噔噔噔脚步声下来了。
不得不说,二掌门看起来很不医修,比较像什么武学世家。她今日依旧一身利落装扮,道:“云小友啊,这两天江山不想见人,你过几天再来看吧。”
“怎么了?”云闲凝重道:“他怎么连我都不想见了?”
黎霸图笑嘻嘻道:“就是因为你,才格外不想见啊——他皮肤病太严重,毛发都枯萎了,留着只会妨碍恢复,所以现在我把他全身毛都剃光咯。哈哈,更丑了。”
云闲心头一梗:“……”
她是有见过大熊猫没错,但她真的没见过被剃光毛的大熊猫是什么样子。不行,她不能接受:“罢了,那我……那我等他长出来毛再看。”
“明智的选择。喔,对了。”黎霸图都准备要送客了,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道:“江山好像有话要跟你说。奇了怪了,又不想见面,又不让我转达。那到底是要怎么说?不如这样,我拉个帘子,你们隔着说吧。行不行?”
隔着条黑黢黢的帘子,江山阴郁的声音响起来:
“昨晚,我察觉到了,很讨厌的气味,在你屋子旁边待了好久。我现在不便出门,你自己小心点,不要死掉了!”
“……”
很讨厌的气味,又是什么气味?屋子旁边待了很久?可没有一人察觉!难道宿迟离开与此事有关系么?
乔灵珊满心疑虑,实在想问,但见云闲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又把话憋了回去。
有小侍过来带着众人往大门走,说是薛灵秀已经在那儿等了,一行人路过练武场,正好瞧见黎愿。
小盲女满头满脸的血迹,手上还拿着一根不知是人的还是猪的肠子,青天白日之下,看起来当真是很恐怖,但这在妙手门里,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今日是什么课来着?”小侍回想道:“似乎是实践课。”
云闲多嘴问一句:“黎愿的成绩如何?”
“同龄人中遥遥领先,甚至比一些师姐师兄都厉害。”小侍傲然道:“别的孩子刚进门,连剖一只蟾蜍都瑟瑟发抖,还要吐要哭吃不下饭的。小师妹做这些面不改色,实在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众人:“……”
你们医修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很强……但是这样真的没关系么……难怪当初大战秘境里,薛公子虽然武力值不算太高,可行事异常稳健,成日帮众人擦屁股也不生气。
好吧,也会生气。但是生气也很好哄,所以相当于不会生气。
瞎逛了妙手门一圈后,一行人终于在大门处与薛灵秀汇合。
“此次出行,要低调行事。”薛灵秀没有用自己那辆豪华马车,还换了身普通布衣,道:“不过,你们吃个早饭能吃那么久?”
看来他在外头一阵好等,语气中有些不愉。
云闲跳上马车,道:“薛兄,是南界的饭菜太好吃了,对不住。”
“……”薛灵秀神色稍霁,“好吃就下次早点起来。城南有一家灌汤包只开到那个时辰,过了就收摊,不让外带,明日我带你们去。但是叫你三声,你就得起床了,不能再赖,知道不知道?”
云闲:“好!灌汤包!”
风烨默默想,看吧。就是天天这样好哄,才被蹬鼻子上脸,年纪轻轻就多了好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不孝子女。
一行人乘着马车,往城门处那“抄手门”行去。
今日天气极佳,柳树随风摇动,其下全是点点碎金似的晨阳。不得不说,南城的春天真是云闲见过烟火气最足的时节,特别是河畔江边,桃花开得灿烂,底下的木制小摊小贩也跟着时兴,叫卖贯口各有不同,听起来不吵不杂,此起彼伏,倒是很有野趣。
“桃花饼,桃花糕,桃花酱,桃花扇……”乔灵珊往外看去,道:“看起来是很好看,但是应该不太好吃吧?”
云闲悠闲晃腿:“那肯定是不好吃了。若是好吃,桃花早就被薅光了,还留它在这里开。”
薛灵秀:“脚放下来,别晃。什么样子?”
车架驶上小道,桃枝更是就在窗旁,几步之遥的距离,伸手却够不到。云闲对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只是懒懒趴在窗上晒太阳,正巧路过一根桃枝,也不知
是不是被哪个顽童给折断了,现在垂在那儿,枝端还缀着一朵半开的娇嫩桃花。
眼前一暗,迎面风来,再一眨眼,宿迟便已经坐在她面前了,指尖拈着方才她看的那只桃花,道:“给。”
云闲一惊:“……大师兄,你去哪了?”
宿迟将桃花缀在她鬓角,沉默了一瞬,又摘下来坠在她剑上,道:“我去找朋友,询问晋级一事。”
可能是因为看上去真的很憨,云闲不太适合簪花,她那么好动,头上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存活过半个月的。
“南界也有朋友??”云闲道:“那怎么说?”
宿迟沉吟道:“他,不在家。”
云闲:“……哦。那下次再去吧。”
大半夜跑出去就吃了个闭门羹,大师兄惨惨的。
“嗯。”宿迟道:“下次你随我一起。昨晚太晚了,不想吵你睡觉。”
风烨:“那我……”
乔灵珊:“咳!”
这对师兄妹分明说的话很正常,动作也没一丝不妥之处,可就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旁若无人之劲,其他人当看不见,当自己突然失明。
正值热闹,抄手门面前也是人来人往。
小摊上放着那些粗制滥造的小玉瓶,上面简单粗暴贴着不少小标签,云闲一眼看去,“风寒”、“脑热”、“跌打损伤”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脚气”、“口臭”、“雄风不振”……谁会买啊!!这不就暴露了!!还好意思卖那么贵?!!
风烨一指那头的热销榜,专治“雄风不振”的药丹排在第一位,销量比下面所有药丹加起来还要多。云闲木然:“……薛兄,你来解释一下,我不能理解。”
薛灵秀:“你为什么要我来解释,我也不能理解。这不是一想就能知道的事情吗?”
云闲:“我想不出来。”
“……”薛灵秀叹了口气,道:“这种药物,是最容易脱销的。其一,没有人会嫌弃自己‘雄风太振’,所以有很多人就算没有需求也会去买;其二,购买者之间不会过多交流;其三,效果不透明,没有标准衡量。跟美颜丹有些类似,其实我觉得,是心理作用较多些。……我没用过,云闲,闭嘴,别再问了。”
乔灵珊感慨道:“难怪那个灵虚门的人对牛妖意见那么大。”
薛灵秀再说下去就要红耳根了:“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是无所谓,你们才多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薛灵秀今年不是二十二岁,是四十二岁。
祁执业守口如瓶。本来薛灵秀要说话,他不杠两句心里难受,但现在这处于他彻彻底底的知识盲区,所以只能闭嘴了。
众人跳下马车,不着痕迹地混入人群中。
好多南城人在摊子前选购,窸窸窣窣交谈:
“这药真是妙手门寄售的?怎么感觉,嘶,这个瓶子看起来有些廉价……”
“此言差矣。妙手门那么富,还不是挣穷人的钱?成本当然是越少越好,反正里面药没错就是。”
“唉呀管什么妙手门不妙手门的,好用就行啦。我之前用了那个治风寒的,药到病除啊!”
“最近医馆越来越贵,看一次病还要排队。等排到,坟头草都已经长两丈都说不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云闲挤到最前面,见那个负责看管摊子的管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想来面前这些药物的成本的确是十分低廉了,不然他也不会用鼻孔来看。
这么批量生产,至少得有个小作坊。按照抄手门这个装潢,必然是别人提供给它来卖的。
她在众人传音阵中道:“前方留人吸引注意,后方绕路,直接偷家,我们目的是,找到提供这些药物的幕后势力是谁,收到请回复。”
乔灵珊:“1。”
风烨:“1。”
云闲:“……我真服你们俩了。薛道友和祁道友在前面,其他人跟我绕后,走!”
那朵小桃花在剑鞘上一晃,云闲身形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薛灵秀一摔瓶子,怒道:“这什么假药?!我女儿在瓶子里吃出半个拖鞋,掌柜的,给我出来!!”
云闲忙着悄无声息潜入,听着还是忍不住唇角一抽。
什么鬼啊!!当时在刀削面里吃出半个拖鞋就算了,这瓶子里连脚趾头都伸不进去好吗!!
乔灵珊跟在她身旁,急促道:“最前面的摊子都是些普通药物,灵药应该都藏在后方。”
“对。”风烨道:“可能,有一个专门放置的仓库,灵药不同,灵气若是消散,药性也跟着散……”
四人分明只是想暂且参观一下后堂,但,天有不测风云。
后堂正敞开着,几个灵虚门弟子正在忙碌地上上下下搬运东西,浑然不觉,而旁边,竟然站着老熟人——云闲至今不知道是魅魔大姐姐还是魅魔大哥哥的媚烟柳!!但至少目前,她还属于大姐姐范畴。
仅仅一瞬惊讶,风烨气息一乱,媚烟柳便瞬间察觉,眼神电般投射而来:“什么人?!滚出来!!”
云闲心思百转,现身同时,喝问道:“即墨在哪里?!”
她当初虽然在四方大战与魔教是对立关系,但和牛妖、媚烟柳两魔关系并不是那么不可调和。说不定,现在还能沟通几句,实在不行,再考虑打的问题,毕竟现在是潜入,这么大动干戈实在很容易被发现。
但,仅仅这次,云闲的估量失效了。
媚烟柳不看到她还好,一看到她,就气的牙关紧咬,火冒三丈,瞬间抽出两把弯刀,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云闲!!!”
云闲:“?”
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她好像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都这么久没见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无辜!”媚烟柳二话不说,直接开打,弯刀寒芒闪烁,伴着她愤怒的吼声:“圣女被你拐走,我还以为她是想借机做掉你,结果竟然真的就惦记着成日与你不知廉耻地厮混!连下属都不见!!置魔教复兴大业于不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都把她带……带好成什么样了?!竟然还进了大侠榜!!这是什么耻辱啊!你该当何罪?!!”
众人:“……”
这都是什么诡谲的用词?
媚烟柳:“怎么了?我有哪里说错?!圣女跟你私奔这么久,她有想过我和牛白叶成日独守空闺黯然神伤吗?!!”
“……终于让我逮着了。”云闲一剑架住媚烟柳气势汹汹袭来的弯刀,欣慰望天道:“这世上果然不是只有剑阁不教文化课。魔教也不教!”
乔灵珊:“你骄傲个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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