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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闲一行人在外头等了许久,等的腿都要发麻了,还没瞧见祁执业从阵法里出来。
“祁道友不会出事吧?”乔灵珊担忧道:“他对阵法似乎不是很有研究。”
当然,一行人之中,也没有谁对阵法很有研究。只有风烨声称自己在琴坊上过阵法课,只是……罢了,不说了。再说就有点不礼貌了。
薛灵秀凉凉道:“他不是很擅长力气么?一力破十会,打过去便是了。”
云闲心想,祁执业手里有东极法杖,实在不行可以给明光大师打个远程视频电话,目前没动静,应当情况不至于有多坏,她沉吟转身,对那被团团绑在一起的灵虚门弟子道:“我现在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如实回答。”
“你们偷尸体是为了做什么?”
“我们只负责偷,偷到之后就交给上一级了,别的事,我们也不知道。”
“掌门在何处?是谁?修为又如何?”
“我们只听过掌门的声音,没有资格见到真容。”
“那,军师又是谁?军师和掌门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不知道,别问了,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云闲看着他们的眼神,试图想看出端倪,却只能看出一片清澈的愚蠢,但她不信,这些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薛灵秀道:“我来吧。”
“嗯?”云闲道:“你来?”
她还在想薛灵秀是要如何来,难道是用如沐春风的话术感化他们,怎料到薛灵秀缓缓走过去,蹲下,伸手,笑意盈盈地在那人背上按了一下。
也不知按的是什么穴位,没动刀兵没见血,那人瞬间叫得宛如天崩地裂:“啊啊啊啊!!!痛痛痛痛!!!”
“真的不知道吗?”薛灵秀在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道:“我们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但,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应当是不难吧。”
“放手,放手!!”那灵虚门弟子奄奄一息道:“我说,我说……”
众人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痛,深深觉得,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医修。这可太恐怖了。
“军师,是上上个月才出现的,掌门叫我们如此称呼他。也就是那之后,我们才被下令要去窃尸。”灵虚门弟子蔫蔫道:“他平日里见到人也不怎么说话,很沉默,我们私下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哦?”薛灵秀饶有兴味道:“哪里有病,你详细说说看。”
“就算南界再温暖如春,也不能不穿衣服吧。”那人像是积怨已久了,滔滔不绝地抱怨道:“军师成天就穿块布在外遛鸟,门派里的女修看了,万一以为所有人都是那样怎么办?有必要吗?在炫耀什么?其心可诛,就是故意的!”
乔灵珊在几人传音阵中道:“听出来了,他比军师小。”
云闲道:“不说还好,一说就暴露了。不过,只穿块布的遛鸟设定,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风烨弱弱道:“什么小?什么鸟?我怎么没听懂?”
“!?”乔灵珊吓到了:“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众人在耳后碎碎念,说一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薛灵秀额角青筋一跳,又道:“你看得出来,军师是人是妖亦是魔?”
那人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清楚,迷糊道:“大概,是妖吧。因为他只吃草,看起来也不像人。但是,现在也不兴物种歧视,妖也可以当军师啊。”
他这般一说,范围便一下子锁定了。
若是军师是魔,那还比较难办。毕竟魔修穿衣服总是很清凉,遛鸟的不在少数,但若是和魔族有关系的妖、还只穿块布,那毋庸置疑,便是当初四方大战时跟在即墨姝身后的牛妖牛白叶了。
这是牛妖成日里不说人话,看上去智计没高到哪儿去,也不知今日为何突然被挂上军师名号。
云闲极快地与宿迟对视了一眼。
当初即墨姝不告而别,她也曾想过,蚩尤将即墨姝拔为圣女,定有其目的,以它的性子,不可能就让即墨姝这般远走高飞。即墨姝那天神情有异,离开绝对非她本意。
难道即墨姝,现在也在这南城?
眼前阵法吞吐,一道金光闪闪的身影飞出,稳稳落于地面。
祁执业出来了!
但他衣袍散乱,撕的东破西丢,全身饰品都没了痕迹,只剩下耳垂上的那道红宝石坠,唇边还残留血迹,一副与人武斗过后的模样,薛灵秀将指尖从那人背后抬起,抬眼道:“你当真去被阵法突破了?”
“地面上有阵法,房梁上又没有。”祁执业对那几个震惊的灵虚门弟子简短道:“以后别让脑子有损的当掌门,不觉得丢人么?”
灵虚门弟子:“……”
啊!!失策!!!
“你受伤了。”云闲注意到他唇角伤势,道:“和谁起了冲突?灵虚门内之人?”
祁执业听闻此言,犹豫一瞬,像是在斟酌是不是该说出口,最后还是道:“即墨姝。”
现在情形如此,早晚都会被发现,隐瞒无用。
云闲一怔,追问道:“果然。她真的在这里。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你就问这个?”祁执业黑脸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她这一拳力道如此刚猛,有受伤的样子?”
云闲讪讪道:“你这不是一看就有受伤吗,还用问。好了好了,不打不相识,这么久没见面,稍微切磋一下很正常啦。不要生气,看着很小气。”
众人:“……”
魔女大人当真是不走寻常路,打人专打脸。现在祁执业暂且破相了,也不知道薛灵秀会不会帮他治。
风烨觑了眼薛灵秀的神色,心想,薛兄现在应当在偷乐。
祁执业将自己方才的见闻详细告知众人,包括尸体高汤、军师和媚烟柳,说完,蹙眉道:“尸气深重,也不知那口锅里究竟放了多少东西。”
看来,灵虚门两月以来气焰陡然嚣张也有原因了。勾结上魔教,自然觉得有人撑腰,但这个小虾米不过是被放在最前的挡箭牌,众人最应该要注意的,是魔教诸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了!”云闲陡然想起什么似的,惊道:“那,妙手门那个管事的遗体……”
黎祖奶奶还在门内成日闹着要打上灵虚门将四方宵小斩于扇下呢,现在听这般说,难道管事也被丢进去一锅熬了?这要是被老人家知道了,不得亲自披挂上阵啊?
“不知。”祁执业沉道:“但,大概没有。回去再看看吧。”
他心知这具尸体消失是即墨姝的手笔,正如把众人引来南界一般,这次则为了将众人引来灵虚门。以即墨姝的性格,她不会真把那具遗体给熬了。这一系列作为,不论从哪样看,都只能看出对众人不怀好意,只是,不知怎的,他没有向云闲转达即墨姝方才说的话。
方才短暂交手便能看出,即墨姝的修为再度水涨船高,这等进步速度堪称恐怖,但却让人隐隐不安,还有她那番话……
薛灵秀察觉到了什么,道:“此地的阵法波动消失了。”
看来是内中之人察觉到不对,又再度换了个入口。狡兔三窟,灵虚门能以如此实力苟延残喘这么久,优点自然不止有恶心……好吧,这话为何听起来有点怪。
“先把这几人押回妙手门。”祁执业忍着唇角刺疼,拧眉道:“此事要从长计议。”
他从没答应过要转达。
要说什么话,自己来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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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折腾下来已经破晓,众人出妙手门一趟,绑回来七个灵虚门人,乔灵珊牵着绳子,后头跟着一长串,回去时引了不少人瞩目: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薛公子这是要把他们带回去处死啊?”
“想什么,人家是医修世家,又不是屠夫世家!肯定是要调查尸体失窃的事。”
“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还调查什么调查?要我说,他们应该庆幸附近是妙手门。这要是个什么刀宗,什么锻体门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啦!”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祁执业没叫薛灵秀帮忙治,自己喷了点药膏,脸色不大好看,但没想到,一路上来了不少个送药丹的各路修士。
多半都是女修。
风烨羡慕道:“南界人士真是热情啊,看到有人受伤就要送丹药。”
“……风烨,不是我想打击你。”乔灵珊道:“这要分人的。”
若是风烨受了伤走在大街上,人家只会觉得这小孩真不听话,又被揍了吧,笑死。
云闲发觉大师兄近日异常沉默,抓到这个机会,传音询问:“大师兄,你今天心情不好?”
“无。”宿迟道:“我只是感觉,晋升的时机到了。”
云闲:“……”
干什么啊你!!
“云闲。”宿迟道:“我还察觉到,此次晋级后,我便不能再得以寸进了,除非……”
什么意思?云闲蹙眉道:“除非什么?”
“……不。”宿迟垂眼,眼中难得几缕迷茫,“尚且不知。”
那几个灵虚门人哭丧着脸,还在努力狡辩:“我们也是被迫的,掌门每天给我们下达任务,完不成就要挨罚,任务还一天比一天重。同门一个个跑的比狗还快,后山的野坟都被挖空了!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怎么敢打医馆的主意?!”
“你还这么理所当然?”薛灵秀道:“你没有父母,没有祖辈么?若是你的祖辈被人挖了坟,你什么感想?”
“太过分了!”那人怒道:“要挖也得我先挖,没经过我允许怎么可以掘?挖也可以,至少要分我一半!”
众人:“………”
没救了。这人没救了!拉回去给黎祖奶奶扎针去吧。
途径到一半,路边一个小道馆里匆匆跑出来三个小孩,七八岁的年纪,个个面色红扑扑的,像是刚在练武,眼睛倒是很亮。
左边那个小女孩右手上绑着布,上头渗着点点血迹。白布周围都已经开始卷边了,三人望着薛灵秀折扇上妙手门的标志,目露神往,紧接着用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话小声交谈:
“若是能进门,好像听说衣服便不用自己买了……”
“不仅如此,吃饭也不花银子。”
“真好啊。我一定要去。”
薛灵秀视线移过去,听声音,这便是昨日医馆前堂那几个孩子了。只不过,昨日医馆伙计才叮嘱过,经脉逆流,几日内不要练武,显然这小女孩是并未遵医嘱了。
她衣着破旧,没有任何饰品,用来束发的只是一条短短细绳,鞋子也是修修补补多次,到现在还是个“开口笑”。修补的针脚并不细密,甚至称得上凌乱,如果不是家中大人不善此道,便是有心无力了。
观几人口中所说,当是后者。
他下意识去触腰间那块玉佩,犹豫一瞬,还是没有摘下来。
妙手门的入门考核便在一月之后,以这个孩子的刻苦,到时必定表现优异。
她虽穷苦,但眼神明亮坚定,如今这般当众相送,如同施舍,反倒恐伤了她自尊。
再想办法。
携带这么一大串人回到妙手门,尚未进门,那位名唤“林石”的小侍又风似的刮过来了,开口便道:“薛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大掌门回来了!”
“大姐回来了?”薛灵秀神情一喜,又按捺下去,沉稳道:“何时回来的?”
“薛公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林石喜气洋洋道:“昨日云道友众人一来,你晚上就拍信过去告知大掌门,大掌门如此关心你,怎么可能不回来招待。”
薛灵秀:“……”
为什么老要说这些多余的事情!!
“拍信?”云闲道:“薛兄,你写什么了啊?”
“还有什么。”祁执业嫌道:“你是小孩吗?家里来几个人也要告诉家长?我们又不会乱动东西。”
“非也非也。”林石怕误会,立马道:“薛公子是高兴,不是担忧。全宗上下都知道,他……”
“说了好消息,坏消息是什么?”薛灵秀打断话题,生硬道:“闲话少说,这里还有几个危险至极的灵虚门人等着我们押送,事情不能耽搁。”
危险至极、鼻青脸肿的灵虚门人:“……”
怎么回事,按需危险?
“坏消息。”林石立刻就被转移开了注意力,道:“祖奶奶又发火了,现在正在主殿跟大掌门闹呢!”
……
又是未入大殿,便听见熟悉的咆哮。
“黎大!我当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带大,你现在跟着你妹一起糊弄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不是?!”黎祖奶奶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这么教孩子!孩童天性便是散漫,你们如此将人拘在里头,不分日夜地读书!这要怎么让她健康成长?”
黎大掌门的声音也遥遥响起,倒是听着稳重多了,懂得什么叫做先扬后抑:“祖奶奶,你说的自然有理。只是,考核在即,黎愿她自己也较为担忧学业,这才缩减了些外出的时间。黎愿,跟祖奶奶说,你是不是自愿的?”
里头传来死气沉沉的稚气声音:“我自愿。”
云闲:“……”
听起来真的一点也不自愿。
江湖人知,黎大掌门性情稳重,行事极为冷静,有一原因,便是她患有先天的心疾,自小到大情绪便不能太过起伏,大喜大悲,大怒大乐,都容易刺激到心脉,引发呕血。
黎祖奶奶若是能如此轻易被说服,就不是她了。当下两人便开始了极为激烈的争论,自儿童心理学聊到基础教育实施,云闲恍然之间还以为自己来到的不是妙手门,而是什么宝宝树。
黎愿在里面被两头夹击,很惨。
说起来,当初在四方大战初见薛灵秀,众人就觉得他的气质和市面上其他男子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柳世成天咒骂他是娘娘腔。现在看来,妙手门内绝大部分都是女修,上有掌门祖奶奶,下有师妹小徒弟,清一色的女孩,薛灵秀在这般环境里长大,万红之中一点绿,几乎没有机会学坏。
林石上前通报,黎建业轻咳一声,道:“诸位,请进。”
云闲迈步而进,倒是第一次见到了妙手门现任大掌门。果然如人所说,面色苍白略灰,唇色浅淡,一副病态,神色却未有半点柔弱之相,气定神闲,眼底蕴幽光。
一旁不安分坐着的,想必就是掌门之徒黎愿了。
云闲视线移到黎愿小小圆脸上,微微一怔。
黎愿的眼瞳是灰白色的,毫无生机,她是一个盲女。
薛灵秀道:“大姐。”
“嗯。”黎建业道:“你们先坐。招待不周,望不要介怀。”
云闲一边坐,一边心想,这要是还叫招待不周的话,那全天下就没有什么周到的宗门了。若是哪天大家要去剑阁做客,她冥思苦想,也只能想到要多做一道烧鹅……
那头的长桌上摆着什么,云闲错眼望去,竟是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玉瓶、方盒,药草清新之气溢满整方桌子,而每一个容器上,或粗糙或精致,都镌刻着妙手门的门派徽征。
金丝银草随风舒展,泛着神秘光泽。
奇哉怪哉,妙手门重的是医,不是药,药是辅佐医修行医的手段,极少单独拿出来售卖。就算是取出售卖,也顶多是一些普通的金疮跌打、风寒脑热药,可观现在桌上这般灵气,容器内装的绝不是这些普通药物。
有人在看她。
云闲闪电般朝视线投来处看去,黎大掌门正看她,笑意些微。
看来,黎建业现在归来宗门不仅仅是为了什么礼节,什么招待。有要事发生,她才会赶回来。
“阿秀回来了?”黎祖奶奶暂时停下战火,急切道:“你们去灵虚门了?抓到人了吗?找到阿诚的遗体了没有?我那苦命的阿诚,都已经那样了,死之后还要被折辱。该死的灵虚门,迟早被我一扇捣毁!!”
薛灵秀刚想说“没找到”,那小侍又匆匆过来汇报:“禀报掌门,管事的遗体找回来了!”
“哦?”黎大掌门问:“在哪里找回的。”
小侍面露难色,也是一头雾水:“突然消失,之后便突然出现……寒库守卫甚严,在场的弟子没有一人发觉动静。”
“好。”黎大掌门一顿,道:“我明白了。祖奶奶,这回,你可满意了?”
“什么满意?!”黎祖奶奶道:“这般作态,实在目中无人,我定要让灵虚门那群人付出惨痛代价!”
“能做到这种程度,怕不是灵虚门所为。”黎大掌门道:“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
黎祖奶奶勃然大怒:“什么没证据?!事情不是一看便很明了?!我的双眼便是证据!!!到底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知道,我是对的!”
众人:“……”
“算了!跟你们根本说不通!都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不知道你们!”黎祖奶奶好不容易放过了这个话题,又一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你这个师尊根本便不会教徒弟!小愿她那么小,天天读书,脑子都读坏掉了。要是在入门考核输给山下那群孩子,妙手门的脸面要往哪里放?!不行,你别教了,拿来我教。”
黎愿没说话,眼睛滴溜溜转。
云闲看出来,其实这个小姑娘也有点想出去玩,但是不好意思说,现在正在偷偷开心。倒不是为了祖奶奶和师尊吵架开心,是那种,在繁忙的上课时间中,正巧老师被人拉出去吵架,这自由的一刻钟虽短,却跟偷来的一样,又怎么能不开心。
黎大掌门默然:“…………”
真是,惨不忍睹。
说,是说不通的。顶嘴,是不能顶嘴的。若是哪里语气稍重一些,黎祖奶奶就祭出“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算你奶奶站在这里也不敢这么跟我大小声”、“嫌弃我老不死的没用就直说”等三板斧,实在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无懈可击。云闲甚至都找不出破局之法,除非答应她的要求,不然谁也没法让她停了。
可黎大掌门,又怎么能是等闲之辈。
突然,黎建业眉关一紧,面色瞬间毫无血色,惨白如纸,嘴唇青黑,捂住胸口,陡然吸起气来。
黎祖奶奶一顿,立马慌道:“黎大,怎么了?!怎么了?你又不舒服?!别吓祖奶奶,这么大岁数了禁不起吓!!”
“无事……”黎建业露出凄美但坚强的神情,闭眼虚弱道:“只是突然……有些难受……”
众人在传音阵中云嗑瓜子半天,突然风云变幻,都惊了一瞬,云闲刚要过去,手腕便被薛灵秀的折扇一压。
薛灵秀唇微动。
“无事”。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至少三月内都不会再发作的吗?!!”黎祖奶奶立马扑过去,便要伸手去探黎掌门之脉搏,黎掌门像是痛的狠了,手臂脱力垂下,不巧避开了她的手指。
“祖奶奶,这样下去不行。”薛灵秀过去,肃然道:“药房里正在煎药,能否过去催促一下?这边有我看顾,拜托你了。”
“好,好!我马上过去!”黎祖奶奶一个箭步跳下座椅,长长白发瞬间消失在风里:“黎大,等我!!”
“……”
“……”
“……”
“好了。”黎大掌门再度坐直,面不改色道:“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众人震撼:“……”
这是何等丝滑的演技,千锤百炼之下莫过于此啊!!
但是徒弟黎愿就在旁边,让她看到师尊这般,难道不会有点毁形象……
“师尊,果然练武还是有用的。”黎愿羡慕道:“我上次装病想逃课,一下子就被二掌门抓住手腕了呢。哇,躲都躲不开!太快了,我都没看清!”
黎建业笑道:“徒儿,待你当上掌门,再考虑在妙手门内装病这一行为罢。”
要说正事,这天真烂漫的小徒弟应该是不能待在这的。只是黎愿也是好久才见师尊一次,有些恋恋不舍,开始絮絮叨叨闲话家常,众人默默听着,没人出口让她先回避。
云闲听黎建业稳重嗓音,心思却不由飘到了其他地方去。
三个掌门的说话风格各不相似,那,所以,薛兄这刻入骨髓的阴阳怪气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总不能无师自通啊!
那头,黎愿正委屈道:“师尊,我好好的在那里擦针,有个同门突然跑过来说我是丑八怪,长得好可怕。真是奇了,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他干嘛突然骂我?我长什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生的。”
“哦?还有此事?”黎建业笑如春风,安慰道:“不要放在心上。或许是近日早春回暖,让他心情焦躁,有火毒之症了。来,师尊教你如何解。静心草一钱,鼠尾草半钱,六香花两瓣,再加入银镰一捧,煎至沸腾——下次见到他,趁热泼他一头即可。学会了吗?”
黎愿:“嗯!”
云闲:“………”
原来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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