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种玉心田上 > 7、第 7 章
    康氏这一天被若芯搅和得全身上下没一处痛快,她咬牙说道:“也不知她张狂的什么,可见小门小户的女孩都没教养的很,她若不是阿元的娘,我是看一眼都嫌烦。”


    秦穆菲忙劝道:“太太别恼,我听旁人说,医官家教养子女与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同,只教儿女学医道,早也背书晚也背书,从来不教她们如何主理中馈,应酬交际,横竖不嫁大户人家也用不着,至于如何伺候公婆丈夫,我这样的我娘还请了嬷嬷狠狠教了几日,这女孩进府匆忙,不懂不会也寻常。”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倒不是恼她不会侍奉,只你瞧她那个样儿,进门到现在连个好模样都没有,活像我欠了她似的。”


    “额…我看若芯妹妹穿的确有些寒酸,太太倒是赏她些体面衣裳才是,也好拢一拢她的心。”


    康氏冷笑道:“哼,我倒上赶着赏她了。”


    “过两日就该给府里裁衣裳了,不然…我叫管事的提前给她量身做出来。”


    康氏却直赌气:“你别管,就叫她穿的不体面的日日来给我请安,才好杀一杀她那股子傲气劲儿。”


    自那日起,若芯果真每日都会被崔妈妈喊了,去长春馆给康氏请安问礼。康氏每每拉着脸训诫她一回不说,还让崔妈妈教她府上规矩。


    “让你多盯着那丫头学规矩,如何了?”


    崔妈妈回道:“太太不曾给过好脸色,若芯姑娘如今是怕了太太,一听来太太院子里就怵头,跟我说过一回不想来了,我才教了她几句,谁知又说想要出府的话。”


    康氏猛地从炕上坐起来,瞪她:“你之前同我说这个,我还存了疑心,只道是钰儿吓她吓怕了,可如今阿元在府里金尊玉贵得养着,钟毓馆里更是把她当主子奶奶供着,怎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崔妈妈:“哪儿是有什么不知足的,那钟毓馆什么地方,被二爷造得跟宫殿似的,可若芯姑娘只说她自己出身低,配不上咱们家,还说什么自由不自由的话,奴才也听不大懂,好话说了一大车,也不知姑娘听进去没有。”


    康氏怒道:“不知好歹的小蹄子,若不是为了阿元,我费这些心思,还让你教她做什么,真是闹心,难怪钰儿闹着要打发了她。”


    ——


    这日,老太太王氏闲来无事,叫了府里一众女眷去慈园说笑,热闹了一会儿,忽问:“我听说阿元的娘早在府里了,怎么没见她来拜我。”


    顿了顿又说:“别是新媳妇脸皮子浅吧。”


    屋里陪着的丫头媳妇们闻言都笑了起来。


    “你们可都见过了?”


    屋里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王氏扫了众人一眼,这才道:“叫了来,我瞧瞧怎么个模样,正好有话要说。”


    老太太的大丫鬟希文,领命去了钟毓馆,把若芯请到了慈园。


    不想回来的时候,客室里又多了个人,钰二爷正坐在下手陪着老太太说话。


    希文犹豫着要不要将若芯直接引进去,王氏余光就瞥见了她们,扬声问道:“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可带了元哥儿他娘来?”


    二人这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屋里的主子奴才们,有像谭松玲和秦穆菲那样见过若芯的,也有好些没见过的,全都伸长了脖子打量她。


    也似是都没想到,这姑娘竟一身极素净的女医打扮,就来拜见老太太了。


    众人不觉换了眼色,想说这素净衣裳穿在她瘦削的身段上虽不难看,甚至还透着些清冷气质,可见长辈穿,着实寒酸了些。


    这边刘钰也瞥见了她的衣着,不由皱起了眉。他是被老太爷刘斐叫到慈园来的,一来就挨了好一顿训,起因是,他在外省都督进京述职的当口,竟荐了金陵总督赵永春进东宫,那陛下是有意要撤了他的职,偏东宫突然冒出来裹了一脚,虽说此事已然揭过,可刘斐还是觉得他这个孙子处事欠妥。


    刘钰应付完祖父,又被祖母叫到了客室,没想到王氏还叫了顾若芯来。细细算来,这女的来府上快一个月了,他已许久没见过她。


    王氏:“钰儿既来了,先别回去,我正好有话说。”


    刘钰瞥向若芯的眼睛这才转回来,冲他祖母微微点头,然后慵懒地靠到了椅子上,等着他祖母训话,却是忍不住腹诽,想说今日长辈怎么这么多话。


    若芯在希文的指引下,跪到了一个绣莲花座的铺垫上。


    “见过老太太,请老太太安。”


    王氏笑得和蔼可亲,问她说:“这便是阿元的娘?叫什么名儿?多大了?”


    若芯一一答了。


    王氏又问:“听人说娘家是医官顾家,我记得你娘家祖父曾经做过太医的,如今家里可还有人在宫里当值吗?”


    若芯摇摇头:“没有了。”


    王氏:“起来吧,坐下说话。”


    说完给希文打眼色,希文便走过去将若芯扶了起来。


    王氏这才去打量这女孩。


    “这模样当是标致,身条也好,难怪那天锐儿跑来我跟前儿说,他母亲屋子里来了个顶好看的姐姐,是他二哥房里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笑。


    刘钰不经意地扯了扯嘴角。


    秦穆菲凑趣道:“老太太不知道,别看咱们五爷才九岁,那天倒来跟我说,嫂嫂可怜我,派些漂亮姐姐给我当差吧,长的丑的我看着吃不下饭去,可怎么长身体呢。”


    屋里众人笑得愈发大声。


    王氏也笑了,嗔了穆菲几句,又对若芯说:“阿元是个识礼懂事的孩子,这都是你教的好。”


    此时若芯很该说,谢老太太夸奖的话,可屋里人这样多,搅得她心慌,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众人见她不言语,不觉又互相换了眼色。


    王氏却不以为意,只当她是新来的脸皮子浅,喝了口茶,正色道:“你和钰儿以前的那些事,我不多问,今儿叫你来,就想白嘱咐你两句,你即入了府,以后便踏踏实实守着阿元,伺候好钰儿,将来家里绝不会亏待了你,我知道,你以前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少不得吃苦受罪,如今都好了,阿元是我的心肝肉,也是你二爷的眼珠子,为着孩子,现如今我把话说下。”


    老太太原本看向若芯的眼睛,又转向了别处:“你们都听着,钰二爷以前的那件事,从今以后,谁都不许提,阿元那孩子,就是从小在我身边养大的,都回去告诉你们自个儿院里头的人,全都仔细着,若有那胆子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嚼舌根子,进了孩子的耳朵,别管他是奶奶还是太太,立时罚出去完事。”


    康氏少见王氏这般严厉,忙陪着笑道:“老太太怎么这样疾言厉色,倒把我好一顿吓,老太太只管放心,咱们府里没有那不通眼色的,老太太还是想想怎么管教那小人吧,跟皮猴子似的,比他爹小时候还闹,我瞅着得好好打一顿,治一治,否则,竟惹老太太生气了。”


    王氏听了康氏说的,那正色了没一会儿的脸,没绷住笑了起来:“府里只你会呕我,这么小的孩子你打他做什么。”


    大奶奶谭松玲也凑着说:“太太可别哄咱们老太太了,太太自己都舍不得打,倒来老太太跟前儿立规矩,别的不提,就说前儿娟娘姐姐不小心碰了哥儿一下,太太立时便火了起来,也不管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在屋里好一顿发作。”


    屋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又热闹起来。


    只王氏又盯着若芯瞧,见她依旧低头垂目,恭敬站在那里,软和了语气:“行了,别站着了,坐吧。”


    又转头吩咐希文:“叫人给这丫头做些体面衣裳穿,再把我那套翠玉的头面拿来给她戴,还有,把我匣子里的玛瑙镶金的项圈拿出来赏她,这一身的女医行头,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穿,寒酸了些,你们年轻女孩,很该往俏了打扮才是。”


    若芯被希文引着,在刘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依旧是苦着一张脸,周围这么热闹,也没能在她脸上添些喜色。来刘府这么久,不管见谁,她永远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王氏再和善,也察觉出不对,不由问:“怎么,瞧着是不乐意。”


    若芯见王氏变了脸,慌忙又站起来跪下,冲上首的老太太使劲磕了两头。


    心一横,回说道:“回老太太的话,我,我又蠢又笨,伺候不好钰二爷,还是放我回家去吧。”


    刘钰本不十分用心听王氏训话,想着老太太左不过是赏些东西,再抬举这女人两句,可现下听了若芯说的,登时一惊,怎么也没想到,这女的都进府这么久了,竟还存着要出去的心思,她是瞎了还是傻了,这么些天下来,府里的富贵体面竟都看不见,顾家穷成那样,她跟着他有什么不好。


    刘钰心里隐隐得失望,胸腔里蹿出一团怒火,叫他忽起身,几步上去,一脚踢到了若芯身上,又骂:“给脸不要脸,你又打什么算盘珠子呢,还打量着拐了爷的儿子藏起来,不如老子现在发落了你,省得你再起那些歪心思。”


    说完就要动手拉她出去发落。


    众人见刘钰这般不顾脸面地当众打骂若芯,都吓得不敢出声。只秦穆菲和谭松玲两个走过去,拉开二人来劝。


    康氏也被刘钰这突然间的发作给惊着了,看着老太太不悦的脸,气得上前捶打刘钰:“你这孽障,你打她做什么,老太太还在这儿呢。”


    刘钰黑下脸来,没敢顶撞康氏。


    康氏一面捶打她儿子,一面也觉若芯那话不像样,转而又去斥责若芯:“这府里是有狼吗,能把你吃了,你要回哪去,不想要阿元了?”


    若芯被刘钰踢了一脚,胳膊上疼得厉害,眼泪不自觉就滚了下来,听了康氏的话,摇着头,一抽一抽地哭得十分凄惨。


    康氏这才走过去好言安抚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又说这话。”


    又亲手从地上扶起她:“同你说了多少回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阿元是刘家的孩子,你是他娘,不同他在一处,要去哪里。”


    似是怕这女孩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康氏趁她不言语的空儿,忙招呼娟娘:“快,把她带回钟毓馆去,请大夫给她看一看。”


    若芯见康氏着急送她回去,也急了,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看屋里众人和上首坐着的老太太,想说今日既都闹到了这份上,索性把话说清楚,万一能挣出一条路来呢。


    她忙跪伏下来,扯着康氏的衣角,哭诉道:“太太…太太…你可怜可怜我吧,你也瞧见了,钰二爷他不待见我,动辄便要打死我,还有孩子的事,他恼我恼得厉害,觉得我如何心术不正,如何骗了他,之前在我家,因寻不到阿元,便险些要掐死了我,太太…太太…就放了我和阿元家去吧,我实在是怕…你叫我以后可怎么过呀…”


    说完,伏在康氏脚边大哭起来,那样子仿佛死了爹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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