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分钟里,牛春红的心情简直可以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得知何叶青考了全县第一的时候,牛春红仿佛经受了一道晴天霹雳。她以为何叶青骗了自己,明明她之前还和自己说没大学上......
等亲耳听到何叶青自己说上不了大学,牛春红一直吊着的那颗心脏才落了下来。
但是当所有人开始质问是不是她锁住了何叶青,不让她去参加高考时,牛春红又开始慌张起来。
“春红,你们两口子不让青青去高考啊!”一个妇女质问道。
面对这种质问,牛春红眼圈发红,眼皮想抬却又不敢抬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以往牛春红的这种表情大多出现在她被何大伯母以及何三婶欺负的时候,那时候何叶青都会站出来保护她。
这次,牛春红同样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何叶青,但这会儿,何叶青却没有理会了。
“到底是不是,你说句话啊?”
“就是,倒像是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了,天知道,我们可一句重话都没说呢!”
“我、我......”牛春红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何大伯母早就看牛春红这幅样子不顺眼了。
是,早年她是拿了何二栓家不少东西,但何二栓不是也没说啥吗?他还指望着自家大壮和小壮摔盆呢?她拿点东西怎么了?
更何况,后来何叶青长大了些,她不是没拿了吗?
何大伯母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怕了何叶青才没继续的。
何大伯母把罪全都怪在了牛春红头上。
这牛春红表面总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心眼可坏了!每次自己拿东西时,她当面不敢说什么,转头就在村里人面前露出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害的自己在村里名声都不好了!
所以刚刚,她可是看了好大一出精彩的戏!
现在看着牛春红又做出这样一副恶心的表情,何大伯母决定拆穿她的把戏,把水给搅浑!
“哎呦,春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有青青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珍惜,反而把她锁起来不让她高考!”何大伯母开口了,嗓音盖过了其他人,她才不管牛春红有没有干这事,反正先把罪名给她盖下来准没错!
“你刚刚不会也是骗我的吧!”何大伯母提高了嗓音又说,“明明有人看见张媒婆从你家出来,你还和我说是路过,我竟然现在才品出味来,你不让青青高考,就是在盘算着把她嫁人啊!”
这话只是何大伯母猜测的,但她说的理直气壮,有头有尾的,还真有几分说服力。
牛春红的脸色一白,想要辩解,但却没找到这个机会。
“别说,我今天确实在村里见到张媒婆了,她还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呢!”
“咋想的啊?好好的大学不让考,非要女儿嫁人,这怕不是脑子有病哦!”
“就是,我家女儿要是能像青青这样考上大学,我砸锅卖铁都供她!”
“怕不是有什么好处吧!但这不是卖女儿吗?”一个妇女揣测道。
卖女儿这事吧,虽然干的人不少,但放在明面上还是不好听的。
这个指控一下来,相当于把牛春红放在火上烤。
“我没卖女儿!”牛春红终于反驳了一句。
“那你为啥破坏青青的高考,还叫张媒婆上门来?”一人质问道。
牛春红又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牛春红不说话,周围的人猜测得更起劲了。
很快,又有人发现了一个盲点。
“去年青青不是也没能参加高考吗?不是说是准考证给丢了.......”那人回忆完直接看向牛春红,“去年不会也是你们两口子搞的鬼吧!”
“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以前二栓就不同意青青上学,现在又这样,呵呵。”
“这心得狠成啥样啊?要不是我亲眼看着春红怀孕生下青青,我都要怀疑她是后妈了!”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何叶青不搭话,仿佛她们讨论的不是她的事。
牛春红则一张脸白的像纸,但她想来木讷话又不多,大家也没管她,自顾自地讨论起来。
直到小院里的人散去了,牛春红才一脸委屈地看向何叶青。
“青青,刚刚你怎么都不替妈说句话啊!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牛春红说。
何叶青已经不吃她这一套了,冷着脸说:“她们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们难道没有阻碍我高考,你难道没有逼我嫁人?”
牛春红噤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憋出来几个字:“我也是为了你好。”
何叶青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为了我好?你刚刚怎么不在大家面前说这都是为了我好啊?是因为不敢吗?”何叶青说,“还是说是因为怕自己一说出这话来,大家会把你怼得说不出话来?”
何叶青没兴趣再说下去了,她直接回了房。
村子本来就不大,平时也没太多余了活动,猛然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八卦,转眼间就传到了全村。
何二栓回家的路上就感觉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有些嫉恶如仇的,甚至还直接朝着他的方向吐口水。
何二栓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脸黑的吓人。
他本就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现在在村里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回家自然也发了好一通火。
何叶青在自己的房间里,假装没听到。
但何二栓却不放过她,拍她的门,想要教训她一通。
何叶青也不杵,反正从小到大她和何二栓对着干也不是一两次了。
她拉开自己的房门走出来,越过何二栓,直接把院门给推开,站在院门口。
何二栓举起手来想扇她,何叶青丝毫不害怕瞪着他说:“想打我是吧,来大门口这里打啊,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何二栓是多么威风!”
她话音刚落,何二栓就听到了旁边“吱呀”开门的声音。
何二栓浑身气得发抖,但到底因为这番话有所忌惮,不敢有所动作了。
在外面玩的何家旺也回来了。
他像颗小炮弹一样地冲进门,满脸都是委屈,对着何二栓和牛春红说:“爹、妈,石头他们都说你们要把我二姐卖了,然后拿钱给我花,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何家旺跺了跺脚:“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钱,你们也不准卖二姐!”
......
何二栓家这边鸡飞狗跳,何大栓家却是高高兴兴的。
何大伯母一脸喜滋滋的,她今天不仅看了牛春红一家的笑话,还在离开的时候进她屋子里,摸了一盒牛春红的雪花膏过来。
雪花膏应该是何叶青给她买的,牛春红不太舍得用,还剩好大一盒呢,可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何大伯母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何大伯母觉得牛春红的一系列操作纯属有病,但这并不妨碍她敏锐地发现这里面有利可图。
何大伯母下午在何二栓家说的那是义愤填膺,对于何叶青的遭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何叶青高不高考又关她什么事呢?反正就算何叶青考上大学她也沾不上什么光。
但嫁人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她娘家可是有几个侄子还没结婚呢!
何叶青嘴甜脑子有灵活,就是长得太惹眼了,这点不太好。
但她能去县城摆摊赚钱啊,这要是和她侄子结了婚,那这赚的钱岂不是都归她娘家了?
到时候她想要去分一杯羹,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要是成了,自己可就又是大伯母,又是姑姑了。
何叶青要想在婆家过得舒坦,岂不是得多讨好她!
一想到这些,何大伯母就忍不住笑眯了眼。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通知娘家那边去。
村里和何大伯母报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主要是何叶青实在是出挑,以前大家不敢打这个主意,都是听说人家成绩好,以后指定是大学生有一份好前程呢,自己这些乡下泥腿子敢扒拉上去,绝对会遭人耻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
谁能想到这何二栓和牛春红两口子竟然脑子抽风不让何叶青高考上大学呢!
虽然她们对这两人的态度很不齿,骂也骂了,说也说了。
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如果何二栓和牛春红两人就是铁了心不让何叶青继续读书了,要把她嫁人了,其实她们这些外人也是管不了的。
要是真走到了这一步,她们也忍不住起了一点小心思。
何叶青是她们在村里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优秀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有可能,谁会不愿意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呢!
就算是自己没儿子的,她们还有其他亲戚有啊!
如果把像何叶青这样的对象介绍过去,那可是会被感谢一辈子的!
当然,她们也不是随随便便拉个人出来就介绍给何叶青的。
这是结亲又不是结仇,以后也还是要打交道的,介绍的这对象肯定不能含糊。
于是一时间,众人都在私底下和亲戚朋友们打探家里有没有什么优秀的子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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