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森太太向他欠身,随后如同水波一般消失在楼梯间。
……看来这是她的任务完成了。
按道理来说,位于贝克街的哈德森才是较为重要的npc之一,诺亚方舟一定会着重关注。
可是她的退场却并不“自然、现实”。
而远在新门监狱——甚至琴酒怀疑诺亚方舟有没有好好建立这段场景,远在新门监狱的狱警、囚犯、乃至跑来的莫里亚蒂,都言行自如有当。
只是不知道这一段是诺亚方舟有意降低难度,还是某种ai技术不成熟造成的意外。
如果是前者,诺亚方舟的危险性可以下调一整个档。
琴酒只觉得有趣。
福尔摩斯的藏书很多,看得出来诺亚方舟的确从密斯卡托尼克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区区四层书架,琴酒看到了不下于五本密斯卡托尼克内网的禁忌藏书——本校生都不一定全有借阅资格的那种。
琴酒目不斜视,掠过那几本藏书,径直拿出一本厚厚的档案夹。
4月、5月、6月……啊,找到了,十月份的案宗。
将那一册案宗抽出,一打开就自然翻到开膛手杰克案件的其中之一。
可以看出近期这本册子刚被人翻到这一页细细阅读了很久,导致这一页都留下了压痕。
“9月8日,第二个受害者是哈妮.查理斯特,独居,41岁女性……”
琴酒一目十行地挑出关键词:“发现地点是……”
“白教堂地区,圣玛丽教堂房空地。”
“犯罪现场留有两枚戒指……”
琴酒:“……”旁边的照片呢?
戒指长什么样?
他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
就像是大学时在图书馆,借阅到孤本、正阅读到最关键的章节却发现那几页被人撕去了一样。
戛然而止,且郁闷。
琴酒无语地合上卷宗。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拿走这一页照片的除了江户川柯南别无他人。
不过小侦探大概也不会想到,在自己之后还会有“玩家”前来221b翻阅卷宗,他没有把整册带走已经很克制了。
“……算了算了,起码还知道圣玛丽教堂是突破口。”
琴酒如此宽慰自己。
既然江户川柯南在这一页拿走了戒指,那必然第二个受害者至关重要。
琴酒将开膛手案的卷宗塞进风衣口袋,揣着手提着箱子从221b走出。
他抬头看天,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
“卖报——卖报咯——”
远处传来报童的叫卖声。
穿着小马甲的报童停在他面前,有些害怕,但是还是踟蹰着问道:“先生,需要《周末时报》吗?最后几份了。”
拉克的脸其实并不凶狠,只是琴酒现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会将嘴角微微下撇,这种表情放在拉克的脸上,就会显得他冷漠又不近人情。
但是他看上去很有钱。
衣冠楚楚。
所以报童还是来了。
“给我一份吧,剩下的是小费。”
琴酒将一张纸币放在报童的手中。
“哇……”小报童眼神闪闪发亮,“好的!”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冷漠的男人会买下报纸,按照他的经验,客人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凑过去,通常只会得到“滚开”的冷漠呵斥——更别提小费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今天的报纸头条是“华露沙皇家歌剧院歌星演出——艾琳.艾德勒”。待到报童走远之后,琴酒翻了翻报纸,果然在夹缝中找到几则意味不明的小窗消息。
“清扫歌剧院舞台。——oj”
很明显,这一则消息是莫里亚蒂发给开膛手杰克的。
一辆马车停在琴酒身边:“先生,需要去哪里吗?”
“白教堂地区,圣玛丽教堂。”
…
……
圣玛丽教堂由于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现在人烟罕至。
车夫只愿意在最外围停下来,不敢进到里面。
琴酒只得步行走向主建筑。
游戏里现在的时间是十月份,教堂外绿草茵茵。
破败的墙壁露出个可以供人通过的洞口,琴酒从这里穿插而过,停留在一处被圈起来的地方。
那里只有旺盛生长的草木,但它确实是第二个被害人的葬身之地。
琴酒看到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压痕,青草倒伏的轮廓正和孩童的脚掌差不多大。
他摸了摸鼻子,绕着教堂走了一圈,看见一张薄薄的纸片贴在墙壁上。
——“charchparent-childbazaar.”
“theparent-childbazaaraonsendssaturdaysepter.”九月在第二个周六举办亲子慈善义卖会。
琴酒垂下眼。
啊……
亲子义卖会、尸体边的两枚戒指、尸体的死状、“仿佛想要重回母亲身体中”的侧写。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两枚戒指必然是突破口,既然诺亚方舟给予了玩家赢得游戏的可能,那遗落在现场的两枚戒指必然不同寻常,否则江户川柯南也不会将他们拿走。
莫里亚蒂是今早和他见的面,报纸的版面是最晚印好的,所以第一个让他发出消息的人,是江户川柯南。
他等着这则消息呢。
下一步就是艾琳.艾德勒的演唱会会场。
琴酒徒步走出教堂区域,刚才那个送他过来的马车夫还等在这里。
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干瘦的车夫瑟缩了一下。
“华露沙皇家演唱会会场。”
车夫看到铂金色发色的男人一上车,就靠在车厢里微微闭眼。
他咽了咽口水。
目光向一旁飘忽了一下。
“啊、是……是是。”
他垂下皱巴巴的眼皮掩饰住自己眼底的心虚。
缓缓驱车驶向前方。
……眼前这位乘客,不是伦敦本地人。他很奇怪,口音很奇怪,气质也很怪异。
既不像探长,也不像侦探,更不像什么小报记者。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这人一开始是从新门街出来的。
可是清白正经的人谁会衣冠楚楚地从那里经过?
——新门街,是那个afia有联系,要么就是新门监狱新释的人犯。
车夫紧紧握着缰绳,头皮发麻,太阳穴“突突”地搏动。
他知道华生医生和福尔摩斯侦探暂时离开办案,贝克街221b只有哈德森太太在家。哈德森太太对他有恩,所以他一直默默在街边徘徊,以防有危险。
没想到这个可疑的危险人物进入了贝克街不久,就又出来,并且直直前往了圣玛丽教堂——这个开膛手作案的地点之一。
车夫的手捏紧了,他不动声色地将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回头对站在远处树底下的人影点头。
——直到现在,开膛手的案发现场,还有便衣警探徘徊巡逻。
趁着那人去圣玛丽教堂的空当向附近的警探通风报信,并不困难。
艾、琳、艾、德、勒——
他向警探比出大大的ia与艾琳艾德勒的口型。
警探嘱咐他将那人的目的地想办法传递给他们,车夫本来还担心如果拼写太复杂或者不是什么知名地点,不好传递消息。
但是华露沙皇家演唱会会场就非常容易:歌星演出的大事无人不知,警探一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马车夫得到了警探一个肯定的手势,心下大定,坚定地向预定的地点驱车而去。
琴酒坐在车中,感觉不太对劲。
这条道路似乎和刚才经过的一道地方出于相反方向,两旁也没有什么行人。
但是游戏中伦敦的地图与现实并不一模一样,琴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不动声色的睁开眼,语调平稳:“华露沙皇家演唱会会场是这个方向吗?”
虽然离谱,但是游戏里这一处做的意外真实,琴酒清楚地听见马车夫的呼吸乱了一瞬。
琴酒气息一滞。
大约是披着拉克的外壳,有一种他还在身边的放松错觉。琴酒当即心中就刷满了各国粗口。
“fuc——”
典雅的铂金发色男子真的低骂出声了。
因为琴酒感受马车忽然加速,骏马嘶鸣着向前冲去。
“驾、驾——”
车夫呼喝两声,两手的马鞭狠狠抽击马匹。
随后前方忽然传来骚乱,一排铁桶从街边滚出,琴酒清楚地听见马车背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是车夫跳下来了。
琴酒咬牙,他附身从车厢里探出半截身体,死死抓住两截被车夫放开的缰绳。
没有人控制,马匹会将车拉翻。
前方的铁桶完美地堵住了道路,除了两旁路灯外侧供行人通过的通道。
琴酒调整好姿势,在短短几秒内控制住了马匹,猛地将马向左侧人行道那里带过去,
他要借此冲撞出去。
“砰、砰、砰”!!!!
可惜前方和堵在路上的铁桶一齐出现的,还有一队警察,为首的警察向天鸣枪。
“don’t!”
所有警察都在撕心裂肺的大喊。
那声响和火药的味道使手下的马匹受惊,逐渐开始脱离控制。琴酒死死的拉住缰绳。
“getoutoftheroaddddd!!!!!!”
琴酒大吼。
马车车速不减。
大约在伦敦也少有这种亡命之徒,左侧关卡处的警察愣了一下,略略后退几步。
“砰!!!!”
“don’t!!!!!!”
为首的警长前进一步,伸展着自己的四肢,使自己看上去更具有威慑力。
他大喊道。
琴酒毫不理会,目光紧紧凝视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手上动作不停,控制着马匹向那一处突围过去。
见警告毫不起作用,警察终于开始开枪射击。
“砰、砰、砰!!!”百年前的子弹透通过虚拟的游戏,向琴酒倾泻而来,他松开手上的缰绳,向旁边一翻,用马车的车壁挡住枪林弹雨。
马匹被子弹击中,哀嚎着倒下,被巨大的惯性横惯着冲向前方。
“嗞、嗞拉——”
木制的车架、铁质的零件和马匹与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琴酒站在车轴上,借着马车的惯性滑行迅速逼近路障。
随后他勾出一抹微笑。
——警察的设局地点很巧妙,位于开阔大路上,其实就算他从这里冲卡冲出,位于他背后的警察也可以调转枪口,更别提他不知道那道路尽头是否还有人提前埋伏了。
所以琴酒一开始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冲卡。
他在警察抬起的枪口里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
随后他抛起刚从马车上就地取材的麻绳,向身旁擦身而过的路灯上用力一抛。
——维多利亚时代流行下来的繁复审美。路灯上有着复杂且突出的镂空装饰,不仅可以为莫里亚蒂口中的血蛭们提供一个完美的绞刑架,也可以在某些时候作为逃生的跳板。
绳子被结成套,一挂上路灯再一拉,就紧紧拴在路灯上。
脚下的马车仍然以一种可怖的速度向前滑行,琴酒在车架上一蹬,左手拉绳,右手将皮箱向上一抛,随后自己一个跨步蹬上路灯,再借着惯性,猛地窜上了路灯。
此时皮箱正好达到最高点,琴酒伸手轻轻松松一捞,就稳稳抓在了手上。
底下的警察反应过来,纷纷举枪就要射击。
此时为时已晚,站在路灯上的男人长腿一迈,半跳半跨地从路灯上落在街边人家的房顶,随后迅速滑下围墙,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呃……雷垂斯德探长?”
警员喊了一嗓子。
首先开枪的中年男人面色冷静。
“他果然有问题。”
开膛手杰克犯案五次,后两次被人目击,甚至还有警员追击,可是都被他利用伦敦交叉横纵的小巷子甩开了。
很明显犯人对于伦敦的地形极为熟悉。
而马车车夫上报的这家伙,单“不是本地人”这一条就足以让雷垂斯德把他排除在嫌疑犯以外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想拦下马车盘问一番,如果能提供一些关于开膛手的线索再好不过。
但是对方却忽然爆发了如此激烈的反抗,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探长!卡西他们回来了!”
有警员从街边驾着马车跑近。
“哈德森太太那里说了什么?”
雷垂斯德问道。
他早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刻就派出了几队警员分别前往不同地点,现在看来,是个明智的决定。
“探长,哈德森太太也不知道太多。”
卡西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他。
“她只知道那家伙叫‘路德维希.海因里希’,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朋友。”
“德国人……他去贝克街221b做什么?”
“似乎是去查看了开膛手杰克的卷宗,”杰克隐忍的说,就算这家伙不是凶手——去看福尔摩斯整理的卷宗,而不是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这也足以令他感到羞辱,“哈德森太太说,没有找到福尔摩斯整理的开膛手的卷宗,似乎是被他带走了。”
“是这样啊……”
雷垂斯德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去往新门街和新门监狱的那一队人一传来消息就立刻送来给我。”
d.herich,他没记错的话,德意志确实有一个离经叛道的海因里希流亡在外。
“按照原来的安排,你们分散开来搜寻这个‘路德维希.海因里希’,另外一些人,和我先行前去华露沙皇家演唱会会场。”
如果马车夫所说的行程是真的,那海因里希从一路面就极有目的性的在行动,而且动作迅速,仿佛时间紧迫。
他一定会在华露沙皇家演唱会会场露面。
……
…
伦敦交错的小巷中,琴酒提着手提箱,将风衣盖在头上匆匆而过。
——拉克的发色太显眼了。
盖着风衣走路甚至都没有他把头发亮出来令人印象深刻。
琴酒嫌弃地想,全然忘记自己那头流银般的长发也好不到哪里去。
“s、s——don’tscrea.”琴酒闪身进入一家裁缝铺,任由手中的皮箱重重落地。
他举着刚才冲卡时,与某个倒霉警员擦身而过摸到的枪,和善地轻声道。
店主有着棕色的头发与眼睛,面容和善且白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他的两瓣嘴唇抖抖索索,手也抖抖索索地举起。
“不要…不要激动……”裁缝不熟练地安抚着情绪平静的不速之客,生怕这人忽然崩了自己,“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欲哭无泪。
这门上了锁的!
外面枪声那么响,鬼才把店门开着!
好不容易枪声停了,还没等他松口气,门锁就自己“卡擦卡擦”转了几下,两秒之后门就被拉开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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