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回去之后, 第二日没有再往外跑，他要歇一歇，而在和康熙一起用饭的时候, 他将昨日和农人的谈话，和康熙学了一遍。
将事情和康熙说完之后, 他就一脸轻松了，还坦荡说道：“将事情交给皇阿玛你们处置, 我就不操心了。”让康熙挺无奈。
而在胤祚继续歇息玩耍的时候, 听闻有一系列贪腐官员被抄家收监，胤祚也不知道和自己向康熙学的那些话有没有关系。
不过每次康熙南下的时候都会处置一些官员, 特别是河道上的河官，次次处置，但次次都又有新的要财不要命的贪腐之人冒出来。
除了处置这些官员, 康熙还敲定了一系列的河务经略。胤祚看着他皇阿玛这段时间和人商议事情到废寝忘食，深觉他皇阿玛这个皇帝做的也挺不容易的。
而且事情办完了之后, 就继续南巡, 反正没有空出一天时间游玩。
又回到船上时，胤祚帮他皇阿玛按按肩，感叹他皇阿玛辛苦，康熙自己倒并不是太在意，和胤祚说道：“之前是事情多, 时间就有些赶，下一个巡视点是扬州，到了那里可以陪你玩一玩。”
说是这样说, 但是到了扬州也总有正事要做, 不过胤祚现在可也不是还需要人陪的小孩子, 自己玩的也可开心呢。
胤祚还对太子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说可以帮他们选购捎回京的礼物。
太子大阿哥和八阿哥他们也是难得出京一趟, 且扬州风景秀丽，但是却没有哪一个能如胤祚一般心无杂念，没心没肺地沉迷于风景美食。
他们都需要在康熙面前奋力表现，且除此之外，还会有许多地方官员的拜会，和暗中投靠示好，都会需要他们消耗很多精力来处理。
胤祚知道他们近几日去了扬州的书院，在那里接见了许多读书人，本来还要胤祚一起去来着，但是胤祚不乐意去。
若是那些学子们知乎者也地和他讨论问题，他暴露了自己学问不佳，丢了皇室的颜面可就大不妙了，不去，不去。
虽然他没有去，但是他在外面酒楼茶馆里，听到了对于皇上接见读书人的讨论，反正听着还挺得人心来着。
皇阿玛他们的行动很顺利，胤祚想着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一起去玩了吧？
但哪成想，刚回去就被太子身子身边的人给焦急叫住，说是太子和康熙又起了争执。
“太子还在屋外跪着请罪呢。”
“都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胤祚皱了眉。
“是皇阿玛让跪的？”
倒不是皇上让跪的，可是跪了这么久，皇上也没有叫起。
胤祚急匆匆往前走，看着了跪着的太子的背影，心中叹气。
走到跟前，果然发现跪了这许久的太子的气色并不算好，胤祚想拉人起来，但是太子不愿意起，他就拉不动。
胤祚在旁边蹲下：“有什么事不能和皇阿玛好好商量？怎么又闹起来了？”
太子没有吭声。
胤祚道：“太子哥哥这样跪着，是要向皇阿玛请罪吗？”
“从哪里跟人学的这一招？和你说啊，这样对皇阿玛可不行，有逼迫皇阿玛的嫌疑，皇阿玛只会更生气。”
“所以，先起来？”
胤祚向太子伸出手，但是太子却拧了眉，也死犟，并不起身。
胤祚见说不动太子，只好起身，打算去说另一个，但是他这一起身，还没有能走动，却是被太子拉住了。
太子对胤祚道：“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掺和进来。”
胤祚叹了口气：“你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阿玛，可能和我没有关系吗？”
胤祚探头探脑进去的时候，康熙也正黑着脸，瞥了胤祚一眼，在胤祚开口前，说道：“他跪就要他跪！”
声音里怒气满满。
胤祚不再做鬼鬼祟祟状，站直了身子，无奈道：“怎么这么生气？”
康熙看起来也是满肚子牢骚，对着胤祚便气道：“太子翅膀硬了一点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对朕是处处看不上了，觉得朕治理江山治理的不好，想要拿朕的主意了！”
“他现如今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呢！”
本来想要插科打诨先缓缓气氛的胤祚，面色僵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他皇阿玛这样说。
这话说的严重了。
胤祚按了下眉，和康熙说道：“皇阿玛先消一下气可好？气大伤身。”
“皇阿玛有没有吃饭？”
康熙：“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胤祚：“发生天大的事情该吃饭也要吃饭，梁公公摆饭吧，先让皇阿玛吃饭，对了，还有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吃，也热一下，本来就是带回来给皇阿玛尝尝的。”
“皇阿玛还说要陪我在扬州玩一玩，到现在也没时间。”
“不陪也就算了，谁知道原来你们是又忙着吵架了。”
康熙瞪了胤祚一眼，胤祚说道：“知道知道，不是皇阿玛要和太子哥哥吵，是太子哥哥又叛逆不听话了，都是太子哥哥的错。”
“太子哥哥也没吃饭吧？那就让太子哥哥继续跪着，咱们在这里吃饭香喷喷，让太子哥哥在外面腿疼肚饿饿，谁让太子哥哥惹皇阿玛生气了呢？”
“该的。”
康熙不吭声，但是显见地气还没有消。
饭菜摆了上来，胤祚将康熙拉到桌子边儿。
胤祚给康熙夹着菜，见康熙吃了，这才开始说道：“皇阿玛和太子哥哥你们是争论什么呢？”
两人争的事盐商官员勾结的一些事情，太子想要手段凌厉，认为朝廷国库流失喂肥了盐商，而康熙觉得太子将事情想的太理所当然，他也恨国家蛀虫，但却哪里是能意气行事，一下就都砍掉的？
他虽是皇帝，但是下面的事情却也并不是能随心所欲就能处置的。
胤祚大致听了一下，觉得貌似他太子哥哥和皇阿玛好像两人都挺有道理。
但是都有道理的人碰到一起，却并不能保持心平气和地商议，康熙觉得太子主意越来越大，觉得太子语句里有指责他纵容盐商贪官之意。
康熙又气说：“不知天高地厚。”
胤祚能怎么办，只能想尽办法劝人了，他对康熙道：“这也是因为皇阿玛教的太子哥哥嫉恶如仇，责任心强罢了。”
康熙看过来，眼神不悦。
胤祚在康熙的目光中说道：“看着他们贪了咱们的银子心疼呗，儿子听了都心疼，想想当年皇阿玛和太子哥哥都穷，儿子想造个大船都没有银子，天天琢磨了法子赚银子才行。”
“不过皇阿玛的处事经验多，皇阿玛的顾虑肯定有道理的。”
康熙皱眉说道：“你太子哥哥可不认为朕有道理，他觉得自己哪哪都对，他才比朕这个皇阿玛强。”
康熙还说胤祚：“你就会和稀泥。”
胤祚笑道：“没有和稀泥。”
“儿子看太子哥哥这或许只是到时间叛逆了而已，户部李尚书家的儿子不也天天和李尚书对着干吗？犟的不得了，不让干啥偏干啥。”
“都有这个阶段，皇阿玛体谅体谅。”
康熙才不信胤祚的胡诌，他道：“就会骗你皇阿玛，都有这个阶段还得了？你们这么些儿子不得折了你皇阿玛？”
“而且他是太子，岂是能任性妄为的？”
胤祚撇了撇嘴：“太子也是人，太子哥哥自小就被您要求的多严格啊？我替太子哥哥想想都憋的慌，憋到现在可不就叛逆了？”
胤祚又小小声道：“而且也不算叛逆吧，只不过是自己的想法多了些。”
康熙啪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气道：“你就向着你太子哥哥。”
“让他做太子还委屈他了？”
胤祚道：“说着说着怎么还又生气了？”
“我也向着皇阿玛呢，皇阿玛没听出来啊？”
“只不过是皇阿玛是做阿玛的，太子哥哥是儿子，做阿玛的就是要包容包容儿子的呀。”
“皇阿玛以前总说我是不省心的，太子哥哥以前就是太让您省心了，现在嗯也不省心了。”胤祚一双明亮的眼睛笑着瞅他皇阿玛说道：“养孩子就是这样，所以人家说儿女债儿女债。”
胤祚让梁九功重新递过来一双筷子，然后塞到康熙的手中，说道：“别为我们这些不争气的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胤祚笑吟吟的模样，让康熙对无辜的胤祚也生不出来气，终于又重新吃饭。
胤祚才又说道：“皇阿玛说太子哥哥不知天高地厚，当年唔儿子说要自己赚银子造大船的时候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是不是也觉得我天高地厚？”
康熙眉心蹙着，对胤祚道：“能一样吗？还有你，别一件事办成了就骄傲自满。”
胤祚嘿嘿笑：“就是骄傲自满了也没事，就算磕了绊了不是还有皇阿玛呢吗？儿子怕什么？”
“我想着太子哥哥也是如此，因为有皇阿玛给的底气，所以处事锐利了些。太子哥哥被皇阿玛养着，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长大，一身傲气锋利还不是当然的呀？这说明太子哥哥过的好。”
“儿子见过，那小心翼翼的孩子，都是因为父母养的不够好。”
康熙听着听着，竟然诡异地心情舒缓了些。
康熙说道：“还都是朕惯的了？”
胤祚笑着说道：“是的呀。”
康熙道：“那以后不能惯了，你说的对，做太子的怎么能太顺风顺水呢？”
“你太子哥哥很快就能成长了。”
胤祚：？？
胤祚脖子一缩，小心问康熙说道：“不、不是，我随便说说的，不会就触发了您要做什么吧？太子哥哥长的好好的啊，要让太子哥哥怎么成长？”
康熙但笑不语，任某个偏心太子的臭小子愧疚忐忑不安。
胤祚心中确实很不安，如坐针毡，他不会给他太子哥哥挖了什么坑的吧？不会吧？
他就是劝个架而已。
胤祚的忐忑都要将劝架的初衷要给忘了。
终于想起来时，硬着头皮对康熙说道：“皇阿玛，您看太子哥哥也跪好久了，要不让他进来吃点儿剩菜？”
看了好一会儿胤祚表情各种变来变去的康熙，此时心情还算不错地说道：“行。”
胤祚扔下筷子说道：“我去叫太子哥哥。”
胤祚跑到外面，就拉太子说道：“太子哥哥快起来吧，皇阿玛让你进去吃饭呢。”
太子抬眼看向胤祚，说道：“皇阿玛不生气了？”太子既惊疑皇阿玛就这么气消了，又对他六弟很感激。
又一次让他六弟在中间费心了。
胤祚冲他太子哥哥尴尬一笑，含含糊糊说道：“等会儿太子哥哥进去别拉着脸，和皇阿玛说点儿软话。”
第102章
康熙见到太子, 还是没个好脸色，不过好歹一顿饭是安生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胤祚跟着太子回到太子的院中。
当看到太子膝盖上的青肿时, 胤祚很不赞同地吸了口气，说道：“太子哥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太子自己不觉得自己做了蠢事, 话赶话到那里了，而且总得要有自己的坚持。
太子道：“孤向皇阿玛表明孤的态度。”
胤祚：“表明态度要这样表啊？腿上不难受啊？”
看着胤祚拧着眉头的样子, 太子笑了笑, 说道：“谢谢六弟了，若不然说不定现在孤还跪着。”
胤祚哼了一声说道：“知道你还跪。”
胤祚飘过去眼神去瞅太子, 说道：“我也就是劝一劝，给皇阿玛一个台阶下。”
太子又冲胤祚感激一笑，说道：“孤也不是故意要惹皇阿玛生气, 幸而有你帮着说和，皇阿玛看着消气了许多。”
胤祚：“这也没什么。”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眼神飘忽了一下, 说道：“就是我说着说着，太子哥哥，咳，好像和皇阿玛说岔了。”
太子眼神疑惑。
胤祚生气弱了下来，道：“皇阿玛斥责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就说了，说是太子哥哥被皇阿玛养的好，有底气, 顺风顺水地长着, 这样的孩子都是锐意进取, 有胆量的, 很正常。”
“被养的怯懦的，才不好呢。”
“然后皇阿玛就是说以后不能惯着你了，说太子不能太顺风顺水。”
“说你该成长了。”
太子：“……”
胤祚小心道：“我听着并不像好话，感觉不太好，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害了你了？”
太子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对胤祚安抚道：“没事。”
“皇阿玛并不是会被人三言两语就能影响到的，和你关系不大。”
胤祚殷勤给太子揉药。
太子这边的药还没有上好，大阿哥和八阿哥来访。
太子也顾不得正在上的药了，将裤腿放下，衣袍整好，一会儿就又变成了矜贵气度的太子殿下。
连走路都看不出异样来了，胤祚看向太子的腿弯，担心他腿上的药膏都糊在了衣服上。
大阿哥和八阿哥过来是来探望的，还解释说他们之前不知道太子罚跪的事情，不然他们就去和皇阿玛求情去了。
太子没有解释并不是康熙罚跪，是他自己跪的，只是假笑，心中腹诽这两个完全可以继续假装不知道更好。
老大能有那个好心帮他求情才怪，不给他火上浇油就不错了，至于老八这个笑面狐狸，心眼儿也是多的不得了，总是跟在老大后面，也不会出头。
太子泰然自若地在座位上坐下，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说道：“就跪了会儿，没事，没有关系。”
八阿哥笑着道：“太子没事，弟弟就放心了。”
大阿哥则道：“也就是太子你，总能顶撞咱们皇阿玛，而且顶撞了还没事。”大阿哥说到这里，语气没控制住流露出了酸意。
大阿哥说着看向胤祚，他知道这其中有胤祚的求情，这让大阿哥心中叹气。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阿哥和太子之间并未有真正的兄友弟恭，反而是在朝堂上多有较量，当然太子的地位更高，大阿哥处于弱势一方。
不过大阿哥也一直在积蓄力量，特别是两次出征，许多武将官员对这位敢打敢拼的大阿哥印象颇好。
而近两年来，康熙和太子之间出现的裂隙争执更让大阿哥一派的人看到了鼓舞。
所以大阿哥内心深处自然是喜欢太子和康熙之间闹的越厉害越好。
所以大阿哥难免在面对胤祚时会心情复杂了。
不仅是大阿哥，八阿哥也是如此，不过他是在更多感慨胤祚对康熙的影响力。
太子此时并没有心情面对心意不诚的大阿哥和八阿哥两人，没说几句，就下了逐客令。
胤祚也和他们二人一起出来了。
出来之后，大阿哥对胤祚道：“你倒是不怕咱们皇阿玛，皇阿玛正生着气你也敢往枪口上撞。”
“你和太子两个都不怕。”
不过太子不怕是好事，这么狂，早晚跌跟头。
胤祚扭头看大阿哥：“若是大哥惹皇阿玛生气了，我也去帮大哥和皇阿玛说。”
不过胤祚说着又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最好还是别惹皇阿玛生气了，若不然这么多的儿子都□□阿玛，皇阿玛可就太不容易了。”
大阿哥嗤笑：“除了太子，哦，对，还有你，可没有几个敢□□阿玛。”
胤祚：“这种生气的事情，又不是好事，大哥也要酸溜溜吗？”
八阿哥在一旁笑.
胤祚找了康熙两回，康熙终于空出了时间，应了和胤祚的游玩之约。
太子，大阿哥和八阿哥也都在。
胤祚说道：“咱们大家都好久没有一起出来玩儿了，既然出来了，脑子就换一换，今儿只想吃喝玩乐的事情。”
喝茶听书，听扬州小调，泛舟湖上赏景说笑，一家人也培养培养感情。
反正在玩着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说到不开心的事情。
在外头逛了一天，除了在最后天空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但是细雨中的扬州也别是风景。
一家人高高高兴的回，胤祚还和康熙说道：“皇阿玛你都不知道，我本来都在担心你顺手给我们布置一个扬州一日看的日志。”
被康熙给白了一眼。
胤祚当没有看见康熙的白眼，高高兴兴地道：“嘿，皇阿玛也没有那么过分嘛。”
康熙对这小子就很气，他哪里得来的他很过分的结论？对太子他们几个康熙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过分了，至于胤祚，更是没有。
康熙说胤祚：“你再说下去，朕看你是想让朕现在补一道令。”
胤祚拍了拍嘴。
今天出去玩的一天，太子也和康熙说话了，还在胤祚的暗示下去给康熙买了零嘴呢，康熙也给面子地尝了。
这对父子眼看着是闹过，又好了。
胤祚心中也放心了下来。
至于康熙当初说的让太子长大的不妙的话，胤祚侥幸想着应该，也许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吧。
太子和康熙的争执风波眼看着就这么平稳过去了。
但其实并不然，前几日的那场争执本身还没事，但关键是康熙对此并未刻意隐瞒。
太子的锋利触及到的是一大波人的利益，每位盐商和贪官背后都非他们一人，枝枝蔓蔓，织就了一波大网。
而这些人却并不是都怕太子的，并且太子头上不是还有康熙呢吗？大家更看的还是康熙的态度，康熙对太子的斥责，康熙对太子的不满，会给他们某种信号。
所以啊，从小到大基本上顺风顺水过来的太子，多了很多弹劾他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多的折子。
太子的幕僚看此情形，也不禁心生悔意，对太子道：“此回或许确实是殿下行事太过激进了。”
太子说道：“孤岂不知会得罪很多人？”
说着说着却又声音低下来，眉心紧蹙说道：“但是却还是没想到会如此的触目惊心。”
只是太子仍然坚持认为这种事情又不是请客吃饭，肯定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太子作为储君，对这江山有很强的主人翁意识，看不得大好江山被那么多的蛀虫给蛀空了。
如今越是认识到那些利益集体的树大根深，尚未经过社会毒打的太子越觉得若是早日采取了霹雳手段，也不至成了如今糟糕的形势。
另一幕僚忧心说道：“虽都是龌龊小人，但是蚁多咬死象，这一回有太多人心中会对殿下不满了。”太子殿下要掀了别人的锅，那些人就敢掀了太子的尊位。
第一位文人模样的青衫人勉强安稳说道：“主要还是皇上明鉴，只要皇上知道太子殿下一心为大清的，其他人皆不过是利欲熏心的小人构陷殿下，就足够了。”
另一愁眉苦脸的幕僚说道：“关键就是皇上态度模糊。”这点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皇上明确支持维护太子，绝对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文人模样的青衫人道：“现如今，殿下也更不可更改态度，否则像是怕了他们。”更失了风骨气度。
在继续南下的过程中，弹劾太子的折子没停。
就连不关心朝事的胤祚，都知道太子被很多人给弹劾了。
河边的风景没有什么好看了，胤祚耷拉着脑袋，回去船舱找太子，心虚，就很心虚，胤祚问太子道：“太子哥哥被很多人给欺负了？”
太子说的挺轻描淡写：“想做事就势必会得罪人。”
胤祚小心说道：“皇阿玛也不罩着太子哥哥？”
“这是不是就是皇阿玛说的让太子哥哥长大啊？”
太子一顿，这些日子一直在忧心这件事本身，还有皇阿玛在向外表达对他的意有不满让件让他焦躁苦闷的事，倒是一时没有想起来之前听到的这一言。
其实若皇阿玛只是为了磨砺他，他心中倒还好受些。
可太子拿不准，就担心皇阿玛是真对他不满到对外也不掩饰。
而皇阿玛的态度一变化，他在这短短十来日就微妙感觉到了他处境的不同，他这个太子的风光完全就是建立在皇阿玛的看重之上。
太子从未如这些日子这般明白，只要他皇阿玛的态度翻转，他现如今的风光权势其实全如空中楼阁，这其实让太子挫败与不甘的。
胤祚担忧问太子：“太子哥哥还好吗？”
说着埋怨起来：“还长大呢，我看是长瘦了，我和太子哥哥身边的人问了，说是太子哥哥胃口都不好了。”
太子回神道：“没事，孤还能应付的来。”
第103章
太子这边胃口不好, 康熙这个皇阿玛却是胃口还不错。
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总要经过一些挫折，经此一事，太子就该知道了很多事情并不是他想做便能做到。
并不是坐到了高位, 手底下的人就会老老实实听你的，正如他从亲政之初, 至掌握了朝堂上的话语权也是走过了好一番艰难。
太子刚出生就被立为储君，以后再顺理成章地接下他给的位置, 他走的太顺了。
此时的康熙, 觉得太子欠缺教育和磨砺，对太子确有挺多不满意的地方, 但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太子是他未来的继承人这一念头。
不过也正因为他觉得未来的继承人坐的太稳当了，欠缺挫折和磨砺，所以在接下来, 乃至回京了之后，对太子的态度都很微妙。
京城的形势都扑朔迷离了起来, 而太子抬脚做事也发现远不如之前顺当了。
这种就不是太子和康熙生气吵架的事情了, 康熙拿定的对太子培养方案的主意，就不是胤祚在中间哄劝就能改变的事情了。
旁人也不知康熙心中是什么心思，看着康熙的摇摆态度，难免心思又浮了起来。
德妃看这乱象，并不想胤祚掺与其中, 以前还生怕胤祚学习太辛苦，现在却不念叨那些话了，而是想着让他多看书, 或者多捣鼓他那些小玩意儿也好啊。
德妃还对胤祚说道：“你皇阿玛和太子之间的事情, 你说也说了, 劝也劝了, 再多说就是啰嗦鬼了，惹人厌。”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皇阿玛亲手养大的太子，父子没有隔夜仇，你多余操心。”
胤祚：“嗯知晓了，额娘，你别念叨了。”他只是有些担心日子久了父子之间生了嫌隙，但纵使他很担心，也没法子。
德妃还说道：“你多用心念书，早日结了课，想住宫外头就住宫外头去吧。”
“额娘现在就给你挑人，到时候直接住进去。”
那府里现在也有人看家，但因为主人不在，终究还是缺了许多下人来着。
德妃又说要住进去肯定还需要添置许多东西，现在就该开始给他采买着了。
胤祚道：“之前额娘还不舍得儿子住出去，现在额娘怎么跟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似的？”
德妃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在宫里住着也不是事儿。”
在外头住着也能离宫里的是是非非远些。
日子一天又一天，胤祚终于完成了上书房里的课程，也终于要搬离皇宫了。
七阿哥的府邸也在胤祚的旁边，他面上露出喜色道：“以后我和六哥还是住隔壁。”
七阿哥如今也成亲了，而且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对于胤祚这个小时对自己颇多照拂的哥哥，七阿哥觉得在宫外生活的话，自己现在也能回报一二了。
七阿哥高高兴兴地和胤祚说，等到时候去他那里吃饭，他家有个厨子饭菜做的清淡也好吃。
胤祚道：“你在宫外过的挺好。”
七阿哥笑：“还不错。”主要是他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不受帝宠的势弱皇子了，现如今也拥有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这种长大的感觉很好。
胤祚要搬离皇宫的事情都已经说好了，康熙却依旧挺不舍。
其他的儿子也离开宫里去外头开府，但却都没有胤祚离开时让他这样不放心，也不舍得。
在所有儿子中，没有亲娘在，又自小被他立为储君的太子，是他耗费了最多心力的，而除了太子之外，他花用心思最多的便就是胤祚了。
面对太子的时候，他态度多是严肃，是严父，而在胤祚身上，他更多的时候不是皇阿玛，而更像是一位普通父亲，体味着一种普通慈父养孩子的时而被气着的无奈，但有时也骄傲满足，而且很多时候也挺窝心。
康熙和梁九功道：“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以前就一小点儿，每次见了朕都开心的不得了，黏人的不得了。”
梁九功笑着道：“现在也是每回见到万岁爷都开心的不得了，六阿哥不说了吗，他也想把万岁爷带到宫外头住去。”
带到宫外头住去是不可能的，不过康熙想着，偶尔也可以在宫外头留宿一晚。
胤祚要出宫了，一直给胤祚调理身体的刘太医要跟着，许多药材也被拉到了胤祚的府里。
宫外府邸里面伺候的人里有康熙给挑的人，护卫里也有康熙的人，这点儿康熙没有瞒着。
这些年胤祚身边伺候的人里头本来也就有康熙的人，当年中毒之后，康熙调过来了很多人手，后来调回去了一些，但也留了好些个。
当康熙给他说宫外府里有他安排的人时，胤祚嗯嗯听着。
感觉到康熙的视线，胤祚慢两拍，说道：“谢谢皇阿玛？”
“皇阿玛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康熙说道：“不担心皇阿玛监视你？”
要说这孩子笨，谁都不信的。但这孩子却一直心思都少。
康熙自己早年丧父，他想做个好父亲，对这些孩子也都尽量疼爱了的，若不然也不会在繁忙政事之外还抽时间一个个亲自过问关心他们的功课。
但是随着儿子们成家，长大，无可奈何，也免不了俗地出现了父疑子，子疑父。
而只这个儿子，望着他的目光一如既然地澄澈和孺慕。
康熙的话让胤祚愣了一瞬，不过他接着便并不在意地说道：“监视就监视吧。”
胤祚又没有什么秘密不可对人言，接着他笑嘻嘻地对康熙道：“皇阿玛的人肯定都是很有本事的，难道不是皇阿玛不放心我在外面？不是保护我的吗？”
胤祚的笑容明亮，似是世间任何阴霾都难以沉降在这张面容之上，不过少年人却又皱起了眉，说道：“但是他们不至于终日打小报告吧？”
“如果熬个夜，去一下赌场这种小事，应该不至于报给皇阿玛吧？”
“皇阿玛，您得知道儿子长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私密空间，您掌控欲不能太强。”
康熙一听到胤祚说熬夜和去赌场，眉心就先跳了跳，不过他终道：“朕相信你有分寸，你是出宫了，但是并不是被放飞了，朕还能管得着你。”
胤祚笑着向康熙行了一礼，道：“胤祚谨记，不敢放肆。”
胤祚出宫的时候，太子还将胤祚给送到了宫门口。
胤祚看他身旁的太子，如今的太子较之前有了些不一样，敛去了许多锋芒，沉淀了下来。
胤祚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太子对胤祚道：“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明明也依旧会在一个城里住着，但太子心中生出不舍之意来，似是在远行送别。
胤祚抱了一下太子，道：“太子哥哥不要担心我，自己也要好好的。”
胤祚住进了外面的新家，府里主子就他一个，头些日子天天亲朋盈门，过的快活的不得了。
终于将亲朋好友都招待完了，又跑出去大街小巷地玩耍，而且还化名新认识了不少朋友，在宫外的生活，让胤祚过的就如同鱼儿入了水。
至于最近几天，他接了一个戏班子回家，在家排戏呢。他对听戏倒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对排戏的兴趣不小。
就这样，一转眼出宫都多半个月了。
康熙他们在胤祚出宫之后，还蛮不适应的。
平常的话，康熙太子也并不是会日日见到胤祚，但是两三日，三五日总也能见到一回，现在宫里忽然少了这么一个人，两人都挺不得劲儿。
太子和康熙在一起的时候，说起：“好些天没有见到六弟了。”
这对父子，康熙想教训儿子的不知天高地厚，想磨儿子，而儿子呢，也确实受到了教训，觉得自己的权利虚浮，不想被掌控在父亲的手掌心里，想要自己抓取权利，又担心着康熙真觉得其他儿子比自己更适合太子之位。
反正父父子子的，都是满肚子弯弯绕，但是好歹两人之间也没有太僵硬，还是能说些家常话的，特别是说到胤祚时，两人会有更多的话题可聊。
这两人此时都对胤祚自出宫之后就一去不回，心中不满。
康熙哼了一声，说道：“他在外玩的日日开心，现在可想不起别的来了。”
“在外面交了一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人家做豆腐他好奇，造纸坊他也好奇。”
“现在又叫了戏班子回去。”
“等他想到咱们？且有的等。”
太子看了一眼冷脸的康熙，笑了一下，道：“那不如看看六弟究竟什么时候能想起咱们来？”
也没有很久吧，这不是排好了戏就过来了吗？
先去看的德妃。
德妃将胤祚拉过来，好一顿埋怨：“只听你四哥说你还好，问他一句他就答一句，也不会多说两句。”
“你说说，额娘能放心吗？”
“有谁是一出宫就一个月才回来一趟？！”
胤祚讨饶：“额娘看看我有哪里不好吗？”
“额娘还不知道我？我可不像别人似的报喜不报忧，既然让四哥给你说我过的好着呢，那肯定就是好着呢呀。”
“额娘看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看看我是不是气色也好了不少？”
胤祚扶着德妃坐下，说道：“只是刚在外头住，这不新鲜着呢吗？以后肯定就不会再这样了。”
胤祚高兴和德妃说着他在外面天天玩的事，都是让人应接不暇的乐趣。以前虽也能出宫，但是哪里有现在直接住在宫外发现的乐趣多？
比如，他连着跟了人家五六天看人家的豆腐怎么做的，而且还去亲手烧了瓷器，还知道了他平日用的纸都怎么造的，又看了人家唱戏的如何画脸谱。
德妃即使对儿子很慈爱，但是听着她儿子兴致勃勃说这些，还是挺无语的，没有哪个皇阿哥对这些感兴趣，弄明白豆子是怎么变成豆腐的做什么？她儿子感兴趣的东西总是奇奇怪怪的。
胤祚对德妃道：“到时候我亲手做了大梅瓶给额娘。”
虽然觉得儿子的爱好奇奇怪怪，但是德妃还是高兴地说道：“好。”
然后，然后就不追究儿子一出宫就如出了笼的鸟儿如了天空的事情了呗。
德妃这一关从来都好过，胤祚在康熙的宫外挺踌躇，也知道自己这一回在宫外玩的应接不暇，不太好。
哎呀，早知道就应该烧几个瓷器带回来，不管烧的好赖，现在都好混过去呀。
胤祚在宫门外来回走了两圈，觉得今儿不会好过，挠挠头，心想着还是得拿出些诚意来。
康熙在里面正板着脸等人呢，却没将人等来：“又走了？”
去御膳房了。
胤祚进了御膳房之后，让其他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给他留一个御厨就行。
胤祚打算给康熙做菜来混过去这一回，他第一次亲手做的菜哎，他皇阿玛难道不尝一尝吗？只要尝了，吃了，多大的事儿难道还不能原谅他吗？
于是胤祚和御厨一人占了一个灶，人家御厨做一步，他学一步，胤祚得意地挑了挑眉，照着葫芦画葫芦，虽然是第一次做饭，但是差不到哪里去，不会委屈了他皇阿玛的。
等着人的康熙听到回禀，道：“哪里用得着他做饭？”
胤祚的那点儿小心思都不需要用脑子也能明白，康熙嗤了一声，说道：“这是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
每次做了心虚事儿，就会捏肩捶背，讨好卖乖地混过去。
不过这回看来也是心虚的狠了，手段都升级了。
康熙没有先等到端着饭过来的胤祚，而是等来了太子。
太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六弟说他亲手烧了菜，让我来皇阿玛这里一起吃饭。”
康熙：“……”
哦，不是单独讨好他一人啊。
对啊对啊，若不然从康熙这里出去之后，还得要去过他太子哥哥那一关，不如一起来算了，效率高，而且一个个闯过去要挨两回阴阳怪气，但是搁一块的话，说不定他心软的太子哥哥还能帮着他说说话呢。
胤祚现如今的经验可足的了呢。
胤祚忙的热火朝天，将菜盛出来之后，还分了一部分，让人给他额娘送过去。
唔，所以啊，不是单独讨好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雨露均沾。
高效嘛！
第104章
胤祚第一回做菜, 并不是只做了一道菜，而且也不是只挑了简单的来，除了清炒菠菜, 还做了小鸡炖蘑菇，又做了一道冬笋炒鸭。
胤祚笑容满面地跟着饭菜一起进来, 一见人就说道：“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是不是等久了？饿了没？”
“快看我做了什么？”
“皇阿玛我跟您说啊，这道小鸡炖蘑菇做起来可耗时了。”
“这道冬笋炒鸭也不好做, 鸭肉是我自己剁的, 不好剁呢。”
“这道炒菠菜简单些，但是一不小心就在锅里炒过了。”
胤祚一进来, 就叭叭地说他做菜的事情，看看，看看都是他从剁肉开始亲手一点点做的呢, 可不是只撒把盐的面子功夫！
诚意！
胤祚拿筷子殷勤给康熙，给太子夹菜：“皇阿玛, 太子哥哥尝尝。”
胤祚小嘴不停, 只说饭菜的事情，压根就不给他们兴师问罪的机会。
康熙目光了然地笑睨了这小子一眼，行吧，顺了这小子的意，且先尝尝这小子亲手做的菜。
胤祚在他皇阿玛那看透一切的目光中, 心虚一笑：“怎么样？怎么样？”
胤祚虽是比着人家御厨一步一步来的，但是即使比着葫芦画葫芦，却是肯定不能将人家御厨几十年的本领给复制过来。
所以啊, 实情是并不怎么样, 差着人家御厨一大截呢。
但是, 康熙瞅了瞅胤祚兴奋期待的小眼神, 孩子亲手做的饭菜，有哪个做父母的心中会嫌弃呢？
尚可入口，已经很不错了。
康熙又拿筷子拨了拨那份冬笋炒鸭，看着觉得说尚可入口的话有些不太保险，是不是有的地方没熟透，而有的又炒老了？康熙夹了块笋片，觉得比起吃生熟不匀的鸭肉，还是笋片更让人能接受。
康熙在胤祚的期盼中，说了句：“还不错。”
胤祚也跟着康熙夹了一筷子笋片，自己笑着道：“我也觉得还不错，我可真厉害啊，第一次做菜，就做的有模有样的。”
胤祚说着又看向太子，想得到来自太子的赞同。
太子咽下了口中有些过咸了的炒菠菜：“……别有风味。”
桌上并不是只有胤祚做的菜，也有人家御厨做的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但是有儿子/弟弟亲手做的饭菜在，你好意思放着不吃去吃别的吗？
胤祚也又夹了一筷子鸭肉，他运气好没夹到受热不均没炒熟的，他自己觉得还蛮好吃的。
觉得好吃的胤祚又往那盘子伸过去了筷子，这次吃的是笋片，笋片也好吃，没见他皇阿玛都夹了几筷子吗？
哎呦，他做菜也有天赋！看看他皇阿玛和太子哥哥吃的都喜欢，今儿难道还好意思给他冷脸吗？
不能够。
康熙忽然伸手将那盘冬笋炒鸭肉端了起来，放到了太子跟前，说道：“太子喜欢吃，太子多吃些。”
胤祚的肠胃不好，还是不要吃这道生熟不匀的菜了，至于他，他也年纪大了，也少食几筷子吧。
还是年轻胃口好的太子来。
康熙此时觉得太子过来蹭饭，多一个人来分担挺好的。
太子看着他皇阿玛端来的冬笋炒鸭肉，笑意微僵，康熙也不好太坑儿子，他终道：“虽然喜欢吃，但也不可贪食，先用些鱼汤。”
太子：“……皇阿玛说的是，皇阿玛也多用些鱼汤，鱼汤养身。”
都多喝些汤水，就说吃饱了。
胤祚看着眼前的父慈子孝，心中大慰，他一直担心太子和皇阿玛之间闹矛盾，如今看着这不还挺好的吗？
太子还亲手给胤祚也盛了些鱼汤，胤祚喝着觉得美滋滋香喷喷，他欣慰说道：“既然大家都喜欢喝鱼汤，那我下回给大家熬鱼汤喝。”
太子淡笑，虽然弟弟亲手做的饭菜让人受用，但是却也大可不必如此辛苦。
康熙：“庖厨之事，偶一为之即可。”
太子言道：“六弟对什么事情都新鲜好奇，听说还接了戏班子排戏，在外面忙的不亦乐乎，都不记得回宫了。”
胤祚看着他那温柔的太子哥哥瞪大了眼，本还指望着他太子哥哥能为他说话来着，却不想太子哥哥先发难了。
康熙：“宫里毕竟玩够了，哪里有外头好？本来就是迫不及待要出宫住的，如今这样，本也能想到。”
太子笑着道：“皇阿玛不要这样说，皇阿玛毕竟在宫里呢，六弟不想别的也得想皇阿玛您。”
康熙：“朕这个皇阿玛就算了，他嫌朕爱训斥他，朕也知道。你和他从小就玩的好，不是他最喜欢的兄长吗？他连你都一个月也想不起来，就更不要说朕了。”
太子：“哪里哪里，我在六弟心中肯定比不得皇阿玛的，六弟终究也回来了，还以为不打发人叫的话，六弟还得在外面再玩些日子才能想起来宫里的人。”
“现在竟也想起来了，而且这不还亲自下了厨，给我们做了菜？”
康熙：“你以为这菜好吃呢？只是堵我们的嘴罢了。”
……
胤祚看一眼康熙，看一眼太子，脖子都要扭断了，被这两位一唱一和说的双目发愣。
这是吃饱了就开始发力了？指望着太子哥哥帮忙的呀，太子哥哥面对他的时候多数还是温柔又心软的，特别是当皇阿玛要教训他的时候，太子哥哥多是拦着，但今儿这是两人父子档来一唱一和吗？
还说做菜来堵你们的嘴？也没堵住啊！
胤祚想插话：“我……”没插进去。
“我……”还没插进去。
算了，老老实实让他们说个够吧。
终于说够了，太子才笑吟吟向胤祚道：“你想说什么？”
胤祚：“……”
忽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呢。
胤祚老老实实一低头：“我错了。”
虽然说自己错了，但肯定还得要狡辩的呀，胤祚垂着头，说道：“我就是太好奇我们吃的豆腐是怎么变出来的了，然后又看到了人家造纸的地方，这又陷进去了……”
“唉，还是道行浅，没有皇阿玛和太子哥哥定力足啊，但我也只是刚出去放纵这么一下。”
“以后就不这样了。”
“我天天来宫里来看皇阿玛和太子哥哥都嫌多的，只是担心会打扰到皇阿玛和太子哥哥的正事而已。”
“但是就算皇阿玛和太子哥哥忙，我也决定了以后三五天得回来一回，哪怕皇阿玛和太子哥哥没有时间陪我呢，我见一见皇阿玛和太子哥哥也是好的。”
……
康熙面色不变地听着，听的牙酸，终于忍不住说胤祚：“怎么就能这么油嘴滑舌？”
胤祚：“一片真心，天地可鉴！等着吧，过个两三天我肯定给皇阿玛你们来做鱼汤喝。”
“我这就回去熬鱼汤练手艺去，迫不及待了都。”
“那我就多耽搁皇阿玛和太子哥哥了，咱们来日方长。”
胤祚生怕康熙和太子还要跟他算账，说完就一溜烟地走了，看起来是迫不及待回家练熬鱼汤的手艺去了，实则逃跑了。
留下康熙和太子面面相觑，无奈又好气。
宫人在收饭菜，看着端下去的盘子，康熙想起之前饭桌上对太子的‘谦让’行为，康熙咳了一声，对太子道：“胃没有不舒服吧？”
太子道：“没有。”太子为胤祚说了一句：“胤祚头一回做的菜，其实还不错。”
康熙：“……嗯，若是不舒服，就及时叫太医。”
太子道：“好，儿子省的。”
但是太子又想起什么，笑容有点儿勉强：“胤祚误会了我们都喜鱼汤，以后三五不时……”
康熙也是一顿，但是很快又面色恢复自然：“你六弟做菜只是因为这回久未回宫心虚，他发现咱们不计较他这回的事儿了，也就没有长性了。”
太子一想也对。
下次六弟再过来就不要拿他一个月都想不起来回宫看看的事情挤兑他了吧。
胤祚不太明白其中原因，反正他只知道他再次去宫里的时候，康熙和太子都没有再阴阳怪气了，算是揭过去了一茬。
胤祚给康熙和太子盛着鱼汤，自得想到哎呀呀，他的升级手段果然灵验。
自这回之后，胤祚会常常回宫看看去，当然也不改在宫外的逍遥自在，唔，似换装去赌坊的事情也是有的。
就这么玩啊玩啊，玩过了三个月，康熙觉得总这样玩着是不是不行？
胤祚振振有词，他也不止是玩啊，他还和人家一起研究怎么把纸做的更好，怎么把瓷器做的更漂亮了！
还学了一些抽老千的手段，不过这件事不能和皇阿玛说。
康熙对胤祚的振振有词，却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觉得得给儿子找点儿事情做。
“去工部吧，不是爱和工部里的人玩？”
胤祚眉头一皱，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可充实了，并不想再担别的职务，他对康熙道：“儿子不想上朝，儿子起不来。”
也就胤祚说这句话说的会这么理直气壮了。
康熙：“那就不上朝。”
胤祚：“儿子不想日日去工部干活儿去。”
康熙看他。
胤祚觉得他皇阿玛铁了心看不惯他‘无所事事’了，忙给自己找了个活儿：“儿子隔个几天突袭一回，这叫抽查式监督，效果非常好。”
康熙懒得跟他磨叽，行吧，也算有点正经事儿做。
有了点儿正经事做的胤祚，过了年也跟着被封了爵位。
这一回爵位大放送，大些了的皇子都被封了，大阿哥，三阿哥都封了郡王，而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均被封为了贝勒。
值得一提的是，胤祚跳过了他上面的四哥和五哥，从里头拎出来也被封为了郡王。
第105章
因为胤祚被封了郡王的事情, 朝堂上争吵不少，大家觉得康熙此事全凭了自己的喜好，让人不服气。
六阿哥在工部没个正形, 隔个几日才去晃悠个一天，如此之风早就让人看不惯, 皇上你偏宠六阿哥，便让六阿哥和四阿哥他们一样, 给封个贝勒就已经很不错了。
凭啥拎了他出来封郡王啊？
看看, 看看，这边弹劾他呢, 他那边却连个人影儿都找不着，有个正经办差的样子吗？
康熙却觉得根本就不是他偏宠，他公平公正着呢, 也不说胤祚在别的方面的功劳了，就说他改良火铳对火器营的贡献就够了。
还有卖玻璃窗子赚的银子也进了国库。
别光说他在工部里没个正形, 但他为国为民做的事情并不算少！康熙在对外的时候, 蛮维护胤祚的。
都没让胤祚出面，一场针对他的弹劾就被压了下去。
胤祚知道了很高兴，一高兴就给康熙回报了滋补大鱼汤，虽然这一回胤祚是单独回报给康熙来着，但是康熙一听说胤祚又进了御膳房, 马上很慷慨大方地让人去叫太子过来一起用饭。
太子觉得他皇阿玛有些挑嘴，胤祚熬的鱼汤也不难喝。
胤祚高高兴兴地在饭桌上坐下，对他皇阿玛的维护予以感谢, “儿子还以为要自己上阵去和他们打口水仗呢。”
康熙说胤祚, 说他在工部太没有个正形, 现在被人拿出来说嘴。
胤祚摇摇头, 和太子说道：“你看咱们皇阿玛，背地里也会说好的，但是当着面从来不说咱们好话，太子哥哥，以后你教孩子可不要这样。”
说着又叹了声气，遗憾说道后悔今日自个儿没上朝，但若是上朝了，皇阿玛也许就又不好意思当面说他好话了。
胤祚摇头晃脑：“男人啊，口是心非。”
康熙拧着眉，不满看胤祚又扭曲他的严父形象。他睿智又威严，但是被胤祚这么嘴皮一碰，似是成了别别扭扭的小娘子。
一旁的太子则不禁笑了下，对胤祚道：“皇阿玛也只是担心你骄傲自满，不夸你你就已经够骄傲的了。”
胤祚想说并不是，对其他的四哥七弟他们，皇阿玛也少见能夸几句，胤祚想和太子谈谈育儿问题来着，但是转念一想，可别说到他的亲事上再引火烧身喽，于是又打消了这个话头。
转而与太子康熙他们说起这次封爵之后的请客宴请之事，胤祚相比大阿哥四阿哥他们，需要请的人并不多，因为他出宫建府的时间晚，又是偶尔才去工部一下，而且一去就是干的监督挑刺儿的不讨喜的活，结交的人不多嘛。
大家伙被封了爵位都很高兴，胤祚也高兴，不过也没有高兴的太很，因为他现在钱多了嘛，不缺爵位多带来的那点儿银子，而且现在又没有娃需要继承爵位。
而太子对老大老三他们封了爵的事情，心中其实并不咋高兴，但这种不高兴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胤祚吃着饭和康熙说道：“儿子也不是不干正事，皇阿玛不是夸了儿子在火铳上的贡献吗？火铳现在研究的差不多了，儿子想研究研究火炮去，想回去就住到火器营里去。”
康熙听到胤祚的话，第一反应就是反对。研究研究火铳也就罢了，但是那能平了半个山头的火炮能是随便研究的玩意儿？
胤祚慢悠悠道：“沈大人说英吉利他们那边可都有大炮了。”
就在去年底，当初下西洋的人终于回来了，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还折损了一些人才回来的，大船上带来了许多的海外品，只从那些海外舶来品来看的话，其实这么出海一趟挺亏本的。
但是除了那些异域风情的物品外，他们还带来了西方那许多日新月异的变化的消息，颠倒了许多人的认知。
人家有的地方富丽堂皇的很，还有强盛军队，并非贫弱番邦，而且殖民地扩张，买卖农奴，财富掠夺，大国小国你吞了我，我灭了你什么的，打的不可开交，也极热闹。
有的人听了之后直说野蛮暴虐，也有的人听了之后陷入沉思。
胤祚都想着，若非出去看看，时日久了的话，他们岂不也成了坐进观天的青蛙？
除了这些消息，那些人还弄来了许多他们的书籍，还有各地的种子来，这些消息书籍和种子才是无价财富，就怎么都不亏本了。
而且胤祚还安慰康熙说道只要那些种子里能种出来一样用得着的，就能把钱给赚出来。当时被安慰的康熙正在琢磨着听到的西方形势，听到胤祚的话哭笑不得，他当皇帝的又不是商人，没那么看重是亏本了还是赚钱的事情。
而且这些年近海的大宗商贸赚的钱，说实话还挺不少，户部尚书这几年都没那么抠搜了。
总之就说外面的那些国家人家有野心，有船，也有大炮，只要还有点儿远见的人，就说你有没有危机感吧？
康熙拧着眉说道：“有人在研究，也不缺你一个。”
胤祚不满说道：“皇阿玛你这是看不上我？”
太子道：“君子不利于危墙之下。”天下间总有聪明人，重利之下那些人肯定能琢磨出来些东西，何必让自家人接近危险呢？
胤祚倒也并非觉得离了自己就不行了，只不过还是想掺和进去一下，于是和二人说道：“我帮他们算算术，画画图，总能帮些忙，等试验的时候我就跑的远远的。”
康熙还是不乐意，但是胤祚多能说啊，又是和他皇阿玛说咱们不能落后于人，又是和他皇阿玛说这些东西还真不是大家都行，要看灵性，还大言不惭说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些东西上的灵性还不错。
“皇阿玛让我去试试。”
“皇阿玛是不是舍不得放我出去？”
“不就在京郊吗？虽然不能像现在三五天这样回来一次，但半个月肯定能来回一趟，到时候就来看皇阿玛。”
“皇阿玛我们做大事的，不能总舍不得儿子。”
说得康熙一脸的嫌弃：“脸皮呢？”
但康熙总归还是动摇了，最后松口了，只不过是嘱咐说试验大炮的时候一定不能自己上手。
胤祚重重点头：“嗯！”
胤祚就这般，工部的差事摸水着干了这么一段，就这么住到了火器营里去。
郊外的火器营并不能随便往外出的，周围更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许多人还以为依着胤祚的性子，会过不了多久就回来。
但是并不是。
胤祚在里面这一待竟然就是两年，这一年临近过年了，被康熙给勒令不许再往郊外跑了。
这两年里头，小九小十也从上书房里出来了，而且小十还娶了蒙古的福晋，那蒙古福晋的哥哥还是胤祚的一位朋友呢。
小十和胤祚抱怨他的蒙古福晋在家里和他挥鞭子吓唬他，胤祚笑着道：“做的挺不错，咱们家的姐姐妹妹，我就一直希望她们能够像你福晋这样。”
是，自家的姐姐妹妹嫁人后，是希望她们泼辣些，别受人欺负，可是娶福晋的时候就不这样了，谁想娶个母老虎回家呢？
但是十阿哥瞄了一眼他六哥，又咽下了嘴边的话，唉，这些话和他六哥这个大龄和尚男说不着。
他六哥的府邸修的这么好，但是他六哥回到家里也只他一个主子，孤孤零零的，也怪不得他六哥总在外头不回家呢。
十阿哥这个时候也不哀怨自己娶个母老虎了，他是个讲义气的，觉得要做点儿什么，为他六哥给他娶六嫂的事情出点儿力。
于是领着胤祚去喝花酒的十阿哥，第二天就被康熙给喷了个狗血喷头。
胤祚虽然爱玩爱闹了些，但是在康熙眼中却仍然是十足十的好孩子，康熙觉得十阿哥在带坏胤祚。
挨了喷的十阿哥不忿，对，就六哥纯白无暇，但六哥混赌场的时候可不是别人带着他去的。
十阿哥冲康熙道：“皇阿玛你还想不想让六哥成亲了？”
康熙气道：“那你事儿办成了没？你六哥答应成亲了吗？”
那没有。
对啊，如果能让胤祚松了口也行，但是没办成你就接着挨喷吧，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如果小六吃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但是训完了十阿哥，康熙也对胤祚的亲事发愁了。
唉，胤祚拖啊拖，拖到今年二十了，于是二十的胤祚就已经成了大龄剩男了。
康熙又将胤祚叫过来，又说成亲的事情，说这些年胤祚一直以要找自己喜欢的为借口拒了指婚的事，但是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没找成，那就和他兄弟们一样，给他指个德容俱佳的姑娘成亲。
胤祚在心里面锤十阿哥，若不是他昨儿那出，皇阿玛怎么会又想起这事儿？
胤祚眼睛一转，对他皇阿玛道：“我只喜欢和我同龄的，那些比我小的黄毛丫头，我才不要她们做我福晋。”
康熙抄起笔砸他：“这话你早几年不说？谁家姑娘二十了还没有成亲等着你啊？”
胤祚嬉皮笑脸笑。
康熙冷笑一声：“虽然二十这么大的难找，但也不是找不到，到时候你别再给朕找借口。”
胤祚这才变了脸色：“别啊别啊，一样大只是条件之一。”
康熙看透了他道：“你还是不想成亲而已。”
胤祚叹了口气，对康熙说道：“皇阿玛，儿子这整日喝药的身子，既不利子嗣，也不知能活多久，何必拖累人呢？”
康熙这回不是如刚才的动怒了，他忽然不说话了，但是却是真伤心了，面色灰败和沉痛。
胤祚这招哀兵之策很有用，但是他看到他皇阿玛的模样却是瞬间后悔了。
胤祚抚着康熙的后背，说道：“皇阿玛，儿子胡说的呢，儿子就是不想成亲胡言乱语的。”
“皇阿玛别伤心。”
“皇阿玛骂我吧。”
康熙硬邦邦说道：“才不会拖累别人，想嫁给朕儿子的人都数不过来。”
胤祚：“是是是。”
康熙：“你也会一直好好活下去，咱们有最厉害的太医，也有最好的药材。”
胤祚：“当然。”
康熙：“也会有子嗣，以后子孙满堂。”
胤祚：“这个……”
胤祚顶着他皇阿玛的目光，硬着头皮道：“皇阿玛，您孙子孙女的肯定少不了，不缺儿子这边凑数了。”
“皇阿玛咱先不说这个，唉，您再逼儿子，儿子就不是住到火器营里面，而是要住到庙里去了。”
说完这话的胤祚当时就挨了他皇阿玛拍在胳膊上的一巴掌：“你威胁朕？！”
“你个不孝子！”
唉，打就打吧，骂就骂吧，比刚才那样子看着让人放心。
第106章
胤祚挨了康熙的一顿骂, 去看太子，也看看太子家的侄儿侄女，在太子开口前, 说道：“不要再说十弟昨日带我出去耍的事情。”
“也不要再说催我成亲的事情。”
“皇阿玛刚说过一轮，让我缓缓。”胤祚摊在椅子里, 一副累的不轻的样子。
太子好笑地摇了摇头，但最终没忍心再说他。
胤祚拿小眼神偷偷瞥了太子一眼, 眼底闪过得意, 预判正确，卖惨逃过一劫。
胤祚觉得越大日子越不好过, 特别是过年要给侄子侄女们发红包，他倒不是不舍得那些压岁钱，而是会容易引起催着他成家的话题, 胤祚靠着斗智斗勇地才度过了这个年，年一过完, 他就着急忙慌逃也似地住到了火器营里。
还留言说研究上遇到了难关, 要在火器营里住上三个月都不回去。
火器营里研究红衣大炮的人倒是挺希望胤祚不要回去的，因为胤祚算数快，脑子活，点子多，他们的火炮现在也已经又有两次大的更新了。
而且再看看现在, 这个皇阿哥还在火器营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不回城，谁说这个阿哥被宠的骄奢，吃不得苦了？
唉, 他们不知道这踏实勤奋的背后还有胤祚被催婚的功劳。
而胤祚这么着来了个两三回之后, 康熙就无奈地不再提催着胤祚成亲的事儿了, 再纵些年吧。
不说成亲的事儿了, 就别老在郊外躲着了。
京城里又多了许多变化，也够胤祚又闲逛溜达的了，溜达溜达着还溜达到了九弟新开的酒楼。【看小说加QQ群630809116】
九阿哥胤禟热情邀请胤祚吃饭，不过主要也是向胤祚吐苦水来着。
当年胤祚就是最先开商铺还日进斗金的人，九阿哥觉得他和胤祚有共同话题，胤祚不会看不起他想要行商之事。
胤祚当然不会看不起，只要用正当手段光明正大的赚钱，没什么不行。
但是世情鄙视经商营利汲取，也没办法，也得受着。
九阿哥说道：“我自己个儿赚钱，总比向别人索贿来的强吧。”
胤祚说道：“你若是向别人索贿，皇阿玛能打断你的腿。”
九阿哥觑了胤祚一眼：“六哥当年开铺子的时候，皇阿玛维护六哥，到了弟弟这里，皇阿玛却是怎么都看不上眼。”
酸溜溜。
胤祚道：“当年我赚的钱有孝敬给皇阿玛一份，若不你也试试？”
九阿哥一脸恍然说道：“六哥原来你才是最大的行贿的，皇阿玛一直在做受贿的事儿，原来如此。”
但是一想到要将自己辛苦赚到的钱给分出去，九阿哥就舍不得。
胤祚嘴角一抽，小九说话不也挺欠抽的么？幸亏这话不是在皇阿玛跟前说的。
九阿哥不舍得分钱，便撇开这个话题不提。
胤祚又是给他出主意说道：“或者你帮着朝廷做生意，也不算自己行商了，就是朝廷里的差事，也就不会有人瞧不起的事情了。”
对于胤祚说的这件事，九阿哥好好琢磨了一下。
但是像是和蒙古，以及周边小国还有南洋的这些生意，经手钱财的地方，容易捞到油水，是挺热手的职位，他这么一个没那么老练的排在后头的阿哥，想钻到这些地方去，也不容易。
九阿哥觉得他还是想先干干自己的生意，先赚赚钱，以后再想法钻营到那些地方上去。
九阿哥除了和胤祚吐吐苦水，找找认同感，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胤祚说。
“你那边的人是不是能做西洋镜了？六哥，这个生意咱们兄弟俩一起做呗。”
“店面，人手，销售全都不用六哥操一点儿心，六哥只用等着每月分银子就行。”宜妃曾从康熙那里得过作为赏赐的一枚西洋镜，九阿哥胤禟可知道他额娘有多稀罕那面镜子。
女人都喜欢！
九阿哥觉得若是操作好了，西洋镜也不比那些日进斗金的钟表赚钱差。
九阿哥看向胤祚的目光灼灼。
但是可惜，胤祚对九阿哥道：“九弟晚了一步，这个生意也交给内务府了。”
“啊？”九阿哥觉得仿佛看到了会下金蛋的鸡从眼前边儿给飞走了，大为遗憾。
九阿哥对胤祚道：“你这么给皇阿玛送钱，怪不得皇阿玛这么疼你。谁若是给我送了这么多钱，我也喜欢他。”
胤祚拉下了脸。
这个小九会不会说话？说的好似他没钱，皇阿玛就不喜欢他了似的。
哼。
九阿哥见他六哥拉脸了，这才笑着道了歉，和胤祚道：“这不就是都是做生意，皇阿玛嫌弃我，却支持六哥，于是才逗逗六哥吗？”
“六哥大人大量，别生气了。”
六哥若是真气他了，小十一可和他算不了完，小十一若是要和他算账，他额娘就也饶不了他。
但是胤祚却比刚才更气了，他板着脸，不可思议道：“逗逗？！”
还有没有一点儿当哥哥的威严了？！
胤祚觉得是不是他久不在城中，下面这些小的都已经长幼无序了？
九阿哥又忙道歉，“用错词用错词了。”
“弟弟自罚三杯给六哥消消气。”
九阿哥喝着酒，但却心想他这个六哥天天接触的都是些器物图纸，又没有成家，心思都能写在脸上，所以啊难以把他和大哥，太子，三哥那些心比海深的兄长相比，难以敬起来不是很正常？
不过说实话，他还是更愿意和六哥相处。
和大哥他们，听到一句话都得来回揣摩，也生怕说错了话，但是和六哥说错了的话，却很容易就能哄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大老三还有太子他们虽然心思深沉，早一个个已经不输朝中的老狐狸了，但是在六哥面前时却是另一副面孔。
在六哥面前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单纯好哥哥似的，面具戴久了摘都摘不下来。
九阿哥脑子里转着这些，嘴中和胤祚说道：“六哥的那些人，捣鼓出来的东西太能赚钱了。”
胤祚：“主要是多鼓励他们发挥，多尝试，那些人在之前的时候也没有多和别人不一样。”
“不吝啬前期投入，他们也做出了许多失败品，但是失败了也不责罚，而有了贡献，奖励的钱财他们三辈子也花不完，如果他们有其他的想要做吏官或者要求子孙读书名额的也会酌情考虑。”
“终归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吧。”
胤祚说着看向九阿哥说道：“所以你别光羡慕，也可以搞起来。”
“我还想着要不要办一个这种学院来着，不教四书五经，就是教捣鼓一些新奇的，以前没有的东西。”
“九弟要不要一起来？”
九阿哥恍恍惚惚，他本来拉六哥过来干嘛的来着？对，想要和六哥一起做生意来着，现在怎么就成了一起办一个不伦不类的学院了？
这不是相当于他想吃一颗桃子，结果却被拉去从一棵桃树种起了吗？
胤祚还兴致勃勃和九阿哥说呢：“咱们不学了许多算数西学的东西吗？我发现在研究这些物品上面还挺用得着呢，到时候授课也会加入这些内容，九弟可以亲自授课。”
“还有十一弟，也快出宫了吧，十一弟说他也不想早起去上朝，也不想按部就班去处理怎么也处理不完的公务。”
“到时候正好十一弟也来授课。”
“十一弟本来也就擅长弄这些。”
连还没有出宫的十一弟都盯上了。
九阿哥觉得自己经商算个啥，走的也只是他六哥走过的路罢了，但是他六哥总能走在他前面，现在他六哥又要干的事情，他觉着比他行商可要离经叛道多了。
果然当消息传开之后，得知胤祚搞了个不伦不类的技术学院，胤祚又被人给弹劾的不轻。
之前自己搞些奇技淫巧的不务正业的东西就算了，怎么还能正儿八经地聚集了人专门搞呢？
怎么可以有书院不是教四书五经？！这不是乱了套了吗？
胤祚此举可算是戳了一些迂腐老臣的肺管子。
九阿哥还担心了一下胤祚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是却小瞧了他六哥的战斗力。
胤祚还觉得那些老大臣挺没事找事的呢，他既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犯了大清律，你们管不着！
而且再说奇技淫巧？！花着我们赚的银子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奇技淫巧了？！胤祚靠着这句话将一干人等给噎了回去，这就是银子买来的底气。
那些臣子心里面就挺怀念之前胤祚沉浸在火器营的时光，现在这一回来，就爱搅合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胤祚才不管他们的嫌弃呢，反正他渐渐将自己的技术学院给拉好了，一年两年三年也陆续有了产出。
胤祚和九阿哥坐在对面，说道：“我就说不会让你亏了的吧？”
九阿哥这几年中将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已经是个比胤祚还要有钱的有钱人。
但是九阿哥也越来越不受他们皇阿玛的待见了。
当九阿哥向胤祚诉说这些，又一次说康熙偏心的时候，胤祚道：“我现在手头上哪里有什么生意了？而且有了好东西也从来都没有独吞过，都是要么拉了内务府，要么拉了工部一起。”
就比如他们技术学院捣鼓出的一种‘水泥’，在琢磨出它能有不小的用途之后，就和工部一起分了。
今年还选了一段河道修了河堤试了试，效果很不错，就凭这一项，现在都没有老臣再对他们学院说话大小声了！
九阿哥说胤祚道：“你这样根本就不叫做生意！哪有人像你这样傻的？”
胤祚向九阿哥砸了一块桔子皮：“说谁傻呢？”
第107章
胤祚道：“你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训你？皇阿玛眼睛亮着呢, 做的过了，小心皇阿玛削你。”
九阿哥生意越做越大，但是胤祚隐约知道他的生意有一些沾了灰色, 开个茶楼饭店什么的，胤祚没意见, 但像房屋田产这种生意，胤祚就觉得其实不大合适了, 更别提貌似他碰了一些不该碰的, 比如利用他的皇子身份还有人脉关系插入一些官府衙门的垄断生意中，插手盐业生意里。
这几年里, 胤祚忙着搞他的技术学院，九阿哥为了钱忙忙碌碌，而其他的阿哥们也为了权势地位各有经营和自己的心思。
其实胤祚也是有一种逃避的意识, 所以才将自己投入进了技术学院里，至于其他的事情, 只要还能稳得住, 他就少掺和吧。
九阿哥扇了扇手中的扇子，嘴硬说道：“我也没做什么。”
胤祚道：“你现在赚的钱也不少了，十个你也花不完吧？赚多少才够？难道还要把天下的钱财都给赚到自己手里？”
胤祚是在自己缺钱的时候，才对赚钱迸发出很大的兴趣，但是在不缺钱了之后, 也就不那么热切了。
胤祚说他：“你还说我傻，我看你才傻。”
“钱太多了的话，可是祸不是福。”
九阿哥狐疑看胤祚一眼, 总觉得他六哥这句话意味深长, 在他心中心思简单的他六哥忽然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九阿哥半信半疑说道：“是吗？”
胤祚哼了一声：“爱信不信。”
但是胤祚越这样说, 九阿哥就越心中动摇, 九阿哥胤禟心中想着他六哥这么多年都在皇阿玛那里地位不动摇，或许是要比他聪明一些？
九阿哥吭吭哧哧道：“那我进商贸司，给皇阿玛赚钱去？”九阿哥说的商贸司是指朝廷与各藩属国，还有蒙古各部，以及海外的生意，这些年这些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就有了专门的有司衙门。
九阿哥做生意的成功虽然有部分是因着他的身份地位优势，但他自己在此方面也算有些天赋的，而且几年生意做下来，里面的门门道道也摸的清楚了，去商贸司就很适合他。
只不过是银子流不进自己的口袋的话，没有给自己赚银子来的过瘾愉悦，但是前有他六哥的‘危言耸听’，再来就是九阿哥自己也想能得个他皇阿玛的正眼。
银子不流进自己口袋，但是赚来面子权利和地位，其实也行。
胤祚对九阿哥道：“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胤祚进宫里去看望康熙，倒没有聊和九阿哥之间的谈话。胤祚给康熙捏着肩，说康熙不吃青菜的事情呢。
“玻璃房里都没有种花，专门给皇阿玛种的青菜，儿子亲手种的！”胤祚在自己的府上的确弄了个玻璃房，本来想着种花来着，后来改成了实用的青菜，但是这个所谓亲手种，有很大的水分在里面。
不过只要他照顾了一二，就可以说成是亲手种，这个时候用来绑架他皇阿玛！
而且胤祚还道：“皇阿玛您这是挑食，没有给大家做好榜样！”
康熙对吃青菜的事情避而不谈，而是道：“你的玻璃房虽然冬天也能种出来青菜了，但是还是造价太高，并不适合推广。”
康熙很一本正经地关心民生。
胤祚也和他讨论了两句，说道：“的确，不过有钱人用来弄个玻璃花房，赚赚有钱人的银子还挺不错。”
康熙夸胤祚脑子灵活，脑子一转就是一个赚钱的主意，都有人打趣说要小心他了，他这里只要弄出来点儿动静，他们就要担心一下是不是又要掏空他们的钱包了。
得亏九阿哥不在此，若不然听到康熙此话得给气死，觉得康熙这心呀是偏到了咯吱窝里。他赚钱就是歪门邪道，胤祚赚钱就是脑子活！
但是康熙这会儿嘴这么甜，说话这么好听，也是有别的原因在，呵，胤祚就没有被康熙的话给绕走。
胤祚笑着对他皇阿玛道：“皇阿玛夸儿子也没有用，咱们再说回吃青菜的事情。”
康熙：“……吃，吃着呢。”
胤祚：“皇阿玛可不要敷衍儿子。”
“下次过来，儿子还要问梁公公的。”
胤祚这么多年捏肩的手艺终于不再是做个样子了，他自己伏案画图有时候会忘了时间，也会有肩疼脖子疼的烦恼，忽然就对他终日批折子的皇阿玛有了感同身受，然后小愧疚地去正儿八经地学了下捏肩手艺。
胤祚给康熙按揉着肩膀，视线落到康熙的头发上，在康熙的头发上看见了灰白之色，胤祚的眼睛忽然泛了酸。
虽然皇阿玛依然强健，依然能挽得了弓，上得了马，但是也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身上难免出现了岁月痕迹。
康熙没有看到身后胤祚的表情变化，他拿下胤祚的手，道：“好了。”
胤祚拉起康熙说道：“皇阿玛，我们去外面走走去。”
康熙看了看外头，虽是冬日，但是今儿日头也明亮，道：“也行。”
在外面溜达着，康熙笑着听胤祚讲自己在宫外的事情，胤祚还对康熙邀请说道：“年年都有变化，皇阿玛要不要也自己去看看？可以在儿子那里住一晚逛个痛快再回去。”
“儿子扫榻欢迎。”
康熙没有立时应下，只说以后再看。
转悠了一圈，还折了几枝冬梅回去，胤祚自己在康熙宫里找了花瓶给插上，还上下左右给摆了摆造型，乐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和康熙告辞离去。
离开之时，胤祚还如杀个回马枪一般，又扭头对康熙说道：“皇阿玛，不要忘了吃青菜，儿子要检查的。”
胤祚的身影从殿门口出去了，康熙低声抱怨道：“臭小子，当儿子的还管到阿玛头上了。”
康熙说着看向梁九功，说梁九功：“你还向他告状了？”
梁九功欠身赔笑说道：“六阿哥问到了老奴头上，老奴也不好欺瞒六阿哥。”
康熙不屑，才不信这老奴还不能在胤祚面前给混过去了？
梁九功继续笑，他的确能帮着康熙混过去，但这不是万岁爷明明对六阿哥的‘管束’也很受用不是？
梁九功对康熙道：“六阿哥也是为万岁爷好的，万岁爷青菜吃的少，这几日都上火了。”
康熙这才不说话了，眼中还闪过笑意，其实梁九功早看出来了，万岁爷从刚才抱怨的时候就一直心情都挺不错。
梁九功这个旁观者看着，这几年万岁爷与那几位大的阿哥们起的矛盾越来越多，而对于六阿哥则是越来越宠着了，比之前还要看重。
胤祚对此其实也有感觉，但他并没有因此欣慰，并不想成为皇阿玛对其他儿子失望生气之后余下的慰藉。
他依然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这个愿望。
但是何其难。
他担心着年纪开始上去了的皇阿玛，但是正直壮年的太子也让他担心。
以前的太子哥哥锋利如一把明亮的名剑，后来的太子哥哥敛了锋芒，人渐渐沉淀了下来，也可以说成熟了，稳重了，心思深了，有手腕了。
处于太子那个位置，沉淀稳重下来是好事，心思深有手腕也是成长，也不错，可是万事过犹不及，胤祚觉得太子哥哥的稳重之下藏着一股躁动，特别是现在见到的太子哥哥给他一种被禁锢的火山的错觉，总担心哪一日那火山就冲破了躁动，爆发了。
胤祚对太子道：“总感觉太子哥哥的心静不下来。”
太子莫名，好笑道：“这话从何说起？让孤觉得是在寺庙里面对和尚了。难不成是去老四那里看他抄经书了？你可不要跟着他沾那些东西。”
胤祚解释道；“和四哥没有关系。”但是他却被太子刚才的话给无意间点到了，他眼睛一亮说道：“太子哥哥，不如陪弟弟去寺庙里逛一逛？”
在太子瞪眼之前，他道：“哎呀，我不是想做和尚，过年了，我们也去庙里祈福去。”
在继想拉着康熙出宫逛逛之后，胤祚又想着拉太子出宫了。
胤祚和太子说道：“总是在宫里待着，人也给闷坏了。”
“去吧去吧，太子哥哥还没有和弟弟一起去过庙里呢，太子哥哥陪我去这一次，今年就不要太子哥哥的压岁红包了。”
对，胤祚都这么大了，还每年在给过侄儿侄女们压岁钱之后，又转头厚着脸皮也向太子他们也要压岁钱呢。
太子对胤祚的心血来潮很无奈，但是常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虽然无奈，却也挑了一天和胤祚一起过去了。
他们去的是位于一座山腰上的德兴寺，胤祚倒没有打听这里灵不灵，只是听说里面的大师禅道好。
胤祚从马车上跳下来，太子也往山上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皱了眉，说道：“你可以吗？”
胤祚：“我们不着急，慢慢爬呗。”
“太子哥哥也看看风景。”
太子不觉得冬日光秃秃的山景有什么好看的。
爬了一段路，太子伸手拉开始呼哧呼哧喘气的胤祚，道：“歇一歇。”
好，歇一下。
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了寺庙的檐角。
到了寺庙里，啥也没来得及干，先吃上了饭，吃饭的时候，太子都还话里话外地向胤祚暗示，看看出家当和尚就得吃素斋，肉肉统统远离你，让胤祚听的哭笑不得。
太子虽是被胤祚硬拉来的，但是祈福时便虔诚了下来。
要祈福的很多，身旁的便有一个，太子目光看了一眼胤祚，心中祈祷这个弟弟以后都无病无灾下去。
而胤祚也同样，他祈祷太子哥哥能开心一点儿，这个愿望好像从多年前就有了，到现在依然在，那就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很好实现。
而且胤祚觉得，还愈发糟糕了。
祈福完，胤祚看向太子，看向他沉甸甸，深藏着疲惫的眼神中，道：“这里的明德大和尚我和他聊了几次，觉得他说话挺有意思，让人听了心里面很宁静，太子哥哥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太子很会抓重点，他惊道：“你和大和尚聊了好几次，还觉得人家说话有意思？”
胤祚很无语：“我随了皇阿玛，也喜欢吃肉，放心吧，不会想着来寺庙里当和尚来的。”
说着硬拉了太子去见人家明德大和尚，然后又让他们自己聊。
胤祚和人家明德大和尚打交道，本来也就是为的太子，胤祚自己对那些佛家之说并不热衷，但是聊了几次之后，验证了人家大和尚确实有点水平在身上。
他就希望这一回人家大师的禅道能真的有点用。
胤祚总觉得太子心里面装了太多东西，想要佛家禅道能抚平一些他的躁动，让他心静下来。
若是大和尚真能有用，他可以给庙里的佛像塑金身，他有钱的呢。
第108章
在太子和明德大和尚聊天的时候, 胤祚去找了寺里面的小沙弥，让小沙弥给他推荐几本静心养神的经书。
当太子找过来的时候，胤祚不禁遗憾地道：“这么快就聊完了？”
胤祚看了看太子又看向明德大和尚, 试图从二人的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但是大和尚一如既往地慈眉善目, 而他太子哥哥的脸上，胤祚也无从判断出来些什么。
当坐于马车中, 胤祚便禁不住问了：“太子哥哥和明德大师谈的怎么样啊？”
“可有所获？”
胤祚的眼睛澄澈明亮, 向他这边探过来，关心地问着他。
太子的手指在那几本经书上点了点, 问胤祚：“究竟想问什么？”
太子这几年威势也越来越重，一双眼睛越发和康熙相像，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只不过在胤祚面前, 多数时依然是那个亲近的好哥哥形象。
可是现在这么一问询，目光透彻似能看透一切, 则让胤祚不敢造次地心虚了, 像是被审问一样。
胤祚坐好，老实交代：“那个，就是觉得太子哥哥心中事情多，我觉得太子哥哥心中急躁杂乱，时日久了会伤身。”
胤祚将那几本经书拿起来, 给太子说道：“我觉得四哥的抄经书，静心性也不是没有可借鉴之处。”
“你看四哥他多闷啊，但是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闷出毛病来, 这里面可不多亏了抄经书的功劳？”
“太子哥哥觉得和人家明德大和尚聊天是不是让人挺放松的？太子哥哥若是觉得还行, 咱们过段时间可以再过来一趟, 而且这寺里面的环境也不错。”寺庙嘛, 似是到了这个地儿，都能让人跟着心静下两分。
而太子听着胤祚的话，则心中起伏，胤祚的确没有看错，他是心中急躁杂乱，他从小学的就是自律自控，可是压抑自控久了，他有时甚至会生出一种想要破坏和毁灭的戾气来。
上头有皇阿玛压着，旁边有兄弟们盯着，还有一群附庸但却也可以说是裹挟着的所谓太子一派，终年不会有一日可以放开这些真正轻松下来。
自从兄弟们被封了爵位之后，在朝中事务里掺和的也越来越多，胤礽有时候也会想，前明朝的时候皇子都无实权，可是到了他们这一朝皇阿玛也学着人立太子，可兄弟们却都在上书房被培养，他的这些兄弟们各个都有实权，而且现在势力还越来越大，这让他如何安心？
他自己自然也发展了势力，那种权柄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他踏实，可是却也让皇阿玛防备了。
以前的时候还觉着皇阿玛对他不满，提拔兄弟，是在对他磨砺，可现在越来越觉得皇阿玛是否心中已经有了摇摆，毕竟除了他，其他兄弟们也没有多差的。
这其间种种，这种不上不下的焦躁不安，太子并不觉得和大和尚聊几句，又或者是抄抄佛经，就能治好。
不过，太子只是挑了眉，对胤祚道：“有你四哥爱抄佛经就够了，孤是太子，再来一个太子也好佛学，这样可不好。”
胤祚张了张嘴，唉，太子哥哥这个位置就是要考虑的多。
胤祚小声道：“我们瞒着别人。”
“再不行，我们可以去看看道教，对道教其实也不错，还可以看看我们的萨满教，再不然喇嘛教也可以的啊。”
“应该都有差不多的内容。”
哪个教不重要，有用就行，他都可以给捐银子塑金身。
太子不禁被胤祚的话给逗笑了，说道：“净胡说，别人还不得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呢？”
胤祚振振有词道：“是太子哥哥关心咱们大清的各种宗教教义而已。”
胤祚决定了回去就开始行动起来。
太子无奈翻了翻经书，对胤祚说道：“明德和尚确实有禅理在身，听听也有些益处。”只不过终究渡不了他。
“孤回去也会将这些经书看一看。”
胤祚听了开心极了：“有用就行。”回头就给寺庙将金身给安排上。
太子看见胤祚高兴开心的样子，心中流过暖流。
皇阿玛也与他渐行渐远，这皇室里能留一人一片赤子之心从未改变，太子已经深知有多难得和珍贵。
而太子心中也不愿因为己事给胤祚增添更多烦扰的，留有一人能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何必一起拉入苦涩烦恼的漩涡中呢？
但是即使太子想瞒，又哪里能瞒得住？
回去之后没过几天，胤祚果然如他所说搜集了道教的典籍，又摘录了一些萨满教和喇嘛教的教义给送到东宫去。
胤祚觉得太子看着是有好一点儿，心中开心的不得了，还又向太子提了许多建议，例如许久没有打马球了完全可以捡起来呀，运动运动好，还有太子哥哥可以多陪陪小侄女和小侄儿，完全可以带着小侄女和小侄儿一起来弟弟府上的游乐园里来玩一下，大人也可以玩的很开心……
胤祚看着小孩子在园子里玩，推太子过去，“陪他们一起去玩一下呗，看他们都也想和你玩。”
“公务都已经放下了，现在就不要想其他事情了。”
“园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在，不会让太子哥哥您失了威严面子。”
的确没有旁人，也只不过是胤祚自己偷偷将太子陪着小孩玩的样子给画了下来。上书房读下来，他可也是有些才华在身上的。
过了两天之后，将画送给了太子，画上的太子正陪着小孩玩跷跷板，咳，肯定是看起来有那么些有失身份的。
在太子面色变化之前，胤祚忙说道：“可不是弟弟要取笑太子哥哥，此画仅此一份，诺，就在这里了，在太子哥哥之前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
太子对胤祚的德性并不放心，这个弟弟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让人心里软软的暖暖的，但是却也不失调皮，爱逗弄人，也有时候会让人想揍他。
于是太子狐疑道：“那你作甚要画下来？”
胤祚并不介意太子对他的不信任，他指着画说道：“只是想让太子哥哥也看见自己笑而已，想为太子哥哥留住当时的场景。”
“希望太子哥哥再看到这幅画也能想到当时的愉快心情。”
太子这下哪里还有对胤祚的揣测呀，又窝心得不得了，伸出手在胤祚的脑袋上摸了摸。
胤祚从太子那里回去，心中想着太子和侄女侄儿们一起玩的时候看起来也算轻松了下来，应该就还好。
人一点点好，积少成多，就会越来越好了！有时候学学佛家道家的那些超然物外和放下，也不错的啦。
反正胤祚就是在多管齐下，怎么着能让太子不那么心事重重，不那么压抑的办法都试了试。
而胤祚在太子身上费的功夫也被人看在了眼中，当七阿哥来胤祚这里吃饭的时候，便有心想要劝说胤祚几句。
他自己是因为脚上有疾，小的时候甚至还自卑的厉害，现在长大了，过的好了，但是所有的野心也只是说给额娘尽量挣个高些的位份，尽量给儿孙们留个好些的爵位，至于更大的野心，他从来没有过。
也是因着这份旁观的心态，他比别人都要看的更清楚，如今朝局很有一团乱麻的趋势，胤祚本也可以如他一般置身之外，干干净净，立于不败之地不好吗？何必牵涉过多？
胤祚不知七阿哥所想，只是觉得他欲言又止，似是有话想说。
“七弟是怎么了？和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胤祚问道。
七阿哥摩挲着茶杯说道：“想着家里的晰儿以后大一些要怎么入学，在府里请先生来教的话，就他一个孩子学着也不好。”
“而且现在他也会说话了，也该多见见人，也不能总在府里圈着。”
“他倒是挺喜欢来六哥这里来玩的。”
“还有四姐姐大姐姐他们家的小孩，以及三哥四哥他们家的孩子，若是能放在一起玩乐，还有以后启蒙以及正式读书，我想着都比在自己个儿府里要好上许多。”
胤祚听着七阿哥说这些，刚开始没听出来他七弟啥意思，还跟着七阿哥所说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听到七阿哥道：“六哥办的技术学院就挺好，不是还搞了一些小实验吗也挺有意思，还有六哥的游乐园也很吸引小孩子。”
所以呢，什么意思？
“六哥你看看是不是也能给咱们家的孩子聚一块儿，也搞个学院？”
七阿哥并没有说出本来要说的话，他想着依着六哥对太子对皇阿玛对兄弟们的关心重情，还有六哥的压根就做不到置身事外的性子，说了也不会有多大的用处，所以干脆用另外的事情，来拖住六哥的注意力好了。
而胤祚不知七阿哥的九转心肠，他听到七阿哥的提议差点没有跳起来。
“七弟你没有在和六哥说玩笑吗？就你哥哥我这样的，在上书房的时候被皇阿玛三番五次批着性情惫懒，出了上书房之后更是被弹劾的不轻，我那书院现在还被人说是异端胡来，登不了大雅之堂呢。”
“我来？还不得把咱们家的苗子全给毁了？”
“搁皇阿玛那里就不能让我下这个毒手。”
七阿哥听的好笑，说道：“何至于？”
七阿哥这人看他六哥胤祚是有着滤镜在的，他觉得会读四书五经的多了，但是能如他六哥这样总能给大清带来些不一样的人才少见，做什么非要学的千篇一律？若是他家晰儿长大之后能如他六叔一样，哪里有不好了？好的很！
七阿哥这般和胤祚说这个意思，早就知道七弟总爱美化自己，但还是让胤祚听的都脸红，哎，没办法，他弟弟就是这样看他这个哥哥千好万好的呀。
胤祚觉得他七弟可比他要会灌迷魂汤多了，现在他就被他七弟给捧的晕乎乎的。
第109章
在七阿哥的迷魂汤之下, 胤祚还是保持住了清醒说道：“小孩子虽然好玩，但是这么多小孩儿我可带不来。”
“而且他们都不怕我，我会带着他们一起逃课的。”
“咱们家这一大家的幼苗苗的未来, 我不敢担啊。”责任重大，胤祚还是担心都给带歪了。
但是七阿哥铁了心想给他六哥找点儿事情做, 等被一群小孩子给缠上了，哪还有心思愁别的。而且他越想越觉得自家孩子交给他六哥他放心, 他六哥多会玩啊, 自家孩子跟着快快乐乐地过几年不是挺好？
当然也不会让六哥自己带孩子的，七阿哥还记得不能让六哥累着, 但是他们家不缺仆人，也会请上许多先生来，就如六哥开的技术学院不也是不用六哥事事亲为吗？
七阿哥又这般那般地和他六哥说, 最终胤祚无奈说道：“行，只要你其他的哥哥嫂子们乐意把孩子给送过来。”
七阿哥道：“行, 等我邀请好了, 咱们家的稚子园就开起来。”
七阿哥来了又走，从头到尾也没有提及太子的事情，而胤祚也没有察觉他的心思。
不过除了七阿哥外，大阿哥倒是直接说了。
大阿哥多年前就一直在和太子之间吃醋较劲，如今也不例外, 他让人叫了胤祚去他家里吃饭，酸溜溜说道：“你大哥我就住你隔壁，但是你在太子身上花的心思却比尽在眼前的大哥可多得多了。”
胤祚很熟练地应对说道：“就是因为太子哥哥离得远, 才会更不放心, 才要多想着的呢。”
大阿哥道：“哦, 远香近臭, 我现在就是臭的那个了呗。”
胤祚嘴角一抽，他大哥这话说的可够刁钻的。
胤祚：“大哥，你别曲解弟弟的意思，香，大哥香着呢。”
胤祚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哥哥也不容易。”
对胤祚的这话，大阿哥不以为然，谁又容易了？而且老二命好着呢。
大阿哥也不和胤祚多说那些，只说胤祚：“你从小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多顾着些你自己才是正经事。”
“你就该吃吃喝喝玩玩，有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愁，有能为的人多了去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就你这小身板别将自己给活成操心劳苦命。”
大阿哥自己都不想着利用胤祚了，凭啥别人还需要胤祚来多费心？他看着不舒服。
大阿哥觉得就胤祚这出身和如今的地位以及受到的偏爱，该活成京城里最肆意妄为的人才对，天天闯点儿祸什么的也没事，不比那许多大臣家里的纨绔子更有享乐快活的资本么？
胤祚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也没有做什么的。”
说着他想起来对大阿哥说道：“不过现在有事儿不得不操心了。”
胤祚向大阿哥说了七阿哥想将孩子给他送过来，以及想办个稚子园的事情。
大阿哥哼道：“老七还挺会打算。”
“你小时候带了他不算，现在还要给他带孩子。”
胤祚：“……”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大阿哥又道：“行，大哥家的这几个到时候也给你送过去。”
胤祚：“……大哥若不再考虑考虑，不必为了弟弟的面子送过来，或者和大嫂商量商量？”
大阿哥：“那我和你大嫂说一声，就将几个小的给你送过去，不过大格格和二格格就不过去了，将她们送到大姐那里去，让大姐多教教她们。”
几位公主虽然嫁了人，但常有在京里住的时候，而且这些年还越发历练的有见识，让家里的格格跟在她们身边也学些东西。
胤祚听着大阿哥三言两语定下此事，不禁道：“大哥您放心将侄儿侄女放我那里啊？”
侄女且不说了，大哥家的小侄儿是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一个。
大阿哥扯了一下胤祚的脸，这位大阿哥都多大了，但偶尔也会冒出没有正形的一面，比如此时的恶劣之举，将面露担忧之色的胤祚的脸给扯的那一下变了形，大阿哥笑着道：“只不过是给他们找个玩儿的地方罢了，别想的那么重。”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长歪了可别怪我。
大阿哥这边是胤祚顺道通了气，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那里则是七阿哥四处进行了邀请。
谁也没想到默不吭声的七阿哥还折腾出了新花样，要弄什么皇家稚子园，再一打听虽然奔走张罗的是七阿哥，但还是和六阿哥有关。
这位六阿哥怎么这么不消停呢？一个技术学院还不够他折腾的，又来了个不伦不类？
胤祚又又又被弹劾了，他也纳了闷了，御史是闲的了么，怎么连这都要管？
胤祚自己也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揽了这事儿呢，不让办也就算了，但是七阿哥却不愿意事情还没开始就这么折了。
这位素来不争的七阿哥，面对御史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力，还回来对胤祚说道：“三哥四哥五哥还有大姐二姐他们都愿意把小孩送过来。”
那他们可是真信他啊。
这事儿也惊动了康熙，康熙看着眼前的胤祚，不禁怀疑道：“你可以吗？”
就现在邀请下来的名单，可是差不多要将他们家的第三代都给网进去了，康熙不得不重视。
康熙看着眼前还没有成家的胤祚，怎么感觉怎么不靠谱。
胤祚自己也没信心，但是面对康熙的质疑还是不由撇了撇嘴：“又不是儿子要求的，是大家主动非要塞给儿子的，他们都相信儿子！”
康熙想了想说道：“他们能在一处多处处也好，若不然他们这些小辈说不定都互相不认得了。”
说到此处，康熙还挺怅然。
不过康熙很快就话音一转：“但是小孩儿玩乐还就罢了，到他们启蒙念书之时，却不能太过随意了。”
康熙自己将他的这些儿子们都养的颇为出色，自己知道自己没少费心血，并不觉得还未成家的胤祚能担此重担。
“罢了，到时候朕给安排几位先生。”
胤祚面露同情说道：“皇阿玛不是想也搞成上书房那样吧？”那侄儿们可就太惨了。
胤祚道：“那不行，既然是儿子要办的稚子园就得听儿子的，儿子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上书房，现在可不会助纣为虐，再荼毒侄儿们。”
康熙瞪眼，这个儿子怎么就这么会气人！
康熙气道：“混说！你们几个哪一个朕教的不好了？”虽然也各有各的毛病，但比起别家的儿子，康熙觉得自家的儿子还挺不错。
胤祚：“反正儿子不那么做，儿子是园长，就儿子说了算。”
胤祚还迅速和康熙说道：“既然是大哥他们的孩子，那就他们一人轮上半日来带孩子好了，大家都参与进来，也省的到时候说是儿子给带歪了。”
康熙眯眼，心想到时候有带歪的苗头的话，随时能给你叫停。
大阿哥他们还以为把孩子往外一推就省心了，却没有想到现如今还要聚一起讨论轮流带孩子的事情。
五阿哥说道：“在我自己府里都没有花上这么多时间陪小孩儿。”
胤祚道：“那你这父亲做的不负责，不如咱们皇阿玛。”
九阿哥则说道：“我家孩子还不会走，现在又不送过来，我也要来带孩子？”
胤祚：“是，你当人叔叔的，当然也可以带了。我还没有孩子呢，不也没说什么？”胤祚这话就怼的人无话可说了。
几位兄弟们在外头越来越有拉帮结派或者使绊子的趋势，谁也没想到会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带孩子。
不过大人之间再怎么着，恩怨也不会落在小孩子头上，几位虽然满心里不情愿，但说着说着也开始各出主意了。
三阿哥还挺高兴说自己可以教他们诗文，又说起四阿哥可以教书法，大阿哥教教弓箭，至于十阿哥就带着小孩子玩儿就行……
另外还有几位在京里的驸马公主也要给安排上，反正人尽其用。
一时讨论的还挺其乐融融，胤祚笑眯眯看着，事情这样不就出去了吗？他只需要动动嘴就行，小孩子好玩就玩一玩，不好玩还有他们的阿玛叔叔伯伯们，这个皇家稚子园的园长好当!
之后，胤祚又去了东宫，问问太子要不要也参与进来，虽说以太子储君身份去带孩子教孩子似是有失身份似的，可是兄弟姐妹们都参与的事情，胤祚又担心像是将太子给孤立在外。
胤祚觉得，太子和兄弟姐妹们能多些朝事之外的相处不是坏事，而且一群小孩子虽然会吵闹的人头疼，但是热热闹闹的也能给人注入一些活力。
胤祚对太子讲：“也不是别人，都是咱们自己家的孩子。”
但可惜太子并没有接纳胤祚的建议，只说有时间他会过去看看，不过目前比较忙碌。
太子既然开口拒绝了，那也就罢了，胤祚走的时候有些不放心，还问了太子有没有翻看经书，事情忙是忙不完的，什么时候他们再去爬山逛一下寺庙或者去一下茶馆玩一玩。
太子都一一应下了。
但是太子自己知道只要他还处于太子这么个位置，那么一切皆是治标不治本，他大概会要让胤祚失望的了。
太子不和大家合群，太子家的孩子也没有来，大阿哥对此又惯性地阴阳怪气了几句：“他是太子，不得端着架子？”
“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过来带孩子？”
“呵呵，小六你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吧？”说着还又幸灾乐祸起来。
胤祚板起脸，不开心道：“大哥，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太子哥哥。”
大阿哥一见胤祚还真生气了，一时讪讪，补救道：“那是我说错话了？”
“行吧，是他住在宫里头不方便，这样行了吧？”
第110章
一群闹腾腾的小孩确实牵走了胤祚许多的注意力。
而因着这群小孩子, 大人们之间也多了不少可聊的安全话题。
其实啊，虽然稚子园似是不伦不类，但是皇家子嗣的培养着实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谁若是能对这皇家第三代有极大的影响力的话，也会很影响大清的未来。
因此这所谓不伦不类的园长一职, 若是大阿哥这位长兄来任，都不一定能让人服气, 而七阿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推了胤祚来, 胤祚这位局外人占了这个位置倒是还挺合适。
太子按理来说也应该掺和进来，其实才是有好处来着。是太子没有想到吗？不是。而是太子现在却顾不得那些为长远计的事情。
在胤祚陪着稚子园的小孩玩了一年学了一年的时候, 大局依然推进着，虽然稚子园里的小孩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但是却挡不住朝廷上越演越烈的风起云涌。
而太子压抑隐忍够了, 也终于爆发了。
太子在乾清宫跪请康熙废太子。
康熙当时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不敢置信地问太子：“你刚说的什么意思？”
太子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垂着头, 声音淡漠道：“儿臣上不能让皇阿玛满意，下不能让兄弟们心服。”
“儿臣难担此大任，今请皇阿玛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皇阿玛可在兄弟们之中另择他人。”
大殿里静悄悄，听到太子之言的宫人恨不得自己瞬间透明消失。
而太子来的这一出, 让康熙完完全全没有意料到，也让他气个倒仰。
康熙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手指发颤：“你是在威胁朕吗？”
太子硬邦邦道：“儿臣不敢。”
康熙寒声：“以退为进, 试探朕？”
太子眼神微变。
而下一刻太子终于抬起了头, 这一回他似是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懑给发泄出来。
“儿臣当够了太子。”
“儿臣要让皇阿玛满意, 要让兄弟们要让臣子要让百姓们满意, 不敢有行差踏错之处！”
“皇阿玛当皇上当的不容易，但是儿臣这个太子做的更不容易！”
“皇阿玛看儿臣的眼神越来越冷，其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更想把儿子给拉下来！”
“儿臣有势力了，是分您的权柄，儿臣不沾权是天真愚蠢没本事！”
“这太子再做下去，儿子就要疯了！”
太子的一腔宣泄让康熙嘴唇哆嗦。
康熙胸腔剧烈起伏，半晌道：“朕让你做太子，给你无上荣光，不曾想到却让你积了这么多的怨言！”
谁能想到太子之位竟会让人嫌弃？而太子说的那些话也刺痛了康熙，让康熙很难堪。
康熙此时震怒之中，太子的指责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他用手撑住御案，对太子道：“太子难做？你是在怨怪朕没有禅位给你做皇上吗？”
此时震怒的康熙有些口不择言了，但幸亏还没有口不择言诛心到底说出是嫌朕活的太久，占位置占的太久了吗？
太子心一颤，叩首道：“儿臣不敢。”
“儿臣只是不想做太子了，儿子做一光头阿哥也无有怨言。”
“儿臣从记事起就在做太子，儿子也想过一过不当太子的日子。”
康熙让太子回宫自省，而对外则是太子病了，当日乾清宫里的争吵没有一词一句传到外面去。
而这件事传出去一星半点都必然会是轩然大波。
太子来了这么一招另辟蹊径的釜底抽薪，康熙才是真的要给气病了。
太子的一番话刺痛到了康熙，他竟然说他要被太子之位给逼疯了，被他这个皇阿玛给逼疯了，和指着康熙的鼻尖骂无异，康熙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会儿是对这个儿子的愤恼，觉得他没良心，白眼狼，不孝子！
一会儿又想起太子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太子指责控诉的话虽然听着愤怒但也将太子难为的话听进去了几分，又有几分心疼，他有那么逼着他了吗？
可却又对这个儿子也不禁再失望，他是太子，心性怎可如此脆弱？
辗转反侧了半夜，还有控制不住的帝王的多疑之心，抽身而退，以退为进，未尝不可为一步棋？！
他没有想着废太子，且太子无大错，即使他要废，天下臣子和读书人也不会答应。
而且废了太子之后呢？在其他儿子之中，他也没有特别心仪谁，都能挑出不少的毛病来。
康熙一夜未入眠也没有一点儿睡意，起来照样去上了早朝，今儿早朝上没有太子的影子。
太子‘生病’未上朝，其他人要去探望，但是太子却谁也没有见。
大家倒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太子懒得应付人而已，虽然是兄弟，但是人家和咱们也是君臣，人家不想见咱也就可以不必给咱面子。
胤祚听到太子没有去上朝，想着这是病的有点严重吧，因为若是小不舒服的事情，太子会照旧上朝办公的，他对自己要求严格着。
胤祚这样一想，便有些担心，便坐不住了。
胤祚就往东宫里去了，不是他觉得自己面子大，觉得太子不见别人会见他，而是想着问问宫人太子怎么样了也行，而且说不定太子有精神些了能见他呢，他不打扰人，太子哥哥也不用招待他。
而胤祚见到了太子的，不过与他所想的太子歇息于寝房中养病着呢不同，太子竟然是正在书房里。
胤祚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是抱怨着进书房里的，人还没进屋呢，就道：“太子哥哥怎么病了也不好好歇息？也太累着自己了。”
胤祚满满的不赞同：“这样病好的慢，不是更耽误事儿了吗？”
太子声音响起道：“以后不会累着了。”
嗯？
胤祚一时没有理解太子的话。
不过当他看到坐于书桌前提笔书写着的太子时，一眼便觉得今日的太子不一样。
本来还以为看见的会是拖着病体的太子，但怎么看着太子并无病容，反而比往日里都要好呢？
就连浅笑的模样都要比往日里的明亮，眉宇间似是都有一种轻松愉悦感，让胤祚不禁看呆了，因为他很少看到这样的太子哥哥。
胤祚眨了眨眼，回神问道：“太子哥哥是有了什么喜事吗？”
太子沉吟了一下，对胤祚道：“就是放下了些东西，骤然一松，如被取了枷锁一般。”
啊？
胤祚满脸疑惑。
胤祚问道：“太子哥哥有生病吗？太子哥哥没有去上朝，还以为太子哥哥生病了。”
太子看向胤祚忽然道：“如果我以后不做太子了？你觉得怎么样？”
啊？
啊！
胤祚眼睛都瞪圆了，看着微笑掷下惊雷的太子，艰难消化着这句话。
太子似是被胤祚惊讶的模样给逗到了，他又笑着说道：“吓到了？”
搁谁都会被惊吓到的好吗？
胤祚摸了把椅子坐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胤祚拼命想着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还是皇阿玛又训了太子哥哥？
太子：“倒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这些年累了。”
“当跟皇阿玛说我不想做太子了的一刻，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胤祚：“都已经和皇阿玛说过了？”
太子：“对。”
胤祚依然震惊消化着这件事，他也一直觉得太子哥哥心中装了太多事情，被压的太狠，想着让太子哥哥受人家佛道熏陶一下，学一点儿人家的超然物外。
可他想让太子哥哥的放下，是放下些烦恼，对自己别太严苛，并没有想着让太子哥哥如此的全然放下。
胤祚不由地不安问道：“难不成是我给太子哥哥搜罗的经书太多了？太子哥哥被影响至此？”
太子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胤祚心中乱糟糟的，他看向太子的眼睛，认真问道：“太子哥哥确定想好了吗？”
“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吗？”
“太子哥哥心中对大清的责任感，还有太子哥哥的理想和抱负，我担心太子哥哥会后悔。”
太子回胤祚道：“深思熟虑。”
皇阿玛身体康健，而他再在这个太子的位置坐上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日日如陷入让他喘不过气的泥淖之中了，太子是真觉得他要疯掉。
可是难道要他谋反篡位吗？他也成功不了。
而做太子的也就那么几种结局。他现在做不到心态稳定地等着他皇阿玛退位了，他担心还没有到那一日就被如狼似虎的兄弟给先一步拉下马。
太子之位，看似风光，但是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处于一种四面楚歌之局？
他有不好的预感，这么维持原状下去，他的结局不会好，所以他在寻求着改变。
而如今就是他的改变。
太子眸底有瞬间幽深，他皇阿玛疑心他以退为进，其实也没有错，毕竟不破不立，当被困住时就要跳出来，只不过是险棋很可能走出死棋，跳出来了很可能就再也进不去了，就真出了局。
但是即使很大可能走成死棋他也能接受，他再不想做那陷入泥淖中的困兽了。
太子的改变，太子的另辟蹊径，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而他自己昨夜则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太子想想他自己给他皇阿玛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心中挺是愉快，再想想未来可能会有的乱局，他的那些兄弟们没了靶子互相打成乌眼鸡就更是愉快。
他对胤祚道：“我现在很高兴。”
“你也当为我高兴才是。”
“以后你也不用那么为我担心了。”
胤祚：“……如果太子哥哥的确想好了的话。”
“我，我站太子哥哥。”
太子笑了一声，道：“以后叫我二哥吧。”
“二哥。”胤祚按太子说的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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