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太子哥哥还是二哥都没有关系, 只是从东宫出来的时候，胤祚想挠头，依然觉得此事好突然啊。
可是太子哥哥, 哦不，是二哥看起来是真正的放松开心了啊。
胤祚又想到, 还不知道他皇阿玛现在怎么样了呢？
不过想一想也知道康熙此时的心情不会好。
这种事情，别管康熙是否对太子防备越来越多, 但是康熙可以对人不满, 可是你不能先撂挑子不干。
康熙气的又上火了。
见到胤祚过来的时候，康熙道：“从东宫那里来？那逆子的事情他和你说了？”
胤祚瞅他皇阿玛, 最终道：“气归气，但是也别气坏了身子。”
康熙已经气的胸疼头疼牙疼了。
康熙气道：“那逆子却没想过朕会不会气坏了身子，气死朕才好呢！”
胤祚：“皇阿玛别瞎说。”
太子请废的事情还死死向外瞒着, 康熙和别人说不了此事，现如今见到了知情人胤祚终于忍不住。
“朕白培养了他这么多年！”
“他是打量朕不敢真的废他吗？”
“他不想当这个太子, 想当的人多的是！”
胤祚静听着他皇阿玛宣泄, 听得出来他皇阿玛此时情绪很不稳。
康熙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喝着茶水，茶杯放回桌上时，发出咔的一声，可见依然在生气中。
康熙问胤祚道：“你见到了那孽障, 他现在怎么样？”
胤祚想着他如实说二哥很高兴，皇阿玛会不会更要气坏。
胤祚含糊说道：“还好。”
康熙又忍不住道：“太子之位也不是非他不可。”
“他既然不想当，这太子之位也没有那么廉价, 还非得上赶着贴给他！”
哎呀, 看来是气不过去了。
但是胤祚也忍不住要为他二哥说句公道话：“太子之位虽好, 可是二、太子哥哥当的也难。”
胤祚本来想说二哥的, 但是想着还是少刺激他皇阿玛了，就依然叫了太子哥哥。
胤祚继续道：“儿子小时候还能玩一玩，现在也能做一做荒唐事，可是太子哥哥能吗？从小太子哥哥的功课就得拔尖的优异，至于现在，在朝廷事务上也是从不敢懈怠。”
“我今日听着太子哥哥没有上朝，都想着太子哥哥定然是病的很不舒服了，若不然他可不会让自己松懈。”
“太子哥哥一直都紧绷着，我都怕太子哥哥那一日绷着绷着就给绷断了。”
“前面那么些年太子哥哥不容易，现在太子哥哥想歇一歇，换一个活法。”
“皇阿玛也别□□，您也疼疼太子哥哥。”
康熙的眉一直都紧紧皱成了团，他道：“他是太子，要能承重担……”
胤祚大逆不道地打断康熙说道：“看，皇阿玛您又这么说。总是说他是太子，要这样，不能那样，太子哥哥已经做的不错了。”
“若是换个人啊，反正若是我的话，早就跟皇阿玛您闹起来，哪里能忍得了这么几十年？”
“您还是皇上呢，那也不是神仙啊，太子就更不是不知道累，啥都能抗的完人了。”
康熙气的一拍桌子，觉得就不该和这小子说，这小子只会维护他那个太子哥哥。
康熙的拍桌子并不能吓到胤祚。
胤祚现在心情静了下来，已经将这件事完全消化接收了。
康熙不和胤祚说了，兀自气哼哼，过了半天，见胤祚竟然坐在那里在悠然吃点心，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康熙说胤祚：“你怎么和个没事儿人一样？”
胤祚手里还捏着点心，想了一下说道：“太子哥哥看起来也还好，皇阿玛还能拍桌子，其实也算是没有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
康熙就觉得他这个儿子有时候心大的不可思议！
康熙看着胤祚觉得这个儿子就是傻的，不由对胤祚说道：“你若是真为太子好的，现在就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将此事儿给抹去。”
“帮他争取继续保留着太子之位。”
胤祚摇了摇头：“太子哥哥说他深思熟虑想好了的。”
“我就不站在太子哥哥的反对面儿了。”
“你们怎么着都行，人还好好的就行。”
胤祚说着就叫梁公公，问道：“皇阿玛今儿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梁公公如见到救星了似的恭维道：“六阿哥慧眼如珠，可不就是没有好好用膳吗？今儿早上也只用了小半碗粥罢了。”
胤祚道：“那现在就传膳吧，我和皇阿玛一起用些。”
然后说康熙：“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皇阿玛就算生气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拍桌子。”
“而且太子哥哥现在想要撂挑子，皇阿玛要干的活肯定更多了，不吃好哪里行？”
康熙：“……”
臭小子是来安慰他的吗？怎么更让人心塞了？
等用膳的时候，康熙就发现臭小子吃的香喷喷，食欲一点儿都没受影响，让康熙都不由疑惑，难道废立太子这种事儿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胤祚走的时候，也只嘱咐了康熙要好好吃饭，就和没事儿人一样转身要离开。
康熙叫住人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往外说。”
就胤祚这个心大的没觉得是太大的事情，其实此事是件能造成地震山摇的事情了。
即使太子请辞的事情没有被传出去，可是太子病着一直不露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至太子避于东宫之中第七日的时候，外界就开始有了议论。
太子究竟得了什么病？病的有多严重？怎么连探病的人都被挡了回来？也有好几日了，还见不得人吗？
而胤祚这里也被打探消息了。
“太子怎么样了？一直不见露面，让人担心。”三阿哥如此问道，而大阿哥他们也在。
胤祚这时候不得不骗他们了：“我也没看见太子哥哥，他担心我过了病气，只是隔着帘子和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至于之后，就更是不让我过去了。”
大家心思各异，那日太子和康熙在乾清宫的争吵虽然没有传出来，可是太子在称病之前去了一次乾清宫，而且当时看着也无病色的事情，却能打听出来。
这就让人不由得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事儿？
纸包不住火。康熙也只是暂时拖延一下而已，太子的这一手打乱了他所有的设想布局，趁着这几日他得重新部署一些事情。
而拖到第十日，朝上再次有人说起太子生病之事。太子身为储君，太子久病也同样是国家大事。
太子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若是久治不愈，就不得不要另择太子了。
康熙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可是康熙虽然发了火，却语焉不详，这就让有些人心中一喜，太子之位是不是真有可能腾出来？
你说太子病了吧，可皇上也没有叫上许多御医过去诊断，压根就不是重病了的样子。但是太子若没病，而如今这般，那其中的事情就更大了呀。
无论是哪一种，都似是看到了太子之位在摇晃，而拖的越久，人心越更加动荡。
康熙高高坐在上面，冷眼看着他的这些儿子们的躁动和克制不住的野心。
这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说大阿哥从小作为皇长子，对那个位置早有畅想，就是其他的阿哥们同为皇子只要有机会谁不想问鼎帝位，权掌江山啊？
谁又想自己的子孙过个两三代就渐渐沦为普通宗室？能为主，谁想为人仆？
眼看着太子那座山倒了，就是看到了希望，忍不住便动作频繁了些，想要努力表现，想要争取，而其他朝臣勋贵也在诸位阿哥身上各有站队投机。
不过这几位心思躁动的阿哥们虽私下里和幕僚们琢磨了一计又一计，忙的走路都带风，但却是照旧会来胤祚这里带小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想掩饰而已。
七阿哥这个时候还挺后悔弄了这么个稚子园来着，他对胤祚道：“六哥若不再去火器营里待上一段时间，再去改良改良火炮？”
“不是说船上用的火炮还需改进的来着吗？”
六哥在他们皇阿玛面前很能说得上话，与蒙古勋贵的关系也好，七阿哥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六哥会被人给利用了。
胤祚对如今的动静并非不知，他又不是笨的，德妃还勒令了十四待在府里，少和人掺和呢。
十四今年刚开了府，刚入了朝而已，他性子跳脱，和他那些兄弟们比起来道行浅的很，德妃对他很不放心。
如今的太子风波，说实话，德妃心中也有波澜，十四比不上他的那些哥哥们，太子肯定没有他的份儿，就不想了。
而胤祚，德妃自己死死扯了帕子，若是当年她的小六没有遭人毒手，如今太子之位她肯定要帮着她的胤祚争一争。
德妃抚了抚胸口，即使心中钝疼，也知道，如今胤祚没有了争太子之位的可能。
而再则是四阿哥，四阿哥……，胤祚和太子关系好，德妃原来没有想过别的，但是如今若是太子之位要换人坐的话，当然是一母同胞的四阿哥坐那个位置更好。
只不过虽然这般想，德妃却也不想冒险多投入别的，担心会连累到胤祚和十四，一切且看他的运气和本事，且让他自己走吧。
再说如今，胤祚面对七阿哥让他去火器营闭关的提议，胤祚道：“我过阵子再过去。”
七阿哥垂头想了想，对胤祚道：“六哥一直都对朝中事没有兴趣，就挺好的。”
“六哥继续这样就好，有时候牵一发动全身的，有些事情我们不那么了解，贸然插手不好对不对？”
“还有大哥三哥他们，若是和六哥说了些什么，六哥也别理他们。”
“在皇阿玛面前，六哥也不要帮谁说话。”
胤祚抬手在七阿哥头顶上拍了一下，笑道：“现在你像是当哥哥的了。”
“知道了，放心的吧。”
第112章
七阿哥本来要走的时候, 听到八阿哥来了，便又坐了回去。
八弟这人人缘好的很，只要认识的人就没有说他一句不好的, 朝里面的很多朝臣都能卖给他一个面子。
九弟前些年对八弟，比和一母同胞的五哥都还要亲。不过这两年或许是九弟自己在商贸司越来越长本事了, 不像前几年那么整日里跟在八弟后面当尾巴了。
要七阿哥说，八弟这人笑容温润无害的背后, 精明似鬼, 典型的卖了人还能让人帮着他数钱的主儿。
而且看着和谁都好，但其实最不好交心的就是他了。
所以七阿哥对此人就挺防备。
而八阿哥也只是坐下来喝了一杯茶, 便说要去教孩子了。
转身离开的八阿哥看出了七阿哥的防备之意，笑了笑，这位七哥对着六哥倒是挺真心实意的, 不过七哥多虑了，他可没有打算利用着六哥做什么。
倒也不是因为他对六哥有多么真心, 而是他若利用了六哥的话, 招惹到的人可就太多了，不说别人，只皇阿玛的怒火就不会轻了，大家似是有着默契，那就是不可将六哥牵扯进来。
而且他现在的一切作为皆被看作是大阿哥一方, 而他心底却不想为大阿哥作了嫁衣裳，就得要找个机会脱离大阿哥才行.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康熙终于下了明确旨意, 大概意思说是让太子移居京外园子养病, 闲杂人等不得前去打扰, 至于太子手中事务则移交给其他阿哥们接手, 希望诸位接手的人的表现不要输于太子。
哎呀这道明旨下来，就让众人心里面火辣辣的。太子都从东宫里头出去了，手里的活儿也分了出去，还说让大家都亮出本事来，这不就是万岁爷要再选人吗？
当年万岁爷以‘嫡’立了太子，现在又没有说‘长’的事，就是要以‘才能’选人啊，谁不觉得自己才能不错啊？除了七阿哥早就觉得自己从出生就出了局，就连五阿哥都心动了一下呢。
而谋取太子之位，除了奋力在康熙面前表现的正道外，也免不了会有打击对手的手段，毕竟竞争者淘汰掉一个，落在自己身上的机会就大一分。
所以啊，朝中各个派系的攻讦越来越多，似是乱成了一锅粥。
康熙将一份奏折扔到了一边儿，疲惫地捏了捏眉，即使康熙早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局面却依然超出了他的意料——现如今，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胤祚这个昔日的贴心小棉袄也没有能让他清静。
康熙很烦，不耐地对胤祚道：“不是已经偷偷去看过那逆子了吗？”
以前的时候，太子是康熙心里的宝贝疙瘩，而现在呢，在康熙这里已经成了张口逆子，闭嘴混账了。
康熙自己也见了太子，逆子一点儿都没有悔意，反而气色好极了，让康熙心中不是滋味，等听到逆子在园子里每日钓鱼泡茶赏花玩狗，而他呢，则需要面对逆子给他带来的一堆烂摊子，康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造的什么孽啊？
所以听到胤祚张嘴刚吐出‘二哥’两个字，他就摆出了一张厌烦脸，现在只要是关于那个逆子的事情他就心烦。
胤祚在康熙的厌烦脸下，坚持把话说了下去：“皇阿玛，儿子想离开京城，出去走一走？”
康熙为胤祚的话惊讶了一下，他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但他也没说自己不同意，而是用德妃来做借口。
康熙道：“你额娘不会放心你出远门。”
“在京城里待着无聊了？”
胤祚说道：“嗯。”胤祚振振有词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皇阿玛总催着人读书，不过多走走看看才更长见识。”
不过胤祚的话康熙一点儿都不为所动，当年连万卷书也没有逼着他读，现在就更不会让他去行万里路了。
胤祚：“知道皇阿玛担心儿子，不过儿子当年不也去了江南吗？儿子又不赶路，慢慢走，怎么舒服怎么来，多带着人。”
康熙依然皱着眉，说胤祚：“你添什么乱？”
胤祚唉声叹气，和康熙说道：“我去帮皇阿玛巡视大清。”
康熙：“用不着你。”
康熙想了想忽然道：“是有人烦到你那里去了？”
胤祚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胤祚道：“我看皇阿玛是被烦着了。”
康熙又气哼了一声，又想起太子，还有其他几个也都是不省心的，道：“一个个都是不孝子！”
胤祚心中喊冤，不过这会儿让康熙发火，没有和康熙顶嘴。
康熙想到了如今的京中一团乱，眉心蹙着，问胤祚：“真想出去？”
胤祚使劲儿点头。
其实皇子没有差事的时候不出京的，但是只要康熙同意，就一切都没有问题。
胤祚一见康熙动摇，忙加大了力度，甜言蜜语的话不要钱地往外撒，说从小就听着大清疆域辽阔就想四处看看，说皇阿玛治理的太平盛世，他若只拘在京中可太遗憾了……
康熙听着胤祚叨叨，忽然想起来什么道：“你之前提你二哥是想说什么？”
胤祚刚才还在大力输出的声音瞬间降了八个度，他小声道：“想带着二哥一起出去？”
康熙盯胤祚。
胤祚：“……我们也结个伴儿不是？二哥在园子里闲着也是闲着。”
“二哥也辛苦这么多年了，去外面散散心不也挺好？”
哦，在园子里钓鱼玩狗还不满足，还要四处游玩散心去？
康熙怒道：“朕还辛苦这么多年呢，现在还在给那个逆子收拾烂摊子，他却要出去游玩去？！”
胤祚：？？
胤祚想了一想，这种事吧，一比较确实容易让人心态不平衡。
可皇阿玛是皇上没办法，也不能因为心态不平衡，就让大家都陪着是不是？
胤祚看了看他发着怒火的皇阿玛，想了想，觉得他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这事儿不是一日之功。
康熙见胤祚不说话了，还奇怪呢，问胤祚：“放弃了？”
胤祚：“不是，儿子看皇阿玛一时难以接受，想着过两天再找皇阿玛说。”
康熙：“……”.
一个月之后，几辆低调的马车出了京。明面上看起来似是一个商队，而除了明面上的人，还有精英暗卫跟着。
毕竟无论是胤祚还是太子都是康熙极为看重的儿子，哦，除了保护，也有监视太子之意。
而至于胤祚在京中不露面了的对外说法，就是胤祚又去火器营闭关去了，反正打掩护的事情就都交给了他皇阿玛。
胤祚没有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而是和太子挤在了一处，正在和太子研究舆图呢，商量着等会是去有名的桃林，还是去吃美食。
太子也曾离京过好几回，但是每次都是跟着康熙一起来着，都是有事在身，须得注意着一言一行，而还不曾像如今这样就他和胤祚两个主子，只需要想着怎么开心，怎么舒适就好。
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而又愉快的体验。
而太子和胤祚一路东行下去，正在尝着海鲜的胤祚歪头看向太子说道：“这趟出来没有白来，感觉二哥都越活越年轻了。”
笑容也越来越多。
太子冲胤祚点头，而且除了看美景，吃美食，此番出来也多了别的不少体验，总在宫里住着，总和那些人精待在一起，世界好像也就变成了那样儿，而走出来之后，心胸好像都随着外面的天地跟着变大了。
除此之外，以前总是在朝堂上说着天下子民百姓，而如今则是用一双眼睛亲眼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过的各样的日子。
以前在京留守的时候，太子也几次监国，怎么说这大清也是他帮着治理了好多年了的，而如今亲眼看到了治下的百姓生活的怎么样。
朝堂上听到再多的歌功颂德，和亲耳听到人说一句如今的日子比之前过的好了，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不过当然也有遇见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由胤祚写在了给康熙的信里面，太子就没有多参合。
而在胤祚和太子在外面玩耍的时候，康熙在京里面的日子过的热闹极了，看着一个个大臣和儿子给他闹鬼，好戏不断。
之前太子在的时候，康熙主要盯着太子去了，虽然知道其他儿子也个个有本事，但那些儿子们的本事都是冲着太子去的，康熙还没觉着怎么，可如今没有了太子挡在那里，才发觉他这些儿子们本事都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大的多了。
康熙看着这些儿子们各自出招，也摸摸朝臣们的底。
可是一日又一日，太子之位的争夺越来越厉害，这些儿子们的能量，甚至让对大清掌权了四五十年的康熙都感觉到了压力。
而康熙也觉得他得重新认识和评估他的这些儿子们了。
此时的康熙也已经收到了胤祚的第四封信，在信里面他们已经一路吃到了海边，还说要坐了海船去岛上逛一圈去。
至于康熙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从岛上回来了。
康熙看得眉头直皱，觉得他们该回了。
但是玩的还没有尽兴的胤祚不觉得，说了是四处游历大清，只看了东边怎么够呢？他们的东北老家要去看看吧，看完了之后，可以回去过个年，然后再往西出发，还有西边看完了之后，中原腹地也必得去的啊。
还有这几年咱们的海贸生意搞的越来越好，咱去替皇阿玛看看去，还有皇阿玛收回来的琉球咱们也想去溜达溜达，反正有大把的时间。
第113章
胤祚并非不孝子, 他们在外面玩着的时候，也并没有忘记在家里的老父亲。虽然皇阿玛不能同行，但是胤祚写的信啰嗦又详尽, 竭尽全力地让康熙能够身临其境了。
一路行程中遇到的有趣的，好玩的, 好吃的，新鲜的, 都细细写了给他皇阿玛寄过去, 还有能寄的特产也同着信给他皇阿玛一起送了过去。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太子哥哥和他作的画, 来之前说了的嘛，替他皇阿玛看看他的大清江山，现在就尽量地让皇阿玛能够看到。
至于康熙看了之后的感受, 呵，并没有多感受到儿子的孝心！
一个个的不孝子！
每次收到的厚厚的信还有画卷, 康熙都细细看了, 但是看完之后却是又烦又嫌弃。
试想一下，如果是你为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但是却有人总向你炫他在外面有多悠闲，玩的有多开心，你难道会很高兴么？
唉, 皇上也没有那么心胸宽广。
特别是在胤祚离开之后，他连个能让他见着心情放松的人都没有了，日子过的不咋的。
当过年时, 胤祚他们终于拐到京城里的时候, 康熙不得不承认他想儿子了。
胤祚回来好好陪了一下康熙和他额娘, 但是年后没多久又想出发。
在外面跑野了的人, 心没有那么容易收回来，而且在大清舆图上才刚走了一部分。
就这么着，胤祚和太子又在外面逛了有两年，而这两年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数都数不清。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等人轮番地被训，被罚，胤祚和太子两人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听到一些动静，今儿这个大人被罢官了，明儿那一家被流放了。
不过虽然这些阿哥们之间斗的厉害，但是康熙却也不算年迈，依然对大清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所以啊算是有着定海神针，这些阿哥们之间怎么斗来斗去也动摇不了大清的江山，上层社会的动荡，对下面老百姓的生活影响倒并不算大。
最初的时候，除了太子之外，大阿哥的势力最大，但是这两年的争斗下来，大阿哥一派已经蔫了下去，而是站起了八阿哥。
八阿哥能力不俗，在几次京外办差的时候，甚至在当地民间都留下了贤名，再加上他在朝堂上的名声本来就好。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从上到下，朝野内外，八阿哥的名声都很不错，呼声挺高吗？
还有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就是九阿哥，他竟然也是竞争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这位九阿哥虽然前些年的名声挺不好的，但是这两年已经洗回来了，而且也证明了自己的不俗才干。
就连下面的十四阿哥也出来蹦跶了一下，但是没蹦跶几下就被人给几杆子给打落了回去。
再者就是三阿哥，他也是一位年长阿哥，又主持过修书的工作，在文人里获得了不少支持。
而四阿哥，这一位虽比不得其他阿哥们善于交际，但是他是位干实事儿的，手里的业绩挺能拿得出手。
……
这些阿哥们，挑来挑去，让人挑花了眼，但是康熙却总挑不出哪个特别合心意的，每挑出一个总下意识和他们的‘前任’比一比，就总觉得犹有不足。
老大没有老八精，被人给玩儿了，出局。老三上蹿下跳的，其实笼络的都是一些墙头草。老八贤名儿传的挺广，但是脏的臭的都包容着，不够威严。而老四却又苛刻了，得罪的人多，至于老九，以前干的那些黑不黑白不白的事儿，轻易就能被人给翻出来就是把柄，十四更是都不用提……
康熙挑来挑去，党派的互相攻讦之下，朝堂上的臣子倒了一批，也让有一部分的朝臣心中麻木了，并不想再掺和其中。
此时的胤祚和太子终于转完了琉球，也又收到了康熙一封让他们回京的信。
就回去吧。
等终于回到京城的时候，胤祚当然是很激动高兴地面对他许久没有见过的皇阿玛了。
康熙对胤祚的‘想皇阿玛了’一点都不买账，想他？想他怎么第一封信叫不回来他们？想他在外面玩的那么开心？
哎呀，当时都快要到琉球了，九十九步就剩最后一步了怎么能不去？
在外面玩的开心，和想皇阿玛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冲突，他皇阿玛不能亲临，他就帮着他皇阿玛的那一份儿一起玩儿了。
康熙听着胤祚的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一时还挺有些怀念。
康熙听着胤祚又将在外面的事情开开心心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一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
“你皇阿玛年纪也大了。”
胤祚脸上的笑容顿住。
他皇阿玛太狡猾了，当子女的哪里能受得了父母说自己年纪大了的话？
可是，可是胤祚在他皇阿玛身上看到了苍老之色。以前日日在京的时候还不怎么样，而现在也不知是因为长时间乍然相见，还是他皇阿玛的确在这两年老的快了，竟让胤祚恍惚觉得皇阿玛也迈入了老者之列。
胤祚愣愣地看着康熙，心中酸涩，眼眶差点湿了。
康熙倒是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什么神情，还以为朕不会老了呢？”
胤祚抱住康熙的胳膊，声音有点哑，脑袋挨着康熙的肩，道：“儿子本来也没有打算再出去了。”
“皇阿玛不要和儿子耍心眼说这样的话，儿子听了心中难受的慌。”
这么大的儿子还和小时候一样黏黏腻腻的，不过康熙倒没有将人推出去，只不过是没好气地拍了人一下肩：“和你朕用得着耍心眼儿？”
哼哼，不耍心眼儿的话，每次你不都拿我没办法的吗？
胤祚抱着康熙的胳膊说道：“皇阿玛还年轻着呢，皇阿玛要长命百岁。”胤祚没有说些万万岁的虚话，但心里面却盼着康熙能够寿长百岁。
康熙心想朕若是活个百岁，你那些兄弟都得给熬跳脚。
这几年愈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康熙虽然都能压制，但也愈认识到了自己的年纪。儿子们越来越强，有野心有冲劲儿，而他这个走入暮年的人，也避免不了如日落西山，越走越弱。
和胤祚说自己年纪大了，也是康熙内心的感慨之言，不过嘛，当然也有用此话拿捏儿子的意图。
见一句话将儿子说的黏糊了起来，康熙倒又不自在地描补了一下：“不过，朕还能护上你好些年没问题。”
岁月无情，总是让人伤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聊，康熙和胤祚一起去了德妃宫里面，一起用个饭。
胤祚在大清四处溜溜达达，虽然一直有康熙给他遮掩着，但是德妃这个做额娘的心细如发，其实心中一直有所猜测。
于是见到了胤祚之后，将胤祚前前后后看了又看，胤祚心中涩然，说道：“我接下来就都住在城里了。”
德妃：“好，那就好。”
康熙光明正大见了胤祚，至于另外一位逆子，他也私下里见了。
郊外皇家庄园里，康熙见了胤礽，开口就是：“混账子！”
“不孝子！”
胤礽嘴角抽了抽，对康熙道：“皇阿玛，您可以换个有新意的骂法。”
康熙更加火冒三丈：“和你六弟一起不学好！”
胤礽心中叹气，他要辞掉太子位之前的时候他皇阿玛防备他，总挑他，而打他向他皇阿玛辞太子位之后，他皇阿玛更看他不顺眼了，每次见他都免不了一顿臭骂。
胤礽现在挺能心平气和地听他皇阿玛的臭骂，过耳不过心，耐心好的很，还担心他皇阿玛骂人口渴，给他皇阿玛递了杯茶过去。
康熙觉得二儿子他都有些不认识了，以前这位二儿子自尊心多强啊，现在怎么有二皮脸的德性了呢？
康熙气呼呼地给自己灌茶，对胤礽道：“在外都见了什么，听了什么，说说吧。”
在外面自然一路好吃好玩了，不过除了吃玩之外，二皇子胤礽毕竟是曾作为上位管理者多年的人，也自然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角度看到朝廷的，百姓的方方面面管理上的疏漏等。
不需刻意去留意，就已经注意到了，脑子就已经去思考了。
胤礽犹豫一番之后，还是对康熙说了他注意到的，他思考的。
康熙听着，听完了之后，对胤礽道：“你现在不是太子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以什么身份去关心这些？”
“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了。”
胤礽沉默，然后对康熙道：“我不是太子，但依然还是皇子，只是对皇阿玛谏言。”
康熙盯向这个儿子，目光似是能看透人的寸骨寸筋，他道：“放得下吗？”
康熙起身：“朕最后问你一次，你现在可有悔意？”
康熙道：“当初你说你累了，现在你在外面玩了有三年，可歇够了？”
“还累吗？”
胤礽瞪大了眼睛，心跳瞬间增快。
“皇阿玛？”
康熙面色紧绷，并不是他想选这个混账子，但是比来比去，其他的儿子总觉得还是不如这个混账子。
这个混账子如今面皮变厚了不少，心理素质也应该有所增强，想让他再试试。
回想当初这个混账子在的时候，能帮着他处理不少公务，让他轻松不少，而不是如今这几年，这个皇帝他当的头大，简直回到了初登基那个时候。
哼，他也累了！
再者，终究是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就这么打了水漂，康熙心中不甘。
康熙今儿挺拉下当父亲当皇帝的面儿了，但是，这也是最后一次问，若是这混账子再矫情，他可不会再拉下面子再给这个混账子机会！
第114章
在大家视野里消失了三年的前太子‘病好’了, 重新出现在了人前。
但这是去养病的了吗？养的好的也过了头吧？
以前还觉得这位太子隐隐有一种阴郁戾气在，现在呢，一点都没有生病之人闷出来的沉郁, 反而前所未有地有一种疏阔之气。
其他的阿哥们在这三年中劳心劳力，看着都憔悴不已, 而太子则容光焕发。
对这位的重新出现大家都惊异不已，更让大家惊诧又心凉的是康熙对他的称呼, 依旧以太子相称。
哦, 对，康熙从来也没有明确说过这位就不是太子了, 那人家‘病’好了可不就还是太子吗？
大家都猜测这位并不是病了，而是惹火了康熙，被康熙给圈了, 以病了为遮掩而已。
都三年过去了，大家早就默认了太子之位人人可抢, 我们抢了一圈了, 哦，万岁爷又把人给拎出来了，来了句太子病好，恢复朝政职务。
是不是耍人玩？！
是不是你们父子俩设的圈套？！
三阿哥回去就受不了了，在府里头差点没哭, 不带这样耍人玩的，他皇阿玛的心何止是偏到了咯吱窝，他都偏到了脚底板了！
三阿哥跑去找大阿哥喝闷酒：“那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就没想过让咱们上的事儿！”
“我看是用咱们给太子清朝堂, 辨忠奸呢。”
三阿哥想想这三年里自己经历过的紧张, 激动, 亢奋，受打击，煎熬，想想还被他皇阿玛给训的狗血淋头过，罚跪过，闭府思过过，愤愤不平地说道：“老爷子就是把咱们当工具使的啊，一点儿都不心疼咱们。”
大阿哥也心里面都是苦水，满脸苦闷地只喝酒。
而三阿哥看了看大阿哥，觉得自己还比大阿哥好点儿，说道：“不过你也是，还能被老八给坑了，就算太子没出来，大哥你，唉！”
三阿哥的未尽之意之意是就算没有老二，也没有大哥你的份儿，所以你也不用太可惜。
而三阿哥的这声唉，可谓是唉到了大阿哥的最痛处了。
大阿哥低吼道：“我只是太信任他了。”
三阿哥看向大阿哥的目光不以为然又同情，输了就是输了，没的说。
三阿哥和大阿哥碰杯：“我懂我懂。”
大阿哥能憋屈死，他从一开始就视八阿哥为自己的帮手，是在自己之下的位置，毕竟八阿哥的额娘出身那么低，大阿哥一直就没有将他视为竞争对手过。
哪里会想到能被八阿哥给反咬了呢。他心眼儿不大，肯定要将老八给报复回去的，谁上位也不会让老八上位。
其实，太子上去要比老八上去更能让大阿哥接受的，但心里不爽气也同样是真真的。
大阿哥对三阿哥道：“你也别笑话我，你自己不也不怎么着？”这个老三啊找江湖术士去给老八批命，老八的确被皇阿玛给厌烦狠削了一顿，但是他自己也沾了一身腥。
所以老三也别笑老大。
太子好好的出现于人前，喝闷酒的不止大阿哥和三阿哥，反正啊让许多人给一脚踩进了空里。
而太子的庆祝宴还得高高兴兴地去参加。
不过也没免得了酸溜溜，和说话阴阳怪气，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皇阿玛他们耍人耍的也太欺负人了，都不是忍者神龟。
而好在太子如今心大，听着他们怪腔怪调的怨言并未往心里去，还道：“三年不见，竟然还挺想你们？”
“就是你们看着老了不止三岁啊。”
几位阿哥：“……”
谁说的太子如今比之前要好相处了？
这些塑料兄弟们谁说话都不好听，谁也别嫌弃谁。
胤祚看着大家暗搓搓名为给太子敬酒，实为给太子灌酒，自己个儿吃自己的，反正谁也不会拉着他喝酒来着。
见十四闹的过了，担心他惹毛了太子，将十四给按到了四哥边上，道：“四哥，看住他。”
十四怵他们四哥的冷脸。
四阿哥如今依然稳重寡言，并不在闹太子的人之列，对胤祚点了点头，还嘱咐了胤祚一声桌上的炸肉丸不好克化，不要多食。
其他人觉得被皇阿玛和太子给联手耍了，今儿没忍住都要多敬太子几杯酒怪腔怪调一番，但是四阿哥却只庆祝了太子一句身体安康而已，一点儿也没有怨气的样子。
不过心里面也在叹气，之前以为太子之位空悬，他自然也拼力去谋取了，但是如今，继续为臣吧。
时隔三年，太子对朝中之事很快也就重新上手了，而且处理政事的风格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康熙看向太子，有欣慰，也有一些释然：“ 三年里你在外面长进了不少。”
太子笑了一下，也没有谦虚，以前只是高高在上看问题，在那三年里却是更深入地去了解了，也学会了从下而上看。
太子现在心态也平和了许多，即使仍有地方做的让康熙不满了，也不焦虑。
比之三年前的太子，如今的太子处理起事情来更加举重若轻，和从容。
如今的朝堂上站的人比之三年前，也换了一大批，如今在朝上站着的这些人呀，可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天家父子皇位里头的事情中去了，那些胆儿大的，爱冒头，野心狂的在那三年里头没少折进去，如今这些胆子没那么大。
他们只想安安稳稳做官，皇上说谁是太子谁就是太子，皇上说谁继位就谁继位，都听皇上的。
胤祚也惊讶了一番太子又重新还是太子的，他倒没有去瞎猜是康熙和太子联手耍人玩，就是担心太子的心情会故态萌发。
但是却发现这一回太子当的看起来要比之前轻松许多，都不像以前那样忙碌了，太子还来了几次他们的稚子园呢。
稚子园里最大的小孩已经不是稚子了，只是姑且没有改名字。在这三年里头，胤祚也不在，那些兄弟们可是有所懈怠，不过他们家总不会缺少教书先生就是了。
如今胤祚回来了，主要也是因为太子之位的争夺落下了帷幕，大家就又恢复了过上个好几天来给小孩上一堂课的日程。
胤祚还疑惑问太子呢：“二哥，还以为你现在会很忙。”
太子道：“将事情多分些给别人去做，孤也不想让自己过的累兮兮惨兮兮了。”
一方面是太子处理事情的确又有长进，很多时候都能做到游刃有余了。
还有一方面就是人好用了，朝堂上的臣子现在多是能老实干事的，还有他的兄弟们也蔫了下来，不再一起往他身上使绊子，而他现在也在试着用这些兄弟们，虽然都是不省心的，但用对了地方，也挺好使。
再者就是心态上从容放平了，不像以前焦虑不安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想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现在的太子啊，甚至有时候会想将事情往他皇阿玛身上推，用人这一手玩的极好，连他皇阿玛他都想着用上了。
但是康熙现在却也不想干那么多事儿了，在又一次太子将事情往康熙手里推的时候，斥他道：“玩了三年，骨头都玩懒了。”
“你皇阿玛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不想轻快轻快？不孝子。”
太子嘴角抽了抽，现在他又做回太子了，但是他皇阿玛对他的调调却改不回来了，一不爽快的时候还是顺口就能一句不孝子一句混账的。
而后来又渐渐地，不仅是安排的事情多，康熙将一些重要的权利也开始往太子手中放，太子都开始不安了。
“皇阿玛，您这是？”
康熙叹了口气，在太子离开的那三年里他也反思了，思考了许多。
人在帝位上坐久了，就难以放权，他也不免如此。而观史书，为王为帝的年迈时昏聩者多，一般都及不上青壮，他有时候自嘲想自己可能也身在局中不自知。
而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既然总要将江山托付出去，那么他希望他能看着平稳地交托出去，而不是临终之时再匆匆撒手。
于是，胤祚才还说觉得太子不忙呢，却渐渐又忙了点儿，好在即使忙的时候精神也挺好，并没有出现让胤祚担心的状况。
而皇阿玛则是越来越闲的时候多了，可以和胤祚在京城多逛逛，在他的皇庄里又培育他的稻种，还会和胤祚一起捣鼓捣鼓些小实验，去了胤祚办的科技学院，当然也少不了他们的皇家稚子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胤祚这个儿子玩的好，还是因为自己儿子太多的缘故，康熙身上倒是并没有出现老人家对孙辈的隔代亲。
他刚开始还说呢，教了胤祚他们这么多儿子，可不想再教更更多的孙子了。但是在去了两次稚子园之后，和胤祚唉声叹气，担心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康熙又添了一桩心事。
在太子回归第三年，康熙已经将大部分事情都交到了太子手里，而也在这一年夏，康熙正式禅位于太子，让大家意外而也又不是那么意外。
至于退位之后的康熙，他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能真让儿孙一代不如一代吧。
所以康熙撸起袖子，要自己去稚子园坐镇去了。
胤祚笑道：“皇阿玛要园长之位吗？儿子可以拱手让您。”
“不过说实话皇阿玛，您啊，可没有儿子受欢迎。”
他是那些小孩们最喜欢的叔叔伯伯，而皇阿玛则就是那些小孩们最害怕的皇玛法了。
谁能想到呢，他皇阿玛退位了，那些小家伙们可遭了殃了。
康熙不屑。
而诸位阿哥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终于听到了康熙对他们的夸赞，那就是康熙对着他们儿子说当年你阿玛怎么怎么样，你们不如你们阿玛，一代不如一代！
虽然批评了他们儿子，但是夸了他们，对吧，是夸了他们的对吧？
正文完结，还有点儿番外。
第115章
康熙带着孙子们的功课回去, 还没看完呢就越看越气。当年老大老二至老五在上书房的时候都极为省心，也就胤祚入了上书房闹腾了些，再后来是老九老十和十四皮了点儿。
而现在呢, 现在的孙儿还不如当年的老九老十和十四他们呢。而且每次他管的严了点儿，他们都还会找胤祚撑腰, 让他的儿子们回家好好管管孙子吧，他们还阳奉阴违。
甚至十一还给他家的小孩儿功课代笔！
康熙气的饭都用的少了！
太子过来的时候, 还和胤祚说呢, 说老爷子这样行不行，别气坏了身体。胤祚不以为意, 他见过有些退了的老大臣闲着总会七想八想，皇阿玛有儿孙们闹腾闹腾，挺有活力。
太子还是不大放心。
自康熙退了之后, 太子和康熙的父子感情又有升温，这些年里产生过的隔阂也在慢慢消散。
或许这就是亲缘吧, 虽然有过许多矛盾, 但是当岁月走过的时候，留在回忆中更多的还是温情。
而且康熙退位退的干脆，当了太上皇之后就再不插手政事了，即使有老臣来他这个太上皇这里告新帝的状，康熙也只做出支持新帝的态度, 并不掺和。
这些都让太子对康熙心中很感激。
康熙批完了孙儿们的功课，带着对皇家第三代的担忧入睡，睡前还在想着功课做成这样, 居然还十天休沐两天！足足两天！也怪不得功课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着也得给他们减成一天才成。
康熙入睡前的这点儿心事, 和另一个时空长眠前的康熙的种种忧虑比起来, 可要显得幸福多了。
昨日康熙没有回畅春园，就直接歇在了胤祚府里面来着。康熙住在胤祚这里的主院，他常住，关于这一点其他人也挺酸溜溜。
大阿哥还曾说呢：“百姓家里头，父亲会住在长子家里头。”他这个长子当的其实也只有一个名头，其他时候啥区别也没有。
其他的阿哥们也纷纷邀请康熙去他们那里住一住。
不管真邀请还是假邀请吧，康熙被儿子们争抢还有点儿小开心。
不过还是并不想一家一家住过去，禅位之后，康熙对着这些儿子们的慈父心肠也比之前多了点儿。还挺懂的照顾儿子们的心情说道：“这不是咱们家孩子都在这边呢吗？朕在这边教他们也方便。”
不过说起来，稚子园也快要挪走了，因为小孩越来越多了。胤祚的这些兄弟们的孩子，还有姐姐妹妹们的孩子，本来在草原那边住着的六公主七公主他们都还因为孩子的原因，现在也每年都在京里住上个半年呢，另外还有胤祚皇伯父，皇叔父他们也想将自己儿子塞进来，庶子不好意思提，嫡子想塞进来，这个面子皇阿玛不好不给。
看看康熙带出来的胤祚他们这些个皇子，没有一个蠢材，现在康熙又出来带孩子了，别管是为了人脉资源还是教学质量，很想挤进去呢。
说远了，总而言之就是说，康熙禅位之后虽是住在了畅春园里，但是在胤祚这边的时候也不少。
若是还在畅春园里某个醒来的人或许还不至于那么摸不着头脑，而在胤祚这个府里，对新醒来的‘康熙’来说就格外陌生了。
正在康熙茫然，震惊，警惕之时，听到了动静的梁九功过来了，问说：“主子现在可要起来？”
即使梁九功年轻了十来岁，但是康熙也能认出来梁九功，不过也正是因为梁九功年轻了有十来岁的样子，也让康熙迅速在心中思索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他明明在皇子和王公大臣们的恸哭中已经停了呼吸，而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一时未能弄明白状况的康熙，只谨慎地嗯了一声，示意让梁九功给他穿衣。
梁九功没有察觉出别的，只是觉得康熙今儿的气压貌似有点儿低，以为他还在为皇孙们的功课生气着呢。
梁九功笑着道：“听遐亲王说恒亲王家的大阿哥在杂学上有天赋，雍亲王家的大阿哥对数字很灵敏，又说诚亲王家的二阿哥最喜欢跟着九爷问生意赚钱的事，以后或许会比九爷还要会赚银子，又说直亲王家的大格格跟着四公主学着处理事务也特别出色。”
“遐亲王说虽然功课上看着有所欠缺，但是稚子园里的阿哥公主们有专才。”
“当年万岁爷对遐亲王的功课也整日里头疼，但是遐亲王多出色啊。”
“所以万岁爷也不用很愁。”
康熙眸光微闪，梁九功十年前也不该是这样，十年后就更否说了，他心情一直都不好，即使梁九功这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也会多加小心，并不会如此念念叨叨。
梁九功的状态显得过于放松了。
不过从梁九功的念叨里，康熙也在汲取每一句的信息。
梁九功又道：“万岁爷是先要去稚子园那边转一圈，还是先吃饭？也不知道遐亲王起来没有？”
康熙从梁九功刚才的话里听到最多的就是遐亲王，听着梁九功说当年‘他’管过遐亲王过的功课，那么应该是他的儿子，但是却想不出该是哪一位，听起来和‘他’很亲近的样子。
康熙想到自己的儿子们，眼睛里闪过黯然。他对太子两立两废，老大老三还有十三都圈过，跟老八断绝了父子情，老九老十他们也训斥责骂都有，也就没掺和事的老五好一点儿，但是老五也谨慎地对他只如君臣，还有老七，老七就更是小心谨慎惯了的，虽将帝业交给了老四，但老四对他也一样只是恭敬有余而已。
康熙数来数去，也没有将梁九功口中的遐亲王和哪个儿子对上号。
正这样想着，却是说曹操曹操到，胤祚人还未至，就已经耳朵尖地听到了梁九功的话，然后嚷嚷道：“梁公公，我起来了。”
遐亲王就是胤祚了，‘遐’取龟鹤遐寿，长寿之意。
梁九功往门口那里迎了两步：“呦，遐亲王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康熙听着这话也怪，他都起来了，哪个还能不起？而且看着天都已经亮了，已经晚了。
梁九功却没觉得哪里不对，遐亲王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常见，皇上已经起来了儿子还在赖床对遐亲王来说更是再正常不过。
胤祚道：“听到了鸟儿叫，醒了就睡不着了。”
康熙听到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依然对不上号儿，而且对有人对他这般懒洋洋的态度也挺不可思议。
康熙向门口看去，看到晨曦阳光中走来一青年，身形有些清瘦，又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青年人的面容，一双眼睛清澈带笑，唇角上扬让人看了便觉亲切喜爱。
钟灵毓秀的青年，康熙一眼看去觉得这个青年被保护极好，似是从未经过风雨的干净透彻。
可是他们家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青年？
然后听到这青年喊他道：“皇阿玛。”
胤祚带着笑意的眼和康熙的对上，脚步微滞，脊背骨都一僵，但再一眼看过去，刚才的异样感又没了。
康熙冲青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道：“去用膳。”
可即使康熙摆出了和善慈爱的态度来，胤祚还是觉得今儿的康熙还是有些微妙地不太对。
不过并不会往怪力乱神上去想，胤祚率先想的是：“皇阿玛还当真为侄儿外甥们的功课那么气啊？”
“不值当不值当。”
“要不，要不就把旭儿他们的休沐给砍成一日。”见康熙还真这么往心里去了，胤祚觉得还是牺牲侄儿他们一回吧。
“不过晨晨他们就还小，他们就算了吧，让他们高高兴兴地长个几年，皇阿玛这样怎么样？”
康熙诡异地感觉到一种被‘哄’的感觉，他摸索着这里的康熙和人的相处模式，接话说道：“嗯就这样吧。”
胤祚则又对康熙道：“皇阿玛我们今儿不在家里吃饭了吧？去外面看一看，我好不容易起了这么早，咱们去外面吃吧。”
康熙：“……好。”
胤祚：“要不叫上大哥，大哥一个月后就要去广东了，没个一年回不来，让他在家的这些天多孝敬皇阿玛几天，省的他总在耳边念叨说他都要出门了，您也不去他那里住，又说您偏心。”
康熙瞳孔一缩，是他知道的那个老大吗？
康熙：“……好。”
大阿哥过来的风风火火的，还说道他都已经吃个差不多了，再晚叫他一会儿他就已经吃完早膳了。
胤祚笑着道：“那大哥看着我和皇阿玛吃。”
康熙看大阿哥，这回认出来了，是老大，但又和老大有所不同。老大倒并不像之前的‘遐亲王’那样被保护的很好的贵公子的样子，这让康熙松了口气，好在老大不是太离谱。
不过这个老大看起来也要比他的老大过的看起来好了许多，康熙想起被自己一直给圈着的老大，眼睛微垂挡住眼底的神色。
之后又忍不住往老大那里看，看着这个不一样的老大，心中有些涩然，也有些怀念。
几人出发往门口走，大阿哥走在后面和胤祚嘀嘀咕咕，说道：“难道我又哪里惹了皇阿玛生气？皇阿玛的眼神看的我发毛。”
胤祚和大阿哥小声道：“还不是你儿子他们的功课问题，这就是子债父偿了。”
三人乘的一辆马车，而且马车里也不算大，胤祚就和康熙挨肩坐着，这又让康熙一僵。
不过这才哪到哪，胤祚将一块肉饼掰成两半，自己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塞到了康熙的手里，康熙怔愣着接到了手里。
胤祚还疑惑说道：“皇阿玛上次不是也说这家的馅饼好吃吗？又不想吃了？”
康熙：“……吃。”
康熙微蹙了下眉，尝了一口，又舒展了眉，然后下一瞬又被这个儿子给拽着袖子往前，嘴里欢快道：“阿玛，我们去吃李记的馄饨。”
康熙被拽着袖子，眉又皱了一下，这成何体统？
到了馄饨店里，又要了两碗馄饨，不过这个不认识的儿子只吃了几个而已，剩下的就被刚才据说已经吃了早膳的老大给吃了。
康熙实在忍不住了，说道：“老大你想吃可以再叫一碗，不必抢你弟弟的。”
从刚才的半个馅饼，到现在的馄饨也要分，而且吃的还都是这些小店，康熙想着这个世界的康熙也没有混成穷光蛋，怎么都这么抠抠搜搜的呢？
大阿哥睁大了眼，冤枉的要死，叫屈道：“阿玛！您偏心的还有边没边儿啊？”
“是我抢六弟的吗？还不是他啥都想吃又吃不下那么多，我怕您宝贝儿子给撑着了，才不让他多吃的！”
胤祚在桌子底下踩了大阿哥一脚，说道：“大哥你行了啊，别总说阿玛偏心，阿玛也很疼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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