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才, 只是想请你到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好好聊聊月饼方子的事。您放心,我们是带着诚意来找您谈的。”周掌柜姿态摆的很低, 但眼中的得意瞒不过叶朝瑞的眼睛。
“这就是周掌柜口中的诚意?”他看了一眼围住自己的几个壮汉, 只觉得姓周的这人脑子不清醒, 他重申过数次,自己不会卖月饼方子, 现在绑架了他就为强买强卖,也不怕他为脱困乱写。
再说,拿到了方子把他放了, 就没有想过以后吗?没想过他会报复回去?怎么说他也是个秀才,会愿意吃下这个暗亏?
再则,镇上就这么小片地方, 总有人看到他们, 而且周掌柜这架势,很难不让人多想,绝对会有人去百味居报信。
就算没人去, 到了时间,他没回食肆, 聂弦望也会出来找他, 再加上林一他们对镇上的了解, 要不了多久也能找到他。
他不想跟周掌柜周旋, 该说的话早几天都已经说了,他拒绝了去别处的“邀请”,“周掌柜,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不会卖这方子, 还请不要一意孤行。”
周掌柜见自己武力威慑这招对叶朝瑞不管用,脸色有点难看,再加上还有人等着他带叶朝瑞过去,便不再多言。
“叶秀才,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周掌柜黑着脸示意带来的人动手,“你们请叶秀才过去!”
“周掌柜,”叶朝瑞音量提高了几成,避开了那些人伸过来的手,对周掌柜喊话,“您可想清楚了?我知道这并不是您的本意,但您为那背后之人做事,他可想过您需承担的后果?按大兴律法,绑架强迫秀才者,杖二十,罚银一百。如若我告去县衙,您觉得大人抓的是您还是他?”
周掌柜果然沉默了,那群壮汉头子见他犹豫,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出声警告,“姓周的,那边还等着呢。”
周掌柜马上抬起头,下意识对那人谄媚地笑笑,“是是是。”转而对叶朝瑞说,“叶秀才,你太严重了,什么绑架不绑架的,咱们就是想邀你喝喝茶,谈谈生意,请吧。”
说完,他把手往前一伸,那壮汉头子过去想直接抓叶朝瑞肩膀,不料半路被一石子敲了手肘麻筋,疼的一哆嗦。
他抱着手肘,扭头往身后看,表情狰狞地吼叫,“谁?!出来!”
“在你面前。”
刚听到声音,那人还没来得及转头看是谁,就被狠狠揍了一拳,“咚”的一声倒在地上,马上被几个人摁住,捆上了绳子。
他被捆的跪在地上,再睁眼时,他的兄弟们和他一样,一个个被撂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周掌柜被两人反剪双手压着。
匆匆打完人的聂弦望跑到叶朝瑞面前,用眼睛紧张地扫描他身上,“可有伤到?”
“没有,”叶朝瑞摇头,伸手去捏聂弦望的手掌,让他放松,“我没事,你们来的特别及时,他们都没碰到我。”
“……嗯。”聂弦望垂眸压下眼底的戾气。
在他从一个食客那里得知,叶朝瑞被人带走时,他恨不得马上拿出弓箭穿了那群歹徒,最终还是理智归位,叫了杨青和聂明霄先跟上那位食客,同时花钱雇人去码头找林一他们过来。
找到叶朝瑞时,正撞上抓人这一幕。
安抚好聂弦望的情绪,叶朝瑞拉着他走到周掌柜面前,他还没开口,周掌柜看到两人的鞋面就受不了跪在地上哭喊,“叶秀才,绑您并非我意啊!您刚才也说了,我是被逼的,是我东家逼我这么做的!我不做就要赶走我!”
叶朝瑞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让林一他们放开他,“周掌柜,你不要欺我无知,我记得你东家正卧病在床,昏迷不醒,他如何能使唤你做这歹事?”
“不是,不是那个东家,是……是东家他小舅子,新东家。”周掌柜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像打其他人一样打他,着急地解释,“东家他没有其他亲人,夫人又不懂经商,就把铺子交给她亲弟。中秋那天,新,新东家从别处吃到了百味居的月饼,就想买方子。您拒绝了之后,他觉得没面子,在一些人的唆使下就花银子雇了赌场的人来抓您。“
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叶朝瑞眯了眯眼睛,看出周掌柜没说慌,便让他回去了,“回去准备准备。”
要准备什么他却没说,周掌柜不敢细想,战战兢兢地从一群人中间一点一点挪出去。
剩下这些赌场的人,叶朝瑞让林一他们串起来牵去给码头上的衙役,怎么处理看他们的。
解决了事情,食肆的四个人回到店铺,被聂母和大姨好一顿关心,看到叶朝瑞毫发无伤,才放心下来,大声叱骂周掌柜一等人。
等她们骂够了,几人开始商量怎么反击,不能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就这么算了,那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杨青和聂明霄比较直接,“我们去找到那个小舅子,揍他一顿,他以后应该就不敢了。”
但叶朝瑞不想这么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他要的是一击致命,打在他们的痛脚上才会长记性。
他问聂弦望,“你之前让林一调查周掌柜,知道他们点心铺子的拿手点心是什么吗?”
“千层糕和桂花糕。”聂弦望准确报出答案。
“嗯……”叶朝瑞回想了一下这两种糕点的做法,“我今晚回去研究一种更好吃的做法,明日我们百味居也卖这两样,和他们一样的价格。”
其他人:……
杨青一拍脑袋,对叶朝瑞比大拇指,“厉害啊,朝瑞!这法子绝了!一下切了他们的命脉!“
聂母想明白了也直呼叶朝瑞聪明,“朝瑞啊,要不你是秀才呢!“
一人夸一句,只有聂弦望没说话,但神情里都是骄傲,看向叶朝瑞的眼神都是笑意,这个会使小坏的叶朝瑞分外有活力。
第二日,食肆里果然摆出了千层糕和桂花糕,就摆在原本卖月饼的位置,好多食客们以为是叶朝瑞想通了,开始卖月饼了,还没看清楚东西就奔走相告,引来好些人排队要买。
叶朝瑞在前面说明了一下,“各位,今日不卖月饼,卖的是千层糕和桂花糕,我做了点改良,不知好不好,各位帮忙尝尝。”
说着,聂弦望和杨青端着两个大平盘走到队伍边,让排队的食客们试吃。
“好好好,我们替你尝尝!”他们可太喜欢这一环节了,积极得很。
前面的人最先看清盘子里点心,“哎哟,这千层糕还有这么多颜色呢,我记得外面点心铺子只有棕黄色的吧。”
“是啊!”他们看着稀奇,好奇地问叶朝瑞,“叶秀才,这绿色千层糕和红色千层糕是什么馅儿的啊?”
叶朝瑞给他们介绍,“绿千层糕是我用了一味香兰草,红色的是枣泥千层糕。还有桂花糕里也添加了红豆沙,大家都试试。”
“那就不客气了!”
一众人早就按捺不住了,伸手戳来吃。千层糕每种颜色的味道有所不同,绿色香兰叶的清新,红色枣泥味的甜蜜,但糕体都松松软软,层次清晰分明,口感软糯香甜。
而桂花糕还没吃进嘴里就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细腻绵软的糕层和甜而不腻的夹心豆沙,配合完美,十分清香可口!
试吃过后的食客们喜欢的很,问清了价格后,二话不说包了几块,和外面其他点心铺子卖的一样,为什么不选择更好吃的这家呢。
就这样卖了大半天,百味居的千层糕和桂花糕逐渐在镇上传开,周掌柜当然也收到了消息,他看着空荡的店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招来店里一个伙计,让他去找夫人,把现在的情况和她说说,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直到打烊,他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东家的任何消息,点心铺只卖出了寥寥几块绿豆糕和桃酥。
又过了一天,百味居的狙击还没结束,还又新添加了绿豆糕和桃酥,周掌柜这下真急了,意识到叶秀才是要搞死他们这家点心铺啊。
他不敢细想,匆忙收拾一下,亲自去东家请示,正巧碰上老东家难得醒来一次,他差点喜极而泣,趴在床边哭哭啼啼地将事情原委说了,并问,“东家啊,这可怎么办啊!眼瞅着没人来咱铺子了啊!”
老东家差点被重新气晕过去,他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拽着周掌柜,“去,去把那混账绑去给叶秀才道歉,再从账上拿五十两白银赔罪!”
“诶,好好好!”周掌柜得了指示,立刻站起来跑出去,心里祈祷,祈祷叶朝瑞千万千万要原谅他们,不然他们的点心铺子就玩完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掌柜终于在码头上一家青楼找到了东家的小舅子,正喝的微醺,也顾不了那么多,和店伙计一起给他洗刷干净,换了衣服,一人架一只手拖出了楼。
在去百味居的路上,周掌柜苦口波心地劝这位小舅子一定要听话,可不能再搞砸事情了,再得罪了叶朝瑞,以后怕是没银钱去吃花酒了。
那人瞬间清醒,哆嗦着不太利落的嘴,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我一定好好道歉,给他们跪下,磕头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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