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苏安在闹钟的催促下悠悠醒来,恍如梦寐。
直到听到周易温润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她才确定,昨晚的重逢,当真不是梦。
“那就麻烦你尽快安排一下吧,对了,你之前说要我当伴郎的事情,我重新考虑了一下,可以……”
原来是和纪霂白打电话。
那边纪二少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低低笑起,嗓音低沉,又带着几分慵懒缱绻,宛如山涧清泉。
抬眸的一瞬,看到站在木廊上的女孩,眉间愈加温柔。
紫薇花盛开的树下,淡雅如雾的晨辉从篱笆缝隙缕缕照进来,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性感的肌肉线条,姿势散漫坐在院中小木桌旁,一棵一壶茶,一碟早点,脚边匍匐着一条肥肥的橘猫,这一幕温馨如画。
额前的纱布已经被他拆了,细碎的刘海落下,遮挡住了伤口,他整个人也没有昨晚那样清冷疏离。
苏安看得有些呆了,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仙境,而男人温润如玉的眉眼,以及浑身矜贵的气质,俨然画中仙。
她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地方,会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如此缥缈仙气,让人如坠云雾。
“发什么呆?去洗把脸准备吃早餐了。”周易冲她浅笑,黑濯石般的眼眸闪着柔柔的光,与这美丽的清晨一样迷人。
苏安感觉到自己被撩了一下,脸颊骤然一热,抿唇浅道:“知道了。”
转身逃回屋内。
周易低低一笑,俯身摸了摸那只极度慵懒的肥猫,唇角一勾:“小哭包,胆儿真小。”
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再抬头时,瞥见那抹纤细的身影从木廊踏足过来。
女孩一袭浅绿色连衣裙,荷叶边裙摆落至脚踝,纤细的腰间散散系着一个米色蝴蝶结,再往上,宛如灯笼的半透明长袖遮住了一双玉臂,只有酥.胸之上法式方领,露出白皙漂亮的美人骨,微卷的长发只挽了一小部分,柔美的发尾浅浅落在美人骨上,衬得那里更加雪白透亮,诱惑至极。
周易喉结微滚,整个人都呆住了,失神望着她。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安,仿佛绿野仙踪里的小仙女,森系温柔又甜美,让人想狠狠保护一下。
腹部忽然无端燥热起来。
清凉的清晨,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晚的缠绵,女孩纤细皓腕勾在他脖间,玉瓷般的肌肤沁着水汗……
小仙女也有失控的时候。
苏安浑然不知自己在男人眼里是何等惊艳,她来之前查过这里的天气,早上微凉,中午热晒,晚上略冷,穿裙子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能与孩子们更好相处,而选择长裙是为了遮挡日晒和虫咬。
她踩着小跟凉鞋走至木桌旁,在竹椅上坐下,看着碟中的饺子,有些惊讶:“你包了饺子?”
周易眼神一顿,目光从她身上收回,不自觉轻咳一声:“张姨刚送过来的。”
苏安低头尝了几个,味道很不错,眼里心满意足闪着星光。
男人靠在椅背上,眼神漫不经心盯着她看,在她俯身的时候,酥白的起伏毫无预兆落入他眼,幽幽的深谷脉间,隐约可见洁白的蕾丝花纹,而女孩尤不自知品尝着美食。
周易只觉喉间一紧,干涸难受,刚压下的热意又腾地升了起来。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再往那处瞥去。
果然,今天换了项链。
心中不由得无奈一笑。
这是怕他发现?
等吃完早餐,苏安挎起小包准备出门,却见男人也起身跟着出了院子。
她双手捏着包包链子,回头看他:“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下班。”
周易勾了勾唇:“苏医生,你答应过,要照顾我这个病人的。”
苏安手一紧:“我下午会尽早赶回来的。”
周易微微俯下身,目光炽热注视着她:“你让我一个待这里?”
苏安抬眸:“你害怕?”
周易反问:“你不怕?”
“可现在是白天呀。”
“白天我也怕。”
苏安没辙了,又道:“但是你跟我去福利院的话,会有点吵。”
小孩子们刚换了新环境,再加上志愿者人数不够,她昨天第一天过去,就觉得有些应接不暇,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周易无所谓挑眉:“总比一个人待在这里好。”
无奈,苏安只得答应带他一起去。
推出村主任那辆单车时,苏安有片刻的犹豫。
要不,走路去?
然而未等她说出口,周易只手撑着单车车把手,将车子推了出去,浅笑吩咐:“记得锁门。”
苏安反应过来什么,连忙从包里掏出钥匙,把院门锁上。
他不提醒,她真的会忘了锁门!
等她回过身时,周易已经一脚上了自行车,另一只笔直的逆天长腿抵在地面,侧着身停在路口等她。
衬衫衣摆整整齐齐扎在西裤里,明显的宽肩窄腰,背影颀长优雅,依旧可见当年的少年感,置身于这诗情画意的山村里,宛如宫崎骏漫画中的少年,只是多了几分禁欲气息。
苏安不禁莞尔一笑,脚步轻盈走了过去,眼里漾着细碎的幸福。
前面是下山的一个陡坡,路面虽平却有些陡峭。
她说:“我去下面等你吧,这里不太好骑。”
平常她都是直接推着车子下去的。
周易却缓缓回首,眼波流转,深情款款望着她,薄唇微起:“上车。”
苏安被他灼热的注视烫到了,只得乖乖侧着身子坐了上去,整理好裙摆后,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盯着他腰间的衬衫半晌,纠结着是扯他衣服,还是扶着座椅下方边缘。
“苏安。”
男人温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嗯?”
“抱紧了。”他声音沉沉,却颇有些霸道地说。
苏安耳根一烫,有些迟疑。
然而周易仿佛洞悉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动作,大有她不抱就不出发的架势,也不着急催促。
苏安忸怩了片刻,只得身子靠了过去,伸出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隔着纤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滚烫灼人。
“苏安,你相信我吗?”
周易脚踩上脚踏板,单车缓缓骑了出去。
苏安仰头望着他的后背,闭眼,微微浅笑。
“嗯。”
山间清风拂面而过,带着清香的泥土气息,吹起发丝和裙摆,下坡的冲击力,让她骤然想起,第一次滑雪,被他拥入怀,带着一起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感觉。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毫无保留相信着他。
由于惯性使然,苏安的脸颊不由自主贴向他后背衬衫上,身子随着车速加快而摇摆,忽然觉得,生活在这样偏僻的乡野也挺好,没有人偷拍他,她可以光明正大和他走在一起,不用担心被曝光,被议论。
车速终于渐渐平缓下来,匀速前行,一路平坦。
苏安却突然不想离开这个温暖的后背,默不作声抱着他的腰,听着风声,闻着稻花香,在山间小路穿梭,惬意自在,心生甜蜜。
到了福利院,苏安让周易就在自己办公室休息,或者去附近逛逛也行,她披上白大褂便投入到今天的工作。
今天是与资县人民医院体检部门联合,给福利院孩子们做体检,苏安和其他三位福利院的老医生可忙坏了,因为这是一项很复杂又费体力的活。
大多数检查仪器都在二楼,而孩子们临时被安排在一楼曾经的病房,所以要一个一个抱上去,年纪小一点的还好,苏安能抱起,但是对于年纪稍微大一点又行动不方便或者不配合的孩子,她就有些为难了。
尤其是有一个小孩因为有小儿麻痹症,双腿完全不能站稳,苏安想抱起他,男孩却十分抗拒,四肢不停发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大概是害怕。
苏安握着他的手,温柔安慰:“别怕,苏医生带飞飞去楼上找弟弟妹妹玩。”
好不容易安抚下孩子的情绪,苏安又犯难了,飞飞已经有十二岁了,常年躺在床上四肢不受控,她无法横着抱起来,只能蹲下身,让另一个医生扶着靠到自己肩上。
然而还未等飞飞趴上来,一双黑色皮鞋突然映入眼帘。
她微微抬头,便见周易也戴着口罩和白大褂,走了进来。
苏安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易淡然走到她身后,俯身将飞飞抱起,低眸笑看了她一眼:“完成以前的梦想。”
以前的梦想……
苏安呆了片刻,连忙跟了上去,眼尾挂着清浅的笑容:“那就麻烦……周医生了。”
两人目光相视,仿佛有什么情愫在流动。
福利院的小孩大都性格孤僻内敛,不爱说话,拒绝与人沟通,但这里的小孩虽然沉默,却也不会拒绝别人的靠近,小岚曾说过,冯院长是一位非常和蔼慈善的妈妈,对待所有孩子都极有耐心,这也大概是,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小岚依旧可以成为一颗小太阳。
而有了周易的加入,事情又好像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苏安安抚哭闹的孩子,周易则负责将孩子们抱到楼上,检查完后再抱下来。
周易不是简简单单地做个工具人抱娃,上楼梯的时候,他会笑着问小孩叫什么名字,喜欢什么礼物,爱吃什么食物,喜不喜欢苏医生……
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暖的男人,天生就受小孩喜欢,简短的几句话就让小孩敞开了心扉,下楼梯的时候还会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仿佛有些恋恋不舍。
这一幕让苏安不禁笑出了声,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个照。
今天的周医生,真的很帅!
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在最后加上这样一个问题。
喜不喜欢苏医生?
而面对这么漂亮的哥哥和姐姐的微笑,即便是最无法表达言语的小女孩,在周易走来的那一刻,也忍不住伸出小手要抱抱,都不需要哄。
周易挑眉,对她竖起大拇指:声音暖暖:“真棒,等会儿打针抽血的时候会不会哭?”
女孩摇了摇头,却始终没有说话。
苏安正将另一名十个月大的宝宝放入摇篮,交给冯院长照看,闻言抬头看去,不由一愣。
女孩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四肢健全,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缺陷的小孩。
苏安记得她,是小岚拼了性命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
冯院长叹了一声,道:“自从小岚走后,彤彤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变得更加自闭了。”
苏安垂眸,眼中不掩淡淡的忧伤。
或许,最温暖的小太阳不在了,这朵蔷薇花也不愿意再绽放。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福利院给苏安安排的下班时间是下午四点。
两人与孩子们一一挥手告别,准备回家。
周易带她在镇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和食物。
回来的路上,苏安一言不发坐在单车后座,夕阳再美,也无心欣赏。
孩子们的体检结果没这么快出来,但苏安知道,有一些孩子的病情已经到了重度晚期,预后很不好。
正黯然失神时,车子忽然一个停顿,她一头撞上了周易的后背,下意识跳下车,问他:“怎么了?”
周易看了她一眼,让她扶着自行车,转身往一旁的田野走了过去。
苏安不禁好奇:“你去做什么?”
周易回头只道:“等着。”
而后,男人跨过田野,爬上了一处山坡,转身不见了人影。
苏安扶着车子和一大袋东西,侧眸望了许久。
等他踩着斜阳出现在视野的时候,苏安一眼就瞥见了他怀里一大捧各色野花,心头不由一跳,原本就想哭的眼眶,瞬间红了,含着泪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周易将刚采的野花递到她眼前,低头去看她的眼,温柔一笑:“不是说了,让你别哭了?”
苏安吸了吸鼻子,接过还带着清香的美丽花朵,语气微酸:“我只是想到那些孩子,心里难受。”
周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人各有命,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有福利院这么好的照顾,他们会和小岚一样,感受到了人间温暖的,安安,你已经做了很多人都做不了的事情,所以,不必自责。”
苏安含着泪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或许无法改变什么,只是小岚的离去,让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才不枉她与自己相识一场。
“走吧,回家咯。”
周易想着那么一大捧花,她抱在怀里不太方便,便又把花束整整齐齐放入车篮,而后载着爱哭的小姑娘,慢悠悠往村里驶去。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这么多野花?”
小姑娘带着颤音问他。
周易笑:“我们片场附近有很多这样的花,刚刚闻到花香味了,喜欢吗?”
“嗯。”她声音温软回道,头又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似乎寻到依靠一般。
周易心中柔软,仿佛被什么塞满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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