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甄选与交接
原来如此。
波本威士忌、黑麦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那天琴酒说的三瓶威士忌指的就是他们三个,经过精挑细选,入选自己“预备监护人”的组织干部。
怎么说呢,就挺意外的。柚李吸溜着柠檬茶想着。
“既然人齐了,就不要耽误时间。”从包厢中走出的琴酒打断了贝尔摩德的废话。
伏特加正欲介绍任务,却被贝尔摩德叫停:“在那之前,格瓦斯,好好看看他们。”
她扳着柚李的肩把人转向坐在外侧吧台的三位组织新人。
“洞察、计算、推理,用上你所有的手段,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三人面色一凛。
这是一次摸底?!而格瓦斯是擅长侧写的情报人员?她会如何评价他们?如果被认定为有嫌疑,又会遭遇什么?
伏特加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大哥,他面无表情地坐到了贝尔摩德身边的吧台椅上,显然默许了她的临时加戏。
大哥虽然嘴上不说,果然还是十分在意半年前“面试”时格瓦斯说的话……伏特加悄悄擦了一把汗,也坐到了大哥身侧。
一时间,酒吧里只剩下雪克壶摇晃的哗啦声。
看什么?难道要她说一起来的波本和莱伊看起来不对付,但加入酒厂的目的都不纯,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卧底,而最后到的苏格兰和波本是相识多年的发小,所以这仨大概率都是潜伏进来的卧底?
一批招进来的新人,精挑细选出来仨可靠的、绝不会像增田行生那样掳了自己叛逃的种子选手,全都是官方或者其他组织的卧底——真刺激,酒厂药丸。
柚李咬着吸管,不合时宜地开始发呆,她想起一个老笑话:体育老师让学生们集合,男生站左边,女生站右边,人妖站中间,等学生们站好,老师杵在正中央。
而现在,她前面是莱伊、波本和苏格兰,身后是贝尔摩德、琴酒和伏特加。
柚李噗嗤笑出声。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无厘头的解释令三人的心悬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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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大,左撇子狙击手,有个女朋友。”柚李给出了第一条信息,这显然不能让她身后的几位满意,莱伊的女朋友宫野明美是组织外围成员,他正是因此才被组织注意并吸纳,知道这件事的组织成员不少,并无新意。
“糖豆,”身后的贝尔摩德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语气能令世上99%的男人骨头都酥成渣,“我想听点有、意、思、的。”
刚悄悄松了半口气的赤井秀一的心又提了起来。
柚李思索片刻:“除了女朋友,他还爱着另一个女人。”
“Oh~youth~”
短暂的寂静后,贝尔摩德感慨。
虽然莱伊个人能力也的确出众,但怎么说也是通过女朋友的裙带关系进入组织的,竟然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不得不说纯渣男了。
赤井秀一控制着自己的心跳速度,他不知道格瓦斯是从哪里看出或者查出有关朱蒂的消息,又具体知道多少,但只要查到朱蒂的FBI身份,自己的伪装必然被揭穿……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喝了口威士忌,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尴尬:“我应该不是世上唯一一个为两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
琴酒对组织成员的私德并不感兴趣,伏特加也只是闷笑,无人追问他心中另一个女人是谁,令赤井秀一感受了一把绝处逢生。
柚李对波本的评价同样没有脱离男女关系范畴:“他初恋年纪够当他妈了。”
降谷零感受了与赤井秀一同款的惊险刺激,面对贝尔摩德玩味的眼神,他故作轻松地擦了擦鼻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最后一位苏格兰,柚李表示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是十岁还在尿床而已。”
酒保没忍住笑出了声,连连道歉,绿川光好脾气地表示无妨。
降谷零藏在吧台下的手握紧了,景光十岁尿床,是目睹父母遇害造成的心理创伤——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看够了笑话,琴酒催促柚李做选择。
“就诸星大吧。”
两位落选的威士忌离开后,贝尔摩德问她理由。
“安室的金发太抢眼,跟他在一起太容易招人注意,绿川么,有研究说玩火、尿床和虐杀小动物是杀人犯的童年常见行为,我怕他虐待我的猫。”
柚李现编了个理由,心说三选一,仨都是卧底,其中俩还是固定队,她还能选谁?
“而且诸星的女友是组织里的成员,如果他乱来,我就给他女朋友爆料。”
“不用这么麻烦,”琴酒把杯中酒饮尽,阴恻恻地看了通过女人进入组织的狙击手一眼,“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琴酒放完狠话起身离去,伏特加自然跟上,昏暗的酒吧又恢复了赤井秀一推门进来时的冷清模样:“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贝尔摩德拍拍柚李的肩:“格瓦斯是对组织很重要的‘技术人员’,她缺乏自保能力,健康状况也不佳,你的任务就是在执行任务之外的时间里看顾她,保护她的安全,关注她的健康——As a knight ,got it?”
骑士?什么时候骑士是保镖+保姆的意思了?
赤井秀一没有提出异议,无论这个任务看起来多么荒谬,它都是组织在自己获得酒名后下达的第一个任务,他不能容许任何差池发生,至于贴身保护一位年轻小姐是否会令女朋友明美误会——在组织里长大、活到了现在,明美或许不聪明,但也不至于热爱作死。
贝尔摩德让柚李坐莱伊的车回酒店。
“打车还是叫代驾?”柚李问。
“我开。”
“你喝酒了。”柚李指出。
赤井秀一看了她一眼:“30ml威士忌不至于影响我的神经,这个时间也没有交警检查。”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柚李表达自己决不上车的坚定,“我不想死在莫名其妙的车祸里,还被人评论‘活该,谁叫她坐酒驾的车’。”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指了指远处的桥:“那走吧,这里打不到车。”
柚李估算了下距离,她今晚出门时没穿袜子,新鞋有点磨脚后跟,走这么远估计得磨破:“要不然我来开?”
亮驾照后,赤井秀一把车钥匙交给了对方。
朱蒂的车开得很好,能一路飙车追击嫌犯,明美是稳健派,要不是被自己碰瓷说不定能把无事故记录保持到60岁,格瓦斯跟她们年龄差不多。sc
忍受了一路生涩的换挡、不均匀的加减速、差点剐蹭到路沿石的转弯后,赤井秀一忍无可忍:“你确定自己会开车?”
他严重怀疑那驾照是本假证。
“我会,”柚李毫不心虚,虽然驾照是椿女士的,但她在东夏也是考过了手动挡C1本,只不过东瀛车是右驾驶,她不太习惯而已,“只是有几年没开了。”
赤井秀一将信将疑。
在酒店门口将车钥匙交给门童代泊时,先行一步的贝尔摩德刚好抽完一支烟,她打量着身材高大的组织新人,眼神像是在看走进陷阱而不自知的猴子:“Knight,我欣赏你的胆量,但还是不要把方向盘交给格瓦斯比较好。”
“她的驾照是失忆前考的。”
赤井秀一差点在台阶上崴脚。
……是他大意了。
走进电梯厅时,花盆后窜出一道黑影,迅若闪电地扑过来,赤井秀一差点没忍住拔枪——
一只黑猫前爪踩着格瓦斯的鞋子喵喵叫,被她揪着后颈皮拎起来:“你怎么跑出来了?我记得是锁了门的……窗户还是通风口?真出息啊,怎么没摔死你?”
黑猫叫唤得更大声了。
“脏兮兮的,自己走。”赤井秀一看格瓦斯冷漠地松手把“害怕被苏格兰虐待”的猫丢在地上,自顾自进了电梯。
黑猫气呼呼地跟了进去。
这只猫的情绪表达……还挺像人的。赤井秀一不着边际地想着。
到了房间,格瓦斯拎着猫进浴室去洗,赤井秀一被个小姑娘留住:“贝尔摩德大人让我跟你交代一下小姐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和禁忌。”
已经接受了保姆命运的赤井秀一点点头,进门坐到她对面。
“小姐人很好相处。”温蒂首先强调道。
是吗?她今晚当着自己的面说的第一句话是“呵,男人”,当众揭了自己波本苏格兰三人的短,对宠物猫也……
“她身体不太好,日常每天要吃两到三次药,她自己会按时吃,你只要每个月送她去渡边医生那里复诊拿药就好了,但她受凉容易发烧,只要一打喷嚏……如果发烧……要是高烧不退……sc
“还有过敏,她很容易过敏,常见的过敏原有……不太常见的过敏原我列了单子,是这一张,这一张是她过敏的药物,最好带在身上,尤其是去医院的时候……
“小姐喜欢吃中餐,但不喜欢中华料理,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差别吧?好,日料也还行,但不喜欢刺身,生鸡蛋、生牛肉也都不喜欢,吃多了还容易腹泻……牛排可以,要medium(五分熟)或者medium well(七分熟)的,medium rare(三分熟)太生了……早餐她不喜欢吃米饭,有条件的话给她准备米粥、小菜、煮鸡蛋和水果,条件有限的话……”
……
“对了,还有饮料,小姐不喝任何含酒精或者咖啡.因的饮品,我一般给她泡博士茶和野菊花,东瀛的话,大麦茶、玄米茶就行。”
“大体上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细节我都写在单子上了,”温蒂把一个文件夹推了过去,“小姐对身边人很好,不挑食,日常生活中也不挑剔,很好照顾。”
“是不是很简单?”
第45章 问询与邻居
浴室里,萩原研二终于发完了柚李丢下睡着的他一个人出门去见琴酒等人的牢骚,询问外面正在跟温蒂交接的男人。
[怎么又选了个男人,上次就……]萩原研二把“增田行生”的名字咽了回去。
“他可不是个普通的‘保姆’,”柚李哐哐拉扯着沐浴露起泡盒子拉杆,低声道,“要是有个万一,你可以向他求助。”
[嗯?他是……]sc
“卧底。”柚李耳语道。
萩原研二瞳孔地震:[等等,那柚李跟他在一起,如果他不小心……不行!太危险了,换一个!]
“难道跟个忠心耿耿的酒厂员工在一起就不危险了么?”柚李把泡沫抹到他身上,开始抓洗,“而且,今天三个候选人——”
“全特么是卧底。”
萩原研二:……忽然前途光明了很多呢。
[柚李酱,不要说脏话。]
浴室外,赤井秀一与即将卸任的助理小姐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赤井秀一决定先抽支烟冷静下——
“香烟!”温蒂的目光顿时犀利,“莱伊大人,小姐闻不得烟味,抽烟麻烦避开她去室外!”
“贝尔摩德也抽烟。”
他刚进这间房就闻到了贝尔摩德抽的七星烟的味道。
“贝尔摩德大人抽的女士烟,气味没那么冲,”温蒂面无表情地怼回去,“您愿意换成女士烟的话,也无妨。”
赤井秀一加入组织以来都没这么无语过:“我认为这与你最初说的‘她很好照顾’相悖。”
“小姐很好。”温蒂看一眼水声哗哗的浴室,“莱伊大人,您是有本事的代号成员,就算小姐说她对您不满意,要换人,组织也会派别的任务派给您。”
“我们这些小喽啰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sc
确定身后没有追踪者后,降谷零悄悄离开住处,前往一处隐秘的安全屋。
先到一步的诸伏景光面色严肃地冲他点点头:“真的是她。”
降谷零回身看了眼猫眼,快步走到客厅中央的电脑前,屏幕上正显示着他们数小时前刚见过的格瓦斯的照片和资料:
椿柚李,24岁,某外资咨询公司职员,年初受公司派遣前往美国出差数月。经补充侦查,未查询到此人在美期间办理信用卡、银行卡记录,名下无消费交易、金融转账记录,无实名乘坐交通工具、入住酒店记录。
数日前返回东瀛,降落在羽田机场,接机人——
萩原千速、松田阵平。
电脑前的两位挚友兼同窗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难以置信。
“要……向上级汇报么?”诸伏景光声音发苦。
“我想想,让我想想……”降谷零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难得无事的休息日,松田阵平又去了相熟的器材店大叔处淘换机械电器,今天运气不错,淘到一台已经停产,当年也未在东瀛销售的眼部按摩器,正好带回去拆拆看,打发时间。
“松田阵平。”一辆厢型车停在拐角,身着橄榄绿西装的高大男子下车拦住他,出示证件,“公安问询,麻烦走一趟。”
休息日算是都赔给这些公安.狗了。
第四次还是第五次被询问到近期行程的松田阵平心想。
“这位警察厅同仁,”他疲倦地叹了口气,“有话能直说吗?”
“虽然成绩比不上同期第一名,后来还转了爆炸.物处理班,但我也是学过刑侦讯问和犯罪心理的正经警校毕业生,你们用这些技巧来对付我是不是有点没必要?是是,我年轻气盛时放过话要揍警视总监一顿,但不是没动手么?主客观统一才犯法,我到底踩了哪根红线?”
眉毛稀疏的四眼仔没有理会他的牢骚,神色严肃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查阅了手机上刚收到的邮件,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测谎专家回来,给松田阵平上了测谎仪,接着问。
要了命了。
松田阵平委顿在椅子上,双眼发直地回答着测谎专家的问题。
最近都不能跟椿柚李见面了,要是被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看出来自己被公安揪住翻来覆去地审,她至少能笑到明年去。
虽然公安的问题涉及极广,问询中也极力模糊重点,但松田阵平毕竟没白上警校的侦讯课,随着时间推移问询深入,他越发确定:这次问询的起因,是他接触到了公安的重要嫌疑人,被怀疑在与对方交往中泄露了警察学校同学的相关信息。
看来,他们那一批毕业生中,的确有人进入警察厅工作并被派遣去潜伏了。
会是降谷或者诸伏么?
自己近期首次接触到,可能威胁到同期安全的危险人物,会是谁?
松田阵平脑中一遍遍过着可疑人员。
单面玻璃后,诸伏景光面露不忍:“已经快10小时了。”
虽然中间发过一次牢骚,但松田阵平全程都非常配合询问,测谎结果良好,无愧于胸前的樱花和毕业时的誓言。
“按照流程安排他休息8小时,”降谷零咬了咬牙,强忍住个人情感,“明天……继续。”
“是!”风见裕也想了想,“需要询问萩原千速么?”
“不,”降谷零冷着脸否决了提议,“同时询问他们二人指向性太强了,容易打草惊蛇。”
周日的晚上,松田阵平领回自己的手机等个人物品,离开了警察厅。
丝毫没有占用工作日,甚至没有去警视厅宿舍找自己,看来自己接触到的那位嫌疑人密级极高。
真是的,到底是谁啊?
要是让自己知道他是谁,一定要赶在公安抓人之前狠狠揍他一顿……
次日一早,松田阵平从文件夹中拿出原计划今天交上去的调职申请,放进了抽屉,再等等吧。
hagi,再等一等,我不能让潜伏中的同期有暴露的风险。
赤井秀一发现格瓦斯并没有助理小姐说的那么难伺候。
后勤组在格瓦斯的要求下,安排了两间相邻公寓房,他们各自住一间。
搬过去当天,后勤人员走后,格瓦斯“哐当”一下关上门,赤井秀一坐在自己那间公寓的沙发上等着来自隔壁的召唤——
结果大小姐好像彻底忘了他这个名为骑士实为保姆的邻居,一连三天都没理他,就连在阳台碰见,也只是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算是打招呼,冷淡得像个北欧人。
格瓦斯不把他当回事,赤井秀一却不能掉以轻心:他还没忘记格瓦斯那晚轻描淡写点破他“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事。
当晚紧急通知朱蒂避险,要求总部和詹姆斯排查隐患,再次清扫“探员赤井秀一”的痕迹后,他就进入静默,暂时不再与上司联系,这三天里,他密切关注着隔壁的一切动向:
格瓦斯作息健康而规律,早上6点多起床,洗漱、吃早餐、看早间新闻,出门遛猫——那只黑猫竟然每天都要遛;
遛猫归来,会安静好一阵子,他找借口敲过一次门,格瓦斯似乎在看书,封面是东夏文,不知是译本还是原文,或许她通晓东夏语;
三天6顿正餐,其中4顿在附近小餐馆堂食,2顿外卖;
饭后会逛逛附近超市、日化店、书店,采购过一些消毒剂、卫生纸、洗衣液等日用品,给猫买了猫粮和罐头,还买了几本书和电影碟片,包括一本漫画和一本英文小说;
习惯晚间睡前洗澡,11点准时熄灯……
要不是明确知道她就是组织干部格瓦斯,赤井秀一只会认为这是一个生活规律的自由职业者。
除此之外,黑衣组织对格瓦斯的态度也令赤井秀一很在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从出了柯林斯酒吧的门,就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他,这三天里的每一刻,无论自己是待在公寓,还是出门吃饭、丢垃圾,一刻不落,自己与格瓦斯短暂的两三次碰面,那目光更是凌厉到刺骨……如果是单纯的不信任自己,担心自己威胁到格瓦斯还好理解,琴酒的邮件却令为此事蒙上了更浓重的雾霾。
搬进公寓当日,他发来邮件,命令自己在保护格瓦斯的同时,盯着她,确保她不会失控。
赤井秀一问他什么算失控。
琴酒只说他见识到了就会明白。
毫无疑问,格瓦斯曾经失控过。sc
虚弱的身体,诡异的能力,精心的照料,严密的保护,无处不在的监视……
以及令琴酒在意的失控。
格瓦斯远比看起来的要更复杂。
[莱伊又趁着在阳台上抽烟的功夫偷瞄咱们家了。]
“随他去。”柚李知道隔壁在暗中观察着自己,但她不在乎。
[既然躲不开,]萩原研二一脸闲适地趴在沙发靠枕上,发出摩托车似的呼噜声,[不如跟他联络下感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他是警视厅派来的——]
“不是。”
柚李否认,当晚她的确没看出他是谁家派来的卧底,但自己的点评显然令他受惊之下连夜有所行动,等到下次见面时,“刷新”后的信息,已经暴露了他的东家是谁。
柚李伸手在萩原研二的毛皮上写下三个字母,接着手一拂,掩去痕迹。
[又是他们啊……]萩原研二咂咂嘴。
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
第四天傍晚,琴酒发来信息,通知他带格瓦斯到一个私人码头。
赤井秀一敲响隔壁门,今天是个近距离观察格瓦斯的机会,他想。
门开了,格瓦斯没有换衣服,还是穿着白日那身日常休闲服,也没背包,把手机和钥匙往兜里一揣,就关上了门:
“走吧。”
赤井秀一目光落在她脚边:“你的猫。”
“他跟我一起去。”
不带武器,不带设备装备,带一只猫?难道格瓦斯是个女巫,她的获取情报的方式是玄学占卜?
赤井秀一摇摇头,把这儿童剧场、少儿读物里才会出现的剧情赶出脑子:
他卧底的是个跨国犯罪组织,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邪.教组织。
第46章 情报与偶遇
赤井秀一拉开副驾驶的门,柚李绕过他,爬上后座,系好安全带:“走吧。”
那次被绑架过后,但凡有的选,柚李都不坐副驾驶——虽然她自己不记得了,但听萩原研二说,当时增田行生抬手就是一拳打在她太阳穴上,万幸只是昏迷没给她打成智障。
所以现在不管开车的是专职司机还是伏特加还是这个FBI,柚李都坚决不坐副驾驶。
去他喵的乘车礼仪,她就是要坐后边!
他们到码头时,夕阳正落在道海平面上,余晖将码头的车船、集装箱、龙门吊都染成了橘黄色。
柚李眯着眼睛看着“喔喔”叫着乱糟糟飞来飞去的海鸥,忽然感慨:“飞翔的意义,就在于……”
恰此时走到两人身后的琴酒挑了挑眉,格瓦斯果然从贝尔摩德那里学了这套没用的——
“到码头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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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缩短自己与精神病共处的时间,降低精神被污染的概率,琴酒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带着人到了一个位置隐蔽外观也不起眼的集装箱:
组织有一批即将交付的货物疑似被动了手脚,格瓦斯的任务就是验货,挖出暗藏的隐患。
琴酒带人进了集装箱,伏特加与莱伊一外一内地在门口警戒。
“别让我失望,格瓦斯。”昏暗的集装箱中,琴酒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
柚李抱着猫与他对视:“琴酒大哥,灯呢?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找?就算让我干猎犬的活儿,我也不真的是条狗。”
“不行,还是太暗。”
“就没盏白光灯么?”
“好刺眼!瞎了瞎了!”
反复折腾了几次,琴酒手背已经青筋暴起,眼看下一秒就要暴走,柚李终于对照明条件满意了,拎着根装灯时没派上用场的铝管四处溜达,宛如白昼般明亮的集装箱中,琴酒与莱伊的目光一齐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会用什么方法来找——
“这里,”柚李踮起脚戳了戳头顶一处烟感报警器,“里面被装了东西,拆了吧。”
琴酒一撬棍敲碎了烟感报警器的塑料外壳,果然在碎片中看到了一只微型摄像头,一脚将存储卡踩碎。
柚李一阵惊叫。
琴酒皱眉:“叫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粗暴?”柚李握着铝管不满地看着他,“我只发现里面有东西,可没确定是什么,万一是炸弹呢?你这么粗暴,要是炸了,咱们几个全得混一块糊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琴酒深呼吸,压下不爽:“继续。”
接下来的查验中,柚李又找出几个定位器与摄像头,还指挥着把几个又大又重的木条箱都拆开翻了个底朝天,再原样装回去。
足足折腾了几个小时,柚李才打着哈欠点头:“干净了。”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敢打量进集装箱时衣着光鲜、长发飘逸的大哥——
这批货密级很高,叫外围成员来装照明灯具就算了,拆装木条箱全靠琴酒和莱伊亲力亲为,两人此时都略显狼狈,就连长发中都夹杂了不少木屑,伏特加不用看都知道大哥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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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大哥,”只有体质弱鸡干不了体力活的格瓦斯依旧清爽干净,与进去时别无二样,甚至心情颇好似的,“咱们一起去吃个夜宵吧?上夜班得有餐补吧?我想吃炸鸡翅。”
伏特加:我看你是想变成炸鸡。
快走两步,给大哥拉开车门,自己也火速钻进驾驶室,一脚油门,保时捷365A疾驰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切,真是的,吃顿夜宵怎么了,”柚李不满地嘀咕,“贝尔摩德哪次干完活不去华尔街酒店大吃大喝。”
[Good job,就这样,点到即止,再多就刻意了。]萩原研二瞄着FBI卧底的神情,提示道。
赤井秀一借后视镜打量着后排犯困打盹的格瓦斯,今天他如愿近距离观察了格瓦斯工作,却没有取得什么有价值的观察成果。
根据附近的集装箱编号和识别码推断,今晚查验的这只集装箱大约是两天前运抵码头,这三天自己一直密切关注格瓦斯,她并没有提前到码头做准备工作的机会,也没发现跟任何人有所接触,但偏偏今晚她的“查验手段”也瞧不出任何章程,她好像……就是四处逛一逛、看一看,就指出了那些精心布设的摄像头和定位器的位置。
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一定还有他没注意到的东西。
不过今晚也不是全无收获,得益于格瓦斯的要求,他协助琴酒拆装了几个箱子,基本掌握了组织这批货物的内容和数量。
而且,格瓦斯最后说的那句话,再等上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安全隐患时,可以发给总部,交由美国本土的探员去调查。
……sc
当墙上的日历翻过三页,夏季的蝉鸣越来越响,又日渐安静,秋风初起时,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格瓦斯的观察,暂时不会有什么建设性成果了。
他们比邻而居的日子已经超过一百天,多次亲眼见证她完成任务,包括验货、寻物追踪、解密开箱……格瓦斯总能完美完成与观察、信息搜集有关的工作,琴酒虽然总是被她的作精做派和口出狂言气到,但也在一次次圆满完成的任务中逐渐习惯了无视与忍受。
日常生活中,她与刚搬进来那几日并无明显区别:按时睡觉,按时起床,按时遛猫,吃了一段时间外食和外卖后,她买了些厨具,时不时会自己买菜下厨做顿饭,菜肴的味道飘过来,与那些中餐馆一模一样;
送她去过五趟医院,其中三次是每月复诊,去的米花中心医院,她让自己留在车里等,其他探员的盯梢发现,她径直去神经科找了一位渡边医生,对方交给她一个牛皮纸袋,事后查阅医院病历,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录,检查她的垃圾并未发现药盒和说明书。剩下两次一次是过敏,一次是肠胃不适,去的都是附近普通医院,用“椿柚李”的名字挂号就诊,甚至还走了商业医保;
她办了附近社区图书馆和音像店的借阅卡,偶尔会借书和碟片回来看,但对游戏并无兴趣,她并不怎么逛街买东西,似乎喜欢看球类比赛,却并不看专业赛事,而是时不时去看几场中学生小打小闹的校级比赛,她本人更是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欢运动的痕迹……
相较于赤井秀一费劲巴拉地暗中观察,柚李就轻松多了,隔壁那位喜欢在阳台抽烟、用手机,还总爱假装跟自己偶遇,他观察出多少柚李不知道,反正他的底子柚李差不多是摸透了。
“赤井,”柚李跟萩原研二说悄悄话,“又是‘赤井’,这个姓氏人很多吗?”
萩原研二摇头:[据我所知,不多,我长到22岁一个姓赤井的人都没见过。]
“他姓赤井,咱们之前在溶洞里见过的那位英国女警也姓赤井,”柚李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他们的眼睛长得也像,还都是绿色,说没有亲戚关系你敢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柚李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如果他们是近亲,俩东瀛姓氏的亲戚,一个在英国当警察,一个吃FBI的饭,是不是有点太扯淡了?进FBI不用政审的吗?”
萩原研二也想不通这点。
柚李有了个点子:“要不然咱们再用‘宫野’这个姓氏去探探?”
[不行!]萩原研二激烈反对,[无论是对你还是小志保都太冒险了!]
这也想不通,那也不能干,好无聊啊……
柚李在床上滚来滚去。
[沉住气,不要急躁,]萩原研二甩着尾巴,[你看hagi~多么成熟,多么稳重,多么优雅~]
柚李停止了翻滚,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直盯得他毛都要炸起来了——
“修猫咪!哈哈哈哈哈哈哈!来给姐姐吸一吸!”
萩原研二嗷嗷叫:[柚李酱!你——轻点轻点!hagi要秃了!]
又趁着赤井秀一被琴酒抓壮丁的日子约千速姐看了场电影,两人分开后,柚李心情颇佳地揣着萩原研二逛商场,天气一天天变凉,是该买几套秋装了。
“椿小姐?是椿小姐和小二吗?”
一人一猫一齐回头,柚李一时没反应过来,萩原研二提醒:[是之前宠物医院照顾我的护士广田雅美。]
两人在商场中庭的开放式咖啡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去年年底,我带着二去复诊,才听东江医生说你辞职了,”柚李抱着猫笑道,“也没赶上送送你。”
广田雅美稍一犹豫,点头:“是,我换了一份工作,椿小姐还在做占卜师吗?”
“没有,现在在一家咨询公司上班……”
两人闲聊了会儿,广田雅美的手机响了,她道了声抱歉,到一旁去接,柚李却看着她的手机皱起了眉。
[怎么了?]萩原研二敏锐的问道。
柚李借着纸巾的遮掩低声道:“宫野,又是这个姓氏。”
萩原研二沉思片刻:[小志保的姐姐就在东瀛,会不会就是她?]
会吗?一个茶色卷发一个黑长直,眼睛的颜色倒是相似,但真有这么巧的事?
接完电话的广田雅美脚步匆忙地回来:“抱歉,椿小姐,我男朋友——”
“明美。”
柚李猛然扭头,穿着毛绒公仔皮套的商场吉祥物一摇一晃地走过,露出赤井秀一高大的身影。
“老长的头发……被广田开车撞了……”
“我从小跟着姐姐一起生活……”
“同时爱着两个女人。”
赤井和宫野。
赤井秀一、宫野明美。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想要喊痛的萩原研二瞥见柚李脸上灿烂的笑容和要杀人的眼神,闭上嘴默默忍下了她无意识掐在自己身上力道:
有人要倒血霉了。
第47章 随便与僵尸
发现跟女友明美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天的人竟然是格瓦斯时,赤井秀一再次体会到了初见那晚的紧张,但格瓦斯的表情似乎……
被叫破真名的明美尴尬地把男友介绍给了椿柚李。
“你好,”柚李笑着与赤井秀一握了握手,“既然诸星君专程来接你,那我就不打扰了,你男朋友……真好。”
——好就好在他码勒戈壁的。
赤井秀一注视着格瓦斯带着猫消失在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明美,你们怎么认识的?”
“椿柚李……”明美抿了抿嘴,表情惆怅,许久才叹气道,“她应该是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见过。”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赤井秀一没有太深入地打听,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嘴,等明美说完,便没有再继续追问,按原计划陪明美买完东西,把她送回了家。
回自己公寓路上,赤井秀一思考着刚获取的信息:
格瓦斯并非展露才能后组织收拢的“特殊人才”,而是与明美一般,父母中至少一方是组织成员,自幼生活在组织中;
明美与格瓦斯的初见发生在13年前,宫野夫妇刚刚去世时;
贝尔摩德曾说过“格瓦斯的驾照是失忆前考的”,格瓦斯今年24,东瀛允许考驾照的最早年龄是18岁,而同样是右驾驶的英国是16岁……
赤井秀一刚掏出钥匙,隔壁的门唰一下打开了,格瓦斯一脸不爽:“你怎么才回来?”
哦呀?这是要跟他谈谈?
“我饿了。”格瓦斯双臂交叉在胸前,干巴巴地宣布。
我也是。
如果说这话的是弟弟秀吉,他会这么回答。赤井秀一问一脸不友善的格瓦斯想吃什么。
“随便。”格瓦斯倚靠着门框,把问题抛了回来。
“中餐?”
“不知道哪家好吃。”
“炸鸡?”
“上火。”
“牛排?”
“得自己切,费劲。”
“自助餐?”
“都是小孩子,吵得要死。”
赤井秀一现在确定了:格瓦斯不是饿了,就是单纯要找茬。
对此,赤井秀一反而松了口气,他回来路上思考过很多格瓦斯可能的反应,当无事发生是不可能的,在商场时,格瓦斯看向自己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脸上还挂着笑,但眼神简直恨不得当街活剐了他。
只是不爽自己而找茬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格瓦斯身为组织内的“特殊人才”,不仅深受贝尔摩德宠爱,多疑又残忍的琴酒也对她信赖且容忍,几次被气到暴怒边沿,都没有给她任何教训,如果她真要把这件事闹大,自己会很难办……
大概确定了她要干什么的赤井秀一开始思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赤井秀一确信那晚之前他们并未见过,她从三人中选择自己作为保镖后,也全无打交道的兴趣,这三个多月他们的关系别说发展出队友情,比普通邻居还不如。
但冷淡也有冷淡的好处,除了不许自己开车载她时抽烟,格瓦斯几乎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前助理温蒂小姐提过的一应饮食、起居、偏好、禁忌,都无需自己操心,她自己就过得挺好,虽然因此少了很多近距离观察的机会,但也免去了照料不当的风险。
而据明美所说,她只是刚好在宠物医院工作期间照料过椿柚李那只黑猫,与已经忘了十三年前那次初见的椿柚李顶多算点头之交。
所以,早就知道自己“同时爱着两个女人”的格瓦斯,为什么见过明美后,突然爆发了对自己的不满?
难道因为身为女性的同仇敌忾?
开什么玩笑,据总部的情报,苏格兰近海无人岛的大爆炸,大概率就是格瓦斯的手笔。
弄死普拉米亚时她可没顾忌对方的性别。
虽然暂时想不通格瓦斯对自己不爽的缘由,但对于眼前这个使性子的小姑娘,赤井秀一倒也没有头疼,早在决定通过宫野明美进入组织时,赤井秀一就有所准备:女生日常的一面,和展现给男友的一面,有一定概率会迥然不同,他做好了应对一位看似大和抚子,实际上刁蛮任性的女友的心理准备。
虽然宫野明美交往后面对自己依旧大和抚子,但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这不就用上了。
“那走吧,”赤井秀一收起了门钥匙,“出去看看,找一家你喜欢的店。”
对于这个提议,格瓦斯倒没反驳,跟着他身后出门了。
到底只是个小姑娘。
启动汽车时,赤井秀一如此想着。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放松早了,对于铁了心要鸡蛋里挑骨头的大小姐,自己出门迈左脚都是错的。
在晚高峰的车流中穿行了两个小时,路过了无数家餐饮店,格瓦斯终于有了心仪的店铺。
然而附近并不好停车,转了两圈后,在格瓦斯越发不耐烦的表情中,赤井秀一心一横,把车停到了禁停标志下——吃一张罚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解决了选店和停车的难题,第三个问题接踵而至:这家餐厅谢绝宠物进入就餐区。
餐厅周到地为爱宠人士准备了宠物寄存区,甚至专门设置了给宠物主人就坐,与寄存区只隔着一道玻璃的爱心专座。sc
但再周到的设计和服务遇到不配合的客人都毫无意义。
“不。”格瓦斯冷着脸拒绝与猫分开。
那换一家店?
“不。”
……他就知道。
跟格瓦斯在餐厅门口僵持了足足五分钟,赤井秀一大步迈进餐厅,找到了餐厅经理。
柚李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对方的,总之,几分钟后,两人在理论上只接待6人及以上客人的包厢中落座。
“想吃什么?”服务员送来菜单,赤井秀一等格瓦斯翻过一遍后问,折腾这么一出,他自己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随便。”格瓦斯合上了菜单。
……
没关系,只是一个,耍性子的小姑娘。
[嗝~]萩原研二撑得像个球,趴在沙发上直翻白眼,[今晚的龙虾真够劲儿~]
柚李给他揉肚子:“撑不死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吃不完多浪费啊。]萩原研二艰难地翻了个面继续瘫着。
破例使用包厢当然是有代价的,赤井秀一答应了餐厅两个条件:一,最低消费额遵循6人包厢原定额度不变;二,酒水不计入内。
如此一来,除了狂点昂贵的海鲜,也没别的凑单方法了。
柚李严重怀疑这是餐厅清高档海鲜库存而定下的条件。
但你一个FBI探员同餐厅的约法三章跟我有什么关系?柚李按照自己日常晚上只吃八分饱的习惯,吃了一小碗蟹柳盖饭,一小盅海胆蒸蛋,几根白芦笋,几块水果,半块松露巴斯克蛋糕,就放下了筷子。
昂贵的法国蓝龙做了刺身、清蒸、水煮、香煎四吃,柚李一口都没动。
包厢里现场烹饪的大厨一开始认为两人是情侣,被否认后立刻换了一套说辞,大肆夸赞赤井秀一包下包厢方便女宾带猫的体贴,把菜单上最贵的几道菜都点了的豪爽,女宾不喝酒就陪着喝水的温柔……
然而再怎么八面玲珑的服务人员也扛不住铁了心拆台的客人,等到开始料理龙虾时,大厨已经不敢说话了,任由柚李阴阳怪气地让点菜的赤井秀一千万别浪费,一定要全部吃掉,最好连头带壳都嚼碎了咽下去才对得起这只如果没被捕捞吃掉能永远活下去的龙虾。
点龙虾的豪客什么心情大厨不知道,大厨的汗反正是快下来了。
“小姐,”外人面前,赤井秀一没有喊她的代号,“不要给服务人员添麻烦。”
柚李挑眉,轻声细语问大厨、男侍和女侍自己是否无理取闹。
一个人的冷汗顿时成了三个人的,大家忙摆手表示怎么会呢,女士如此博文广知,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家还能说什么呢?说这位小姐简直是个作精,你们快分手吧,我家里有个大和抚子妹妹……都用不着明早,今晚就会被老板通知卷铺盖了。
要恰饭的嘛。
洗完澡出来,柚李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早安,小志保,是不是想尤里姐姐了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才没有!”青春期的小孩条件反射地否认。
“嗯哼?是吗?”柚李逗她,“不想的话就这样吧,听起来你挺有精神的,尤里姐姐也很好——”
小孩急了:“我们都快一星期没打电话了!你怎么还这么坏心眼!”
柚李哈哈大笑,逗小孩太快乐了。
两人照常聊了会儿,柚李听她说最近学校开展了一个短期交流项目,二十个少年天才从世界各地前来参加,最小的才十二岁。
柚李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学校食堂里,宫野志保谢绝了同学的同行邀请,一只手收拾餐盘一只手握着电话:
“才没有呢,男生都是笨蛋,姐姐交往的那个也是,现在问她什么,她都说‘没事的,有大君在’,大君、大君——我都怀疑那个大君是个僵尸吃掉了她的脑子……”sc
柚李挑眉,目光投向电视墙,僵尸就住在那面墙壁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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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与小志保的电话,柚李拨通了隔壁的电话:“我睡不着,要听睡前故事。”
第48章 妹妹与出差
[差不多了吧,]在柚李持之以恒的闹腾下,隔壁赤井秀一的冰块脸上很快挂上了黑眼圈,毕竟任谁兼职FBI、组织干部的同时,还要伺候一位成心作对的大小姐,都很难保持良好的休息,[他的耐心应该要见底了。]sc
柚李这段时间的作精程度,简直令一开始跟着她闹腾的萩原研二汗颜:要求赤井秀一早上准时准点打电话叫她起床,解决一日三餐,日常跑腿、开车、代购,夜里念《物理化学导学》、《量子力学原理》、《百年孤独》等当睡前故事,换灯泡、修柜门什么的就算了——今天柚李发现,洗衣机出水管接的地漏往外冒水,也去隔壁砸门要赤井秀一解决。
什么?物业和维修工?
不好意思,尊贵的格瓦斯大人讨厌陌生人进自己房间。
萩原研二觉得,再这么下去,赤井秀一别说十项全能,都快能造核弹了。sc
“这才哪到哪儿,”柚李捧着隔壁丧尸刚给她买回来的首发画册,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博士茶是不是快喝完了?去,把空盒子叼给他,让他去买盒新的。”
[你这么闹下去,他迟早会翻脸的。]
“他敢。”柚李冷笑着抬起头,“他要是罢工,我就说:”
“‘你小姨子真棒’。”
萩原研二目瞪口呆了半晌,默默为隔壁渣男鞠了一把同情泪。
当渣男总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你渣的对象刚好有一位护犊子的可怕亲友……
旁观了一阵子,萩原研二不禁感慨于赤井秀一不愧于他的东瀛血统和美国身份,简直就是个忍者神龟成精,柚李作得他都不忍直视了,这家伙依旧面不改色地一一执行。哪怕柚李的要求的确无法满足,局面陷入僵持,也从没脾气挂在脸上,更别提吵架掀桌子。
嘶,阿美莉卡派来东瀛的FBI探员竟恐怖如斯……
“办不到。”又一次接到琴酒的任务电话时,赤井秀一秒拒。
说完碰头地点都准备挂电话的琴酒眉头一皱,这还是莱伊第一次拒绝分配给他的任务。这个男人有着与自己一样的高大身材、长发和绿眼睛,惯用手和寡言少语的性格也如出一辙,之前组织里有传言,说莱伊这般打扮做派是刻意模仿讨好琴酒,但冷眼观察一段时间后,琴酒发现他的确在狙击一道颇具天赋,后来组队任务,更是确认他在搏击、驾驶、反侦察等方面都是一把好手。
组织中的传言也随之不攻自破。
无论是拿到代号前还是后,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刚听到任务时间地点就断然拒绝。
“理由。”如果是去了外地,赶不回来倒也情有可原,但据琴酒所知,莱伊数小时前才离开柯林斯酒吧。
“我在给格瓦斯通下水道。”赤井秀一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继续处理着手里的事。
琴酒把手机拿到眼前,确定自己拨通的的确是莱伊的号码:
“莱伊,组织派你保护格瓦斯,避免她失控——不是让你去给她当水电工。”
“格瓦斯拒绝任何陌生人进入自己的房间。”赤井秀一瞥了眼趴在洗衣机上监工的黑猫,“关于她的‘异常’我做过汇报,是你认为那不算数。”
琴酒想起来,前段时间莱伊的确跟他汇报过,说格瓦斯忽然性格大变开始针对他,但——
挑剔个饭菜,跑个腿,打几个骚扰电话算什么?与被增田行生劫持后,精神崩溃、口不能言、动辄大哭的状态相比,别说失控,连犯病都算不上。
况且格瓦斯在任务中的表现也一如既往的稳定。
琴酒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闹腾人,从第一次在自己手下执行的码头验货任务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让人省心过,无非是近期把工作中的闹腾扩大到了生活中,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组织浸淫多年,从一个小角色走到今天这步,琴酒手上鲜血虽多,却绝非下属有点毛病就掏枪爆头的无脑凶徒,领导着基安蒂这种动辄咆哮的暴躁老妹,科恩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苏格兰这种面慈心黑的斯文败类,再跟贝尔摩德这种一年里有366天在恶心人的神秘主义共事,被朗姆这种老而不死的老贼压一头……
琴酒要没磨出些耐性,早就拎着伯.莱塔把他们都突突同时也被人突突了。
当领导难,当黑衣组织的领导,更难,不是谁都像伏特加这么省心的。
“格瓦斯那边,我会安排人过去接手,你——做好出发准备。”
既然格瓦斯不肯让陌生人进自己房间,派一个熟人过去就行了。
半小时后有人敲开门说自己是琴酒派来接替了莱伊的。
赤井秀一记得,这个人是米花中心医院的渡边,也就是每个月给格瓦斯复诊开药的神经科医生。
瞥了眼沙发上毫无动静的格瓦斯,赤井秀一把管道疏通剂放进对方手里,出门回了自己的公寓。
琴酒不关心渡边医生会不会通下水道,正如格瓦斯不关心赤井秀一会不会。
格瓦斯的下水道有人接手,莱伊能出门执行任务,此事已圆满解决,无须再议。
于是压力来到渡边医生这边。
“你在干什么?”渡边正蹲在咕咕冒泡的下水道边上,热火朝天地给熟悉的水管工打电话描述症结,咨询解法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格瓦斯大人的声音。
渡边浑身一哆嗦:“我、我在学通下水道……”
那双茶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直到隔壁响起关门声,才说:“楼下公寓管理处,有专职维修人员。”
“呃,您不是——”不喜欢陌生人……
渡边看到正欲离开的格瓦斯大人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她拢起裙摆,在自己身边蹲下:“渡边医生。”
暖意隔着衬衣,从格瓦斯大人的手掌传到他的肩膀。
“小明的奶奶活了100岁,我希望你也能长命百岁,明白我的意思吗?”
渡边不敢不明白,也不敢太明白。
一段时间后,琴酒也发现格瓦斯的确闹的不像话。
那天他一共遇到了莱伊三次。
第一次是在柯林斯酒吧,不少组织成员都喜欢任务后去喝一杯,那时刚过12点,莱伊与苏格兰一同走进酒吧,苏格兰心血来潮点了莫吉托,问莱伊要不要也来一杯,毕竟这么麻烦的鸡尾酒,有个同伴一同承担调酒师的怨念,总是好一些。
莱伊拒绝了,只要了一杯加冰威士忌:“我时间不够。”
调酒师把威士忌摆上吧台的同时,莱伊的手机响了,电话那头的女声说明了他为什么时间不够。
格瓦斯在催她的炸鸡翅。
莱伊面色不变地饮尽了杯中的酒,起身准备离开。
“柯林斯就有炸鸡翅,”苏格兰提示道,“你可以直接买了带回去给她。”
“格瓦斯点名要桂马一家居酒屋的炸鸡翅。”
黑暗的角落中,琴酒看着莱伊背着狙.击枪包离开,未置一词。
只是一顿夜宵而已。
第二次是中午,琴酒坐在车上等红灯,随眼一瞥,看到了在一队女生中鹤立鸡群的莱伊。
队伍的尽头,是一家煎饼店。
琴酒收回了目光。
只是一顿午饭而已。
最后一次是晚上,琴酒独自开车出门,路上打火机没气了,他停下车走进便利店。
“结账。”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又是莱伊。
对,这里是莱伊和格瓦斯的住处附近……
琴酒看着柜台上的粉色方形包装,陷入了沉默。
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包女性生理用品。
不,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女朋友?”
“格瓦斯。”
沉默是今晚的便利店。sc
只是一包……
不,不管怎么说,这都过分了。
看着莱伊远去的萧瑟背影,琴酒沉吟片刻,在车上拨通了格瓦斯的电话,警告她有病就吃药,别没事找事。
电话里格瓦斯有气无力地跟他争辩了两句后,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咒骂,骂生理期,骂生理痛,骂迟迟不起效的止疼药,骂该死的莱伊买个卫生巾都买不对……
琴酒在她开始骂没人性的领导时挂断了电话,准备抽支烟——
他忘了买打火机。
琴酒不快地啧了一声。
琴酒的字典里没有和稀泥和知难而退。
第二天一早,渡边医生刚打开自己诊室的门,就见办公椅上坐着个黑衣长发的高大男子:
“琴、琴酒大人,”渡边差点没膝盖一软趴下,“我我我、我绝对没有把格瓦斯大人的住址泄露出去!”
琴酒不耐烦地问他为什么格瓦斯的疯病又加重了。
渡边没觉得格瓦斯大人的病情有所反复,但既然琴酒大人说加重了,那当然就是加重了,他想了想,试探着问:“您是说这几天的事吗?最近刚好是格瓦斯大人的生理期,女性生理期激素水平变化,对精神状态本身就有不利影响,不少人都会失眠、烦躁、易怒……况且,格瓦斯大人还会生理痛,情况自然更糟糕。”
生理痛,对,格瓦斯昨晚又哭又闹,就是因为这个。
“给她治好。”琴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渡边摸着自己地中海发型欲哭无泪,且不说他只是个神经科医生,就算他是妇科医生也没辙啊:“琴酒大人,不是我不想治,原发性痛经跟男人秃顶一样,是全世界都没解决的难题。”
他要能闹清原发性痛经的病理,拿出一套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案,就可以躺在荣誉和金钱中度过枯燥乏味的后半生了,还用得着跟组织混?!
这也治不好,那也搞不定,组织养着你干什么?
“如果琴酒大人烦恼于格瓦斯大人和莱伊大人之间的关系,”觉察到琴酒眼中的不善,渡边忙积极献策,“不如安排他们一起出去旅——出个差?”
这倒是个办法。
琴酒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出门在外,弱鸡格瓦斯必须依赖莱伊的保护,自然会有所收敛,如果能借此机会消弭矛盾,那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自己得到了一段时间的清净,等他们回来,再考虑给格瓦斯换人的问题。
是个可行的办法。
第49章 故障与黑店
柚李对出差没什么意见。
只是在本岛内出差,开车不过200多公里,别说跟满世界追杀炸弹狂魔普拉米亚的任务比,就说她上辈子大四在京城实习,从房山坐车去平谷,单程都一百多公里了,连京城都还没出,老板都不给算出差,只算外勤,没有出差补贴,没有安排住宿,只有两顿工作餐。
只能说吃过东夏京城通勤苦头的人,对于距离的认知是与常人不同的。
而且被她打滚撒泼哭骂一顿的琴酒倒也没给她穿小鞋,要求她立刻出发,给了几天的缓冲时间。
“这样的人,比疯狗难对付多啊。”柚李对萩原研二感慨道。sc
[无脑疯狗只会成为底层打手炮灰,不会受到BOSS的信赖成为组织高层。]
柚李喝完了杯里的豆浆,起身收拾出差的行李。
猫粮、食水、拆弹工具包、医药包、雨衣、速干衣、卫星电话……
直到把手.枪和弹夹塞进腰包时,柚李才察觉不对:“我带这么一堆东西,万一路上碰到警察,长十张嘴都说不清啊。”
[没事的啦,这次的任务是去接头,就算打起来,也是那个FBI的活儿。]指挥她带这带那的萩原研二不觉得有任何问题,[这些东西基本上都可以归类为野外生存装备,至于枪和弹夹,真遇到事情,莱伊是个FBI,不会愿意你落到东瀛警察或者公安手里,会帮你解决的,安心安心~]
“要是出问题我就先把你炖了再去蹲号子。”
[耶~柚李酱真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我就是道理!”
一人一猫下楼时,发现赤井秀一站在一辆没见过的SUV旁,柚李本以为他是为了低调行事才没开自己的车,却听他问:
“不带猫砂盆?”
原来他昨天问自己会不会带猫一起去是因为这个:“他会上卫生间。”
赤井秀一注视了黑猫片刻:“如果它在车上排泄,车内的环境会变得很糟糕。”sc
萩原研二大怒,他当猫这么久,从来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他会用厕所这个问题!
柚李抱起冲赤井秀一挥爪子大叫的黑猫:“如果你在路上尿裤子了,也没什么区别。”
赤井秀一没再多说什么,熄了烟上车。
反正是租来的车,大不了多交一笔清洗费,至于路上可能遭遇的气味攻击,他觉得自己一定比格瓦斯能忍。
SUV驶离东京,在群马县内穿行,地势由平原变为山地,任务时间是明晚,赤井秀一并不急,每隔一个多小时就停车在休息站歇一会儿,也因此,他发现格瓦斯的猫……
竟然真的会上厕所。
它甚至会上男厕所。
那只黑猫像是跟他赌气,特地选了个他上厕所的时间,跟着一起进去,进了隔间,掩上门,过一会儿隔间传来冲水声,黑猫施施然走出来,跳上洗手池,在感应水龙头下冲洗爪子。
最后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赤井秀一思索着:猫真的能聪明到这种程度吗?以它的表现来看,它不仅听得懂人话,而且非常清楚自己想要达成上厕所这一目的需要做什么,甚至,清楚洗手台的水龙头是感应式,只要伸爪子过去就能出水。
以他对动物学的了解,猫是无法通过镜子测试的。
这只猫……
美军曾在二战中训练了鸽子和海豚作为动物士兵执行军事任务,成本极高且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如果格瓦斯具备挑选具有潜能的猫,并训练成眼前这只的程度的能力……哪怕无法复制,考虑到猫科动物的弹跳力、夜视能力、柔软躯体、高频声波听力和最重要的小巧体格,同样能辅助主人完成许多只靠人类难以企及的任务。
与格瓦斯的矛盾必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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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卡密sama觉得人不能太好高骛远,在赤井秀一边开车边思索如何打破与格瓦斯的关系僵局时,汽车在一次熄火后,打不着了。
下车检查后,赤井秀一头疼地发现:这辆租来的车大约是电瓶有故障,总之,现在电瓶没电了。
本以为格瓦斯会因此大发脾气、作天作地,却见她坦然接受了这一结果:“找路过车搭个线试试,如果真的坏了,只能叫救援了。”
放好了三角标,两人一猫蹲在路边等车。
十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了。
一小时……赤井秀一拨通了路况咨询电话,告诉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格瓦斯:因为近期雨水较多,前方发生山体滑坡,道路无法通行,因此没有车对向驶来。
“那后方呢?”柚李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
“也是因下雨,道路湿滑,一辆货车侧翻阻塞了道路。”
柚李眼前一黑:这下别说等过路车搭线接电,就是救援车辆也过不来啊!
更糟糕的是,他们现在的位置几乎刚好出于这段两头堵道路的正中间,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远得有些过分。
至少对柚李而言是绝无可能腿着去距离。
“向前走一公里左右,有一条小路,”赤井秀一看完地图和上一个加油站赠送旅游宣传手册后说,“沿着小路上山,有一座家民宿,但这是两年前的信息了,现在民宿不一定还在营业。”
柚李叹了口气站起来,还能怎么样呢?他们出发晚,这会儿都两点多了,在这干等,万一东瀛施工队不给力,天黑之前真的无法通车,难道要啃压缩饼干在车里过夜?而且就算民宿真的已经不营业了,房子也还在,总比席天慕地强。
走了几公里山路,就在柚李觉得自己即将窒息时,终于看到了民宿的一角屋檐——累到是其次,她在锅割山也走过这么远的路,今天还有赤井秀一背包,并没有太累。
但是赤井·酷哥·秀一没事绝不开口说话,全然一个没有感情的赶路机器,柚李又赌气他的渣男行径,也不肯主动开口,他在身边,柚李也没法跟萩原研二聊天,两人一猫就这么闷头走了一路。
民宿里可千万得有人啊,柚李心中叫苦不迭,让她跟赤井秀一俩人闷一晚上,她又该吃药了。
万幸这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民宿依旧在营业,看门口停放车辆的车牌,里面还不止一批客人。
敲门后,穿着和服,标准客栈老板娘打扮的中年女人把两人迎了进去,口里说着招待不周的客套话:“小店位置偏僻,工作日没什么客人,雇工都是节假日才来的兼职,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赤井秀一听格瓦斯一声轻笑,看过去,她做了个口型。
哦呀。
反应过来的赤井秀一也笑了笑。
倒是个“意外之喜”。
穿过院子时,主厅方向传来争吵声,老板娘尴尬地解释:“是今早到的三位客人,一对情侣和一位男老师,好像是在来的路上别车斗气闹出了矛盾,还请不要见怪。”
这家店还真是热闹……
赤井秀一对于叫骂的三人组不感兴趣,但格瓦斯显然很有兴趣,特地选了个斜对着主厅大门的客房,一进屋就趴在矮窗上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后也长了条尾巴,跟趴在她身边的黑猫同频率晃动着。
赤井秀一没动老板娘上的茶水点心,开了瓶饮用水喝。
吵了一阵子,双方到底没打起来,撂下狠话散了。
柚李意犹未尽地关上窗,回来饶有兴致都跟赤井秀一讲八卦:
情侣里男的叫小泉,是个还算挺有钱的包工头,女的叫下江,不知道是干什么工作的,但长得很漂亮,1V2丝毫不虚的那位叫足立,是个文学老师,口齿清晰中气十足言辞犀利,吵架中都不忘引经据典。
双方吵架的起因的确是别车斗气,但开车都不文明的人,吵起架自然更加不讲武德,文学老师足立尖锐地指出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情侣,包工头小泉左手无名指上有明显的戒指压痕,显然是刚摘下不久,压根就是个出轨已婚男。
美女下江显然不是第一天知道男朋友的婚姻状况,她恼羞成怒地指出足立老师衣冠禽兽,他来这里不是什么为了亲近自然,自己捡到了他口袋里掉出来的粉红信笺,根据上面的内容,足立约了女学生今天幽会,难怪会选这种罕有人至的山间民宿!
被揭了短的足立声音都变了,但还是强撑着反咬下江跟长相粗犷的小泉在一起是图他的钱,她背着小泉接催债电话自己都听到了,电话里她称呼小泉为“野人”……
“后面他们仨吵成一团,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柚李意犹未尽道,“老板娘去劝架了,太可惜,她再晚点去,肯定打起来。”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把没点燃的香烟叼在嘴上。
他发现自己日渐习惯格瓦斯的行为模式了。
“其实他们这么闹腾,倒也不是坏事,”格瓦斯也开了瓶水,“有他们在,老板娘估计顾不上做生意了。”
“孟州道上十字坡,参天大树绕藤萝,大树底下开酒店,生意红火客人多~哎,为啥客人多呀?包子香呀。为啥香啊?人肉做的呀……”
柚李咿咿呀呀地哼唱着。
第50章 买家与卖家
时间到了傍晚,老板娘敲门说实在是忙不过来,请客人们自行到餐厅用一顿简餐,柚李问老板娘能不能借厨房,顺着入住时的说法说从车载冰箱中拿出来的食物再不吃就坏了。
老板娘没有拒绝。
赤井秀一问她为什么要在一家黑店做多余的事情。
柚李勾勾手指头示意他附耳过来,告诉他这家山间民宿中藏龙卧虎,除了开黑店的老板娘,私德败坏的吵架三人组,还住着两个至今没露面的男人。
“虽然你很能打,但万一这俩是什么爆炸狂纵火犯,直接把旅馆一锅端了,想跑也难,”柚李说,“与其躲在房间里让老板娘察觉到我们的异常,不如去餐厅一探虚实。”
也有道理。
赤井秀一把狙击枪包放进壁橱,用花瓶、钓鱼线、筷子做了个开门会响的小机关,把手.枪藏在外套下,与柚李一同下楼去了餐厅。
餐厅也是和室装潢,中间一张长条餐桌,两侧各摆放了一排坐垫,与一间半开放式的厨房相连,刚一进餐厅,赤井秀一就知道了谁是之前的吵架三人组:他们仨分别坐在餐桌对角线的位置上,互相不看对方,听到有人进餐厅,都看了一眼门口,中间难免目光碰撞,又齐刷刷一声冷哼挪开目光。
三人不共戴天的模样让屋里另一位染了黄头发的年轻男客噗嗤笑出声,引来一致怒视,最后一位中年男人当和事佬打圆场,又跟柚李二人打招呼,说看他们的打扮是大城市的人,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民宿。
柚李按照之前的说法,解释说自己与同事诸星君前往长野参加公司组织的露营活动,结果车坏在路上,又碰上道路封堵,只好一路步行上山投宿。
留下赤井秀一与健谈的中年人前田、黄毛後声叙话,柚李拎着两包速食面条到厨房找老板娘借了锅和碗筷,清洗后烧水煮面。
“现在的冷冻速食真方便呀……”老板娘一边准备着给客人们的猪排饭,一边同柚李叙话,像一个和气的邻家大婶。
“是呀。”柚李瞥了眼她开柜子拿面包糠时,角落里的小罐子,微笑着回答。
还好,她今天没有使用那个,否则自己会很为难的。
赤井秀一谢绝了中年人後声的烟,点上了自己的,三人在不算大的餐厅吞云吐雾,惹来美女下江鄙夷的目光。
格瓦斯决定到餐厅一探虚实是对的。sc
赤井秀一隔着外套拂过腰间的手.枪,虽然他们掩饰得不错,但对于有心理准备的FBI探员而言,还是不难看出众人的问题:黄毛身边有一个不离身皮箱,中年人的烟加了料,吵架三人组都发现了这点,在烟味飘散的瞬间,都隐晦地看了他一眼。粗犷包工头的手上有枪茧,他的美女情人身材好得过分,不是令人血脉泵张的前凸后翘,而是骨肉匀停肌肉线条流畅,很可能接受过体能训练,那位瘦高文学老师,手上根本没有长期握笔书写的茧子……
加上一位被格瓦斯盖章的黑店老板娘。
这山间民宿真是卧虎藏龙,没一个善茬。
很快,速食面和猪排饭都上了桌,老板娘也坐下同大家一起吃,在食物和老板娘的劝和下,吵架三人组终于肯开口闲聊,包工头小泉让女朋友回房间拿来一瓶好酒与大家分享,他自己却不胜酒力,只喝了一点,就双眼发直,喊了另一个女性的名字。
“哦?这是他妻子还是另一个情人的名字?”抓住机会的老师足立讥讽道。
美女下江面皮一僵,狠狠瞪他一眼,说男友喝醉了,自己带他回房间休息。
老板娘提醒晚上8点至9点是女客使用浴室的时间,9点后就是男客时间了,让她注意洗浴时间。
“鄙店规模小,没有混浴浴池,还请见谅。”说完,老板娘开了个不正经的玩笑,惹得黄毛和中年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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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被笑声吸引了注意力,原本乖乖被女友搀扶着往外走的小泉不安分起来,要接着喝。
“亲爱的,你喝多了。”
众所周知,醉酒的人最听不得的话就是别人说他醉了。
“他肯定要说自己没醉。”柚李用手肘捅了捅赤井秀一。
“老子没醉!”
果然。
赤井秀一对她的恶趣味毫无动容。
这对非法情侣拉扯中,小泉一脚踢中了黄毛身边的手提箱。
“喂!小心点!”刚刚还兴味盎然看热闹的黄毛瞬间变脸,一把将被踢歪的手提箱拉回自己怀中检查。
“抱歉抱歉,他喝多了,我这就带他走……”美女尴尬地连连道歉,把东倒西歪的男友带离了餐厅。
吃完了面条,赤井秀一端过两人的碗筷去厨房清洗,洗好时黄毛已经带着他的宝贝手提箱离开,中年人前田明明也已经吃完了饭,却不着急走,而是又点燃了一支烟抽着,老板娘也没有立刻收拾碗筷和厨房,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喝着茶。
柚李谢过老板娘出借厨房,与赤井秀一在两人隐晦的注视中回了房间。
关上了房门,赤井秀一问柚李看出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後声的烟里加了什么。”柚李表示自己不能吃亏。
“是‘叶子’,”赤井秀一不确定她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考自己,但这点小事也无所谓,“你去加拿大的话,经常能闻到这种味道。”
“啧啧,”柚李撇了撇嘴,“以贩养吸啊。”
中年人前田与黄毛後声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毒贩。
前田是卖家,後声是买家,两人应该是第一次交易,对彼此都不够信任,因此选了老板娘作为中间人,前田大约把货藏在附近隐秘处,没带在身边,而後声身边那个碰不得的手提箱里正是这次交易的现金。
这种交易本该越快越好,避免夜长梦多,然而两人刚见面不久,钱货都还没相互验看过,吵架三人组就闯了进来,把安静隐秘的山间民宿闹得鸡飞狗跳,两人只好暂缓交易,结果一个白天的时间还没过,柚李和赤井秀一又来了,更加人多眼杂,估计交易只能推迟到五人退房离去了。
“不过就算那三位和我们都没来,”柚李侧躺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揉搓着黑猫,“这笔交易大概率也是做不成的。”
一家黑店,开在人迹罕至的山里,一年到头才几个客人?老板娘的目标客户从一开始就不是定位在过往行商上,而是提供非法交易、销赃、贩.毒的场子,干黑吃黑这无本万利的买卖。
“那二位心里埋怨我们和吵架三人组乱入坏事,”柚李越说越好笑,“要是没有咱们,他们这会儿说不准都在后山当肥料了。”
要不是格瓦斯不准,赤井秀一真想点支烟。
虽然老板娘应该不会冲他们这俩纯路人动手,但毕竟是投宿黑店,夜里还是保持清醒安全些,赤井秀一趁着天刚黑,众人都还没熄灯的时间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见格瓦斯已经换上了浴袍,散发着沐浴露洗发水的香气。
“你去浴室了?”赤井秀一皱眉,“你知道这里不安全。”
“放心,我有分寸。”柚李打了个哈欠,“既然你醒了,那我睡了,有事随时叫醒我。”
她已经安全回来,多说无益,赤井秀一起身又检查了一遍狙击.枪,坐着守夜。
如同每一个说自己要睡了的人一样,柚李躺进被窝后并没有马上闭眼睡觉,而是握着手机咔咔按着。
她在跟萩原研二对话。
了解了柚李与诸伏高明的相识经历后,萩原研二问她要不要考虑向对方求助。
[他是我同期诸伏景光的哥哥,被称为‘长野的孔明’,是个查案的高手,如果柚李能通过他获得警视厅的保护……]
柚李拒绝了,且不说萩原研二的同学的哥哥这种关系,跟俩同姓的东夏人说自己五百年前是一家也差不离了,自己要是在赤井秀一手上出了岔子,连累他不说,万一组织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全力以赴追杀——
增田行生挟持自己跑路那晚闹出来的大动静还犹在耳畔,这种程度的追杀,但凡保护中出现一丝纰漏,自己都能翻来覆去死好几次。
性命攸关的决定,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房间大灯关了,柚李聊着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半夜被萩原研二的猫头顶醒:
[柚李,有人。]
赤井秀一显然也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靠柱子单膝跪地,狙击.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门的方向,柚李小心翼翼地穿好袜子摸过去躲在他的身后。
哒、哒、哒……
赤井秀一将指头搭在了扳机上。
脚步声路过他们房间,又远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没有去而复返,赤井秀一将门拉开一条缝,确定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才关闭了枪的保险。
柚李在手机上打字,问他刚刚是谁。
赤井秀一也打字回复:黄毛後声,听脚步声方向,应该是去找老板娘了。
柚李思索片刻,放松了精神:卖家中年人吃完饭不走,显然是为了留下来跟老板娘说悄悄话,这会儿大半夜的,买家黄毛也去找老板娘。
这俩打的都是一个主意:拉拢老板娘,合伙干掉对方,玩一手黑吃黑。
殊不知老板娘说不准连埋他俩的坑都挖好了。
跟任何一方合伙顶多得五成,把你俩都送上鬼门关庄家通吃……你要老板娘怎么做啊?
柚李摇摇头睡了回去。sc
次日一早,柚李被惊叫声吵醒——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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