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在傍晚时分停了，然而积水的道路依然湿滑，一辆带着崭新剐蹭痕迹的银白色本田轰鸣着冲出昏暗的隧道，分明是人造的机械，却跑出了被捕食者追逐的鹿的惊慌感。
三辆同款黑车紧随其后从隧道口冲出，快而有序地变道，以倒品字型半包围了的本田车，步步逼近，压缩着已经无法继续加速的本田车的空间。
黑车虽稳如老狗，司机却两鬓几乎都汗湿了：“大人，再往前就是大路了。”
“再等等。”后排座上的女人没有任何迟疑地命令道。
“……是。”司机无奈地通知左右两辆车继续保持压制。
正当司机又要提醒再追下去对方的援兵就要到了之时，后排座位的格瓦斯忽然拿起对讲机下令左前方黑车减速，右前方黑车与他们这辆位于正后方的一同顶上——
下一刻，慌乱中向左猛打方向盘的本田车翻入了公路下方的河流中。
三辆黑车横七竖八地刹停，黑衣人们鱼贯而出，检查了一番确认本田车的司机没能提前跳车，而是跟车一起落了水。
司机回去禀报，询问接下来该如何。
格瓦斯没有下车，而是举着一个小望远镜绕有兴趣地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上一连串的泡泡。
“活儿干完了，回吧。”看够了“鱼吐泡泡”的格瓦斯丢开望远镜，“你们今天已经本分了。
“可是，大人，”司机知道指挥这次行动的格瓦斯大人毫无武斗经验，忙提醒，“落水并不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嘘——”格瓦斯竖起食指，“我要的，就是他不死。”
司机一愣，格瓦斯并不向他解释，说完就缩回座位上：“走了，不要耽误我吃晚饭。”
……
死里逃生的东京情报组负责人甲斐田当晚就哭到了朗姆跟前。
甲斐田也算是情报组的老人了，早在组织里还没有波本还只是安室透时，他就坐上了东京地区情报组负责人的位子，但黑衣组织又不是个看资历升职的地方，这些年来，安室透成了“波本”，一步步蚕食东京情报组的实权，把他这个负责人架空，又在最近把大部分权限连同工作一起还了回来……
甲斐田依然只是甲斐田。
但好歹他一直勤勤恳恳，被波本无情架空坐了好几年冷板凳，也没偷摸干什么“兼职”，好歹还有资格打电话给朗姆大人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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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黑着脸说知道了，挂了电话立刻要求波本立刻追查。
暂时把日常情报工作还了回去的波本自然效率奇高，第二天午饭时间还没到，已经查清了甲斐田回家路上遭伏一事的详情，朗姆的怒火还未来得及喷薄而出，波本又继续说道：
“我还探听到一件事：伏特加前几日在济川桥上被人埋伏，琴酒放出话来，说这是私人恩怨，会‘按规矩来办’。”
朗姆暴跳如雷：
自己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搞伏特加，琴酒这狗X就忍不住让小弟玩苦肉计来栽赃了！
库拉索冷眼看波本一脸淡定地等上司发泄完，问他是不是还打听到了别的。
“唔，”波本假惺惺地为难了一会儿，眼看急性子的朗姆要要发飙了才不紧不慢道，“有个不知真假的传闻，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朗姆额角青筋乍现。
“调查中有一条消息递过来，说济川桥上的那件事，是白兰地先生的好意。”
白兰地也是从父辈手中继承了代号，只不过他既没有琴酒的心狠手辣，也没有贝尔摩德的宠爱有加，因此出身相似的朗姆已经稳坐二把手位置多年，他依然不过是个仰赖父辈余荫才能一直掌管着关西地区组织势力的干部。
显然，这位多年没有寸进的关西诸侯，觉得现下是个搏一搏的好机会。
朗姆差点把桌子给掀了：要是他真的信了白兰地搞伏特加是有意助他一臂之力，他这把年纪就是彻底活到狗身上去了。
……
格瓦斯刻意放了甲斐田一条生路，果然立刻就收获了远超一个情报组（无代号）管理人员生命价值的情报。
白兰地暗中支持朗姆一系。
格瓦斯说完这一情报后，琴酒与贝尔摩德各自点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这么冷静怎么行？格瓦斯微微皱起了眉，根据她已经查到的信息，朗姆那边已经启用了波本，说明降谷零陷入了跟她类似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为免夜长梦多，四方同盟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发动对黑衣组织的总攻，这种时候，她最应该做的，当然就是拼命拱火，让琴酒一系和朗姆一系打生打死，让他们无暇关注红方的动作，并尽可能消耗黑衣组织的实力。
一个冷静的琴酒，显然是她达成目的的阻碍。
[柚李酱，]萩原研二立刻献计献策，[你这样……]
“嗯哼，”柚李立刻采纳，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捏着嗓子模仿贝尔摩德，“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萩原研二的馊主意果然效果拔群，贝尔摩德和琴酒一齐露出了吃苍蝇的嫌恶表情。
贝尔摩德按了按太阳穴，她觉得要不是两人早结了不共戴天之仇，把格瓦斯送到情报组一段时间，说不定能把朗姆活生生恶心死。
琴酒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被格瓦斯打断思考后决定按自己一贯的模式行事：“乌合之众，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拱火大成功，柚李非常满意。
……
嚷嚷“撕，撕得响些”也是有代价的。
琴酒决意把入场的组织高层一并料理了，身为琴酒麾下牛马（划掉）亲信情报员，格瓦斯的工作量激增。
琴酒与贝尔摩德两个人型兵器出去杀来砍去时，柚李不得不和负伤状态的伏特加一起待在安全屋中，阅读海量的情报，决定下一个调查目标。
“白兰地的情妇在银座与柜员发生口角，随后电话求见被拒……”
这时候还在东京乱晃，放在情妇里都算不重要的。柚李把这一张塞进碎纸机。
“朗姆主宅新上任的年轻管家，似与男仆不睦……”
这都什么鸡毛蒜皮。柚李直接把纸刷刷撕成了碎片扔了满地，这几天负责安全屋内打扫的伏特加欲言又止，最终没选择去招惹黑眼圈都熬出来了的暴躁格瓦斯，默默拿起了扫把。
“朗姆搬离主宅前收到的各地信件……”又一份情报文件还没来得及看完，安全屋的门忽然被“哐”地一声被琴酒撞开。
看到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伏特加立刻迎了上去。
琴酒脸色略有些不正常的发青，一丝铁锈味很快飘了过来。
“大哥，你受伤了！”伏特加大惊失色。
“少废话！”琴酒目光凶神恶煞，“打扫干净，马上走！”
琴酒口中的打扫显然不是用扫帚抹布那种，身为一路跟着大哥混到今天的头号小弟，伏特加深谙此道，劈手夺过格瓦斯手里捏着的那份，往堆满纸质文件的茶几上一扔，拎着汽油就往上倒。
“别闲着！”琴酒狠瞪了呆住的格瓦斯一眼，“不想死就赶快收拾好你的猫狗！”
格瓦斯脚上抹油一样跑得飞快。
趁着两个法外狂徒忙着纵火烧屋，柚李凑在萩原研二耳边低声道：“琴酒有问题。”
他似乎真的遭到了朗姆的伏击，却远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狼狈。
有诈，只不过诈的是朗姆、白兰地、还是自己？sc
琴酒本人遭袭受伤后，双方的斗争终于彻底白热化，两边人马都杀红了眼，看对面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差不多。
继白兰地之后，又有数位组织高层主动或被动地卷入了这场次“夺权风波”之中。
事已至此，虽然乌丸莲耶心中不快，但这场纷争已不是他一声令下就能结束的了。
戴着呼吸面罩的老人坐在车里驶过一处火场，这里原本是被朗姆掌管的一座中型基地。
罢了，既然流血已经无法避免，干脆一次性把腐肉剜干净吧。
乌丸莲耶疲倦地闭上了眼睛。sc
在琴酒一系与朗姆一系打生打死的同时，四方同盟也敲响了最终决战的钟声。
“目前我们手里两个优势，”赤井秀一手一抹，几张写满了名字的A4纸在台面上扇形展开，“一项是组织安插在各处的卧底人员名单，他们中80%都已尽通过情报信息验证，可以确定名单准确性。”
“关于如何反向利用这些卧底人员，之前的讨论会已经确定了ABC三套方案，”赤井秀一看了一眼顶替降谷零的松田阵平，“东瀛公安方面对此有无异议？”
“没有，上峰已经签字认可。”松田阵平回答。
“另一项是椿小姐与降谷君断联前一段时间，通过开辟新走私航线，掌控了行动组大半的枪械武器运输。”赤井秀一点开了一个文件，“这些枪械总计约4成被安装了定位器，据此，我们掌握了大量具备配枪资格的行动组成员的身份信息和犯罪证据，这些成员的逮捕工作可以放在第一阶段——”
第322章 诱导与机会
赤井秀一话音未落，松田阵平的眉毛皱起——
“什么？不行！”
四个大人的目光落在了小豆丁身上，一跃而起的柯南指着台面上的纸质资料和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定位信息：“赤井先生，这两件‘秘密武器’，都是椿老师利用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和情报拿到的吧？”
“一旦黑衣组织发现自己安插的卧底和携带经新路线走私枪械的行动组成员同时出了问题，会迅速锁定到椿老师！”柯南急切道，“椿老师现在是断联状态，别说保护，我们甚至连行动的时机都没办法通知她！这跟还没解救人质的时候发动突击有什么区别？！”
赤井秀一垂眸看浑身紧绷着的柯南：“Boy，组织手中并不止椿一名人质，还有降谷君和他们能接触到的每一位普通人，但围剿是战争而不是精准点射，我很抱歉，但我的确无法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包括我自己的。”
柯南正要再反驳，忽然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头。
“赤井探员，”松田阵平揉了揉手掌下的脑袋，“我是说上峰同意了反向利用组织卧底的方案，可没一起同意把行动组配枪杀手的逮捕工作放在第一阶段。”
柯南闻言一喜。
“松田警官，”赤井玛丽说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
“我明白了。”赤井秀一打断了母亲的话，“按照最初与降谷君的约定，在东瀛本土的行动由公安主导——那么，现在就第一阶段的行动方案进行讨论……”
……
对于总是冲杀在一线的Top killer，受伤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这次跟朗姆一系对上，受伤更是早晚的事，但让人心头一紧的是，琴酒这次受伤的位置是左腿。
又是左腿。
三年前，他就曾拖着被流弹击中胫骨的左腿强行继续战斗，最终把敌人团灭，也让自己差点变成独腿战士。
树木受过伤的部位会结出更加坚硬的疤，但人的肉.体只会因为受伤而变得脆弱。
否则格瓦斯为什么会从一个顶多有点亚健康的普通女人，变成现在这副爬个楼梯都大喘气的人形豆腐渣？
紧急转移到新的安全屋，琴酒黑着脸拒绝了伏特加帮他处理伤口的提议，随便挑了间卧室进去就摔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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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伏特加忧心忡忡，问贝尔摩德发生了什么。
贝尔摩德身上脸上也受了些擦伤，并不严重，在车上就用消毒水处理过，此刻正一脸晦气地点燃一支烟：“朗姆手里有一条组织完全不知道的情报线，暗中盯上了送补给的车队，我们兵分三路突围，那一支小队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伏特加“嘶”了一声：“都是行动组的精锐啊。”
“活下来的才叫精锐，死了的只能叫炮灰，”格瓦斯了咬大拇指指甲，有点焦虑的样子，“有没有搞错，本来搞情报组老大就已经很费劲了，又从哪冒出来的新情报线？”sc
“朗姆经营多年，留有后手并不奇怪，”贝尔摩德呼出薄荷味的烟气，“今天带队的是波本。”
伏特加大怒：“我早就觉得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也不会来混组织。”格瓦斯嘲讽了一句，也带她的猫狗选了离琴酒最远的房间。
贝尔摩德本就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在扳倒朗姆的任务开始后彻底完蛋了，凌晨两点四十五，她撕开一片面膜贴到脸上，继续闭目养神。
等卧室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贝尔摩德揭下面膜扔掉：“等我洗个脸。”
琴酒回房间之后，格瓦斯趁着伏特加看着大哥的房间，给她递了个眼神，手指轻敲了三下，贝尔摩德猜那是她凌晨三点要来找自己的意思，果然没错。
“什么事？”从套房的浴室出来，贝尔摩德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护肤，身为千面魔女，她的化妆包和琴酒的□□一样，无论何时都带在身边，因此哪怕紧急转移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安全屋，她依然不缺护肤品。
“你好久没有给我雅美的消息了，”格瓦斯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贝尔摩德能从镜子里看到她阴沉的脸色，“你杀了她？”
格瓦斯总是喜欢用宫野明美的假名来称呼她。
“我杀她干什么？”贝尔摩德好笑地拧开润唇膏，虽然格瓦斯手无缚鸡之力，她也喜欢看笑话，但她并没有选择任何可能会让人误解的回答。
作为第一个得知格瓦斯精神疾病的组织成员，贝尔摩德能看出来，或许因为最近的任务压力，格瓦斯的状态不太稳定。
孱弱的疯子，依然是疯子。
“你的甜心依然好好地生活在安全的糖果屋里——最近这种情况，任何照片和视频都只会给她带来危险，你确定？”
“你把她藏在哪？”得不到照片和视频之类能证明宫野明美依然安全的证据，格瓦斯不耐烦地提了另一个要求。
“嘘~”贝尔摩德冲她wink了一下，“糖果屋的地址可是秘密。”
宫野姐妹，angel和cool boy，是她和格瓦斯互相制衡的筹码，相较于不能被组织知道的宫野明美，活在阳光下的小兰实在是太容易受到伤害了。
为了保持天平两端的平衡，她把宫野明美软禁在格瓦斯不知道的地方，而格瓦斯也从来不问。
直到今天。
“今时不同往日，”格瓦斯弯下腰，另一只手按在了梳妆台上，像是拥抱着坐在镜子前的女人，“子弹不长眼睛，这一场硬仗打下来，也许我会死，也许你会死。”
“如果你死了，我得知道去哪里接她回来，”格瓦斯轻声道，“如果死的是我，至少死之前我得知道她在哪里。”
“她很安全。”贝尔摩德再次强调。
“当然，你的弥赛亚也很安全，”格瓦斯手指勾起一缕金发，“即便她裤腰上别着个一门心思跟组织过不去的正义小鬼，她依然很安全。”
贝尔摩德终于收敛了笑意，格瓦斯的威胁已经很明确了：“格瓦斯，你不敢动他。”
变小的柯南和雪莉是一损俱损的强绑定状态，格瓦斯但凡敢向组织泄露柯南的真实身份，不光自身难保，雪莉那个小表子也会一起遭殃。
她……不敢。
格瓦斯笑了一声：“敢不敢什么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咯。”
贝尔摩德握着梳子的手绽起青筋，没错，虽然格瓦斯冒险保了宫野姐妹，但说到底，她对她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到底愿意为她们做到什么程度，一直是未知数。
同情、喜爱，还是一时兴起？
贝尔摩德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说了个地址。
格瓦斯满意离去。
……
成功伤到琴酒后，一直在斗争中落于下风的朗姆一系趁势反扑，人员、资金、枪械、情报、关系……朗姆大约铁了心趁他病要他命，不计成本地投入资源来打这场“内战”。
琴酒一系节节败退。
又有一批保持观望的组织高层买定离手。
“香槟、托卡伊都押了朗姆，”格瓦斯笑道，“大哥真是不受女性欢迎啊。”
琴酒叼着烟冷哼一声，对于这些投机主义者选择朗姆并不无多少愤怒，毕竟他们此刻正处于“被朗姆发现了安全屋地址，打上门来，连忙落荒而逃”的路上。
当然，这只不过是琴酒连伏特加都没透露的诱敌计策。
他的左腿的确受伤了，却并没有伤在三年前的旧伤处，也远远不到要打石膏和夹板的地步。
朗姆是个急脾气，失去了左眼后又彻底退居幕后。
他离开一线太久了。
有BOSS的暗中支持，琴酒手中的资源并不比他差多少，但硝烟、血腥、厮杀……他让自己离危险太远了，也太久了。
他博不过琴酒。
等到意识到问题时，已经太晚——
“该死！”琴酒用力拍了一下仪表盘，面目狰狞。
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比如三年前打中琴酒腿骨的流弹，又比如在关键时刻损坏的汽车水箱。
一辆哈雷摩托刹停在车旁，贝尔摩德把头盔面罩推上去：“为什么不追，有诈？”
“车坏了。”格瓦斯言简意赅。
贝尔摩德这才嗅到焦糊味，她皱了皱眉，虽然对自己的战斗力也还挺有信心，但让她一个人去追的话……
琴酒果断下车，挥挥手示意贝尔摩德换到后面，一拧油门疾驰而去。sc
格瓦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喷了一脸摩托车尾气，看着重型摩托载着两人消失在山道上。
[柚李酱，别看了，]萩原研二提醒她，[快离开汽车和道路，找个地方躲起来，朗姆的护卫队虽然大多被打散了，但万一有个人误打误撞发现你，就危险了。]
“这里……”此刻正值黄昏，柚李看着路牌，“是黄昏别馆附近。”
黄昏别馆，黑衣组织BOSS乌丸莲耶的旧居，据说也是继承而来，他知道里面藏着一份巨量的宝藏却始终未能寻到，最终放弃。黄昏别馆沉寂数十年后，被一位同样想寻宝的大上侦探买下，成为几位侦探和怪盗基德的秀场，裹满别馆建筑外立面的黄金终于现世，并最终因为屋主大上侦探被同伙干掉而收归国有。
降谷零之前告诉过她，黄昏别馆的黄金已经被彻底拆走，驻扎的军队也已经撤离，柚李一直想找个机会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关于乌丸莲耶的情报。
但一直没有什么好机会，毕竟私自刺探BOSS情报，是会被琴酒清空弹夹的罪过。
今天就是个机会。
柚李离开了山道，穿过森林向别馆的方向走去。
第323章 规则与锚点
柚李一路在公路旁边的林子里穿行，路上把组织手机丢在落叶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天黑前看到了黄金别馆对面。
黄昏别馆建在悬崖边，原本的桥被炸断，官方来接收黄金后，建了一座临时桥梁，虽然黄金都已经被运走，但桥倒是没拆，依然联通着黄金别馆与外界。
柚李松了口气，席地而坐，从腰包里给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拿了点吃的，准备等天更黑一些再过桥。
[椿小姐，]伊达航不太赞成她的行动，[围剿黑衣组织，诛灭乌丸莲耶是警方的工作，你不用在这个时候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待在黑衣组织里每一秒，都是在冒险。”柚李靠着树干恢复体力，“既然有这个机会，放过了就太可惜了——当年我和二跟贝尔摩德追杀普拉米亚到海岛溶洞里，要不是在掉队后主动去溶洞下层探查，说不定就死在里面了。”
[那次我们救下了玛丽女士。]萩原研二骄傲道，柚李好笑地搓了搓他的头。
伊达航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不再劝说这俩放弃冒险：[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要怎么做，你们决定。]
三人在桥头附近吃东西喝水，休息了十几分钟，等到天光更暗，柚李快速穿过了桥梁。
夜视最好的萩原研二在附近探查一番，找到一个只装着木百叶的通风口，柚李找了杆子撬断了两根，萩原研二发挥猫咪的液体属性挤了进去，不多时，一扇侧门应声而开。
或许是为了避免遗漏，原本被完整保留在黄金别馆内带着乌鸦家徽的家具和物品，此刻一件也不见，别馆内部空空荡荡，宽敞得能举办一场校运会。
柚李目瞪口呆：“这……”
怪盗基德都只顺了一只餐叉走啊，这特么是什么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写照？！
伊达航反倒是松了口气：[椿小姐，只有建筑，你能读取的信息也很少吧？逛一圈就走吧。]
虽然理智告诉他，乌丸莲耶无论如何不可能再亲自回到这座已经被刮走了每一克黄金的旧宅给自己找气受，但他总觉得这座曾经裹满黄金的豪宅非常让人不舒服。
大概因为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人吧……伊达航抖了抖肌肉，试图甩开这种感觉。
空荡荡的大屋，严重限制了柚李读取信息能力的发挥，却也让一些肉眼能观察到的痕迹变得明显。
[这里有人走过。]
视线最低的萩原研二最先发现了问题，官方的人撤走已经有一段时间，被封锁的大宅地面上薄而均匀地落了一层灰，在倾斜的手电筒光线照射下，灰尘上的痕迹一览无余。
柚李停住脚步，蹲下身观察，果然看到前方地面上出现了凌乱的压痕、拖拽痕迹和……车辙？
[痕迹很新，]伊达航说，[几乎没有落新的灰尘。]
[轮距很窄，轮胎尺寸也小]萩原研二分析道，[不是小汽车，应该是特种车辆，类似于机场巡查车那样的……]
三人逆着拖拽痕迹，找到了一扇通向中庭的隐蔽的门，开门出去，果然在中庭草坪上找到了车辙印。
[有人送了一批货物来这里，又开车离开了。]萩原研二说。
“不止是‘货物’，”柚李捡到一块长条形黑色塑料片，“这是电动轮椅上的副手配件——有个坐轮椅的人来过这里。”
甚至可能现在还在这里。
一阵夜风吹过，三人一齐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走，”柚李握紧塑料片，“再去看看。”
伊达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劝阻。
他们撬木条开窗，萩原研二蹦跳着开门的动静不算小，进去后一直开着强光手电，大宅外的人也许注意不到，但如果大宅内真的有人，理应已经发现了他们。
如果ta同时具备干掉他们的需求和能力，刚才就应该动手了，而不是任由他们一路到了能直接离开黄昏别馆的中庭。
回到屋内，柚李目标明确的顺着痕迹一路找到了一扇木门，门后是一条通向地下的坡道。sc
[这里面过去应该是用作酒窖，]伊达航嗅了嗅，[空气很清新，有气流感，装了换气装置或者另有出口。]
柚李定了定神，摸出打火机，一手握着打火机，一手举着手电筒，沿着斜坡走了下去。sc
地下室有光。
柚李灭掉了手电筒，靠着拐角张望。
这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不同于楼上的空荡荡，这里简直可以用拥挤来形容，大量带轮子的设备箱横七竖八地占据了近七成的地面空间，而那仅剩的三成空地上，除了一条通道，只剩墙角的一片空地。
唯一的光源正摆放在那里，照亮了一架电动轮椅。
和上面的人。
“来的是你，”女人操纵电动轮椅转过来，与柚李面对面，“看来，赢家是琴酒了。”
看清她容貌的瞬间，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毛都炸了——
那是一张与柚李过分相似的苍老面孔。
“波特酒，椿博士。”看着满地的设备箱，柚李了悟，“最先下注朗姆的不是白兰地，而是你。”
“这么见外吗？”椿博士从勾了勾头发，“我好歹是你的生身母亲。”
柚李不理她，又打开了手电筒，一一照射那些被匆忙运来的设备箱：“你趁我受伤，两次试图对我动手，却都失败，反而让自己走入困境，你选择与被乌丸莲耶猜忌的朗姆合作……”
“不，”柚李立刻否认了自己前面的说法，纠正道，“你利用了他。”
“聪明的孩子。”轮椅上的女人气息虚弱，柚李很熟悉这种状态，她当年受伤还没恢复过来时差不多就是这样，“只看到这些箱子，就能获得如此多的信息，高维生命眼中的世界……真是令人向往啊。”
柚李面无表情，丝毫没有透露自己穿越前就有这样的能力：“你跟朗姆合作后，完全可以借他的力量把我抓起来——为什么没有这么干？”
“十一年前，虽然我也有所准备，但实验室的事故的确是真实发生了，”椿博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枯瘦的双手始终放在盖着毯子的双腿上，神色平静地说着，“乌丸莲耶的期待再次落空，我的健康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害，为了避免被组织中的仇家报复，才不得不假死脱身。”
“把身体养好，重建实验室花了一些时间，好在这一次，我找到了正确的方式。”椿博士脸上浮起虚幻的笑意，“先期实验非常成功，我珍而重之地启用了最宝贵的样本……”
疯子。柚李暗自握紧了拳头，这个世界的椿柚李，在生下她的人眼中，就只是一个“珍贵的实验样本”。
“实验成功了，本该成功的，实际上也成功了。”椿博士抿了抿嘴，“但我被蒙蔽了。”
“那孩子的意识的确消失了，本该降临到她身上的高维意识却没有出现。”
“我很失望。”
椿博士重复道：“我很失望。”
柚李眉尾一跳：“你情绪失控之下做了错事，是什么？砸了实验室，还是删了实验数据？”
椿博士沉默着，没有回答。
“等你收拾好残局，终于发现实验其实成功了的时候，我已经被贝尔摩德带走了。”柚李继续说，“你不愿与黑衣组织正面对上，所以没有直接把我抓回来，而是等到我重伤被送医时，才出手。”
“那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椿博士出人意料的坦诚，“但你在组织的处境实在是太糟糕，贝尔摩德为了一点利益就敢重伤你，我不确定这一具身体能否挺过去，如果□□崩溃，你的意识又会如何，只能仓促行动……事实证明，实验需要充分的准备，勉强得不到任何好结果。”
不光没能成功融合高维意识，还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所以，当初听到的记忆和污染，指的是椿博士，而她的失败恐怕并非准备不够充分，而是与QKA-春和MS-宫野志保有关。柚李暗中思量着，不知琴酒什么时候会找来，她得趁组织的人来之前多获取一些信息。
“后来呢？”柚李继续问，“你出现在我的梦里那次，难道又是准备不充分？”
椿博士定定盯着她，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很快又因为中气不足而中断，喘着粗气：“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格瓦斯，你知道自己是高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你竟然强迫自己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跟人类遵守蚂蚁的交通规则有什么区别！”
“你才是疯子！！”
原来如此。
柚李终于明悟，难怪自己喊出“人死不能复生”后，苍白梦境就崩塌了。
因为这是自己这个高维生命，对于世界规则的认同。
而她的认同，恐怕成了椿博士想超脱规则道路上的阻碍。
“所以，你不能让我落入朗姆手中，”柚李了然的点点头，“因为我跟他、库拉索都有仇，你怕我死在他们手中，也怕我被他们控制住。”
椿博士此刻似乎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了过来，半闭着眼靠着轮椅靠背，一脸心灰意懒：“我还是小瞧了你，朗姆一系倒得太快了。”
说完这句话，椿博士像彻底失去了力气，闭上眼不说话。
柚李看了一眼时间，她路上把手机丢下了，现在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就算琴酒已经干掉或者抓住了朗姆，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这里来。
如果诸伏景光在，现在可以直接飞走把这份情报送出去，不过……
柚李看着满地的设备箱，椿博士显然是带着最重要的实验材料紧急转移到这里的，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不至于一件通讯工具都不带吧？
柚李很快找到了正确的那个，笑着向箱中的卫星电话伸出手。
鬼使神差的，萩原研二抬头看了椿博士一眼，恰好瞧见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柚李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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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尖锐的警报声响彻管理局。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AI的声音仿佛都带染上了歇斯底里的情绪，“‘0号哨兵’锚点灭失！”
第324章 锚点与异象
深夜时分，被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唤醒的管理局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2.5事件”发生后才入职的研究员还是第一次听到一级警报，而大多数实习生甚至一时搞不明白现在该前往避难还是原地待命。
警报声减小，冷静的女声从广播传出：“一级警报已确认，维度管理局全体即刻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研发员回岗待命，实习生前往M层避险中心……”
宫野教授被警报声惊醒，匆匆披上实验服赶到工作区时，缺少事故经验的年轻员工已经在春柚李的命令下恢复了冷静，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宫野教授！宫野教授！”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她，匆匆拨开其他人跑过来。
哦对，他们还有个局长。
“现在……”局长的声音在那双冰冷的蓝绿色眼睛瞪视中越来越小。sc
“局长，我假设您的听力没有出现问题？”宫野教授不耐烦道，“为什么不回局长办公室待命？”
局长没敢问自己该待谁的命，嗫嚅：“我想听听你的判断。”
“我的判断就是：春教授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判断失误。”宫野教授继续向前走。
赶到观测间时，春柚李果然已经在那了。
宫野教授坐下：“听你的意思，还有挽救余地？”
“我可没这么说。”
“你没有穿着睡衣站在实验台上一边喝酒一边跳舞，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宫野教授登陆了自己的账号MS，开始查看是什么引发了一级警报。
“这……”纵然有心理准备，宫野教授还是愣了愣，“还真的是糟糕了。”
三维生命“0号哨兵”之所以能在二维世界稳定下来，锚点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锚点灭失已经是能引发一级警报的大灾难，更糟糕的是，锚点灭失后，他承担着的“权限”竟然被2.5号污染源获取了……简直是不幸中的不幸。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尽力往堤坝上堆沙包，至于会不会决口，只能祈祷了。”春教授按下回车键，大量流程瞬间涌入MS的待办事宜。
宫野志保叹了口气，全选，通过。
“希望她能坚持住。”
……
柚李有些记不清那之后的事。
椿博士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黄昏别馆是个陷阱。
柚李不知道她从何时开始筹划的，接触朗姆之前，还是更早？总之，从自己跟随琴酒追击朗姆途中，在黄昏别馆附近被落下，到发现那个装着通讯器材的设备箱，每一步都踩在她预设的道路上。
她应该是准备把自己电晕带走的，但千钧一发之际萩原研二发现了异常，情急之下撞开了她的手。
那之后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呢？
跌坐在地的柚李眼睁睁地看着触电的黑猫剧烈抽搐一下后不动了，而后萩原研二的人型再次出现，却不像过去那样只有模糊的半身。
如此完整而鲜活。
好像他真的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向她伸出手，又在两人的指尖接触到的前一瞬，散落万千光点，如一条银河，向正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椿博士奔流而去。
而后，白虹贯日。
贝尔摩德回到基地时，琴酒已经先一步到了。
“波本跑了，”贝尔摩德咬牙切齿，“那家伙居然提前联系了FBI，差点就被他带进包围圈里。”
琴酒瞳孔骤缩：“波本是老鼠？！”
“……不确定，”回想方才的险象环生，贝尔摩德心累不已，“要不是那群鬣狗忙着追他，我恐怕根本跑不掉，但也可能是配合演戏——不过，一旦他真的落入FBI手里，必然会立刻把组织情报作为谈判资本。”
“得赶快找到他。”
贝尔摩德把目光转向最适合完成这个任务的格瓦斯，旋即发现了异常：“格瓦斯，你的猫呢？”
琴酒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被他带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格瓦斯却开口了：
“死了。”
“什么？”
“波特还活着，”格瓦斯面容平静地丢下第二个炸弹，“她设了陷阱要抓我，能电晕人的电量落到一只猫身上，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
贝尔摩德和琴酒看着看似平静的格瓦斯，仿佛在看一个下一刻就要爆炸的火药桶。
但格瓦斯并没有爆炸，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你们说得对，要快。”
从琴酒和贝尔摩德的状态看，他们眼中的天空显然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在柚李眼里，蓝黑色的天空上，横亘着一条裂痕。
世界正在破碎。
这是椿博士成为高维生命的代价么？
贝尔摩德最后看了一眼伫立窗前的格瓦斯，轻轻关上了门，把琴酒引到隔壁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黑后没多久的那道白光是什么？”
“不清楚，”琴酒眉毛拧得死紧，在一系列突发事件影响下，他完全没心情回味几小时前击毙朗姆的愉悦，“白光的方向是那位先生的旧宅，我赶到时黄昏别馆已经没了，只在附近找到了格瓦斯和她的狗。”
“塌了？炸弹？”贝尔摩德问道，她不太理解琴酒为什么要用“没了”这种含糊的描述。
琴酒短暂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没有坍塌，也没有被烧毁，那座耸立了上百年的庄园，彻底不存在了。”
“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从画纸上擦去，只剩下一片空地。”
贝尔摩德死死盯着琴酒，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开无聊的玩笑，也不是成功击杀朗姆后欢喜疯了。
一座庞大的庄园，没了？
虽然已经连同那份数量庞大的宝藏一起落入了东瀛政.府手中，但黄昏别馆毕竟是那位先生的旧宅，组织在它因为黄金现世而成为舆论焦点后，也保持着一定的关注。
就在前不久，下属向贝尔摩德才提交过军方解除封锁撤离的报告，那个时候庄园的主体建筑依然是完好的。短短几周的时间，就算用炸弹爆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理运走所有的建筑垃圾。
就算真的能拆，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住，他们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难道真是白光一闪，偌大一个黄昏别馆就没了？
贝尔摩德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从这荒谬的奇幻电影剧情中抽身：“琴酒，如果那只猫真的死了，你应该立刻把格瓦斯关起来。”
心情不好的琴酒面露嘲讽：“怎么，格瓦斯刚找回理智，你疯了？”
“我没在开玩笑！”向来喜好当乐子人的贝尔摩德严肃了表情，“如果格瓦斯大哭大闹，崩溃抓狂就算了，你认为她现在平静的样子是好事吗？”
“她已经彻底疯了！”
贝尔摩德疾言厉色：“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只会用来给那只黑猫复仇，你、我、组织，或许会成为她复仇的工具，又或许——”
“够了，贝尔摩德。”琴酒打断了她，“组织里的疯子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贝尔摩德面色一沉，正要再开口，又被琴酒抢白：“格瓦斯从来没有正常过，组织也不需要一个被关在高塔上的公主。”
看着琴酒拂袖而去，贝尔摩德面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她无比肯定，格瓦斯绝对、绝对会为了那只猫把天捅出个窟窿来。sc
……
虽然朗姆被击毙，但波特“死而复生”，波本逃脱，库拉索翻车掉入河中后失踪，加上还要清算押注朗姆的白兰地、香槟、托卡伊等高层，以及接管情报组，平定组织内慌乱气氛等等，琴酒等人依然忙成狗。
“格瓦斯，”伏特加开冰箱看了一眼，“你又没吃午饭？”
冰箱里的三明治一个都没少。
“我不饿。”格瓦斯翻阅着椿博士当年的资料，头也不抬。
昨晚她也是这么说的。
这样下去不行啊，伏特加有些头大，格瓦斯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又是用人的关键时机，万一她病倒了，大哥又要把枪口怼自己脑门上，但劝女人吃饭这种事，他实在是……
伏特加灵机一动：“格瓦斯，你不吃饭，你的狗也不敢吃，它会饿坏的。”
格瓦斯翻看资料的动作一顿，她低头看蹲在自己腿边的伊达航，他一直劝说自己，但……
“我不想吃三明治，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中餐？”
朗姆一系已经倒台，他们不需要继续窝在荒郊野岭的安全屋里，附近虽然称不上太热闹，倒还真有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
“他说什么？”帮忙把拴在门廊的狗牵回来的服务员收到了柚李的小费，眉开眼笑，用汉语叽里咕噜地说着四个字词语送两人离开。
“一些吉祥话，祝贺发财、健康之类的。”柚李把牵引绳缠在了手腕上，上了伏特加的车。
服务员继续服务下一位客人，直到两小时后才交班离开。
“老公！”
“老爸！”sc
“服务员”摘下易.容面具，向妻子和儿子示意自己没事，向严阵以待的特工们点点头：“我已经把抓捕的时间和地点告知了椿小姐。”
第325章 计划与解救
在降谷零重新与四方同盟取得联系，并告知了盟友们朗姆已被琴酒击毙的消息后，解救椿柚李让她脱离组织掌控，成了最迫在眉睫的事。
寻找椿柚李的行踪并不算太难，朗姆授首，以组织内忧外患的现状，必然会让她暂时接管情报组的部分工作，有降谷零的情报，提前派人在各处蹲点，不难找到她。
问题在于如何把人平安地带走。
当年她刚得到代号，一个任务都还没执行过，更没接触过组织任何秘密时被增田行生绑架，组织都动员了东京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围追堵截，甚至不惜违反一贯的低调原则，大动干戈与泥惨会激战，都要把人捞回来。
现在的椿柚李已经今非昔比，她不再是一个未来可期的代号成员，也不止是行动组精锐情报员、琴酒心腹，而是备受BOSS信赖的实权干部，在与琴酒、贝尔摩德一同完成了内部清洗后，跻身高层指日可待。
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防止情报泄露，组织都会不计一切代价与任何试图染指她的势力拼命。而椿柚李本人，朗姆虽然死了，库拉索却是被公安秘密抓捕的，贸然动手，如果她误以为来人是朗姆残党，并不配合，反而会给营救造成阻碍。
最糟糕的情况是，一旦组织认为无法把她留下，恐怕宁愿杀死也不肯让她落入外人手中。
无论如何，必须让椿柚李提前得知营救行动，主动配合。
只是，该如何通知她呢……
四方同盟的成员们目光落在了松田阵平身上。
男朋友，该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松田警官，椿小姐过去跟你商量过什么紧急情况下使用的暗号吗？”朱蒂问道。
“没有，”松田阵平耸耸肩，“我们通常去情侣酒店开个房直接说。”
众人：……并不是很想深入了解你们的play。
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不过说起暗语，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谁？”
“诸伏高明，就是把灰原哀带回去的那位长野县警。”松田阵平说，“当年椿用两本字帖告诉了他诸伏牺牲的消息，组织和公安两边都没看出任何端倪。”
“你说的诸伏是？”本堂瑛海问道，赤井秀一眉梢一跳，他没猜错的话……
“诸伏景光，”组织即将覆灭，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三年前牺牲的卧底苏格兰，他是诸伏警官的弟弟。”
诸伏高明接到电话时，正坐在客厅看书——他的书房改造成了小姑娘的实验室。
但今晚灰原哀并没有泡在实验室，上原由衣帮她买到了黑色羊毛，她正在趴在茶几上戳毛毡，看了一眼来电人，诸伏高明走进自己卧室接通了电话。
听完那边的需求，诸伏高明微微一笑：“松田君，任何暗号都有被误读的风险，这样重要的信息，我的建议是，把时间和地点用明语告知椿小姐。”
“我想，你们那里应该有精通汉语的人。”
挂断了电话，诸伏高明再次打开门时，看到了守在门口小姑娘和她身后苦笑的上原由衣。sc
“你承诺过的，”灰原哀盯着他，“是不是有柚李姐姐的消息？”
诸伏高明示意上原由衣离开，把她带进房间：“他们已经着手准备把她从组织里带出来。”
灰原哀的眼睛亮了。
……
“转去桂马区，我带警长去一趟宠物医院。”
伏特加转了方向盘才意识到不对：“格瓦斯，大哥说现在不太平，让你……”
从后视镜里看到格瓦斯冰冷的眼神，伏特加的声音越来越低。
“走，还是我换个人开车？”格瓦斯问。sc
伏特加不敢再看后视镜，动作有些僵硬地启动了汽车。
格瓦斯上位已经是必然，他肯定会继续跟着大哥的，但为什么非要得罪她不可呢？还是在她刚失去了那只猫的时候。
才从易容的工藤优作口中得知赤井秀一他们准备明天下午以“逮捕格瓦斯”的名义解救自己后，柚李果断调整了计划，而第一步就是……
伊达航心中的焦虑简直多到要溢出来。自从萩原死后，椿小姐就装作听不到他说话，把他当成一只普通的宠物狗，不给任何回应，他怀疑过萩原的死亡带走了椿小姐与他们沟通的能力，但经过观察，分明没有，她只是拒绝沟通。
“警长很健康，只是有点进食不规律造成的肠胃不安，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东江医生狐疑地看了一眼隔着玻璃门盯着里面的黑衣方脸壮汉。
“没什么，”柚李不以为意的样子，“是有点事，就快处理完了。”
“动物是很敏锐的，”东江医生拍着杜宾健壮的脊背，“你的情绪会传递给他们，你心情不好，他们能感觉得到——小二体检的时间也快到了，今天怎么没一起带来？”
柚李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下次吧。”
“对了，上次您说的那只患上胰腺肿瘤的杜宾犬怎么样了，还需要捐款吗？”
……
只是出门吃了顿饭，又去了一趟宠物医院，格瓦斯像是嗑了什么奇怪的药，工作效率空前地高了起来。
高到伏特加特意向自己大哥汇报此事。
贝尔摩德再次警告琴酒，格瓦斯必须关起来冷静冷静。
“她急于向波特复仇，”琴酒并非不知道那只猫对格瓦斯的重要性，但他依然坚持与贝尔摩德相反的看法，“这与组织目标一致，暂时不用管她。”
贝尔摩德恼怒不已，却无可奈何，琴酒手刃朗姆，她却没能抓住波本，而格瓦斯此时也今非昔比，不再是她一句话就能关起来的小角色了……
“琴酒，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未来不需要为你今天的决断买单。”贝尔摩德黑着脸摔门而去。
无可救药的男人！
发现出门吃饭似乎能让格瓦斯状态变好，第二天中午，格瓦斯揉着伏案工作了一早上的僵硬脖子站起来时，伏特加忙不迭凑过去，问她要不要再去昨天那家餐馆吃午饭。
“好呀。”格瓦斯笑着给杜宾犬扣上了牵引绳。
伏特加打来电话时，琴酒正架着狙击枪，有可靠消息说波本就藏在这栋公寓里，只要他出门……
琴酒瞥了眼手机屏幕，按了挂断，手机只宁静了两秒，又再次震动起来，依然是伏特加。
琴酒感觉到了不寻常，接通了电话。
“大哥！”伏特加慌得声调都变了，“格瓦斯跑了！！”
琴酒的视线终于离开了瞄准镜：“什么？”
格瓦斯那孱弱的身体——
“她骗我下车拿罚单，把车开走了！”
琴酒目眦欲裂：“追！”
电话那头的伏特加狂按喇叭试图让前面的车让开：“追了！那辆车跟疯了一样根本追不上！”
伏特加一肚子脏话，他完全不知道格瓦斯从哪学的开车，明明这些年来她每次出任务都要求组织成员开车接送！怎么忽然跟吃了三个秋名山车神一样能把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在其他司机疯狂的喇叭声中，黑色捷豹一阵闪转腾挪、逆行借道、漂移过弯，柚李确定自己已经彻底甩掉了伏特加等组织成员的追击，才把车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椿小姐！]后排被甩得七荤八素的伊达航终于把头挤到了手套箱上，[快联系降谷或者赤井来接应你！]
柚李像之前一样置若罔闻，又兜了两个圈子后，目标明确地向目的地驶去。
田中在家严阵以待，上次迪迦殿下要调查购买爆炸.物的家伙，山下提供了有效信息，那之后山下活像咸鱼翻身了一样，跟自己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他必须让那家伙知道，咸鱼翻身了，依然是咸鱼！
门铃响了。
田中一跃而起，打开门：“迪迦——”
殿下二字卡在了田中喉咙里。
站在门口的女人没有戴那副对小孩子而言太幼稚，对黑市商人而言可怕得恰到好处的奥特曼面具。
“田中，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教过你只认面具不认人。”
是迪迦殿下没错了。
田中立刻滑跪：“不敢不敢。”
看着黑车离开，田中一阵牙疼，从不露脸的迪迦大人以真面目示人，还特地让他配了几份炸药……
肯定要出大事了。
带着从田中和另外一位黑市商人手中拿到炸药与电子元件，柚李把车停在一个荒凉的停车场，放倒SUV的后排座位，在上面快速地组装好了几枚炸弹。
[椿小姐，]伊达航语气中尽是哀求，[我知道你很伤心，娜塔莉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我能理解，但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柚李按下遥控器的按钮，电路板上的电流接通，小灯亮起，测试完成，她又继续测试下一个。
伊达警官错了，柚李心想，她很冷静。
倒数第二站是犬只收容中心，被送到这里的狗狗，一定时间内没有被领养的话，就是被处理掉。sc
听东江医生说，那种患病杜宾犬的主人是在给狗狗办理乘机手续时，查出狗狗患有胰腺肿瘤，那人自称难以负担治疗费用，东江医生还曾帮他筹款，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把狗狗遗弃在宠物医院。医院同样无法负担治疗与收容的费用，杜宾犬最终被送到了这里。
按时间算，今天就是安乐死的日子了。
柚李停好车，提着航空箱走进去，偷了一件工作服，戴上帽子推个车，几分钟就推着个箱子出来了。
最后一站，一座铁塔。
伊达航正要跟着下车，柚李让他先等等，自己转到车后，费力地把几十斤的箱子卸下来，回到副驾驶车门旁。
“伊达警官，”柚李握着车门轻声道，“我很抱歉。”
车门关上了。
第326章 报仇与苏醒
“我很抱歉。”
关上车门的瞬间，柚李按下了锁车键，隔着不到一掌宽的车窗缝隙向被关在车内的伊达航道歉。
这是萩原研二的猫身死亡后，伊达航第一次看到她的情绪波动。
[椿小姐？！你——]
“我不得不如此，”柚李扶着车窗玻璃，睫毛微微颤动，“波特的原计划应该是把我绑走研究，但研二……他死后，那些白光流进波特身体里后，我和她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奇特的联系，我能感受到她像贞子一样，试图爬出电视机屏幕，也能感受到，我自己对生死、时间之类世界规则的坚持，能对她造成阻碍。”
“所以，我不能让研二活过来。”水光闪过，一滴泪划过柚李苍白的面庞，“我不可以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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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心痛不已，明知自己很可能拥有让萩原研二回来的能力，却压制着不去使用，甚至想都不能想，椿小姐在这几天里，到底是忍耐着怎样的悲恸在策划着今日的复仇呢？
[我知道，我知道，]伊达航含着热泪劝她，[我不会阻拦你的，你打开车门，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柚李抹掉脸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意外杀死研二后，波特获得了挣脱世界规则束缚的力量，但这还不够，她依然受到我这个‘外来户’的压制，接下来，她一定会试图杀死你和诸伏景光，来探究是否能更进一步，而我会是最后一个。”
柚李抬头看一眼裂隙遍布的天空：“到这个世界来的这几年，我自认为还算努力，但身为除了那份能力一无所长的普通人，我能做到的始终有限。”
“我没有降谷零那样独自忍痛前行的能力，我必须报仇。”柚李放下扶着车玻璃的手，后退一步，“我设定了定时邮件，几个小时后，他们会来找你，至于诸伏景光……大约我这辈子注定亏欠他吧，如果有机会，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伊达航哀伤的目光注视中，柚李转身推着小推车离开。
……
距离柚李所在安全屋最近的警署内，三国特工们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抓捕格瓦斯”最后的准备，萩原千速、阿笠博士、娜塔莉·来间等相关人已经被转移保护，一切准备——
正在对狙击-枪进行最后检查的赤井秀一，与风见裕也沟通布防的松田阵平，与父母坐在一起的柯南，手机同时响起邮件提示音。
发件人是个陌生账号，但邮件内容……
“温蒂是谁？”柯南问。
“过去负责照料椿的组织外围成员，”赤井秀一回答，“贝尔摩德的下属，椿非常在意她。”
邮件中，柚李说温蒂被贝尔摩德软禁在美国一个隐秘地点，用来威胁她，一旦自己脱离组织，温蒂立刻就会没命，必须赶在行动前救回温蒂。
詹姆斯立刻通知总部调遣附近的特工组织营救，赤井秀一放下手机继续检查枪械，心神却有一丝浮动。
为什么是温蒂？贝尔摩德为什么选温蒂来威胁椿？
大战在即，赤井秀一无暇多想，只能暂且把疑问压下，等把椿救回来，一切就都明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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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李推着小推车从“立入禁止”的牌子旁路过，进入了工地，目标明确地向塔吊走去，这是当年贝尔摩德和卡耀给她的灵感。
这个工地所属的建筑公司社长不知道是卷款跑了还是被人嘎了，工地的围墙外贴满了讨薪贴纸，里面冷冷清清，连个值班保安都没有。
柚李撬开配电室，把塔吊的电源都推了上去，测试了一下两部电梯，都能正常工作，把箱子都运到顶部控制室，又踩着箱子撬开电梯顶板，安装好炸弹后再恢复原状，最后把两台电梯都降到地面。
从犬只收容中心顺来的手机是一台普通的智能机，这个世界奇怪的时间线终于前进到了智能机普及的阶段，给柚李省却了去电视台偷器材的麻烦。
拍了两遍后，柚李得到了满意的视频。
登入之前贝尔摩德发布皮斯科射击议员照片的网站，发布。
……
一个新账号发布的视频迅速冲上了网站热门，评论区激烈地讨论着视频里公布的明星大料有几成真，也有不少人疑问拍摄者最后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黑衣组织与四方同盟，以及暂时还未归队的降谷零都炸了。
“波特，我知道你能看到。”爆料视频的最末，柚李说，“FBI正在策划抓捕我，他们看到这个视频后，会迅速定位我的位置，被抓以后，我会请求他们把我和我的狗一起送进恶.魔岛监狱，那里与世隔绝，连民用信号都没有，就算是你，想混进去干掉我们也不容易吧？”
摄像头绕着高塔转了一圈，把周围的景色拍了个大概。
“我就在陷阱里等你。”
镜头里的柚李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
“我早就告诉过你！”贝尔摩德一边把油门踩到底，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电话那头的琴酒怒吼，“格瓦斯已经彻底疯了！你就是——”sc
“够了！”同样正在赶往视频拍摄地点的琴酒几乎咬碎后槽牙，“基安蒂、科恩，做好狙击准备。”
“狙谁？”科恩问，虽然他和基安蒂都与格瓦斯关系不好，但……
“绝不能让格瓦斯活着落入FBI手中。”琴酒冷声道。
……
“赤井秀一！”降谷零的电话打到了赤井秀一电话上，“怎么回事？你们干了什么！”
“我们昨天通知了椿营救她的计划，”赤井秀一回答道，“工藤先生已经判断出了椿拍摄视频的地点是一座塔吊，我正在赶过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本堂探员带回的消息，组织BOSS扣押了椿的黑隼，但我们接触椿时，她身边只有杜宾犬。”
视频里，椿也只说“我和我的狗”。
降谷零一呆，椿和贝尔摩德、琴酒一起围剿朗姆一系时，二黑明明还在她身边。
“让别人去塔吊，”短暂的思索后，降谷零做出决断，“你到附近找狙击点，除非是确认过身份的自己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那座塔吊！”
“了解。”
……
黑田兵卫最后看了一眼看着视频里的椿柚李，拎起内线电话：“立刻启动对组织行动组配枪成员的抓捕工作。”
……
“FBI！Open the door！”
……
塔吊的窗户已经用钢板封住了，地上也铺了绝缘毯，柚李平静地等待着。
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如果波特能弄来导弹、高射炮一类军用武器，那她也不太可能好端端到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最好的方法只有自己亲自前来。
她知道这会是个陷阱，但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她就得考虑如何闯进恶.魔岛。
这是柚李的阳谋。
第一个赶到的朱蒂，她一个箭步冲进电梯，电梯门关闭，向上运行，还有另一些车辆正快速赶来。
女人叹了口气，走向另一部电梯，几步后，她忽然抬起手中的警用盾牌，挡住了破空飞来的狙击子弹。
“幼稚的孩子。”女人仿佛看到稚童试图与壮汉搏斗，好笑地看着盾牌上的裂痕，踏入电梯中。
还有什么后手呢？
电梯轿厢隔绝了信号，朱蒂并不知道波特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电梯。
但柚李知道。
一声爆炸声后，载着朱蒂的电梯轿厢断电停在了塔吊上不上不下的位置，另一个轿厢的运行却并未受影响。
电梯门开了。
“上一次见面，你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波特含笑看着挡在黑狗前面的女儿，“这一次——”
“这一次，”柚李打断她，“我只有一句话要给你：”
“世界上没有神明，你的妄想永远不会成真。”
柚李背在身后的手按下了按钮。
萩原研二，你的灵魂绝不会孤独地在黑暗中沉沦。
炙热的白光中，柚李安然闭上了眼睛。
……
“0号哨兵！”维度管理局的局长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迅速涨红，捂着胸口哀嚎，“快快快捞她！”
现场忙着“救火”的研究员们没人有空理会局长的心脏健康，早在0号哨兵的锚点灭失，各种权限就已经最大程度地下放，每个人都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TMD检测组是干什么吃的！污染检测结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春教授已经快疯了，下一秒就准备举起转椅砸死三个检测员。
“快了快了……2.5号污染源肉.体消亡，污染未蔓延！”检测组组长同样满头大汗。
“α-6型意识捕捉网已降下！”
“根据分局发回的信息，2、5、6、11号支点空间动荡超过9级。”
“向所有支点空间打入凝固楔，动荡指数达到或者逼近9级的使用两支。”宫野教授下令，“包括这个。”
“超维权限分离完成，0号哨兵意识锁定，深眠治疗仓准备，马上——草！”负责打捞的工作人员骂了句脏话，“0号哨兵和这个世界联系太紧密了，强行提取她的意识会造成无法弥补的空间裂隙！怎么办？”
“用记忆蒙版。”春教授说，“由AI进行世界线修正，再把‘春柚李’、‘穿越’、‘变成动物复活’、‘《名侦探柯南》动漫’等设为关键词，生成记忆蒙版，填补0号哨兵意识剥离造成的空缺。”
工作人员小心地将目光投向宫野教授。
“按她说的执行。”宫野教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维度管理局成立之初定下的几条铁律之一，就是严禁异界同位体直接联系，以免发生人伦问题，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就对了嘛，”春教授笑道，“命都要没了，就别管缝合时肚皮上的纹身有没有对齐了。”
……
“萩原警官，恭喜您，今天可以出院啦~”
萩原研二刚一醒来，就看到疗养院的护士小姐捧着鲜花走了进来。
出院……啊，没错，他刚毕业不久就在爆炸中受了重伤，先后在医院和疗养院呆了7年，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诶呀，恭喜什么的，我可舍不得你们呀~”惯常嘴甜爱哄人的技术警笑着接过了花束，想分别夸奖两位护士小姐温柔细致，话到嘴边却卡壳了。
细心的是娜娜酱，温柔的是游子酱……吗？
萩原研二眼中闪过疑惑。
奇怪，为什么……他会不确定呢？明明已经认识很久了？
第327章 围剿与偿还
柚李计算的炸弹当量异常精确，整个塔吊控制室灰飞烟灭，却几乎没有伤及无辜，距离最近的电梯轿厢中的朱蒂，也只是轻微脑震荡。
巨响轰鸣中，琴酒一脚刹停，死死盯着只剩下残骸的塔吊顶部。
片刻后，他又踩下油门猛打方向盘，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已死的人不值得耗费任何精力。
格瓦斯不管不顾地与椿博士同归于尽的行为，震惊了所有人。
她死亡时的爆炸如同象征着最终决战打响的信号弹，四方同盟对黑衣组织的围剿从那一刻起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与保留，英国、美国两国的特工一齐行动，在同一时间段内突袭了境内的组织基地、据点、实验室等等，击毙、抓获大量组织成员。
黑衣组织大本营东瀛本土的行动更是激烈，黑田兵卫率人赶往鸟取县与下属降谷零汇合，亲上前线监督对乌丸家族老巢的攻击；松田阵平带领公安“零组”与FBI、CIA、MI6特工们，如烈风般横扫东京地区组织势力；柯南在公安和FBI的双重保护下，服下灰原留下的恢复药，与易容的有希子一起走进电视台，以工藤新一与宫野志保的身份直播揭露黑衣组织控制科学家研制药物，毒杀未成年人等等极端罪行……
一时间，天下大乱。
……
“统统趴下！双手抱头！”奉命带队突袭小别墅的壮汉端着枪咆哮，虽然一楼的两个男人只是象征性抵抗了一下立刻束手就擒，但他们毕竟持有枪械，气势汹汹的FBI探员们随时准备给不听话的家伙一梭子。
温蒂顺滑扑地，动作标准地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明美多愣了一会儿，枪口立刻怼到了眼前，这才慌乱地趴下。
“别怕，”温蒂安慰她，“一定是大小姐的让人来救我们了！”
“温蒂·贝克尔！”果然，下一秒壮汉从胸前口袋掏出名单抖开，确认了姓名后嚷嚷着提问，“你们谁是温蒂·贝克尔？”
两个狼狈趴在地上的姑娘一齐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
为了肃清黑衣组织的势力，东瀛已潜心调查多年，付出包括卧底生命在内无数的代价，这一次出击，势要将黑衣组织深深扎入这个国家血肉的根系彻底拔除。同样多年来饱受组织流毒侵害的英美两国也暂时放下各自的小心思，全力支持，围剿行动非常顺利。
除了失忆后落网的库拉索，四方同盟先后抓捕了白兰地、香槟、等组织高层，基安蒂、科恩这对狙击手搭档双双中枪被俘，组织BOSS，活了一百多岁的乌丸莲耶在公安与特工们攻破碉堡前摘掉了自己的呼吸面罩，自尽身亡。
伴随着频传的捷报，也有不那么好的消息。
MI6抓捕琴酒与伏特加的过程中，伏特加以命相搏，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琴酒逃脱；
贝尔摩德通过易容在东京各处制造了数名一模一样的“自己”，公安们不得不分兵追击，最终让真身逃脱；
爱尔兰完全没有参与之前组织内斗与清洗，黑衣组织被各方围剿时，他早已不知所踪……
“我真的没事！”朱蒂冲电话那头的詹姆斯和赤井秀一吼，“医生都说了只是轻微脑震荡，我可以回去工作！”
“医生说的是‘应该只是轻微脑震荡，最好观察24小时’。”詹姆斯拒绝她出外勤，“你可以留在后方支持前线行动。”
而赤井秀一更是直接没听她说话，朱蒂气够呛，又无可奈何。
此时手机响了，是个保存过的号码，备注的名字却有些陌生，朱蒂花了点时间回想，这是当初自己刚到东京时，为了寻找“退圈女明星克丽丝·温亚德”联络过的几位本地情报贩子之一。
朱蒂接通了电话。
“圣提米利翁老师，您还买克丽丝的消息吗？”电话那头电话那头，兼职贩卖情报的小混混说。
三分钟后，朱蒂带着枪冲出了东京警察医院。
小混混的消息准确率毫无保障，朱蒂稍一犹豫决定自己先去看看，避免影响主队那边的行动。
凌晨的货运港口灯火通明，却又无比冷清，几声犬吠后，一个保安打着手电漫不经心地检查货柜，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对排班经理骂骂咧咧。
黑暗中，一杆半自动步.枪的枪口从两个货箱中间探出——
腿弯中枪的“保安”发出一声痛呼，差点惊得正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的朱蒂手枪落地。
那是女性的声线——是贝尔摩德！
朱蒂立刻按下手机上的快捷键，把自己的位置发给同伴，警戒着向贝尔摩德的方向靠近。
趴倒在地的贝尔摩德强忍着右膝被打碎了剧痛勉强翻身坐起，看向袭击者，如果是FBI、CIA，她手里有足够多的料用来谈判，但要是公安或者MI6……
贝尔摩德因痛苦而扭曲的美貌面庞一僵——
拎着□□从黑暗角落中走出来的男人壮硕如牛，眉毛也像两支勾起的牛角。
爱尔兰。
“不愧是你，这样都能躲过那些鬣狗的围捕，”本以为已经逃到国外去的男人一步步走近，“但幸运女神也不总是站在你那边。”
贝尔摩德急促地喘息着：“难怪你哪边都不押注，原来是被招揽去做黑手套了？”sc
爱尔兰不可能凭借自己找到她，一定有合作者，既然如此，就有通过沟通和谈判寻求转机的可能。
“能帮我内推一下吗？”贝尔摩德，压抑膝盖传来的钻心剧痛，冲挂着一脸玩味笑意的爱尔兰抛了个媚眼。
爱尔兰扬了扬眉：“那你恐怕得到地狱去找她——如果女巫也有灵魂的话。”
贝尔摩德短暂一愣，爱尔兰已经再次举枪
“你被格瓦斯骗了！她——”sc
爱尔兰的枪口对准了垂死挣扎的女人眉心。
朱蒂大惊，举枪瞄准——
“嘭！”
两声连续的枪响过后，朱蒂双手持枪从后方靠近被她打中的男人：“FBI！你被捕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雪佛兰的引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腰腹中弹的爱尔兰不再挣扎，丢开手中的步.枪，靠着集装箱喘息，凝视着死不瞑目的贝尔摩德。
他出卖灵魂向魔女求购复仇的机会，如今，是他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没有人能赖掉魔女的账单，死透了的魔女也一样。
朱蒂稳稳地端着枪，内心却波涛汹涌。
爱尔兰现身后，她的枪口就对准了他，□□的射击动作明显，她……其实是有机会先发制人，射击爱尔兰，同时活捉两人的。
但开枪前一瞬，她迟疑了。
美国司法有浓郁的谈判色彩，贝尔摩德先后以莎朗和克丽丝的身份活跃于上流社会，结交的要员何止一二，以她的心性，恐怕早已为自己铺就了后路，只要能活着被FBI抓捕，几乎就没有被判死刑的可能……
那一刻动摇，让朱蒂开枪的时机晚了一瞬。
贝尔摩德死在了爱尔兰手里。
“你为什么要杀贝尔摩德？”朱蒂定了定神，质问道。
爱尔兰掀了掀眼皮，瞥了眼严阵以待的女特工，哼笑：“谁知道呢，大概看她不顺眼吧。”
裹挟着血腥气与硝烟味的风从两人中间吹过。
……
贝尔摩德死亡，爱尔兰被捕后，东京地区仍在潜逃的代号成员，只剩下琴酒。
“……关于琴酒的抓捕工作安排如上所述，”黑田兵卫对会议桌两侧的下属和FBI探员们说，“有什么问题吗？”
“是，”被安排了狙击任务的赤井秀一翻看着任务书，“虽然我对自己的射击水准很有信心，为防意外，建议增加一名狙击手。”
对于死对头的自恋发言，降谷零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有。”黑田兵卫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进来”。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背着贝斯包走了进来，敬礼：“警视厅公安警察，诸伏景光，向您报道。”
上一秒还在对FBI横挑眉毛竖挑眼的降谷零立刻换了一副阳光大男孩的开朗笑容，无声叫了一声“hiro”。
诸伏景光用眼神回应了他。sc
赤井秀一木着脸看两人眉来眼去，苏格兰假死脱离组织之前，两人就经常这样，他当年竟然没看出来，大约是被他俩闪瞎了。
黑田兵卫向FBI特工们介绍了诸伏景光的实际狙击水准：“诸伏君三年前受的伤已经痊愈，完全可以胜任本次狙击任务。”
……
双狙击手的安排并非多余。
赤井秀一的子弹精准集中了琴酒的后心，却在撕裂了衣物和其下防弹衣的凯夫拉纤维后，无力地停下了。
困兽犹斗的琴酒在防弹衣夹层中置入了防弹插板。
赤井秀一的狙击未能破防的消息从耳麦中传来，已经进入狙击状态的诸伏景光目光沉静，没有一丝动摇，他一只眼睛继续盯着瞄准镜中踉跄的目标，另一只眼睛瞥了眼身边的温湿度计、风速计和气压计，手指缓缓拧动旋钮，校正距离，调整准星。
准备就绪。
蓝色的猫眼眼角微微上扬，手指扣下扳机。
狙击子弹破空而出，跨越数百码的距离，精准命中方才赤井秀一打中的位置。
已经破碎的陶瓷片无法再消弭第二枚狙击子弹的动能。
血花飞溅。
几分钟后，幼驯染发来了确认琴酒死亡的信息。
诸伏景光轻轻“嗯”了一声：
“zero，雪停了。”
第328章 心悸与习惯
降谷零亲自核验了心脏被狙击子弹洞穿的尸首，确定死者的确是琴酒本人。
要仔细核查，以免让他像当年hiro一样假死脱身……
三年前假死的hiro是怎么从琴酒眼皮子底下偷渡走的？降谷零灰紫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匆匆赶来，“松田先生让我向您汇报……”
“我立刻过去，”降谷零点点头，摘下手套，“你留下监督琴酒尸体的转运工作，务必打起精神，不要松懈。”
琴酒毕竟是黑衣组织行动组负责人，伏特加虽然已经死了，但也还有其他无脑小弟流窜在外，万一有人劫车抢尸，会造成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毕竟之前爱尔兰就为了皮斯科的尸体与椿交易，不得不防。
离开前，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法医正把琴酒的尸体装进裹尸袋，银色长发凌乱地委顿在地，被血和尘土污染，再无当初锋锐如刀的凌厉姿态。sc
一生杀伐的黑衣组织Top killer，就这么死在了两颗狙击子弹下。
不是每一个生命的逝去，都会有一场盛大的谢幕。
降谷零扭过头，向前走去。
……
萩原研二一边办出院手续一边巧舌如簧地拍马屁，一口一个“姐姐妹妹”、“舍不得走”，哄得护士站洋溢着羞涩娇俏的笑声。
在车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人下来，只能找上来的伊达航白眼几乎翻到后脑勺，跟护士们道了声“抱歉”，揪着后衣领强行把人拖走了。
“班长，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回家，或者来一个庆祝彼此痊愈的爱的抱抱？”被拖走还不安分，一路跟护士们挥手喊话的萩原研二在拐弯看不到人后才收敛了点……
好像也并没有。
“你省点力气吧，”伊达航按了电梯，“警察厅那边发函过来，指名让我们两个分别代表□□处理和搜查一课，召集人手组成联合专案组，调查和抓捕东京地下黑市贩卖易制爆化学品、起爆元器件的商人，接下来有的忙了。”
听到班长说正事，萩原研二终于站直了身子，端正了表情：“警察厅的函怎么发到我们警视厅来了？”
这手也伸太长了吧？
两人进了车里，伊达航才继续说道：“其实就是松田派的活儿，他那边实在忙不过来了，这件事又必须由可靠又懂炸弹的技术警和刑警协同完成。他已经被借调到警察厅，再通过警视厅走流程太慢了，怕那些黑市商人听到风声跑路，就直接发函了。”sc
副驾驶的萩原研二饶有兴趣把班长的新车这摸摸那摸摸，琢磨着过段时间找什么理由借走开来爽一把，漫不经心地把幼驯染丢给出院的班长和自己的工作应了下来。
不就是几个贩卖炸弹原材料的黑市商人么，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小时后，完成了销假归队手续的萩原研二领着几位爆.炸物处理科同僚走进了搜查一课，伊达航已经领着高木、千叶等警员等候，双方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火速进入工作状态。
“这些黑市商人的违法倒卖易制.爆化学品，走私光敏管、起爆.器等的犯罪证据，是警察厅最近几年间掌握的，因为涉及到一个涉密要案，所以直到现在才将相关情报共享给我们，以开展抓捕工作。”伊达航拍了拍身边的箱子，“嫌疑人名单现在下发给各位。”
接过人员名单的瞬间，萩原研二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什么嫌疑人名单需要打两张A4纸？用的初号字体吗？
展开对折的A4纸，看到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瞬间，萩原研二头皮发麻：“班……伊达警官，你确定这是需要抓捕的嫌疑人名单？”
不是把哪家话务公司的黄页了两张下来？
这合理吗？这是抓捕黑市商人，还是要彻底荡平东京黑市啊！
“我向警察厅方面求证过，”伊达航显然也被这个可怕的名单震惊过，他扯了扯嘴角，“那边答复说没错，而且名单上每一个人的违法犯罪证据也一并移交过来了，都在这里。”
实际上，一边接电话一边吸溜泡面的松田阵平的回答是：要不是人太多，他就自己带队杀上门把人给抓了，何必再这么麻烦地发函让他们来。
想到未来海量的工作，萩原研二欲哭无泪，小阵平，你就是这样对待刚康复的幼驯染的！hagi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怎么能……
小猫咪？柔弱？萩原研二被自己恶心得一阵恶寒，他虽然素来就喜欢耍嘴皮子，但也没到用小猫咪来形容自己的程度，他是个年近30身高将近一米九的警察，又不是个女团爱抖露。
大概是一时顺嘴了……
萩原研二没有太在意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夸张地叹了口气，开始根据名单核对箱子里的犯罪证据。
看到第三个人的罪证时，不光萩原研二，在场所有警察都绷不住了：“警察厅那边……是不是……？”
警察厅拥有违规办案的权力，但这次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一点？！箱子里所谓的黑市商人罪证，是时间跨度长达数年的供销记录账本，问题是这些账本竟然全都是统一规格统一模板！就连笔误后的更正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还附有全名签字和勘误时间！
谁家黑市商人会这么记账！你们警察厅公安制造证据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看着这些账册你们自己能相信吗！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次的罪证太假，所以警察厅才让他们负责抓捕工作？事后查起来，锅也在警视厅这边？
眼看会议室里阴谋论的味儿腾地一下就起来了，伊达航敲了敲桌子：“不要胡思乱想，这些账本绝对是真的，它们之所以这么清晰、统一，是一位线人的功劳——七年前的‘11.7特大爆炸案’也是这位线人的协助下，才在三年前成功破获，不必怀疑。”
此话一出，爆.炸物处理科的警员们不自觉地向萩原研二瞥了一眼：他们这位养伤七年才归队的技术骨干，正是在当年“11.7特大爆炸案”中受的重伤。
萩原研二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心悸，他按了按胸口：“她……那位线人呢？”
她？是松田跟他提过椿小姐的吗？伊达航看了他一眼：“警察厅那边说，她不参与我们这边的工作，抓紧时间吧。”
萩原研二低声“哦”了一声，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低落。
……
在四方联盟的闪击之下，短短数天，BOSS乌丸莲耶自我了断，高层抓的抓死的死，但黑衣组织毕竟是个发展了上百年的庞大跨国犯罪集团，只清理高层和核心的代号成员远远不够，那些混迹于底层的边缘成员或许无辜，但也需要审核，而行动组杀手楠田陆道、情报组东京区负责人甲斐田一类的中层，则毫无疑问是犯罪分子，他们没有获得代号，只是能力不足，而非不够手黑心狠。
四方同盟在打掉了组织核心后，由地下转到地上，警察厅把主楼旁的裙房腾出一层作为同盟专用办公区，里面彻夜灯火通明，警察厅其他公安从好奇到敬畏到绕道走。
快跑，那里是加班地狱，靠近的话会被抓进去加班到死。
制造了这个加班地狱的公安、警察和特工们一个个熬得双眼通红，黑眼圈浓得仿佛烟熏妆，脸色苍白（降谷零除外），胡子拉碴（女性除外），要不是在警察厅内一天天熬出来的，恐怕会被公安们误以为是其他组的同事刚抓回来的瘾君子。
又一个破晓，又熬了一宿的赤井秀一飘到自动贩售机前，购买罐装黑咖啡——他不喜欢警察厅茶水间里三合一速溶咖啡的味道。
投币，按按钮。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没听到易拉罐落下的声音，赤井秀一缓缓扭头，看到了变成红色的按钮。
哦，无货。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伸手摸口袋里的烟盒，也是空的。
自动贩售机不卖香烟，赤井秀一只能认命地向外走去，准备去搬空便利店的黑咖啡和香烟。
走到电梯附近，同样一脸菜色，胡子拉碴的诸伏景光正靠在窗边发呆。
“有烟吗？”赤井秀一问，他需要一支香烟来支撑自己走到到便利店。
诸伏景光的双眼缓缓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只有这个。”
不是香烟，是尼.古丁贴片。sc
也行吧。
赤井秀一接过，撕开一片贴在臂弯：“准备戒烟？”
“习惯了。”诸伏景光说。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
东瀛是个对男性过分纵容的地方，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几乎没人会对男人吞云吐雾让其他人吸二手烟提出异议。
习惯，诸伏景光还能在哪养成这个习惯呢？
那个理直气壮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所在空间内吸烟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椿柚李啊……
为什么呢？
第329章 葬礼与未来
调查抓捕黑市商人，简单，也不简单。
说简单是因为这些人虽然违法犯罪，但到底是商人属性，有捞黑钱的手段，却基本上没有伤人害命的胆量。
说不简单……
“我为光之国立过功！我为奥特曼流过血！你们不能这样！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高木和千叶死死把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叫的黑市商人按在地上铐住，佐藤美和子眉毛能夹死苍蝇：“又一个……”
差不多每个嫌疑人被逮捕时都嚷嚷要见奥特曼，这是什么黑市黑话吗？为什么会发展出这么羞耻的黑话啊？围观群众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网上甚至都开始流传粉奥特曼违法，警察正在大肆抓捕奥特曼同好的奇葩谣言了！
伊达航表情木然，关于奥特曼，他也问过，松田说就是椿小姐一统东京黑市时用的代号，这让他怎么跟同僚们解释？
……
诸伏高明敲开改成实验室的书房门：“赤井探员托我转告你，虽然还不能回国，但宫野明美小姐已经被允许与外界通话，联系方式我发到你邮箱了。”
“我知道了。”忙于观察给药小白鼠反应的科学家头也不回。
“半小时后吃饭。”
“我知道了。”
诸伏高明关上了门，身后探头探脑的上原由衣面露失望：“我以为能跟姐姐打电话，她会高兴点的。”
“人的悲欢是不是正负数字，无法互相抵消，”诸伏高明说道，“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吧。”
房门紧闭的实验室里，灰原哀摘下橡胶手套，捂住了脸。
她几乎是同时得知了明美姐姐还活着，和柚李姐姐死去了的消息。
她又一次失去了至亲。sc
……
四方同盟的诸人没黑没白地忙了大半年，黑衣组织的清剿工作终于基本完成，涉及犯罪的中层抓得差不多，组织外围和基层成员的审核工作不需要精英们亲力亲为，大家终于保证每天七小时的基础睡眠。
等到收尾工作几乎完成，降谷零、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才终于能腾出时间与同窗聚一聚。
“你们三个简直像是被吸血鬼吸了一半，又忘在冷藏室一星期的不新鲜食材……”萩原研二托腮打趣着三人的脸色。
“刚毕业就把自己作进医院，一住就是7年的人没资格说我们。”松田阵平哼了一声。
在咖啡店聊到饭点，五人转战餐馆吃午饭，刚一到店诸伏景光就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说：“高明哥已经到东京了。”
“诶？诸伏警官今天从长野过来看你？”伊达航放下菜单，“那你是不是去跟他一起吃饭？”
“不用，”诸伏景光微微皱眉叹了口气，“点菜吧，我们吃。”
萩原研二正要调侃诸伏景光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对哥哥找的嫂子不满意，却发现降谷零和自己幼驯染脸色也不太好。
这是怎么了？
……
工藤宅里，灰原哀把一个保温箱放在了桌上：“这就是APTX4869解药，电话里我说过了，它不是100%安全有效的，除了胃肠不适、胸闷心悸、皮疹之类的常见药物副作用，还有大约20%视力永久性损伤可能，短时间内我无法继续降低它的副作用发生概率，是否要服用，你有一周的时间做选择。”
“为什么是一周？”有希子问。
“我不打算继续这项研究，为了避免被觊觎，实验数据、半成品、实验动物已经全部处理掉，”灰原哀说，“这是唯一一份解药，我自己也无法复刻，药物中的活性成分在低温保存一周后会缓慢失活，所以只有一周的时间。”
客厅中的诸人都被她的决定震撼了。
“志保，那你——”sc
“我不需要。”灰原哀打断了姐姐的话，“我研究了自己和江户川的细胞以及肌体，与正常的8岁儿童并无不同，既然如此，我不准备服药赌概率。”
宫野明美还准备再劝，却被带妹妹过来的长野县警拦住了。
“不需要那么久。”柯南把保温箱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服药需要注意什么？”
无论冒多大的风险，他都要回到小兰身边。
……
松田阵平结束为期一年的借调，回到警视厅搜查一课时，目暮警官以此为由搞了次联谊。
临近9点，伊达航冲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两人以上厕所为由开溜，到了附近一家居酒屋，三位同窗已经在等了。sc
“呐，我有个提议~”喝了杯啤酒，萩原研二活跃起来，“下周六就是我和班长出院一周年的日子啦，我们出院的时候你们都在忙，都没给我们开party庆祝，这次补上怎么样？”
“那天不行，”另外三人还没说话，伊达航先否了这个提议，“你想开party，提前推后都可以，星期六不行。”
萩原研二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沉郁了下来。
“下周六也是椿小姐的忌日，她的学生们要为她举办了一场正式的葬礼，我们都要去参加。”
“椿小姐……是谁？”
“你一直在住院，不认识她，”松田阵平解释道，“她是……”
帮助公安打击犯罪组织的线人？仿佛会魔法的巫女？为了给的猫报仇与生身母亲同归于尽的气人家伙？松田阵平心中转过好几个描述，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是一个很好的人，”诸伏景光接过话头，举杯，“敬她。”
降谷零、松田阵平、伊达航默默举杯同他碰了一下。
萩原研二低着头，不自觉的按着胸口。
为什么……会在这么难过呢？
……
四位关系好的同窗都要去参加葬礼，萩原研二闲着没事，本想趁着周六休息睡个懒觉，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都觉得不舒服，干脆开车去神奈川找姐姐。
“姐，你……”萩原研二惊讶地看着一身黑色和服，眼角还有点红的姐姐，家里哪位亲戚去世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是家里的亲戚，”萩原千速叹道，“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的葬礼通常穿黑西装就足够了，姐姐却特意穿了一身更为正式的和服，说明这位朋友在她心目中非常重要。
“我换一身衣服陪你去吧。”
葬礼的地点是郊区一座颇为古典的宅邸，萩原研二刚一停好车，就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最近频频上电视的“归来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风头正劲的篮球明星青峰大辉，搜查一课前任管理官松本清长，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姐，你这个朋友是个大人物啊。”萩原研二惊叹道。
“柚李不是什么大人物，”萩原千速整了整服装，“走吧。”
见到三位同窗时，萩原研二已经麻了：“怎么好像我身边所有人都认识这位椿小姐……班长呢？”
“来间老师忍不住哭了，班长陪她去整理。”松田阵平解释道说，话音未落，又一阵哭声响起，几人看去，是个发梢翘起的红发少年在哭，他对面的妹妹头少年手足无措地劝了两句，自己也哭了起来。
两个面对面嚎啕大哭的红发少年很快被各自的亲友分开带走，萩原千速偏过头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萩原研二咋舌：这位椿小姐到底是何等人物，都去世一年了，还能惹哭这么多人？
灰原哀以妹妹的身份坐在主位，向来宾一一敬礼，她人小体弱，举办葬礼的赤司征十郎和迹部景吾都劝她休息一会儿，她却不肯。
僧侣念完了经，一行人护送着骨灰盒到几百米外的陵园安葬。椿柚李死于爆炸，根本没有留下遗体，骨灰盒里只是一条她当初时常佩戴的纱巾而已。
骨灰盒两侧各放了一个小小的骨灰坛，那是杜宾犬警长和黑隼莱特的骨灰，它们被找到时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却都已经断绝了呼吸。
降谷零当初愤怒不已，发了狠来调查，却始终一无所得。
僧侣又念了一轮经文：“亲朋还有什么物品想放送去陪伴逝者？”
赤司征十郎上前一步，放下了一个镶嵌着蓝紫色钻石的猫项圈；降谷零放下了一枚纯黑的羽毛；灰原哀放下了一个黑猫毛毡……
墓穴被盖上了。
属于椿柚李和她三只聪明爱宠的传奇，就像曾经笼罩在她头顶的黑衣组织阴霾一样，永远成为过去。
“你又要出国留学？”
“没错，父亲不急于找人接班，我准备在德国和英国完成大学学业，再去东夏度过gap year……”
“青峰，上一场比赛很精彩。”
“！！黑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
“志保，我之前提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不去美国。”
活着的人们，各自奔向自己的未来。
……
黑暗中，一个人潜入深眠治疗室，悄悄将手伸向——
“嗷！”春教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
灯亮起，面如寒霜的宫野教授手持长尺站在操作台旁：“你是急不可耐要去踩缝纫机了。”
“理论上她该醒了，却没醒，我关心一下治疗参数有没有搞错，不是应该的吗？”春教授理直气壮。
宫野教授正要让她滚蛋，却见她一脸不可思议地伸手向自己身后，“少来这套，今天——”
“0号哨兵意识体修复完成。”AI缺乏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330章 归处与重逢
从葬礼回来的当晚，萩原研二就病了。
要不是他现在跟幼驯染一起合租了一套公寓，没有继续住警视厅单身宿舍，恐怕得被急救车拉走。
萩原千速匆匆赶到医院：“怎么回事？”
“早上不起床，发现他发烧了，摸额头感觉温度不算很高，但怎么都叫不醒，”松田阵平皱眉道，“送来医院，体温降下来了，又梦魇呓语……医生说这像是儿童受惊或者长期心理压抑情况下才会出现的症状*，我问了过去的同事，这段时间明明好好的。”
拆弹警察是高危职业，萩原研二就是在毕业后不久的一次拆弹中重伤躺平7年，但这样的高危情况又不是每一天都会发生，算上今天他才返岗满1年，上级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他立刻重返拆弹一线，除了抓捕黑市商人，做的最多的就是培训新警员、向民众宣传防爆、检查易制爆化学品生产销售等等，都是些后方工作，最近一段时间东京市内也没发生任何造成人员伤亡的爆炸，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分析，都找不出他受惊、心理压抑的原因。sc
但躺在病床上的萩原研二紧锁的眉头，模糊的呓语，时不时渗出的虚汗，都在表明他此刻正在备受折磨。
搜查一课太忙，萩原千速让松田阵平回去，自己一个人照顾弟弟。
去食堂解决午饭时，遇到了上司横沟重悟的孪生哥哥参悟，他也是来医院照料家中长辈，两人聊了会儿，自然也聊到了萩原研二奇怪的病。
横沟参悟摸着下巴：“萩原小姐的弟弟昨天有没有去过什么阴森的地方呢？比如废屋、墓地什么的。”
萩原千速愣了愣：“他陪我去参加了朋友的葬礼……”
“这就对了！”横沟参悟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他一定是被葬礼吓着了！我参加曾祖父葬礼第二天也病倒了，症状跟他差不多！”
萩原千速嘴角抽了抽：“横沟警官那时多大年纪？”
“三岁。”
“我弟弟三十岁了。”萩原千速叹气。sc
“啊这……”
虽然觉得横沟警官的“葬礼惊吓论”很扯淡，但回到病房，萩原千速还是忧愁起来，她伸手轻抚弟弟皱紧眉头：“研二，究竟在难过些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所幸萩原研二没有昏睡太久，早上退了烧，下午就醒了。
“估计是着凉了，”刚苏醒的萩原研二故作轻松地安慰姐姐，“我没什么事，回家吧。”
萩原千速不信，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的确如此。
萩原研二顺利出院。
爆.炸物处理科的女警们是最早一批发现问题的人。
活泼俏皮，幽默风趣，风流多情但绝不会冒犯到女性的萩原警官，似乎陷入了难解的忧愁中。他不再每天元气满满地跟每一个人打招呼，不再时时挂着让人见之欣喜的感染力十足的笑容，不再体贴地关照每一个身边的女性。
第二个发现的自然是松田阵平。
“啊！”萩原研二一声痛呼捂住脑门，惊讶地看着握着一次性筷子面色不善的幼驯染，“小阵平，你干什么？”
萩原研二可怜兮兮地控诉幼驯染的暴力行径。
“是我该问你干什么。”松田阵平板着脸摘下墨镜瞪他，“这是你今天第几次走神了？你拆弹的时候也这样？”
“当然没有，hagi是个合格的拆弹警察，”原则问题萩原研二当然不能认，“跟小阵平在一起不用这么紧绷着嘛。”
前半句倒是真的，松田阵平也找小林警部打听过，萩原研二的工作的确依然完成得很好，没有受他奇怪的精神状态的影响。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松田阵平质问，“莫名其妙病了一场之后，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每天都能叹一百回气，车展、联谊、桌球，以前什么活动都少不了你，现在都不去了，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发呆，就是一个人跑去没人的地方瞎逛——你到底有什么发愁的事，说出来不行吗！”
松田阵平声调越来越高，他一拍桌子：“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千速、班长、降谷他们，难道大家都不值得你信赖吗？！”
“小阵平，我……”萩原研二语塞，他叹了今天第一百零一次气，“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的异常，也知道身边亲友们都在担心他，但就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又如何求助、解决呢。
他像个不知道哪里漏了的气球，元气和好心情每时每刻都在从缺口逸散，让他像一个半瘪的多啦A梦气球一样永远耷拉着脑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萩原研二垂下了眼，“我就是……不快乐。”
悲伤像是潮湿的空气，让他的心生出腐朽的霉斑。
……sc
“义体适配度核查……深眠仓解封……意识体转移准备……”
仿佛睡眠尚未饱足时被打扰，柚李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覆在了她双眼上，紧接着是熟悉而声线：“该行的路你已经行尽了，睡吧……”
柚李再度睡去。
“继续。”宫野教授看一眼恢复正常的各项指标，低声命令。
于是手术继续。
宫野教授从小憩中醒来时，正撞进一双含着警惕的浅茶色眼睛中。
被“春柚李”用这种眼神盯着，还是人生头一次的新奇体验。
“你好，”宫野教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点了点胸口的ID卡，“如你所见，我是宫野志保，你可以叫我宫野教授。”
柚李沉默了片刻：“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当然，我也没有试图冒充她。”宫野教授，“你认识的是18号支点空间衍生二维空间里的宫野志保，而我来自于15号支点空间。”
“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先告知，你认识的那位萩原研二也还活着，”宫野教授把刚苏醒，肢体协调还不够完善的柚李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你心中的诸多疑惑，我都会一一解释。”
宫野教授打开投屏：“我们从刚刚提到的‘支点空间’说起。”
“你应该听说过平行宇宙理论，根据目前的研究成果，平行宇宙的确存在，我们称之为‘泡世界’。”宫野教授在屏幕点了一下，一堆海洋球一般的圆球挤挤挨挨地填满了整个屏幕。
“每一个球体都是一个宇宙，它们‘堆叠’在一起，每一个球体都与周围的一个或者数个球体相接触。数十年前，一位天才科学家破解了通过接触点，与相邻宇宙进行信息沟通的方法。”
“此后一段时间内，各个世界的科学家在此基础上继续研究，平行宇宙间互通的技术不断更新迭代，直到大家发现，一直以来过分大胆的研究和尝试，让泡世界的稳定性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维度管理局就此成立。”
“它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平行宇宙中，而是位于一处稳定的空间缝隙，”宫野教授点了点四个相切圆中间近似菱形的缝隙，“大约就是这样的一个位置。”
“这里？”柚李若有所悟。
“没错，”宫野教授点点头，“你正身处其中。”
“中间过程按下不表，最终，泡世界稳定性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但曾经的损伤无法抹去，经过测算，决定着整个泡世界稳定性的宇宙一共有18个，我们称之为‘支点空间’。”
“春柚李女士，您出生、成长的世界，正是18号支点空间。”
“如果说我们生活在同一栋楼里，那么这18个世界就是四面都是承重墙的房间，我们严密监管着这18个房间的住户，避免他们把承重墙砸了大家一起死。”
“但18号支点空间依然出现了问题，管理局发动了所有力量去查找‘震源’，却始终找不到，直到20年后第二次‘震动’发生。”
“按照您的年龄来算，第一次震动发生在您3岁那年，您的‘特异功能’正源于此，而第二次，就是您23岁穿越的时候。”宫野教授顿了顿，“这一发现震惊了管理局的所有人，原来二次元‘角色’竟然也能通过技术手段，提高自己乃至整个空间的维度，进而影响到三维世界。”
“所以，我离开《名侦探柯南》的世界，被你们带到了维度管理局后，那份能力消失了。”柚李刚醒来不久就发现自己读取信息的能力失效了，周围一片安静，只是面对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宫野志保，她没有主动透露。
“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持续性的精神伤害吧，”宫野教授轻叹，“它本质上是世界动荡对个体造成的影响，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信息洪流中坚持将近30年，您的坚韧令人钦佩，春女士。”
“2.5号污染源——就是代号波特的那位椿博士——时隔20年的第二次尝试，让我们终于锁定震源的同时，也导致了那个世界‘椿柚李’意识湮灭，而你作为她的异界同位体，在诸多巧合的共同作用下，你的意识体被拉入了那个世界。”
“但作为三维生命体，你的意识体对于那个二维世界而言太过于庞大了，所以你的意识没有立刻在椿柚李身体中复苏，直到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锚点’。”
柚李微微睁大了眼。
“这段混沌期的记忆你应该想不起来了，但的确是你自己选择了即将牺牲的萩原研二，作为寄存部分‘高维权限’的锚点，让你能够在那个世界稳定地存在——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怎么……寄存权限？”柚李疑问道。
“这和落水者试图抓住漂浮物一样，是无需学习的求生本能。”宫野教授回答，“因为你的存在，波特始终无法突破维度限制，但我们也因此无法立刻将你带离那个世界。因为波特的极限操作，它已经成为一个介于二维和三维之间的特殊存在，一旦失去了你的压制，波特成功突破，这个二维世界会破灭，与之相连的18号支点空间也会随之崩裂，最终导致整个泡世界都坍塌成一片无人生还的废墟。”
“你是想说我拯救了世界吗？而且是好多个世界。”柚李好笑。
三十多岁的宫野教授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柚李避开了她的目光：“……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宫野教授有些抱歉地说道：“你在18号支点空间的身体已经死亡，现在这具义体只能在管理局中使用，所以，我们没办法把你送回原本的世界。”
“原本也没想过在那场车祸中能活下来，”柚李说，“所以我只能留在得在你们管理局吗？”
宫野教授沉默片刻，劝说道：“管理局不好吗？你的能力和性格其实都很适合这份工作。”
柚李正要拒绝，又回过味来：“你们这也有一个春柚李吧？就是那么异界同位体。”
宫野教授这次沉默了更久，最终说道：“按照管理局规定，异界同位体不能互相接触。”
那就是有了。
柚李笑了：“你说过萩原研二还活着。”
她的选择已经很清晰了。
“在你做出最后决定之前，我必须告诉你：萩原研二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被覆盖了。”宫野教授解释了一下“记忆蒙版”，“为了快速把正在崩裂的世界稳定下来，我们使用AI进行世界线的修复，萩原研二他们三人作为人已经死亡，但意识体被完整保留，AI将他们作为动物‘复活’后的记忆全部被覆盖，在所有人的记忆和相关资料中，他们并没有牺牲，只是受了重伤，一直在住院治疗，诸伏景光三年，伊达航一年，而萩原研二——是七年。”
“你们认识的时间只有六年多而已。”
柚李呆了好一会儿：“不能恢复了吗？”
“不一定，”宫野教授叹气，“我们也是第一次这么干，所以，你还是想回去吗？”
“不然呢？”柚李笑了，“我的锚点在那里。”
维度管理局的宫野教授尊重柚李的选择。
“按照您的要求，管理局为您编织了一个新身份：一位名为春柚李的东夏教师，正位于飞往东瀛交流学习的飞机上，意识投放后，您有几个小时用于适应。”宫野教授把资料交给柚李，成长经历大致一样，只是从大学毕业后没有去当玄学大师，而是进入学校工作，已有10年教龄——
“32岁？”柚李疑惑。
“我忘了告诉你，”宫野教授脸上闪过尴尬，“你的意识体被打捞回来后，经历了长达一年多的修复。”
一睡醒来涨了两岁。柚李默然无语。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具身体的被设定得很健康，没意外的话活到80岁没问题。”宫野教授说，“等你的意识回去以后，这个世界会正式成为19号支点空间，管理局不会再进行干涉。”
“好。”柚李跟着她走出病房。
意识体投放平台今天人头攒动。
“来了来了！”门刚一打开，数十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激动道。
柚李差点被几十个白大褂惊得后退。
“向您致敬，春女士。”一位两鬓斑白的男人抚胸致意，“感谢您的坚韧与付出。”
男人身后的其他白大褂们纷纷抚胸颔首：“向您致敬。”
“无需自谦，春柚李，”她身边的宫野教授说道，“你值得最崇高的敬意，现在，去迎接你平安顺遂的人生吧。”
……
半长发的高挑男性坐在咖啡厅靠窗的座位上，捧着一杯热柠檬茶注视着窗外的落叶，蓝紫色的双眼中是水波一般清澈柔软的忧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还是老样子？”诸伏景光问。
“不然呢？”一年了，松田阵平也麻了，“心理咨询半点成效都没有，还让他学会了在千速和我面前装样子。”
“小阵平~”发现了三人的萩原研二立刻换上一副欢快的笑脸，向他们招手。
三人无奈地对视一眼，要不是看到他之前的样子，还真被蒙过去了。
铁了心不愿让同窗们担心自己的萩原研二演技能卷死一打娱乐圈爱豆，来得晚的伊达航看到的就是把欢快活泼面具焊在脸上的萩原研二。
“班长，你是怎么追到来间老师的？”几人聊到下星期伊达航的婚礼，萩原研二问道。
伊达航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我对娜塔莉算是一见钟情，我帮她把搭讪的小流氓赶走后，结结巴巴地跟她说‘能交个朋友吗’，就互相认识了。”
四个人都被班长的质朴逗笑了。
“班长，你这样不行，”萩原研二竖起手指晃了晃，“越是势在必得的女孩子，越要讲究方式方法，比如今天我在这家咖啡店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我会点一杯跟她一样的咖啡，然后对她说‘好巧啊，你也喜欢XX咖啡？’借咖啡的名义跟她聊几句，从咖啡聊到她的发型、手机、包包，夸赞她的品味……”
萩原研二滔滔不绝的泡妹技巧被咖啡厅门铃声打断。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目光对上的瞬间，萩原研二只觉得内心各种苦涩与酸甜的情绪交织，如洪流般将他淹没。
在同窗们反应过来之前，萩原研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结结巴巴道：“您、您好，我……我们能、能交个朋友吗？”
女子浅茶色的双眼中满满的惊讶，萩原研二像是被捏着后颈皮丢进冰窟的长毛猫，瞬间变得冰冷又湿哒哒的，还难看。
被讨厌了。
漂亮的蓝紫色双眼漫上了水雾，萩原研二落荒而逃的前一秒，柚李露出开怀的笑意：
“好啊。”
——正文完——
第331章 番外1·看花回
哆哆嗦嗦递上自己的名片后，萩原研二终于支撑不下去，夺门而逃，两条大长腿倒腾得飞快，眨眼间就没影了。
活像在咖啡店里发现了只剩下几秒钟的定时炸.弹。
柚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好笑地收起了名片，向目瞪口呆的警校四人组那桌走去：
“好久不见。”
接触过黑衣组织内幕的公安/警察目光瞬间锋锐：“你是谁？”
眼前这个女人容貌与椿柚李一模一样，气质也一般无二，气色却好得多，更重要的是，她的脖子皮肤平整光滑，没有任何伤痕。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都见过椿柚李脖子上那道将近10厘米的狰狞伤疤，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那道疤痕绝无彻底抹去的可能。
椿柚李的确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里，这个人不是她。
柚李翻了翻包，拿出护照翻开展示给几人看：“从法律身份上来讲，春柚李，东夏鹏城人，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从本质上来说，”柚李笑道，“我的确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四人不为所动，降谷零冷着脸提问：“你怎么证明？”
柚李估计这几个大猩猩随时准备暴起把自己抓走关小黑屋拷问一番：“你想要什么证明？指纹、虹膜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一不一样，就算完全一样估计你也不会相信，让我想想……对了，我们一起住在前野原别墅的时候，你喜欢裸——唔！”
降谷零黑着脸捂住那张不把门的嘴：“说点正经的！”
“哦，我给爱尔兰发了一封邮件，把贝尔摩德几个安全屋地址都告诉了他。”柚李笑道，“我来的路上查过新闻，没白费功夫。”
爱尔兰被捕后，什么都不说，但他的手机邮箱里的确查出一封写满了贝尔摩德情报的邮件，而发件地址，与降谷零收到的说明警长位置的邮件一模一样。
这是只有内部人员才能了解到的绝密信息。
此刻柚李面上挂着笑，浅茶色的眸子却如一杯隔夜的茶水一般冷清，仿佛能让与她对视的人感受到虚幻的，令人舌根发麻的苦涩，那是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熟悉的，独属于“格瓦斯”的神情。
的确是她。
“你为什么……”诸伏景光有些迟疑地提问。
“贝尔摩德这种人，”柚李拿起菜单翻看，“一旦确认自己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一定会顺滑投降被活捉，说实话，哪怕是撇除我与她之间的私怨，活着的贝尔摩德也足够令我寝食难安。”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无言以对，黑衣组织的千面魔女到底留有多少后手，谁都不知道。
两位前卧底无话可说了，松田阵平开始质问：“那场爆炸——”
“爆炸是真的，‘椿柚李’的死亡也是真的，”柚李说，“我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回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现在么，”柚李手指划过光滑的脖颈，“大概算是在享受拯救世界的福报吧。”
松田阵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知道从小神婆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
“椿……春，我去你说的位置找了警长，也在鸟取找到了莱特，但它们都……”降谷零话音有些低沉。
“他们都回到了该回去的地方，”柚李目光扫过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你只需要为他们高兴就好了。”
“二黑……也是吗？”降谷零小心翼翼地问。
“是。”想着夺路而逃的萩原研二，柚李再度露出了开怀的笑，“他很好，非常好。”
“那么，”几人终于松了口气，“春，欢迎回来。”
五人喝了会儿茶，伊达航现场邀请柚李去参加他下周举办的婚礼：“娜塔莉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得哭出来。”
“那我得提前点去见她，免得她婚礼前把眼睛哭肿了。”
提起婚礼，松田阵平又想起跟小神婆刚打了个照面就夺路而逃的丢人幼驯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跟你搭讪的那位是千速的弟弟，叫研二。”
“我知道呀。”柚李眨眨眼回答。
几人都没怎么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萩原研二就算一时脑抽，总会好的，柚李也不像是会对他感兴趣的样子。
……
“我真傻，真的。”给班长当伴郎的松田阵平磨着后槽牙，压抑着自己动手揍人的冲动，“我单知道hagi的脑子坏掉了，不知道他这毛病还能病出花来……”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目光投向柚李走到哪跟到哪的萩原研二，神色复杂：
萩原，你是跟屁虫吗？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萩原千速。
两年前围剿黑衣组织时，她和娜塔莉被公安安置在同一个安全屋中接受保护，之后关系一直不错，今天也来参加婚礼了。
她一把将弟弟薅过来：“研二，你在干什么？”
虽然没有像幼驯染那样担任伴郎，萩原研二今天也打扮得非常仔细，一身宝蓝色西装三件套把他本就高挑的身段衬得格外颀长挺拔，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他的眉毛也修理过，头发打了一点定型，潇洒又不过分刻意，靠近还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木质香……
端着果盘的萩原研二茫然地眨眨眼：“甜品台上的橘子很甜，我切了给柚李尝尝。”
“她不吃。”千速强行把果盘拿走。
萩原研二遗憾地看着盘子里汁水丰盈，果香四溢的橘瓣儿，转身：“那我去拿点小蛋糕。”
“回来！”萩原千速咬牙，“你——去新郎那边帮忙。”
萩原研二向班长和小阵平那边张望了两眼，完全不感兴趣：“那边好像不需要帮忙，我——”
千速简直要被自己仿佛脑子傻掉了的弟弟气个仰倒，她一把薅住弟弟的领带，直白地把实话说了出来：“我是让你不要再去骚扰柚李了！”
萩原研二大惊失色地从姐姐手里抢救了他花了十五分钟来挑选，最配他花了一小时挑选出来的西装的领带：“我没有在骚扰柚李呀。”
千速终于彻底抛开了对于弟弟心理问题的顾忌，咬牙切齿：“你没有？你叫她什么？”
“柚李，”萩原研二羞赧地挠挠脸，“其实我更想叫她‘柚李酱’，但好像太唐突了。”
这不是骚扰是什么！
“萩原研二！你们才认识一个礼拜！”千速几乎要抓狂了，“你还知道唐突？！”
在东瀛这个保守的国度，一对并非亲属或者幼驯染关系的成年男女互相叫对方名字，几乎等同于在宣告情侣关系了。
即便是幼驯染，绝大多数人在长大后，也会在公共场合叫对方姓氏而非名字。
“可是，柚李是东夏人啊，”傻弟弟的身体被她拘束在这，眼神和灵魂已经飘到了新娘身边的柚李身上，“我查过了，东夏不是这样的，跟她一起来的那些老师都叫她‘柚李老师’。”
因为她们都是东夏人！而且还都是女性！如果柚李的新身份是法国籍，你是不是还要冲上去要贴面礼？sc
“萩.原.研.二，”眼看道理讲不通，千速迅速放弃，她冷声警告，“别逼我在娜塔莉婚礼上揍你。”
萩原研二震惊地看着姐姐，发现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犹豫再三，还是怂了。
他可不想被柚李酱看到他挨打……不过如果动手打他的是柚李酱……
千速看着因为自己的禁令而低落下来的弟弟，叹了口气，正准备安慰两句，让他好歹按照正常的方式去示好，就见他面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笑。
千速：……心理医生，加大剂量。
感觉到裙摆的轻微拉扯，正忙着检查喜娘手捧花缎带的柚李哭笑不得：“小志保，轻一点，我的裙子来不及再熨一次了。”
小女孩松了点力道，却不肯放开她的裙摆，柚李只好把手捧花交给娜塔莉的母亲再次检查：“我们的小花童有什么需求？”
灰原哀抿着嘴不说话。sc
柚李把穿着同色蓬蓬裙的小孩抱起来放在腿上，捉住她一只手按在左胸口：“来，摸摸。”sc
手掌下传来的稳定有力的心跳震动，让灰原哀心中的不安散去，至少是暂时散去。
“小哀被你吓坏了，”身着雪白婚纱的娜塔莉走过来，“下次——”
“没有下次！”灰原哀打断了娜塔莉的话。
她们都看得出来，柚李这两年的经历绝非她自称的“在公安的帮助下假死脱逃”那么简单，但她们都不愿意深究，一旦认真思索，就不得不思考，如果当初柚李真的身处一个无法逃脱的爆炸现场……
“不哭不哭，”柚李捧着小孩的脸仰起来，“把眼泪憋回去！新娘还没哭呢，花童哭什么！”
娜塔莉被她气笑了，含泪道：“柚李，你真是个混蛋。”
好在大约上帝也觉得你太混蛋了，把你还给了我们。
……
灰原哀很快发现，有人缠上了她失而复得的姐姐。
一个留着半长发，牛郎气质比卧底期间的降谷零还足的技术警。
她还不能对这人怎么样，因为他不光是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的同窗好友，还是是萩原警官的亲弟弟，萩原警官是柚李姐姐最好的朋友——或许没有之一。
灰原哀勉强忍下了使用极端手段的冲动。
直到……
“你怎么总是缠着我姐姐！”又一次在柚李姐姐身边逮到这个痴汉的灰原哀气急败坏，“你自己没有姐姐吗？！”
萩原研二无辜地睁着他那双蓝紫色的下垂眼：“你也可以去缠着我姐姐。”
灰原哀：？！
我这就让你认识一下黑衣组织的雪莉！
第332章 番外1·看花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对小志保的告状，柚李笑得打跌。
“你不要光是笑！”灰原哀被她的态度气得跺脚，“东瀛变态很多的，你失忆以后社交圈里不是组织的人就是警察，根本不了解真实社会的样子！”
“二……萩原研二也是警察，不要看不起技术警啦。”柚李刮了刮混血小孩优秀的挺拔鼻梁。
“警察里也有败类！”灰原哀顿觉失言，萩原研二毕竟是千速的弟弟，她这么说，柚李姐姐一定……
“没关系啊，”柚李并没有如小孩担忧的那样反应，她干脆利落地把小孩往外推，“没人能比我坏——上学去，别让娜塔莉等。”
灰原哀不情不愿地被笑眯眯的娜塔莉拉走了，她每次来柚李姐姐这里过夜时，住在同一小区的娜塔莉都会顺路过来接带去学校。
“娜塔莉老师，你不觉得那个男的很变态吗？”狠狠瞪了一眼远远向她俩打招呼的萩原研二，灰原哀忿忿道。
“不是‘那个男的’，是萩原警官，”娜塔莉面色如常地挥手回应萩原研二的招呼，“一个傻乎乎的男生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觉得柚李会被牵着鼻子走吗？”
灰原哀语塞，她没法告诉娜塔莉老师，这家伙看起来幼稚又轻浮，却给她一种奇怪的预感，或许他真的能……
一定是错觉。
灰原哀定了定神，柚李姐姐才不喜欢这种傻小子。
一定是。
目送娜塔莉牵着小志保离开视线，柚李换了身衣服下楼，与守候良久的萩原研二“偶遇”。
见到她的第一瞬，蓝紫色的眼睛就雀跃起来：“早啊，柚李。”
“早，”柚李笑道，“我要去丢可燃垃圾，顺便买早餐。”
“诶~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咖啡馆，要一起尝尝吗？”萩原研二伸手接过柚李手里的垃圾袋。sc
“好啊。”柚李从善如流地把垃圾袋交给了他，只字不提娜塔莉给她带了一份早餐。
没关系，可以当下午茶吃。
……
原本降谷零、伊达航等警校同窗都没太把萩原研二对于柚李的一见钟情太当回事。sc
他惯常是散漫的性子，对于女性，他时时关怀，处处妥帖，甜言蜜语讨人欢心又不逾矩，像公园里辛勤的园丁，浇灌、驱虫、松土，最后笑眯眯地看着花团锦簇，从不会摘下任何一朵带回家中赏玩。
这一次，大约只是忽然沉醉于与娇艳的百花格外不同的竹子，分外殷勤而已。
32岁了，哪里还会因为对一个人心生爱慕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等到激素高峰过去，他会冷静下来，思索两人是否真的合适，思索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终究会变回当初的萩原研二。
“hagi！”松田阵平兴冲冲地回到公寓，挥舞着信封，“我抽到了两张超跑车站的幸运嘉宾票！能在专业场地试驾！”
爱车成痴的幼驯染一把夺过信封一目十行地浏览邀请函：“小阵平真是lucky~”
“你得请我吃饭才行，”松田阵平哈哈大笑，开始点菜，“白烧鳗鱼、铁板澳龙、怀石料理——”
“4月10日？”看到日期，萩原研二脸色一凝，“小阵平，那天我去不了。”
“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调个班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请假，小林警部会理解的。”松田阵平完全不觉得这算什么阻碍，爆.炸物处理科谁不知道萩原研二是个车迷。
“不是的，”萩原研二解释道，“那天我要和柚李去赏樱。”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一脸看怪物的眼神：“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椿是约了千速去赏樱。”
以千速最近的状态，她不可能带上hagi一起去。
“柚李已经答应了，”萩原研二面上浮起浅浅的红晕，“她也答应了先不告诉千速姐。”
松田阵平默默地注视了仿佛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幼驯染一会儿：“你知道千速事后会狠狠修理你吧？”千速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和抚子型的姐姐。
“没关系，那是之后的事了。”萩原研二满不在乎，甚至开始思考赏樱当日带什么零食点心，“水信玄饼拍照好看，但没什么滋味，羊羹太普通了，炸鸡带过去就凉了面衣不酥脆……”
千速说的没错，hagi脑子的确已经坏掉了。松田阵平重新把墨镜戴了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
“椿，”得知萩原研二要为了赏樱放弃去车展体验活动，柚李干脆把赏樱的日子推迟了一天，松田阵平干脆也一起来了，“你是不是太纵容这家伙了？”
“有吗？”柚李含笑看着正在帮千速拍照的萩原研二，“我觉得还好啊。”
“有吗？还好？”松田阵平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什么时候加了知心大姐姐的宽容人设，我这么不知道。hagi叫你‘柚李’，你不拒绝，天天假装跟你偶遇，你不捅破，给你送奇奇怪怪的爱心早餐，你也照单全收——你是死过一次脑子也格式化重置了？”
“那我应该先把你重置掉，”柚李把地上随手拔的野花丢到他的卷毛上，“八卦的很，闲着没事就去把公园卫生间给刷了。”
松田阵平问不出实话，唧唧歪歪了一会儿，又被柚李用小包装的零食丢。sc
“年轻就是好啊，”姐弟俩拍照过程中遇到了同样来赏樱的小林警部，萩原研二坐到了上司身边陪他喝一杯啤酒，却见他一脸欣慰的笑容看着他过来的方向，“松田那家伙大约好事将近了，你也要加油啊，萩原君。”
萩原研二一头雾水的样子逗笑了小林警部，他示意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之前松田说他跟椿老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而是为了案子在假装情侣。哼，别人信，我可不信，他去搜查一课之前就跟椿老师打得火热，去了之后更是不得了，那如胶似漆的模样，简直是水泼不进，什么假装情侣，什么案子需要非警界人员配合演上好几年？而且‘假装’好几年，不结婚的话，怎么收场？我看呐，分明就是小情侣俩人闹别扭了，说的气话……你瞧，这会儿不就在打情骂俏？”
上司的话落到萩原研二耳朵中，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柚李跟小阵平交往过，而且是交往过好几年。
甚至在小林警部的眼中，他们感情甚笃，已经走到了该结婚的地步。
“萩原君！啤酒！啤酒撒了！”小林警部伸手扶正下属手中歪斜的杯子时，萩原研二的裤子已经被啤酒打湿了一片。
“我……去清理一下……”萩原研二游魂似的飘向公园洗手间。
千速是挂着薄怒回来的，一问才知他俩分开了一会儿，结果千速就收到了弟弟说衣服弄脏了自己先回家了的邮件。
“不就是衣服弄脏了，他好歹当面跟我说，看看能不能应急清洁一下，”千速越说越气，“不能的话，去附近百货大楼买一件换上也好也不自己跟大家说一声！”
“别生气了，说不定是弄脏的地方尴尬，公园人又多，他不好意思了。”柚李宽慰她。
“好不容易排到的好赏樱位，说回去就回去了，”千速依然不快，“就算要回去，至少也该自己跟大家说一声——明明是他闹着要来的，柚李你还专门为他改了日子。”
“没关系的，”柚李将一支奇特的猫咪和樱花纹样的发簪插在千速头上，“都是小事。”
“樱花每年都会开。”
第333章 番外1·看花回
从上司口中得知一见钟情的对象和幼驯染竟然是一对，萩原研二精神恍惚地回了家，万幸车钥匙在小阵平那里，他没开车回家，否则路上说不定还会出交通事故。
小阵平。想到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进入警校又一起转到警备部爆炸.物处理专业的挚友，萩原研二眼泪汪汪：
哦，小阵平，为什么你是小阵平？
如果柚李的男友是其他人，萩原研二得知情报后用不到三分钟就能想出撬墙角十八式。
但那是小阵平啊……
萩原研二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地从卧室里出来。
“你又怎么了？”忘带手机折回来拿的松田阵平张嘴就是渣男经典语录，“我问小林警部了，不就是把啤酒洒在□□上，看起来像尿裤子了，大男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萩原研二忧郁地瞥了眼滔滔不绝的幼驯染，一言不发地飘进了浴室洗漱。
“……”松田阵平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浴室门，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算了，不跟求偶期激素水平不正常影响到大脑运转的雄性一般见识。
松田阵平耸耸肩，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匆匆上班去了——除了特殊时期，爆.炸物处理科的警员都可以踩点打卡上班，搜查一课这边却是不行的，9点上班，8：30就得到位找昨晚的夜班警员拿夜间出警记录，为今天的外勤做好准备……
……
松田阵平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成为搜查一课的形状，爆.炸物处理科的女警们却发现，萩原研二前阵子的阳光雀跃仿佛只是回光返照，忧愁的阴雨再度覆盖了那双迷人的蓝紫色眼睛。
虽然忧郁的萩原警官同样美味……啊不迷人，但女警们还是很为他担忧。
对此，大家都很懵。
“萩原这，是被椿老师拒绝了？”伊达航挠了挠头，提出了合理猜测。
才认识没多久就表白吗？如果真的表白了，被拒绝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就算椿拒绝了他，也没有别的男友，以萩原的性格，应该会再接再厉吧？”诸伏景光提出了异议。
三人把目光投向了与萩原研二一起长大，现在也住在一起的松田阵平身上。
“看着我干什么，”松田阵平刚风卷残云地吃掉了桌上一半的食物，他忙了一整天，根本没吃上午饭，“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忙得要命，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非要说的话，hagi最近神神秘秘的，我们很少在公寓里碰面——我接个电话，喂，目暮警官……”
三人：……
对松田阵平不关心幼驯染的指责之心，在他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掏出笔记本一手握笔奋笔疾书时烟消云散。
算了，谁都不容易。
……
忙碌的直男刑警虽然的确不够关心幼驯染，但萩原研二的确是在躲着他。
最初的震惊和痛苦过后，萩原研二把小林警部的话翻出来反复琢磨。
按照小林警部的说法，小阵平自称与柚李并没有真正交往，而是为了办案在假装情侣，只不过一假装就是好几年，加上他们一直关系亲密，因此小林警部才认为所谓的假装只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或者闹别扭时的傲娇说辞……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小阵平说的就是真的？他们真的没有在交往？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应该找别人确认一下信息。
但是，找谁呢……
找小阵平当然是最直接的，但萩原研二觉得不行。
最近他对柚李献殷勤时，小阵平并没有说什么，要么他真的没有跟柚李在交往，因此并无多大反应，要么……他真的在闹别扭，那么就算自己去问，估计也听不到真话。
好吧，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他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小阵平而已。
那么，第二梯队的打听对象就是妻子与柚李关系亲密的班长，或者与柚李熟识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了。
但想到两位同样是幼驯染关系的同窗好友，可能得知自己搞出追求幼驯染女友的乌龙……
萩原研二毫不犹豫地在心里把两人的名字都划掉了。
又要跟柚李认识了不短的时间，并且关系超过泛泛之交的程度，能知道她的情感状况，又要不知道他最近的追求行动，挑挑拣拣后，萩原研二把目标定为佐藤美和子。
女性√
小阵平的同事√
认识柚李的时间长达数年√
就决定是你了！
柚李和小阵平都不在时，萩原研二的情商恢复了往日的水准。他刻意选了一个松田阵平远在东京郊区出现场的日子，在午休时间带着赏味期极短的泡芙来到搜查一课，只花了五分钟就在茶水间与搜查一课一枝花在搭上了话，十五分钟后，两人已经愉快地共同分享松田阵平无福消受的泡芙……
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萩原研二已经与佐藤美和子从她牺牲的父亲聊到附近咖啡店的帅气咖啡师。
要不是白鸟任三郎见势不对，亲自护送萩原研二回警备部，他可能会被愤怒的搜查一课单身汉们撕碎。
“萩原警官，”白鸟任三郎苦笑，“短时间内，您还是不要来搜查一课了。”
单身刑警们的愤怒可没那么快平息。sc
“你们误会了，我对佐藤警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萩原研二无所谓地摆摆手笑道。
“我听出来了，”身为富家子，从小跟父辈混迹于上流社会社交圈的白鸟任三郎温和地一笑，“您在打听椿老师与松田警部的关系。”
当一句话中同时提及两个不在此地的人时，通常会把与自己更近的那人的名字放在前面。
但小阵平从爆.炸物处理科调到搜查一课已经超过6年，他与白鸟任三郎同为三系刑警，考虑到三系的工作量，他俩面对面的时间恐怕比很多结婚满7年的夫妻都多。
白鸟任三郎依然把小阵平的名字放在后面。
萩原研二的目光微凝：“白鸟警官与柚……春老师很熟悉？”
“啊，没错，她现在姓春了，”白鸟任三郎有些感慨，“或许有人会因此对她心生疑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正是因为她的宽容与聪慧，我的警察生涯才得以继续——我以为，她足以匹配任何优秀且正派的男子。”
“当然，”白鸟任三郎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松田警部也非常优秀。”sc
白鸟任三郎走进电梯前，回头看了一眼爆.炸物处理科的办公区，他理解萩原研二担心幼驯染被坏女人骗了，专程来搜查一课打听，但无论姓什么，椿老师人品都毋庸置疑，自己绝不会坐视别人影响她如今的安稳生活。
白鸟任三郎目光坚定地踏入电梯中。
爆.炸物处理科的警员们惊讶的发现，只是过了午休的短短一小时，萩原研二就从忧郁王子变成了阴沉蘑菇。
“好像有点严重啊……”被下属们拖过来的小林警部惊讶地看着几乎要飘出孢子的下属，“萩原？”
“小林警部，可以批给我一间单身宿舍吗？”萩原·蘑菇·研二眼神空洞地询问道。
爆.炸物处理科的单身宿舍里，萩原研二微微蜷着双腿，缩在对他而言稍微短了点的宿舍床上——他这种身高，从大学起就一直睡的特制床铺，如今紧急搬进来，当然只有制式床铺可用，但他实在没勇气回跟小阵平合租的公寓。
萩原研二咬着被角悲泣，他刚在佐藤美和子那里得知，早在他与柚李在咖啡店初见前，柚李假死期间，小阵平就在搜查一课说过，他们并非情侣关系，而柚李更改了姓氏和职业回来后，小阵平更是再三强调过，他们绝非那种关系……
萩原研二是相信的，他看得出来，佐藤美和子也是认真相信的。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只持续了从搜查一课步行到爆.炸物处理科的短短几分钟。sc
白鸟任三郎虽然用词委婉，从头到尾都没有定义什么，但从他的话中不难得出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
他认为柚李就是在与小阵平交往，并且认为两人十分般配。
以萩原研二茶水间八卦王者的段位，他在选择佐藤美和子作为打听对象时，也把小阵平所在的三系人员大概摸了一遍，因此，他很清楚，这位白鸟任三郎口中的话，恐怕比虽然是女性，但神经粗如钢筋的佐藤美和子更可信。
虽然被悲伤淹没，但班还是要照上，日子也还是要照过。
又一天的工作结束，萩原研二接到诸伏景光的拜托，帮他修理空气炸锅。
“空气炸锅其实就是一个热风烤箱，加热不均匀，一般就是加热管损坏、温控器故障或者风扇故障，”萩原研二灵活地把空气炸锅拆开，零件一一摆放整齐，“只要拆开检查就能确定到底是哪里出了故障，放心，能修好。”
“多谢啦。”一半糊了一半还没熟的红薯完成了故障说明的任务，被诸伏景光丢进厨余垃圾桶，“椿说她想吃烤红薯，最近天气暖，外面都找不到卖烤红薯的。”
萩原研二旋螺丝的动作一滞：“她……为什么不找小阵平给她烤？”
“松田？为什么要找他？”诸伏景光正打量着被摆了一厨台的零件，“就算不找我，也该找到zero吧，松田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萩原研二的动作完全停住了，他停了良久，才期待而惶恐地提问：“我以为，他们两个，比较亲密？”
“有吗？跟我、zero也差不多吧。”诸伏景光随口道，随即目瞪口呆地看到萩原研二丢下螺丝刀如旋风般冲出去。
“萩原！你去哪！空气炸锅——”
“找小阵平修吧！”
第334章 番外1·看花回
丢下诸伏景光和被他拆成零件的空气炸锅，心花怒放的萩原研二一脚油门到了柚李居住的公寓楼下。
下了车，萩原研二看着车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皱眉，今天原计划是给诸伏修空气炸锅，之后直接在他家蹭饭，穿的是黑色休闲夹克和牛仔裤，不光有点旧了，还是昨天穿过的，虽然春天的温度不至于出汗有味道，但也……
他凑近后视镜，因为最近都睡不好，面容有些憔悴，眼底也还残留着些许青黑，两手空空……
萩原研二再度回到了车上，掉头离开。
“怎么了这是？”柚李收回看向楼下的目光，给娜塔莉续上了茶水，“停车照了照镜子，又走了。”
娜塔莉端着茶杯，踟蹰良久：“柚李，萩原警官是千速姐的弟弟，我本不该在背后说他的闲话……”
“但是。”柚李笑着帮她补上了那个词。sc
“他太年轻了。”娜塔莉叹气，“虽然是航君的同学，但萩原警官，实在是太年轻了，不是说容貌，降谷先生的脸生得更年轻，但你看他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大男孩，活泼、好动、黏人。”
柚李大笑出声：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形容金毛犬。
“你还笑！”娜塔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我问过航君，他倒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家伙，只不过警校毕业不久就因公受伤，一直待在医院疗养，大约是与世隔绝太久了，阅历与那些刚进入职场的小年轻差不多，也难怪现在还这么跳脱。”
柚李依然笑得停不下来：“你怎么跟小志保一样，都嫌他小——哦，小志保更过分，她一边嫌诸伏老，一边嫌研二小，大约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才满意。”
“都是同年生……”娜塔莉的话头一顿，“研二？你们已经……”
“没有啊，只是觉得叫研二比较顺口。”柚李摆手否认，“叫萩原的话，不是很跟千速一样了吗？”
但你从来都只叫千速姐，不会叫她萩原，诸伏兄弟你也没专门用名字来区分称呼。
娜塔莉无奈地放弃了劝说，学校里的孩子说作业丢了、被偷了、被火烧了、被狗吃了——她能怎么办呢？
“在想什么？”柚李剥了个橘子分了一半递过去。
“在想，”娜塔莉只能结束了胡思乱想，接过橘子，“我们家的春同学为什么不好好写作业了，到底是谁带坏的。”
“姑娘大了，一个没看住就学坏咯~”
……
冲回公寓，叮呤咣啷一阵翻箱倒柜，把刚睡着补眠的松田阵平吵醒，挨了一顿揍，又旋风似的进浴室一通洗刷，趁着小阵平被突发工作电话叫走，施施然收拾了脸和头发，再把车开到洗车店，又趁着洗车的功夫在附近买了小礼物……
一个多小时后，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萩原研二按响了柚李的公寓门铃。
“请稍等。”隔着门板的女声有点模糊，萩原研二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服装是清洗熨烫过的衬衣马甲配休闲裤，不会失礼也不至于太过正式；头发一丝不乱，眼底的青黑被洗澡的热水一激已经几乎没有痕迹，手里的礼物——
“咔嚓”
门开了。
“锵锵锵~猜我买到了什么？”萩原研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班长的妻子，娜塔莉老师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眼神活像当初上学迟到翻墙时在墙根守株待兔的教导主任。
“萩原警官，”教导主任，哦不娜塔莉老师轻声细语，“日安。”
萩原研二：好恐怖，不知为何这些看似柔弱的女老师好像能像折断粉笔一样把他颈椎撅成两节。
“伊达老师，刚才冒昧了。”萩原研二立刻低头认错。
“知错能改就好，”娜塔莉扶着门框，“还有事吗？”
这是完全没打算让他进去啊。萩原研二头皮发麻，灰原哀就算了，他自己的亲姐姐也说他是在骚扰柚李，现在就连娜塔莉老师也……
“娜塔莉，怎么了？”
柚李从屋里走出来，娜塔莉没来得及关门，娇小的体态也遮不住门外的大只佬，柚李果然立刻露出了笑容：“萩原警官来啦？进来坐。”
“啊、好！”萩原研二的眼睛亮得娜塔莉简直不敢跟他对视，怕被闪到。
“娜塔莉，你不是要跟伊达警官去警犬中心参加互动会吗，快去，晚了好狗都被人挑走了。”柚李揽着不情不愿的娜塔莉一路送到电梯门口，给她按下电梯按钮，又陪她等电梯上来。
“柚李，”娜塔莉无奈，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话，“闪婚不可取，知道吗？”
“胡说什么呢，走吧走吧，伊达警官都等急了。”柚李把手机上伊达航的询问邮件展示给她看，顺道把人推进了电梯轿厢。
柚李从电梯间折返，萩原研二果然乖乖捧着纸袋站在公寓门口，一步也没跨进去。
柚李默默抑制住了伸手摸头的欲望。
“谢谢，给我吧。”柚李帮他拿了双拖鞋，伸手要接纸袋。
萩原研二一愣。
“烤红薯，不是给我的吗？”柚李笑道，“我都闻到了，好甜的味道。”
萩原研二点头如捣蒜。sc
她喜欢的……
……
“怎么了？”等在车旁的伊达航给新婚妻子拉开车门，确认她坐好才回到驾驶室，“我发邮件就是问问有什么事，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往日娜塔莉到柚李这里聊天喝茶，离开后都挺开心的，今天怎么阴着脸？伊达航立刻顺滑地反思上了。
“航君，”娜塔莉皱眉道，“是萩原警官拜托你尽快接我离开的吗？”
伊达航懵了：“萩原——你说萩原研二？我们最近没见面。”
经验丰富的搜查一课刑警很快反应过来：“他又来找椿老师了？”所以娜塔莉才觉得是他们老同学联手让椿老师“落单”。
娜塔莉自然信任丈夫，转念一想，柚李窗户是对着公寓前门，萩原警官第一次来时就是把车停在那里，而因为他们两家位置的关系，伊达航每次都把车停在公寓楼后门等她。
娜塔莉松了口气，她不太能接受丈夫为了给同窗当僚机支开她的行为，好在今天只是个巧合。
“娜塔莉，”误会解除，伊达航也松了口气，“你不喜欢萩原？或者说，你觉得他们不合适？”
“我相信航君，萩原警官一定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娜塔莉叹了口气，“柚李对他实在是太宽容了——她从来不是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反常让我不安。”
伊达航咬了咬齿间的牙签：“他是萩原警官的弟弟，那个词语叫什么来着——爱屋及乌。”
“航君到底在哪看的那么多东夏读物啊，”娜塔莉好笑道，“词汇量都快赶上柚李了。”
在哪看的，当然是这一年里……伊达航短暂的一个恍惚，医院图书室会有那么多东夏读物吗，就算有，自己为什么会对它们感兴趣？
……
收拾好居所卫生的诸伏景光收到一封来自同窗好友的邮件，他擦干手点开，邮件没有文字内容，只有一张椿捧着烤红薯低头咬下去的照片。sc
诸伏景光：……
这家伙跑了之后，诸伏景光没想找忙碌的松田阵平接手修理，而是准备重新买一个，把一桌子空气炸锅的残骸扔掉了，但东京垃圾分类管理严格，他不得不花了大量时间来给那些奇形怪状的零件分类。
而罪魁祸首跑去给椿买了一个烤红薯，还拍照发回来炫耀。
缕缕虚幻的黑气从众人公认的好好先生头顶冒了出来。
萩原研二跑掉没多久，曾经的公安卧底就理清了缘由，虽然他一直觉得曾经真实的警校万人迷，和曾经组织成员眼中诡异的警察捕手，这一组合怎么看都怪怪的，但萩原研二沉迷其中，椿柚李又不排斥，诸伏景光还是心怀祝福的。
现在……
32岁的成年男性，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有义务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比如认为诸伏景光是个好好先生。
诸伏景光微笑着开始给兄长写邮件。
……
“柚李，”浑然不知自己正在被好同窗往死里坑的萩原研二此刻正反复询问，“我没经过你同意拍你的照片，你真的不生气？”
“不生气，”当年遭遇了银行劫案后，猫身的萩原研二为了确认她有没有受伤，从后面看她换衣服，这么多年过来，她早就习惯了，一张照片算什么，“我一拍照就表情僵硬，看得过去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同学抓拍的。”
柚李过去的照片。
萩原研二的心立刻发出了“给我康康”的呐喊，但嘴上却不敢太放肆：“如果我也能看到就好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不，这不是大金毛，分明是个小绿茶。
柚李心中默默吐槽，她对萩原研二非常熟悉，但猫身毕竟还是让他暴露了太多本性，以至于跟不记得她的人型萩原研二相处，反而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这波啊，是萩原研二3.0版本。
“我记得邮箱里有一些。”柚李打开了电脑，当年为了向还不知情的千速姐等朋友展现“普通人椿柚李”的一面，柚李拍摄过一些照片发给他们。
“这张是我去看网球比赛时被拍下来的，这张是在佛罗里达大沼泽边上，这张……”柚李一一介绍着照片拍摄的场景。
“这张，”划拉到某一张，柚李不自觉露出笑意，“是我们参加化装舞会。”
萩原研二怔忪地看着照片上，坐在光怪陆离的装饰品边上，与怀中黑猫嬉笑打闹的黑袍女巫。
[柚李酱~]
[Merci]
[莎朗]
……
第335章 番外1·看花回
有人说太熟悉的朋友反而很难成为情侣，因为对方见过自己太多糗事，生不出任何旖旎。
但反过来，如果见过对方丢脸的一面，依然不觉得幻灭，那……
从初见就在出糗，还因为看到柚李一张欢乐的老照片而莫名情绪失控，哭哭啼啼好一会儿，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的萩原研二，在恨不能把自己埋在樱花树下成为肥料之后，发现柚李的态度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萩原研二春风得意地在同窗聚会上宣布，柚李酱是神明为了补偿他荒废在医院里的七年而降下的奇迹。
降谷零把几人的咖啡放下，扭头看松田阵平：“医生怎么说？”
“治不了，等死吧，告辞。”松田阵平冷哼。
“你们这是嫉妒！”萩原研二大声疾呼，被无视。
伊达航依然是老好人地呵呵一笑，并不掺和他们之间的斗嘴，况且他多少也理解这两人的心态：
萩原研二……的确有点不正常。
不是对椿老师一见钟情后热烈而笨拙的追求，而是方方面面的，不正常。
比如上个休息日，他约了同样轮休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一起去超市采购，降谷零往推车里放了一袋打折吐司，萩原研二放了回去，降谷零以为他弄错了，又拿下来——这次没能放进购物车就被拦住了。
“有新鲜的。”萩原研二指着旁边的原价吐司说。
“都是昨天生产的。”降谷零瞥了一眼生产日期。sc
“……拿这个。”萩原研二沉默片刻，还是坚持把打折吐司放了回去，拿了旁边的原价品。
脱离了“安室透”这一身份两年，降谷零早已恢复了原本的脾性，此刻倔脾气也上来了，他拿起两包吐司细看：“这家超市的烘焙区是上架24小时后打折，打折这袋上架25小时，原价品也23小时了——它们根本没有本质区别！”
“我不要，”萩原研二瞪着那袋打折吐司，眼神活像看蜘蛛一类的童年阴影，“我讨厌打折吐司。”
伊达航想起当天的状况就心有戚戚，要是没他拦着，估计这两头倔牛大概能在超市打起来。
松田阵平虽然忙成狗，但身为与萩原研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幼驯染，同样发觉了异常。
hagi他，实在是太患得患失了。
就算爱恋会冲昏人的头脑，hagi毕竟一直是个从小就高情商善交际的家伙，真的会在32岁的年纪被一场如夏日骤雨般的磅礴爱恋，冲刷成现在的样子么？
比起陷入热恋，他更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追赶着，急迫地想要得到什么。
松田阵平心中的隐忧越发清晰。
“hagi，”松田阵平向来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想到了就开口，“你真的喜欢椿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短暂地愣神了一瞬。
“我当然——”
“你喜欢她什么？”松田阵平打断了他的宣言，“hagi，你32岁了，椿比你还大一点，我不是说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女交往就一定要奔向婚姻，而是——你真的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的一见钟情，钟意的到底是什么？”考虑到hagi持续一年的抑郁，松田阵平没有咄咄逼人地质问，而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容貌，椿并不算特别出众的美女，打扮也朴素，内在，那时候你们根本还不认识，完全不了解，更谈不上。”
“你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你，这段感情完全是空中楼阁。就算她真的接受你的追求，同你交往了，接下来呢？”
“你喜爱她的什么，欣赏她的什么，被她的什么吸引？”
“鸡血上头带来的‘喜欢’能维持多久？”松田阵平的眼睛被墨镜遮挡着，萩原研二却仿佛能看到其中浓浓的担忧，“hagi，你必须搞清楚，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萩原研二语塞，良久，他满脸迷茫地垂下了头，“我不知道。”
恰好萩原千速打来电话叫弟弟一起给长辈选寿礼，不放心的伊达航送他过去。
目送两人离开，降谷零皱起了眉：“松田，我知道你担心萩原，但你是不是操心过头了，班长夫妻俩也是一见钟情后才慢慢互相了解，最终走到一起的。”
松田阵平嘴角依然下垂着：“hagi的异常暂且不谈，你们不觉得椿也太奇怪了吗？”
“我和椿是朋友，我信任她，但是hagi——他在医院养伤七年，身体康复了，又莫名其妙抑郁了一年，我了解他，他没有隐瞒，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也不知道到底喜欢椿哪里。”
“假设hagi情商和智力都倒退回了愣头青阶段，但是椿又没出问题，她为什么会接受这种这种我都嫌土，目暮警官都觉得过时的追求方式？”
“或许，”半晌，诸伏景光揣测道，“因为椿更换了身份后，终于彻底摆脱了组织阴影，开始了新的人生，所以……比较宽容？”
“这就是问题所在，”松田阵平烦躁地摘下了墨镜，“不管椿是因为心情好还是准备换一种生活方式，总之，她在包容hagi。”
话说到这份上，降谷零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椿对萩原的包容，很可能被他误会为对追求的回应。”
松田阵平面色凝重地点头：“误会越深，真相揭露那天，傻小子受到的打击越重。”
另外两人也跟着点头。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降谷零问道，“压着萩原去做心理咨询吗？”
“他抵触这个，我在想要不要让千速劝劝……”松田阵平烦躁地挠头。
诸伏景光奇怪地看着两人：“为什么不直接找椿谈谈？”
松田阵平&降谷零：……对哦。
“……所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年愈三十还要给犯傻骚扰女生的幼驯染擦屁股，对方还是跟自己一同经历过危险的异性好友，松田阵平感到了羞耻，“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捉弄他的意图，但hagi的状态并不好，他那些傻得冒泡的行为，其实——”
“傻吗，我觉得很可爱啊。”
“什么？”松田阵平严重怀疑是羞耻心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我知道他在追求我，也不认为‘傻得冒泡’——好吧，的确有点傻，但我觉得很可爱。”柚李微笑着放下茶杯，“他为我这样做，我很开心。”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咖啡店。sc
等松田阵平脱离痴呆状态，回过神来，柚李已经走了。
“不是？！”松田阵平拍案而起，“她有毛病吧！”
诸伏景光虚弱道：“或许，她在组织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怎么跟正常人相处了。”
“能用‘可爱’来形容hagi，她的脑子和hagi一起坏掉了吧？！”松田阵平眼前幻视大高个幼驯染穿着女团打歌服“dokidoki~比心~爱你哟”，狠狠打了个寒颤。
降谷零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椿的确服用过精神类药物。
“可爱……”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这个形容词，心头一紧，“萩原的眼睛是蓝紫色的。”
松田阵平还在愣神，降谷零已经倒吸一口凉气：“太像了……”sc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反常的纵容，用可爱来形容男人……
“像——”松田阵平的提问卡在了喉咙里。
没错，太像了，hagi的眼睛，和那只黑猫，太像了。
曾经的椿，还没被黑衣组织控制时，就差点为了那只黑猫踏上违法的道路，最终也……
“不能这么下去，”松田阵平握拳，“不管是hagi还是椿，都该清醒过来了。”
第336章 番外1·看花回
[柚李！]
黑猫触电抽搐的瞬间，柚李猝然惊醒。
冷汗涔涔地喘息了一阵，柚李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的置顶聊天窗口，与萩原研二的对话停留在睡前两人互发的晚安。
没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柚李靠着床头，凝视着手机里半长发男人的蓝紫色眼睛。
没关系，无论他能不能想起那些过往，自己都不会再一次失去了。
……
“怎么了？”
脸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萩原研二一激灵，他抬头，正正撞进一双含笑的茶色眼睛里。
“柚李……”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易拉罐，无论何时，他一跟柚李对视，心情就会瞬间安定下来。
柚李在他身边坐下，跟他一起坐在滨河草地上吹风看远处的风筝。
“最近看你有些恍惚的样子，”柚李说，“不愿意告诉我吗？”
萩原研二短暂的愣神，自从认识，柚李好像一直都非常直白地问他各种事，比如昨晚吃的什么，礼物在哪买的，一段时间没回消息是在忙工作还是在休息……
刚开始他以为是这是国际差异，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柚李对别人并不这样，她与小阵平他们都保持着合理的社交距离，有些事哪怕看破也不会说破，这样的“冒犯”只有对自己。
犹豫片刻，萩原研二还是决定遵从本心：“小阵平问我，喜欢你什么。”
“我想，或许未来你也会问我这个问题，”萩原研二紧紧地捏着易拉罐，关节泛白，“我……答不出来。”
说完以后，他垂眸等着审判。
柚李托腮看着他emo，看了会儿，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行把他的脸扭过来：“看着我。”sc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喜欢我什么呢？”
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眼里和心里只有你啊。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让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晰：“如果我依然不知道呢？明天，下星期，下个月，如果我依然看不到呢？”
“那就看到明年、后年。”柚李说。sc
“总有个期限吧？”萩原研二苦笑，“面包上架24小时，就会被打上打折的标签了，我的‘最佳赏味期’是多久呢？”
“六年九个月零七天。”柚李的回答让萩原研二一愣。
“六年九个月零七天。”柚李重复道，“不会比这个时间更短。”
不会比你陪我走过的路程更短。
……
“松田，距离萩原和椿被你‘约谈’已经一周了，他们知错了吗？”降谷零问。
“没有，他俩去自驾游了。”松田阵平向两人展示萩原的社交账号最新更新。
“什么？！”
“你是我可爱的小黑猫~红色的缎带跟你很配哦~但是时常伸出爪子~让我感到很苦恼~黑猫的探戈——”摇头晃脑跟着汽车音乐播放器唱了一段的萩原研二突然停住，脸色泛红，“呃，最近去幼儿园宣传防爆知识，被儿歌洗脑了。”
傻猫。
柚李抿嘴笑：“很可爱，再唱一遍？”
“……好！”
轻快的儿歌再次飘荡在车里。
柚李在车上小憩了半小时，醒来时已经到了目的地，萩原研二把车停在停车场一个安静的角落，安静地等着柚李自然醒。
“我们到了，”萩原研二笑道，“中午想吃什么？附近餐厅很多。”
“有什么推荐的？”柚李打了个哈欠。
“唔……”萩原研二哗啦啦翻着旅游手册，目光从本地特色餐馆略过，定格在一家海鲜餐厅上，“蒸海鲜？比较有营养。”
“好啊。”
以蒸海鲜为招牌的餐馆里弥漫着鲜甜的气味，让萩原研二有些不真实感。
寒冷的冬夜，一场苦难的结束与另一场苦难的开端，黑猫探戈，雪……
“再加一盘虾。”柚李的话让萩原研二从迷蒙中醒来。
萩原研二略一犹豫，没有把刚刚的奇怪感受说出来，他最近好像经常这样。
“别急，”柚李这一次没有压抑自己的冲动，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自驾游的最后一站是长野，来都来了，自然要顺道去拜访一下已经结为夫妻的大和敢助和由衣。
“错过了你们的婚礼还是挺遗憾的。”柚李把礼物递过去。
“也没有大操大办，就是亲朋一起吃了顿饭。”由衣接过礼物，眼神直往她身后飘。
“这位是萩原研二，”柚李大大方方地介绍，“警视厅技术警，诸伏景光的警校同窗。”
由衣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转悠，这位萩原警官显然是喜欢柚李的，但柚李的姿态实在是太坦荡，让她拿不准这俩人到底有没有在交往，最终她也没有问两人是什么关系，让萩原研二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男主人大和敢助的腿脚不便，萩原研二主动进厨房帮忙，留柚李和由衣喝茶聊天。
“柚李，”由衣看一眼厨房里的三个男人，“你们应该还没正式交往吧？”
“按照常规意义上的标准，应该算暧昧期吧。”柚李浅笑道。
“那你跟他结伴旅游，是想趁此机会确定关系吗？”
“严格来讲，是因为我无法忍受看不到他，不知道他是否安全的不确定状态。”柚李放下茶杯，“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只要确认了亲密关系，就会长时间待在一起，查岗也会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行为……”
“柚李，我不知道你具体遭遇了什么，但这种占有欲——”
“由衣，当年大和警官‘死而复生’，你是怎么想的？”柚李说。
由衣沉默良久：“我要他活着，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在……我的生活里。”
“我也一样。”柚李看着萩原研二的背影，低声道。
你是我舍弃了其他可能留在这个世界应得的回报——
我绝不祝福你除此之外的幸福人生。
“舍弟在邮件中提起过你。”午饭是寿喜烧，诸伏高明一边给香菇切花刀一边说。
正在琢磨豆腐该切多大块的萩原研二差点把豆腐压碎：“啊？”
“他说认识你那么多年，忽然看不懂了。”诸伏高明笑道，“其实你完全不需要为此担忧。”
大和敢助白了他一眼，把洗菜池里的水搅得哗哗响，嘀咕着“神棍又在卖弄了”。
诸伏高明只当没听到：“你以为自己在追求柚李，其实恰恰相反。”
萩原研二：好怪，再听一遍。
“我们这些朋友基本上都认为椿永远不会恋爱，她太‘完整’了，独自走了太远的路，把自己彻底打磨成了一个独行者，以至于心里没有给同行者留下足够的空间。”
萩原研二发现，诸伏高明那双凤眼与他的同窗极为相似，目光却截然不同。
诸伏景光宽容温和，而诸伏高明，他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但是，你不一样。”
“您是说，柚李会愿意与我同行——”
“不，你已经在那里了，”诸伏高明笑道，“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她不会放你离开。”
……
回东京的最后一段路，是柚李开的车。sc
“你之前问我过去的经历，”下高速后，柚李说，“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汽车停在一个社区小广场：“28岁那年，我就是在这里，带走了‘警长’，他是一只没有剪耳的杜宾犬……”
“26岁那年，我和二黑在这里遇到了黑隼‘莱特’，他一个飞扑把树上的鸟扑下来，双方打得猫毛和羽毛满天飞……”
“这是二黑住过的宠物医院，下次我们再去拜访东江医生。”
“这两家是我们住过的网吧。”
“那是过去摆占卜摊的地方。”
“这是最初没钱时睡过几晚的公园。”
最后，柚李停在一个路口。
“这里——”
飞驰的汽车，极低的视角，一只手伸向毫无防备的女人单薄的后背——
“柚李酱！！”
脑中仿佛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第337章 番外1·看花回（完）
萩原研二在厨房洗碗时，大和敢助和由衣小夫妻俩也拎着垃圾出门丢，餐桌边顿时只剩下了柚李和诸伏高明。
“你跟我们家研二说什么了，孩子从厨房出来脸色就不好，吃饭时候眼神也不对劲。”柚李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孔明老师。”
诸伏高明老神在在地端着茶杯：“萩原千速小姐的虹膜颜色是蓝色的，萩原研二警官却不一样。”
“虹膜颜色本就多样，降谷君的紫灰色，小哀的蓝绿色，都很少见，但结合他们混血儿身份，并不算奇特。”诸伏高明微微一笑，“但萩原警官那样的蓝紫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人的身上。”
“你的爱猫二黑，恰好就有一双这样的眼睛。”诸伏高明十指交错，“一样的蓝紫色虹膜，一样的下垂眼，二黑是一只活了将近7年又过分聪明的猫，而萩原警官自称因伤在医院住了7年……”
“虽然乍一听匪夷所思，但你换了一副健康的身体归来同样无法解释，”诸伏高明给渐渐收敛了笑意的柚李续上茶水，“二黑是你的逆鳞，你却没有在我说出如此荒谬的推测后发作——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都是事实。”
“萩原研二，就是——”
“嘘，”柚李余光留意着厨房里的萩原研二，手指竖在嘴唇中间制止了诸伏高明说下去，“够了，孔明先生，强极则辱，慧极必伤。”
诸伏高明向来听劝——只要对象不是大和敢助——他从善如流地不再提及这一反科学的话题，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喝茶。
柚李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是想起了什么，没想到……好吧，你从来都是最先看透的那个。”
“从你的言语可推知，我原本知道更多。”诸伏高明瞥见萩原研二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走出来，顺滑地转换了话题，“生田组被连根拔起后，长野的治安为之一新……”
……
仿佛什么无形的壁障破裂，海量无比真实的记忆如同洪水将“在医院养病7年”的假象冲垮。
在饥渴寒冷中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黑猫的惊讶；拖着虚弱的身体找到流浪猫投喂点，看着脏兮兮的猫碗和散发口水味的猫粮时的纠结；恢复健康后一路去找姐姐和小阵平的路上——
“柚李……”萩原研二咬着唇，哽咽难言。
……
在外跑了一早上的外勤，松田阵平回警视厅食堂准备如常应付一顿午饭，却立刻敏锐发现搜查一课的同僚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干什么？”松田阵平随便拉开椅子坐下，粗声粗气地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高木看了一眼佐藤，默默掏出了手机：“今天有一段小视频在社交平台上被转上了热搜……”
东京市民见多识广，能冲上热搜的要么是娱乐公司精心编制的热点，要么就是什么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立刻接过，心中已经打算一会儿去买个炒面面包在路上吃，却在看清视频主角后愣住了。
他缓缓摘下墨镜，用杀人的目光瞪着手机屏幕：
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椿站在人行道上，一个男子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由于高挑的身材，他的脸刚好埋在椿的小腹处。sc
不用细看那垂着半长发的后脑勺，松田阵平也能看出那是他那位绝对有毛病的幼驯染。
通过标志性建筑确认了视频拍摄地点后，松田阵平把手机还给一脸惊恐，生怕他把手机捏碎的高木，大步走出食堂。
在班长和诸伏景光的拼命阻拦下，炸毛的松田阵平没能立刻把幼驯染扭送精神病院。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拍着桌子勒令萩原研二从实招来。
“唉~”被拖进笔录室，看着对面一字排开的四位同窗，萩原研二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活像屁股下的不是笔录室的铁椅，而是舒适的意大利纯手工皮革沙发，“hagi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你们这个样子是违反《动物爱护管理法》的。”
拳头硬了。
这下连诸伏景光也放弃了阻拦松田阵平，任由他把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准备立刻给对面的神经病来几拳醒醒脑子。
恰此时，手机响了。
几人神经质地看了一眼绝不可能被外人入侵的笔录室摄像头。
电话里，柚李表示她正在警视厅门口等着研二，要带他去拜访东江医生，让他们少发神经。
显然，警视厅熟人遍地的柚李已经知道他们把萩原给扣了。
“椿，你去拜访东江医生，没必要——”
“五分钟，”电话里柚李的声音立刻不耐烦起来，“五分钟内我看不到研二，我就打电话告诉千速姐和娜塔莉，再把降谷零的裸-睡照和诸伏景光小时候光屁股的照片帖公告栏上。”
柚李的威胁永远简单有效。
一直没骨头似的歪着的萩原研二立刻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冲着单面镜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的褶皱，再擦擦皮鞋上的灰尘，哼着歌晃到了笔录室门口，又回头：
“小阵平，”他冲幼驯染wink，“我给你报名了周末的流浪猫绝育活动义工，活动行程安排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知道你最喜欢拆猫铃铛了，不要太感谢我~”
搜查一课的刑警们都听到了三系松田警部的怒吼。
……
对于这对脑子都有问题的男女最终走到一起，大家其实并没有多惊讶，毕竟柚李一开始对萩原研二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很多问题。
但接受不代表理解。
尤其是萩原研二在视频热搜事件后没几天就包袱款款地搬进柚李的公寓。
“我总觉得……”帮忙搬完了家离开时，诸伏景光回头看了一眼，“同居生活恐怕不会像萩原想象中那么美好。”
降谷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按照hiro的性格，并不——sc
“我也有这种感觉。”伊达航点头赞同，“明明两人看起来很好，但我就是有一种……萩原会倒霉的感觉。”
班长也？降谷零把目光投向松田阵平，万幸他没有同类感觉。
奇怪，为什么hiro和班长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
降谷零疑惑。
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啊！”萩原研二捂着鼻子跌坐在地。
柚李握着行凶的手机缓缓回过神：“哦……”
“柚李酱！”萩原研二捂着酸得要命的鼻子控诉，“为什么打我！”
“一觉睡醒床头趴着一个大男人，”柚李打了个哈欠，“正常女性都会本能地动手吧。”
“我一直睡在柚李酱床头的！”
“暖呼呼毛茸茸的猫咪当然可以啊。”柚李不理会萩原研二眼泪汪汪的抗议，从另一侧下床，走进浴室准备洗漱。
“我已经不习惯跟人共用洗手间了，你去用客卫。”眼看萩原研二要跟着她进洗手间，柚李转过身指着外面。
“柚李酱~hagi……”
“我数到——”
……
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坐上副驾驶的诸伏景光看着悬挂在挡风玻璃前的黑色羽毛愣神。
“哦这个，”降谷零注意到幼驯染的目光，“周末在义卖会摊位上偶然淘到的挂件，虽然不是来自黑隼，但有几分像，我就买回来了。”
到了公寓楼下停好车，降谷零奇怪的看副驾驶沉默了一路的幼驯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诸伏景光对幼驯染假笑，“只是忽然觉得某些没有边界感的人类很讨人嫌。”
“hiro？！”sc
……
那些熬过了寒冬的花，终于在春风中绽放。
第338章 番外2·调笑令（完）
你好，我是椿老师，其实我并没有死，现在需要5円解冻藏在东京地下的200吨黄金……sc
作为一个很小就开始用电子邮件跟满世界飞的父亲联系的富N代，迹部景吾收到过的诈骗电邮数量仅次于情人节巧克力。
他早就对此麻木了。
但今晚是个例外，这个胆敢冒充雅加来诈骗的狗东西气得迹部大少爷指着电脑一阵日、英、德三语大骂，骂完了还不解气，狂敲键盘回复了一封满是粗鄙之语的邮件。
结果因为太过粗鄙被系统自动拦截了。
迹部大少爷更生气了。
梦里都在骂人的迹部景吾一大早就得靠加浓红茶来提神，看着眼底的青黑，干脆让山置推掉了当天的应酬，钻进书房准备狠狠肝论文。
sc
总有些人不是管家能打发的。
手机震动，迹部景吾瞥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饱满的红番茄——那是他给赤司征十郎设置的来电头像。
自己完成德国的学业回家这段时间，赤司征十郎倒还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
对了，雅加的两周年忌日快到了。
迹部景吾本想起昨天那封诈骗邮件，心情更差了。
听到赤司征十郎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聚会，迹部景吾不客气地说自己没兴趣。
“你不参加？”电话那边不太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
“本大爷有一大堆的事要做，今年雅加的忌日你来安排吧。”迹部景吾说道，“就这样吧，回见。”
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赤司征十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邮件和热闹的群聊。
不用太费心思考也能知道，被论文淹没的迹部大少屏蔽了闲聊群，又没看完邮件，只看了前面一段玩笑话，就当成垃圾或者恶搞邮件了。
这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他放下手机，拎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1：
“父亲，如果能聘请椿老师成为集团顾问，你最高能给出什么岗位和薪酬？”
……
迹部景吾还是知道了雅加老师还活着的真相。
匆匆赶到聚会现场的大少爷暴风雨般问候了一通雅加那永远没谱的脑回路。
用德语。
于是唯一受伤害的只有赤司征十郎。
发泄完了情绪，迹部景吾正了正衣襟：“来的路上我查过你现在所在的交流学习团，你待在里面根本毫无意义，不如来迹部财团，你对教育工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财团下属的教培集团。”
柚李眨眨眼：“怎么你们都想让我过去打工？”
你们、都。
要素察觉。
迹部景吾长臂一伸勒住赤司征十郎的脖子：“番茄脑袋，下手真快啊！”
“兵贵神速，”依然每天都会打打篮球的赤司征十郎敏捷地架住他的攻击，“猴山大王也有不够敏捷的时候。”
两位前体育社团部长目中电光一闪，西装一甩开始了武斗。
各自的社团成员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达成一致，青峰拎过来一把椅子放在最佳观赏位，已经从烹饪学校毕业的紫原端出自制甜品，忍足给她送上腰垫，岳人帮她倒上柠檬水。
准备完毕，大家一齐在她身后站成一排，拍手叫好：
“打，再打得狠些！”
柚李：……你们可真是他俩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跟番茄头打一架，除了前任部员们看热闹，改变不了雅加已经被赤司财团挖过去的现实。
聚会后，迹部景吾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
“雅加说，她收集情报的玄学能力已经没有了，即便入职集团，也只能当当普通成员。”
迹部顺一笑出了声：“如果说你的椿老师有什么显著缺点，就是对自己的认知远远不足，她那份情报能力的确逆天，但绝不是最有价值的那个。”
“挖走我们其他技术骨干就算了，椿老师不能让给赤司财团。”迹部瑛子看法与丈夫一致。
夫妻俩对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儿子：“景吾，椿老师一直很宠爱你……”
破廉耻的撒娇手段被独子严词拒绝，迹部顺一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那只能用些肮脏的商战手段了。”
迹部景吾一怔，不同于热衷于对继承人进行极限催熟的赤司家，迹部家的教育宽松得多，他还没有参与财团的商业运作，但身为继承人，耳濡目染也知道商场是个大染缸……
“买通厨师，往高管下午茶下泻药。”
“买通保洁员，往厕纸上喷辣椒水。”
“让保安每小时切断一次他们的网。”
“往赤司征臣的车空调风口喷大蒜素。”
“用开水浇死集团成立100周年纪念树。”
迹部景吾转身就走，世界果然是个草台班子，还是网球场适合他。
……
等降谷零等相关人的记忆都恢复，柚李干脆攒了个聚会来解释自己“复活”归来的真相。
柚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解释一通，收获了一堆若有所思的脸和一堆放弃思考的脸。
“所以，”降谷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莱特其实就是hiro？”
“班长你看，小降谷只关心小诸伏，完全不把我们俩放在心上。”萩原研二期期艾艾地牵住班长的袖子。
“谢谢，我不需要他把我放在心上。”已婚人士把袖子上的手扒拉下去，往妻子身边靠了靠。
“柚李酱~”他把目光投向女朋友。
“别这么看我，瘆得慌。”柚李冷漠地躲开。
萩原研二的插科打诨并没有成功转移姐姐的注意力，萩原千速终于想明白一切后，扑过去狠狠抽他：“你这个混小子！！”
松田阵平把墨镜交给柚李帮忙保管，撸起袖子加入。
“hiro。”无心关注那边的男女混合双打，降谷零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几天一直对他阴阳怪气的幼驯染，“我也没想到……”
“你猜椿为什么叫一只刚好在我死后养的黑隼‘莱特’？”诸伏景光似笑非笑。
降谷零无语凝噎，一只鸟叫莱特，正常人肯定联想到莱特兄弟吧，谁会想到是“light”啊！
“高明哥想到了，”诸伏景光往他心上又戳了一刀，“第一次见到莱特的当天。”
诸伏高明看着降谷零狼狈地向景光百般解释，而景光的态度从“很生气”逐渐变成了“虽然很生气，但你知道，我还是会原谅你”。
长野的孔明暗自摇头：景光果然还是在犯罪组织里学坏了，他分明是对隐瞒幼驯染自己活着的消息有那么点儿心虚的，但他并没有像萩原君一样老老实实承受幼驯染的怒火和拳头，而是通过一系列的操作，让降谷君愧疚爆棚，根本想不起来追究这个……
《在奔四的年纪发现弟弟原来一肚子坏水》
真是新奇的体验。sc
得知柚李回来后，宫野明美也提前从美国飞了回来，赤井秀一跟她一起回来。
时过境迁，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两人的选择，只有柚李露出了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
现实中的宝玉和宝钗的CP还是太挑战东夏人的神经了。
赤井秀一递给柚李一张名片。
是朱蒂的，职位一栏却是——
“野生动物摄影师？”
“一年前，组织余孽清理得差不以后她就从FBI辞职了，现在在非洲拍摄和保护野生动物。”赤井秀一说，“她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或许你们会有兴趣跟对方聊聊，不过她经常在没信号的地方，回邮件会很慢。”
“为什么辞职？”柚李有些奇怪，“她是个很优秀的探员，又是追随父亲的脚步去的FBI，难道因为贝尔摩德死了，大仇得报，不想干特工了？”
“与这有关，但也不完全。”赤井秀一说，“爱尔兰杀贝尔摩德时，她已经追到了码头，原本可以在贝尔摩德受伤后开枪打伤爱尔兰，阻止他杀死贝尔摩德，但朱蒂迟疑了。”
“朱蒂辞职时说自己并不后悔当时的选择，但有些事，做了就做了，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柚李摩挲了一会儿那张名片，好好地收了起来：“她已经从仇恨的枷锁里解脱了出来，天地广阔，到处走走，挺好的。”
第339章 番外3·如梦令
“……所以情况就这么个情况，bug已经在修了，眼前的困难你们自己克服一下。”
柚李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忙音，把听筒挂了回去，走出电话亭。
“怎么样？”萩原研二忙问。
柚李把维度管理局的答复告诉几人：“总之就是我们撞上了维度裂隙，掉落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好在这是一个纯二维世界，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管理局那边决定先修好裂隙，再构建通道接我们回去，不过宫野教授说，我们几个外来者可能会随机在不同时间点穿梭，最好不要分开行动。”
听到没有危险，后面也还能回去，众人都松了口气，又听到不能分开行动，降谷零瞥了眼赤井秀一，重重地哼了一声：“真倒霉。”
所以情况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你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甩开我了吧？
赤井秀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嘴——毕竟在场的除了椿，都是这家伙的同窗，真打起来自己必然吃亏。
“前段时间我隐约觉得‘诸伏君假死脱身’一事有问题时，降谷君对我冷嘲热讽了一番，说我脑子出了问题。”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扫视在场诸人，松田阵平依然保持着墨镜焊在脸上的cool guy姿态，萩原研二一如既往围着椿转悠，降谷零没有丝毫愧疚之意，双手交叉抱胸装没听到，只有诸伏景光稍微有点尴尬，征得柚李同意后，把她曾经向他们公布过的穿越、维度管理局、记忆蒙版等内幕告诉了赤井秀一。
“嚯。”赤井秀一发出惊叹，“难怪你能提前得知boy吃下A药后以‘柯南’为名。”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关键是现在——你们身上带了多少现金？”柚李开始掏兜，“我习惯用手机支付，没带多少钱。”
“我习惯用信用卡。”美国人掏出了几枚硬币，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搜查一课社畜推了推墨镜：“我只带了警视厅饭卡。”
“我只带了零钱……”工资全上交绝不藏私房钱的萩原研二掏出了一把小面额零钞，吃便利店便当是够了。
降谷零展示了空空如也的裤兜：“我当时正在做饭。”
他目光希冀地看向幼驯染：“hiro当时不是正出门买盐吗，应该带了钱吧？”sc
诸伏景光这下是真的尴尬了：“我当时刚好发现忘带了钱包，正回去拿……”
一片萧瑟的死寂后，柚李宣布：“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萩原研二立刻接上：“坏消息是：咱们今晚只能睡桥洞了。”
“好消息是，”柚李哈哈大笑，“桥洞有的是！”
下午两点，几个都还没吃上午饭先吃上穿越大餐的家伙齐聚便利店，一人捧着一份打折便当果腹，松田阵平看着把小香肠夹到柚李饭盒里的幼驯染：“hagi，你们是不是真的住过桥洞？”
闻言，另外三人也看向了他们。
“没有啊，”萩原研二的话让几人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说，“我们是住在公园的儿童游乐设施下面啦，就是那种半球形的——柚李酱很厉害的，摆摊占卜马上就赚到了足够的钱，我们很快就搬进网吧去住了。”sc
一直对于自己无意中让柚李更早地被组织关注到的诸伏景光更愧疚了，他一直以为柚李最糟糕时，也不过是住网吧而已。
“那你们是不是还吃过垃圾？”犹豫片刻，松田阵平还是没忍住继续问道。
“……”萩原研二的脸像是崩开了一条裂缝，他倔强地维持着笑容，“没有。”
“吃了就吃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柚李分了一个海苔小饭团给人高马大的hagi，“第一天摆摊，不确定能不能转到足够的饭钱，早上遇到一家三明治店扔掉昨天剩余的食材，就拿了面包和水煮鸡胸肉吃。”
诸伏景光的愧疚简直要溢出来了。
“不关你的事，”柚李继续吃饭，“会落到那样的窘境，都是因为那场乌龙买凶案后，组织下令烧了公寓，动手的楠田陆道和他的上司伏特加这会儿坟头草都比我还高了，要哭也该是他们哭。”
如此坚韧的生命啊……几人对视一眼，喟叹，她成为黑衣组织最重要的掘墓人之一，所倚仗的并非那份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的玄学能力，而是那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灵魂。
“难怪两大财团的HR会为了争夺聘用你而当街大打出手。”赤井秀一总结道。
“我能申请买一罐黑咖啡吗？”
“不能，”经过投票，成为“穿越观光团”财产管理人的诸伏景光笑道，“或者你可以去咖啡店讨要咖啡渣，用便利店的免费开水冲一下。”
“……”
“这个时间点，”吃完自己那份便当，松田阵平问，“降谷和诸伏你俩是还在受训，还是已经去组织卧底了？”
“已经去组织了，但还没有得到代号。”
“这会儿我还在爆.炸物处理科，”松田阵平说，“要不然我打电话给千速，跟她‘借’点钱？”
让这个世界的自己替他买单，挺好。
“这个世界的你才24，万一我姐不放心，要当面把钱给你不就马上露馅了？”萩原研二立刻提出了异议，他们足足比当年大了8岁，加上无休止的加班，说老了10岁都没人怀疑，他姐要看不出来，自己就该送她去医院看眼科了。
“……那怎么办？”松田阵平没辙了。
黑咖啡申请被驳回，只能喝水的赤井秀一目光扫过几人，翘起嘴角：“要找一个跟当年长得很像的人，这里不是就有一个吗？”
几人愣了一瞬，目光投向某个金发黑皮。
“看着我干什么？”降谷零疑惑道。
“你们说他到底是在凡尔赛，还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被东京遍地的“不能原谅套餐”折磨得加班连着加班的松田阵平磨了磨后槽牙。
“好，就算我看起来跟24岁时一样，”降谷零说道，“这个世界的目前正以‘安室透’的身份在活动，用降谷零的身份跟旧识借钱，谁来还？”
安室透是不会跟降谷零的旧识联络的。
最后还是赤井秀一解决了问题。
“我有一个办法，”他说，“但你要先给我买黑咖啡。”
诸伏景光去帮他买黑咖啡，降谷零恶狠狠威胁道：“如果你的办法弄不来100罐黑咖啡的钱，你就完蛋了。”
赤井秀一的回应很简单：“呵。”
气得降谷零当场就想扑上去打他。
柚李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前野原别墅限时返场。sc
赤井秀一的搞钱方法简单有效：闯空门。
鉴于另外几位东瀛人的身份：警察厅公安，警视厅公安警察，搜查一课刑警，他选择的闯空门目标是这世界的自己。
平行世界的赤井秀一果然依然化名诸星大，住在同一个公寓里，几人避开监控和公寓管理员的视线，从消防楼梯上楼，松田阵平借了柚李一个发卡，只用三秒就打开了门。
“你真的是刑警吗？”赤井秀一侧目。
“少啰嗦！”松田阵平把发卡揣进裤兜以备下次再用，“快找钱。”
几位曾经的犯罪组织卧底发挥专业，几分钟就把“诸星大”的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枪支弹药、窃听设备什么的都没动，现金洗劫一空。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一眼故意被翻乱的公寓，心想这个世界的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想。
但好在自己的咖啡自由得到了保障。
赤井秀一毫无留恋地离开。
诸星大公寓里放了不少现金，穿越观光团决定租一辆车，毕竟几人的容貌都还算醒目，到处乱走被拍下来引起混乱就不好了。
从租车行租到了一辆商务车，萩原研二立刻占领了驾驶座，柚李顺势坐上副驾驶：“时间还早，我们去哪？”
“去郊区找个小旅店吧，万一我们再次穿越是直接消失，发生在闹市区的话说不定会引发骚乱。”诸伏景光提议。
无人反对，萩原研二往郊区开去。
刚开出去没多久，柚李就看到了前方独自漫步的非自愿金主。
“你们看！”柚李回头指着前方，“是这个世界的赤井秀一诶！”
“还留着那头cos琴酒的长发。”前不久斗嘴中吃瘪的降谷零立刻发动了阴阳怪气。
赤井秀一懒得理他，但是这个场景……他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在他们降低车速隔着一条车道暗中观察时，一辆白色轿车从后方驶来，同时一直沿着路边走得好好的长发男忽然往中间一闪。
电光石火间，柚李明白了，一声断喝：“二！上！”
“坐稳了！”萩原研二心领神会，油门踩到底猛打方向盘，商务车嘶鸣着加速急转，横在了正猛踩刹车的白色轿车前——
一震两响。
白色轿车撞到了商务车略长的车身中部，商务车也撞到了长发男。
两辆车都刹停，柚李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下车。
赤井秀一发现情况不对时立刻闪避，侥幸没有被突然冲出来的商务车撞飞，此刻与副驾驶上跳下来的女人看了个对眼，正犹豫该作何反应来修整计划，只见那女人双手叉腰一声尖笑：“兄弟们，咱们邪魔外道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给我并肩子上弄他！”
宫野明美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刚才她好好的在路上开车，中间车道有一辆慢速行驶的商务车，路边有个行人，都不在她的行车路线上，结果那位行人忽然快速横穿马路，她正大惊失色地踩刹车，与她并行的商务车猛地一个加速冲了过来，横在了她的车前方……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是一场奇怪一些的交通事故罢了，但接下来的场景简直匪夷所思，商务车上下来的女人不仅没关心被撞行人的情况，反而从车上叫下来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几人一拥而上对车祸受害者一顿拳打脚踢，那女人还过来亲切地对自己说“以后遇到碰瓷的直接撞死”，然后四个壮汉就抬着昏迷过去的行人四肢，把他丢进了商务车后备箱。
看着带着受害者扬长而去的商务车，宫野明美握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报警。
报警的话，如果组织觉得自己报警是想向警方求助，对妹妹不利怎么办？
不报警的话，那位被他们带走的长发路人怎么办？
而且自己的车……
宫野明美看着自己凹陷的前保险杠，感觉CPU都要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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