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下起了雪,明卿眼睫微拢,漫步在小道上,路过贵华宫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院中跪着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却能猜出来。


    明卿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今夜已经没了兴趣做戏。


    但地上跪着的那人却察觉到她,在她离开宫门时,余光看见绛红色的衣角。


    她垂眸,看向温暖的大殿内那个男人的身影,自嘲一笑。


    他罚她,窥探陛下的行踪,让她在殿外跪一夜


    何婷眼角酸涩,原以为能靠近他一点,却不想在他眼里,她这样的人恶心。


    那在陛下眼里,贵君殿下又占有几分地位?


    天生尊贵的人站在一起也是相配。


    她落寞,那个在心里还未萌芽的感情被她及时掐灭。


    *


    烧得昏昏沉沉的季羌华扑在被褥上,手指轻触令牌上的凤纹,脑中思绪运转,他不理解陛下,既然知道他曾经拿凤牌去救君兰大人,为何还要执意侧他为凤君。


    难不成,那个传言是真的?


    陛下一直以来恋慕他?


    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脑海中有陛下还是太女,经常往他家跑的情景,可他不记得陛下为什么找“他”,或者找的真是他吗?还是别人。


    季羌华坐起来,如果陛下真的从小恋慕他,那他是不是有机会能让陛下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君兰大人。


    这么想着,他重重从床上跌下来,滚在地板上,昏迷过去。


    月光下,美人微微皱眉,梦到了不想见到的人,下意识道:“小妖怪。”


    等季羌华再醒来,对于自己所说的梦话一无所知,而是对陛下喜欢他这个念头越发笃定,顾影自怜,觉得自己是被陛下的一己私欲算计,抬进宫中。


    这几天,明卿也忙得很,礼部又送来一套制服,是她侧封凤君要穿的。


    批改奏折正烦的明卿抬眼看了一眼,便示意礼部将东西放下就走吧!


    一旁的如月倒是看起了衣服,明卿随口问:“如月,你喜欢?”她差点想说,要不你代替我去走个流程吧!


    如月抬起衣服,笑眯眯道:“没想到奴竟有幸能看到陛下成家。”


    明卿没有故作姿态,反而眼眸淡淡,开心不起来,目光瞥过那身衣服,再看向高兴的如月。


    突然,她心里很难受。


    就像是心口开了一个刀子,鲜血哗哗往外流,毫无痛感,而她就像个怪物,往自己的心脏里钻,可她找到一半突然忘了自己要找什么。


    “不算。”明卿饮口茶,神情淡淡:“他不算。”


    如月愣愣,随即笑起来,她道:“诺。”


    凤君大殿即将临近,全宫上下一片热闹,只除了两个地方,一个贵华宫,一个乾清殿。


    乾清殿过着和尚般循规蹈矩的生活,每日除了批奏折,就是喝点茶暖暖身心,上下一片面容宁静,一点也看不出来要娶新夫的模样。


    大婚前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此,至少明卿看见他很惊讶。


    季羌华不如往日那般素净,身穿华服,眉宇施了粉黛,朱唇更加娇艳。


    明卿老神在在想,一般在现代电视剧,穿成这样子对方要不是搞事,就是想承宠,后者放在高冷的男人身上显然不可能。


    三下五除二,她便知晓,哦~来作妖的。


    索性这一阵子过得颇为枯燥,她还蛮感兴趣对方这是又打算说点什么她不爱听的话。


    “陛下,明日大婚我却夜不能寐,陛下可知是何缘故?”


    明卿很想诚实摇头,怼他,你睡不睡得着关我屁事。


    但她现在拿的是成熟稳重君主人设,淡淡道:“可有唤太医女瞧过?”言下之意,有病就找太医女,不要找她,她不会治病。


    “君妾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


    “哦。”


    ……


    很尴尬,季羌华没想到对方不顺着他的话走,一时之间陷入两难之地,他只得继续道:“陛下曾于君兰大人情同手足……”


    话还没说完,“嘭”茶盏重重落下,他顺着视线,看向面无表情的陛下,连忙跪下。


    “凤君似乎不清楚皇室族谱,我这一支可没旁的姊妹。”明卿皮笑肉不笑。


    凤君顶着压力道:“陛下何故因着几个贱民关着君兰大人。”


    明卿轻点桌子,放下笔,眼眸含笑望着他:“因为她触犯大周律法。”


    “可是大周作奸犯科之人数不胜数,不缺她一个,因何揪着她不放,陛下可是!”季羌华抬眼直视她。


    明卿气急反笑:“我怎么?”


    “陛下可是公报私仇,才如此针对君兰大人。”季羌华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僵硬,又缓和语气,怀柔道:“陛下能否在明日凤君大殿上大赦天下,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别人不会因为这个非议陛下,反而大赞陛下仁慈。陛下,君妾曾说过,君兰大人是君妾的救命恩人,于君妾很重要,能否看在君妾的面子上?”


    他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充满山光水雾,他知道女子最不会拒绝他这个模样,心中虽然不耻,但为了她,他只能这样。


    只是他从未想到,对方会吐出这样冰冷的字眼,他瞧着她,却听她道:“可你算什么东西?值得孤去大赦天下?”


    女人语气中的嘲讽与冷漠,好似在嘲讽他不自量力。


    他恼羞成怒:“陛下如此冷酷,那君妾也不多说,烦请陛下往日不要踏足凤仪宫。”


    “好啊!”女人毫不犹豫。


    季羌华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干脆利索,直觉告诉他不对,可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


    “陛下,你忘了从前吗?”季羌华不可置信问她。


    明卿却不耐烦,示意如月:“来人,将昏了头的凤君带下去。”


    等人走后,她往后倚靠,按揉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问身旁的如月:“凤君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如月以为她不在意,愣了片刻道:“从前因着太傅是季鸢鸣,陛下常常跑到季家,与季家小公子很是熟络。”


    她眼睫微拢,只是如此吗?


    此时,心口又因着她刚才讥讽季羌华在隐隐发痛,或许是习惯,她竟对这痛意成了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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